第164章 單刀直入的探討

  站在小界門戶之前，徐振雲雙手緩緩持定一印。

  在入道之初的一段時間，“開啟小界門戶”這件事，都是老師親力親為。因為此法門頗為繁複，過了好一陣，眾位弟子才掌握了獨立開啟門戶之法。

  這裡四個小界的入界法，同屬一個“印系”，只是細節略有不同。徐振雲用打開“甲組”小界的印其實並不匹配；但是就算不能直接打開門戶，也必然能造成小界的“觸動”和“漣漪”，引起裡面姬小花的注意。

  “印法”將成的一瞬間，徐振雲恍然大悟，立刻停手！
  因為從道理上講，自己目前並不知道裡面有人！

  “藏視角還真不是看起來那麽簡單；一不留神就會暴露出問題……”

  徐振雲快速轉身，來到靠裡牆的位置，對著原先的小界發動“印法”。不多時，清光朗照，門戶打開。

  縱身入界，裡面向天問的聲音戛然而止；五個人一齊轉頭，看著徐振雲。

  沈蓮心貌似十分驚喜，道：“徐振雲！你來了？向天問正在說你的事情呢。聽說你在早上參加了實戰鍛煉，戰果頗豐……”

  徐振雲笑道：“向天問表現的更好。”

  “原來伱竟然真的輸給了向天問，我還以為小光頭吹牛……看來徐振雲你也不過如此嘛……既然失敗過一次，就注定不是獨斷萬古、霸絕天下的類型……呵……”

  徐振雲一眼瞥過去——在丹田中吐槽的是看似冷若冰霜、獨自吸攝星力的大白羊牧雪晴；反而向天問和沈蓮心都沒有什麽心理活動。

  向天問臉上浮現出自然而熱情的笑容：“振雲兄，有事？”

  徐振雲環顧一望，扮演出驚訝、疑惑的神情，問道：“姬老師呢？我找老師有點事……他是提前回去了？”

  李長青笑道：“沒有。振雲兄你大約不知道，自我等三人從‘乙組’小界搬到這裡來，原來那個小界就被小花老師給‘征用’了，算是他的獨立居所。”

  “振雲兄你到隔壁去找就可以。”

  徐振雲環顧眾人一眼，道一聲謝，出了小界；然後正大光明的對“乙組”圖卷發動了印訣。

  雖然沒有直接打開門戶；但是畫卷之上，清光一閃。

  再等候了十余個呼吸，“門戶”果然被從內部打開，裡面傳來姬小花驚詫的聲音：“徐振雲？你找我？”

  徐振雲點頭道：“正是；有些問題要請教老師。”

  姬小花道：“進來吧。”

  徐振雲進入小界之中；有了剛才的對“藏視角”問題的思考，徐振雲假裝對於綠地中央的大桌、兩排五顏六色的畫筆十分驚奇，笑道：“我沒記錯的話，老師你應該是‘文’道。”

  在進來的同時，徐清霜的畫卷已經被姬小花自上而下卷起，正好遮擋住面目。

  姬小花淡淡一笑，道：“少時在書畫上也有些天資；初入道學，其實選擇的正是‘藝道’；三年之後，改藝從‘文’。”

  聽聞此言，徐振雲暗暗怎舌。

  十二歲入道學的話，先學三年“藝”道，再改行學三年“文”道，就這樣居然也能成功入道，並成為現在的四品第一人……

  徐振雲大為歎服，道：“中途改業，最終成為國朝大選頭名……這個難度，好像也並不亞於闖關成功‘六合玲瓏塔’多少。”

  姬小花失笑道：“你這是誇我，還是自誇？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當年國朝大選，我並非頭名；只是探花而已。”

  心元本洲之中，“探花”與徐振雲前世所知同義。

  將這畫卷小心收好，姬小花面容之上，別有一種從容慵懶的味道，微笑道：“有什麽問題，你稍後再問；此時我念頭湧動，理應先書寫下來。”

  “今日之後，《飛花集》中，又多一篇矣。”

  說話同時，姬小花攤開一副白卷，取了一支二尺長的粗杆大筆，飽蘸濃墨，毫不遲疑的落筆，動作看著輕柔，實則別有一種“神龍行雲”的流暢感！
  徐振雲定睛細看，三橫開頭，白紙上留下的第一個字是一個“三”字。

  “三十年來尋劍客，幾回落葉又抽枝。”

  “自從一見桃花後，直至如今更不疑。”

  徐振雲眉目微不可察的一凝。
    初見此詩，是當年初中時閱讀小說《大唐雙龍傳》；後來才知道是一首禪詩……這意思是，姬小花也成為了“趙墨歌”？
  姬小花肯定不是穿越者，這是毋庸置疑的！
  最後一個“疑”字的一捺飽滿一走，姬小花神色滿意，隨手一扔，將所持大筆遠遠擲出，然後拍了拍手。

