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歡喜禪心
  等候了小半刻鍾之後，一人翩然進門。

  來人是個一襲黃裙的年輕女子，面色紅潤，微帶笑容，面容精致。雖然相貌有所變化，但她好像給徐振雲開了一個“後門”，令他很容易辨認——

  蘇靖容。

  徐振雲驚訝傳音道：“蘇姨……您就這麽大搖大擺的進來了？”

  在徐振雲的判斷中，這種立身險地、將小界設在神都中心的舉動，其他的防禦、隱匿措施或許各有側重；但是對於頂層強者的預警手段，卻一定是必備。

  這就是穆輕雲始終通過方鏡附身、再加上沐秀心，達到“相當於一個完整的穆輕雲”的力量，而非親身趕到的道理。

  還有，剛剛穆輕雲強調用“合乎物理”的辦法進入這個房間；蘇靖容這算是陌生人闖進房間吧？
  好像並不“合乎物理”？
  蘇靖容促狹的一眨眼，回應道：“再仔細看看？”

  徐振雲定睛細望。

  再度觀察之下，蘇靖容的氣質別有特殊之處，好像分為內外兩層。

  就外在“層次”而言，她是毫無修為的“普通人”；這種掩飾的扎實可靠，不亞於徐振雲和沐秀心。

  更奇妙的地方在於內層。

  徐振雲隱然覺得，哪怕不考慮具體的目標，只是類似於周天靈影圖之類“泛覽輕重”的預警手段，也偵察不出一位至高境存在降臨近處。

  因為蘇靖容將一種玄妙的力量遮掩掉，哪怕用最玄妙的業力輕重法來衡量，她也只是一個“二品”。

  “這似乎是‘跳級’成為至高境的獨特能力……”徐振雲若有所思。

  再看蘇靖容的身形、動作，徐振雲心中又泛出了一種奇妙的感知，或錯覺——

  在半刻鍾之前，徐振雲在下面和沐秀心、蘇靖容兩個人同時喝酒，一齊猜拳，都達成了“契約”。他和沐秀心先上來，過一會蘇靖容隨後就到；三個人一起……

  “無論是任何卜算、推演、回溯，都會見到這樣的情景？”

  “還有，萍水居中，允許這樣玩嗎？”

  “以我和蘇姨的關系，這算是……”

  蘇靖容神色忽然一正，朗聲道：“做正事吧。”

  沒有傳音，而是直接大大方方說話。

  蘇靖容解釋道：“我已經探查了一遍，輕雲首座慧眼如炬——他們的房間外部，沒有設置任何外顯的神通道術。但的確有被動的玄數秘法，對於‘不合理’的存在和人物，感知異常。”

  “不用擔心，我們都是‘合理’出現在這裡的。我已確信，小界中人，看不到，聽不見我們的舉動。”

  穆輕雲身影緩緩飄蕩而出，道：“我與你做一個配合，你的手段親眼‘見到’之後，就可以施展。”

  蘇靖容點頭，雙掌一合。

  一個呼吸之後，她的身後浮現出一個巨大的虛影，比正身大了二三倍的“蘇靖容”，令徐振雲莫名想到了“死神”。

  穆輕雲目視徐振雲，道：“再去看有人的那個小界。”

  徐振雲輕輕點頭，來到房間內靠西面牆壁處，進了二丈范圍之內，九個人的動作和剛剛一模一樣，完全沒有變化。

  穆輕雲的身形完全脫離徐振雲，緩緩飄蕩，最終和蘇靖容的巨大“虛影”並肩而立、相隔尺許；只是一個是真人大小，一個異常巨大。

  驀然間，徐振雲心中泛起一絲漣漪。

  好像浮現出一個明確的念頭——自己的“所見”，通過穆輕雲為中轉，再度“轉接”給了蘇靖容。

  經歷這一次“轉接”，好像達到了一種直接傳遞所不能具有的妙用。

  巨大的“蘇靖容”虛影口中念誦道：“應物不迷，破妄見真；以我慧眼，觀爾平生。”

  說話同時，雙眸外浮現出密密麻麻，總共八層的金絲圓環。

  徐振雲一愣，這不是禪道神通，宿雨寒動用過的能夠回溯過去的“眼識通”道術麽？蘇靖容明明是顯世法道……

  驀然間，蘇靖容口中喝道：“無垢識念，窮生死陰！”

  同時蘇靖容身體如玉，粲然圓滿的光澤流淌，令徐振雲幾乎有一種將蘇靖容抱在懷中仔細摩挲的衝動——這是一種純粹的、對於“美好”的崇拜和傾倒。

  這一語道出，奇妙的景象言出法隨——

  在徐振雲的“觀察”之中，對面小界之內，端坐施法的九個人，相繼嘴角上揚，浮現出神秘、歡喜的微笑，雙眸中也隱隱放光，但是卻失去了焦距。

  過了幾呼吸，九個人相繼東倒西歪，躺在地上，但面上猶自掛笑。
    蘇靖容“聖體之相”收斂，平靜道：“解決了。仔細搜魂，必有絕大收獲，甚至這會是破獲粉碎‘破碎之雲’的起點。”

