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正確的決斷

  徐振雲心中微驚。

  好果斷！
  從常識上分析，一個人說完話之後，另一個人不曾立刻接話，先喝一口茶，看起來也十分正常吧？

  真不怕烏龍嗎？

  但是易地而思，這個獨特的“接頭方式”，就是在“果斷”和“誤判的風險”之間的權衡！

  雖然不知具體品級，但“蟹”顯然也是高階修道者；如此近距離的襲擊，從出手到終結的刹那，只在瞬息之間。

  但是和捕獲“季子澄”的戰鬥相同。當徐振雲親身參與到類似快速到不可思議的交鋒中，時間流速好像變得緩慢，好像在切分後的時空中，徐振雲依舊有從容思考的時間。

  “找到了！”

  “是站在窗對面，那個手裡把玩著青色木雕、看似在彎腰選擇物品的青衣人。”

  徐振雲精神一振，快速傳音道。

  玉兔穴中，“銅鏡”一陣明亮，清光隱隱。

  在一個沒有窗戶的青銅密室中，解含玉坐在一張大紅色的六邊形陣圖上。陣圖上仿佛有一道淡藍色的光澤，呈現廣口喇叭的姿態向著上方照射；將解含玉整個人包裹其中。

  解含玉面色赤紅，口中低喝道：“亂神！”

  他雙掌結成一個奇特的印形，向下一按！
  同一時間。

  徐振雲突然抬頭，和一指點來的漢子“對視”。

  他的雙眸忽然變成淺淺的藍色，仿佛無盡深空打開了一扇窗口。

  窗外，正對著徐振雲坐著這一桌的大街對面，擺放著一個零售木雕的小攤。

  攤主六十多歲年紀，面色蠟黃，一身土黃色直綴，但是身體頗為健壯。

  雖然雙鬢斑白，但攤主看起來精力似乎十分旺盛，正笑呵呵的向著攤前的二三個客人，尤其是拿著一隻“守財童子”木偶的瘦削青年賣力的洗腦兜售。

  攤主名張大有，南陽縣本地人，在“食為天”對面擺攤兩年，和徐振雲算是相熟；徐振雲抬頭低頭見到都打招呼，叫一聲“張大爺”。

  就在這一瞬，“張大爺”的雙瞳同樣變成幽深的藍色！
  兩個戰場的對視，“蟹”和青衣人，同時身形一頓。

  要知道解含玉座席下《隱靈歸虛陣圖》和“神道”本是絕配，乃是穆輕雲近年創製的得意手筆。

  他對徐振雲所解說，此陣令“耳目之偶”的最後一絲法力波動也完全隱匿，做到徹底的“被動探查”，只是陣圖的作用之一。

  神道“耳目之偶”的“連通”能力，通常隻用作感知；但是在特殊情況下，可以借代“木偶”的耳目，發動神通道術！
  在這種情況下，因為本人和“木偶”之間的微弱聯系被《隱靈歸虛陣圖》完全屏蔽，所以呈現出來的效果，就相當於一個“徹底的凡人”，突然動用頂級神通道術！
  神道四品印——“亂神”。

  最霸道、最直接的精神攻擊。

  普通精神系神通，一般都以“潤物無聲”的風格為主；偏偏“亂神”是個另類，其霸道直接不亞於最精純的劍氣。

  雖然解含玉目前只是二品，但是這隱蔽性做到極致的一擊，分襲二人，威力不亞於沐秀心的劍道神通全力出手。

  在二兩個目標僵窒的一瞬間，穆輕雲翩然自徐振雲的額頭遁出，口中念誦道：
  “顛倒由離坎，浮沉定主賓。”

  黑夜世界降臨，空間瞬間沉寂。

  從“僵直”到“封印”一切都水到渠成。

  但就在看似“大局已定”的一瞬間，兩處戰局都發生變化——

  “蟹”的背後，黑夜中突然浮現出一隻微小的漩渦，光芒閃爍，緩緩轉動，立刻就令他原本“僵滯”的身體恢復了正常。

  他的臉上，驚訝和驚喜之色一閃而過；然後神情一厲，利用瞬間的自由，快速向著徐振雲撲過來！

  而青衣人那裡，前一腳剛剛被“製住”；下一個瞬間突然目光一凝，身形化作一團散亂的泡泡，自原地消散。

  穆輕雲紅瞳一閃。

  “蟹”的逃遁手段很強；很特殊，並且有獨特的威脅！
  但是如果她和徐振雲，都執行最善的應對之策，依舊能夠圓滿實現目標。

  主要是徐振雲；必須做出正確的選擇。

  雖然徐振雲能夠在千鈞一發之中進入“神識流淌”的狀態，自己能夠指點一二。

  但是能不能及時完成指令，其實是一個未知數。而且自己的“指令”嚴重違反他先前被灌輸的“知識”。

  刹那權衡，穆輕雲做出了決斷———

  不要冒險。

  在保證徐振雲安全的前提下，捉到一隻“死蟹”也可以接受。

  穆輕雲右掌一伸，即將虛握。
    但就在此時……穆輕雲目光突然明亮。

  徐振雲真的做出了最正確的抉擇！
  徐振雲主動溝通“徐小黑”激發防禦；直接開“二檔”！
  “玉兔穴”之中，正在沉睡的“徐小黑”突然驚醒，張牙舞爪，四肢胡亂扭動。