  徐振雲笑道：“老師，這是你的原創？”

  姬小花眉目一皺，俊美的面容浮現出不悅，語氣不善的道：“不是我原創，難道還是你原創？”

  略一停頓，目光向著遠方小界邊緣處望了兩眼，姬小花悠悠道：“心中存了一個人物的模樣，品味再三，追索思緒，此詩自然成之。”

  徐振雲念頭飛轉；先將“詩歌穿越”的問題丟到一旁；結合方才之所見，這姬小花明顯是對徐清霜有意思啊？

  一見鍾情？
  徐振雲笑道：“心中存了一個人的模樣……老師你這番話，倒像是男女之思的意思。”

  姬小花倒是沒有想象中的“語焉不詳”或“扯開話題”，鄭重一點頭道：“正是！一世唯一的機會，行最善之法，尋相得之人；我還沒有用掉。如果這次看上的人真的合適，無論是對我的修行，還是那人本身，都是兼美善舉。”

  徐振雲暗暗納罕。

  正思緒浮動，想要捋清楚一些；姬小花已是直截了當的問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徐振雲正色道：“和入正職之前，老師你給我上的‘課’有關。”

  姬小花目光一動，緩緩道：“有關於邪修？有什麽問題，你問。”

  徐振雲緩緩道：“依照老師所言，所謂邪修，都是本身資質拙劣，潛力耗盡，為求延壽，背離本道。今天早上我和向天問、陸書文，參加一個實戰鍛煉任務；清剿了一處邪修基地。”

  “這個邪修基地的首領，一品修為，迄今已近八百歲；早在大晉仙朝成立之前，就是從類似於‘大虞仙朝’六院副院長的位置上退下來。”

  “這樣的人物，竟然也淪為了邪修。”

  姬小花目光微動，若有所思的點頭道：“所以……你想問的是：大晉，亦或者當今的三大仙朝，有沒有可能，修煉到二品甚至一品方才喪失了前進潛力之人，成為邪修？”

  徐振雲點頭。

  姬小花緩緩搖頭道：“幾乎可以說沒有；縱然有，也是極少。”

  徐振雲立刻追問道：“有什麽依據？”

  姬小花深深看了徐振雲一眼，答道：“其實對於修道者而言，防止其成為邪修的一種最有效措施，就是依據每人境界之深淺，應得之壽數之長短，感應同步，掌握監控。一旦超過了當然的壽數而命未盡，自然進入‘關注’名單。”

  “哪怕他再也不出現在大眾視角內，但通過寄宿的‘元壽牌’知道此人確實存活於世，就可以先將他當做‘疑似邪修’追查下落。”

  “但對於中低階修道者，這個辦法並不現實；因為感應寄宿宿主生死的‘元壽牌’代價高昂，難以做到最低階修道者也人人普及。”

  “然而對於高階修道者而言，這個條件卻是具備的——大晉凡是入了真空、妙有二殿的長老，無論在職還是隱退，都會留下‘元壽牌’，壽盡消籍，絲毫不差。”

  “除非動用最頂尖的替死秘法，方有可能實現‘金蟬脫殼’。但這樣的方法，不是可以輕易獲得的；代價也極為高昂。”

  見徐振雲尤在深思，姬小花補充道：“其實如今大晉、大涼、大楚三大仙朝皆在實行類似制度；相對而言，大晉仙朝是執行最嚴格、效果也最好的。高階修道者退隱後成為邪修的案例，在三大仙朝中數量最少。”

  徐振雲道：“何以見得？”

  姬小花淡然道：“很簡單。真正走上‘邪修’之路，相當於已經背叛了所屬‘仙朝’，成為天下修道者公敵。這樣的人，已經沒有了任何‘隸屬’的觀念。而且天級、地級邪修，神通手段不俗。”

  “流竄異域，是極為常見的事。”

  “雖然三大仙朝各自都城、乃至一等州府，幾乎沒有滲透的可能；但是最末流的小城，乃至於三大仙朝版圖之內、城池之外的‘外荒’地域，流竄出入，卻十分容易。”

  “當今三大仙朝公認，自大晉大版圖內捕獲、偵破的大涼、大楚籍的邪修數量，要遠遠多於大涼、大楚境內發現大晉邪修的數量。”

  徐振雲神情微凝。

  姬小花說的話，看起來很有說服力；但是依舊是以大晉官方的執行力背書的；無論是“元壽牌”；還是“流竄異域”的數量，都不能完美消除徐振雲最初的疑惑。

  很簡單，如果這些邪修被大晉“內部收編”了，依舊可以達到這樣的效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