  徐振雲臉上浮現出驚容。

  說出“仔細搜魂”的話來，那就意味著如同穆輕雲施展過的“琥珀封印法”一樣，刹那之間將九個人完全活擒了。

  經歷了抓捕季子澄和“蟹”兩場戰役，徐振雲當然知道這個難度有多大！

  最頂尖的隱秘力量，層層設防，從偽裝之法，預警之法，遁逃之法；到以自隕之法作為保守秘密的最終底線，每一層都達到了極高的水準。

  毫不誇張的說，“擊斃”的難度，是“擊敗”的數十倍；在來不及動用任何自絕措施的前提下的“生擒”，難度又是“擊斃”的數十倍。

  之前兩戰，也只是險險成功而已。

  但是小界之中九個人，極有可能互相之間有救援警戒的措施，就這樣輕易的被一鍋端了！
  蘇靖容氣象一變，顯化成本來面目。

  同時，那個巨大“虛影”也緩緩退回本體。

  徐振雲讚道：“蘇姨好厲害！”

  蘇靖容輕輕晃了晃脖子，好像剛才的“巨魄出竅”容易導致頸椎不適，然後搖頭笑道：“不是我厲害。而是你和輕雲首座的這個‘道術突破’厲害。”

  “這樣的手段，只能施展一次。”

  “暫時先不解釋我為什麽精通禪道的問題……這個手段，是禪道中的二品印‘歡喜禪心’。”

  “如果本人有超越當今世界道術知見的‘突破’或‘發明’，一旦完成，便能觸動‘歡喜禪心’；以此‘歡喜禪心’洗禮自身，對於本人是極大的促進。突破愈大，促進也愈強！”

  “同時，這個‘歡喜禪心’也可以不用於自己，反而當成一門進攻型的道術，用之於別人。一旦用之於人，就是世間最高明的‘醉人法’……效果伱也看到了。”

  “剛剛的手段，相當於一個小配合。”

  “輕雲首座的‘轉借’法遮掩天機、轉換視野，同時我也以法道手段對於自己施展了一道幻術。所以在剛才，你們的‘能夠看見小界’的能力，被我當做了我自己完成的‘道術突破’。借用這個突破，施展了‘歡喜禪心’之術。”

  徐振雲這才了然。

  蘇靖容悵然搖頭，有些意猶未盡：“所以，這個術的威力，完全取決於‘道術突破’的含金量。窺破小界……呵，方才這一下的威力，足夠作為殺手鐧，放倒一個兩大仙碑之上的人物……真是可惜了……”

  飄蕩在徐振雲額頭上，穆輕雲浮現出的半身幽影道：“能夠將一個破碎之雲的二級組織完整破獲，甚至有極大可能獲得一個主要成員的線索，這個代價是完全值得的。”

  低頭看了徐振雲一眼，穆輕雲又道：“再說……這個‘神奇小子’和我配合，將來未必沒有新的道術突破，為你提供‘歡喜禪心’的材料。”

  徐振雲先是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神奇小子”說的是自己。

  四人一齊往隔壁房間走去。

  輕易打開門戶禁製之後，走進裡間。

  這個房間的裝束甚是古樸，東向牆壁之上，果然掛著兩幅圖卷。其中九人藏身的那一幅，雖是一副“山石圖”，但卻以枯藤老樹昏鴉的山下近景為主，令人耳目一新。

  而那頗為奇異的小號“琉璃蛋”，倒是一副相對普通的“清溪圖”。

  蘇靖容右掌變成玉色，掌心似有無數蝕文浮動，變幻極為迅捷。然後她伸手往圖卷之上一按，同時回頭看了沐秀心一眼，口中道：“劍道最快。”

  沐秀心輕輕點頭。

  界門打開的一瞬間，沐秀心的一個“本身虛影”似乎立刻投了進去。

  這小界之內本來有一絲明亮綻放，顯然是此界圖在這裡還有一道精妙關卡，不依常理破界會引動什麽隱秘手段；但是那手段並未發動成功，中途啞火。

  劍意周流，瞬間在小界之內“洗”了一遍，相當於完成了一次“消殺”。

  接下來三個呼吸，小界之中令人心悸的血氣，被沐秀心殺滅殆盡，重新恢復到類似於正常小界的模樣。

  同時，沐秀心的操作也極為小心，劍意極為柔和，沒有在倒地九人身上沾染一絲一毫。

  蘇靖容掌心浮現的“蝕文”演化愈來愈慢；最終“凝固”的一瞬間，門戶被徹底攻破、重構。

  一道三尺寬的圓形精致小門撐開，一見之下，幾乎以為這是本來的小界門戶。

  徐振雲、沐秀心、蘇靖容等依次入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