  隨著一陣響亮的啼哭和胖乎乎的小手虛握，一道宛若青色琉璃的“人形光罩”從天而降，好像大了一號的“徐振雲”模特，將徐振雲護持住。

  不過這個“青色琉璃罩”隻存在了一刹那，立刻再度進化成血紅色；好像威能提升了十倍不止！
  同時，“玉兔穴”中的徐小黑，突然身高猛長三寸，肌膚也變得白皙了一點。

  看徐小黑的“小臉”，嘴角微一扯動，露出一個邪魅的微笑。

  “蟹”看似是輕飄飄的一指點來；但是一身重量全部集中在指尖。

  指尖有一絲躍動的黑色火焰。

  火焰與“護身光罩”接觸，竟在刹那間將寸許厚的“血紅色琉璃罩”燒軟，凹陷進去足足五分。

  徐振雲一愣！
  “狀態一”的徐小黑號稱可以防禦一品修道者一個呼吸；但是目前已經是“狀態二”，防禦力更強；竟然瞬間被擊穿了將近一半！
  對手的搏命手段，還真是非同小可。

  不過“蟹”的神情更是驚愕，似乎震驚於自己竟然未能從“光罩”的防護中穿透進去！
  這一下沒有成功，一切宣告結束。

  黑色永夜快速收斂，隨著范圍的縮小，空間禁錮的力量陡然強化十倍。

  天色大亮，“蟹”被凍結成琥珀，木然的趴在桌上。

  “食為天”之內，一切正常。

  在這裡的食客看來，好像這桌上的一個漢子不知是醉倒了還是怎回事，突然伸手，好像要和對面的人勾肩搭背，然後自己撲倒在桌上睡著了。

  穆輕雲道：“你……好像在千分之一的瞬息中，對於戰場有清楚的感知？”

  徐振雲略一猶豫，問道：“是窗外那人施展的救援手段？”

  穆輕雲訝然道：“連這都能看出來？要是這樣的話，洞悉一刹那的危機，似乎也就不足為奇了。”

  在剛剛徐振雲的感知之中——

  生死一線之際，在道心棋盤的幫助下，他對於時間、空間的感知達到了極致；好像瞬間擺脫了“飛蚊症”的影響，做到了真正的洞察秋毫。

  “食為天”之內的一切，本已完全在掌握之中。

  “亂神”和穆輕雲的出手一擊致命，黑夜降臨的一瞬間，“蟹”已經喪失了行動能力。

  他的反擊，來自於窗外青衣人的救援！

  青衣人最終還是出手了。

  他的出手極為隱蔽，好像只是在做一個挑選玩偶商品的彎腰動作，但這似乎是一個特殊的“式”，通過仿佛凡人的普通動作，製造出了在“蟹”身旁那個微小旋渦，暫時解除了“蟹”的被封印狀態。

  如果不是本人被徐振雲鎖定目標，他就實現了一次不著痕跡的“救援”。

  雖然解含玉附身在張大爺身上的“亂神”一擊命中；但那時青衣人暗合術式的“動作”已經結束。

  “蟹”得以二次啟動。

  在那一瞬間，徐振雲感到身體血肉沸騰，好像面臨了極大的危機。

  在“徐小黑”的防禦體系中，感知到危險之時，“徐小黑”是具備自行發動能力的；但是這個“自行發動”，隻限當前已解鎖的檔位。

  如果當前檔位的防禦力不足，需要“升檔”，就需要蘊養此寶的主人，主動發動！
  這看起來也完全沒有問題——

  畢竟“徐小黑”的第一檔，就具備防禦一品強者一個呼吸的能力；一個呼吸，看苗頭不對，足夠徐振雲臨時決定是否開啟“第二檔”。

  但徐振雲相信了自己內心的直覺，不但主動發動，而且一瞬間就升到“二檔”！
  徐振雲略一猶豫，問道：“我剛剛的決定……”

  得到“徐小黑”時，可是被千萬告誡，要盡可能延緩徐小黑“進化”時間的！

  穆輕雲道：“你做的很對。如果這一次你依賴徐小黑自動防禦，就不大妙。”

  “事實上，哪怕是混沌靈寶的自動護體，也是依據既往的道術經驗，萬全之中，尤有一失。這就需要具備頂尖‘心血來潮’能力的天才，不可放松警惕。伱做的很好。”

  徐振雲心情一松。

  就在此時，心神中突然傳來一道響亮聲音：“小雲子，我救了你的命，怎麽說?”

  “作為交換，你得給本大爺表演一個。如果令我滿意，以後就繼續和你合作。”

  徐振雲立刻神情古怪。

  是“徐小黑”在玉兔穴中，雙手叉腰，大喇喇的說話。看他身形，仿佛已經是兩歲孩童的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