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流言蜚語的萌芽

  梁宏博神情恢復如常，笑道：“正是，不必因為小小變故壞了心情。振雲老弟，二位，請。”

  梁宏博雖然資質潛力不是頂尖，但定力、經驗在五品修道人中屬於上乘。

  既然穆輕雲吩咐“該幹嘛就幹嘛”，他們照做就是。

  不多時，一行四人來到“鼎泰樓”門前。

  照例是一十二扇開門的紫色門戶，和“正明樓”大致風格異曲同工；不同的是“鼎泰樓”店名，是書寫在一塊黑色的修長木碑上。

  正門的門框上，掛著一連串極小巧的八角玲瓏彩燈。

  彩燈上方，則是象征著“八大樓”地位的橫幅：

  “本店已有一千一百二十七位先人讚過。”

  和正明樓還是有些差距的……徐振雲心中道。

  進入樓內，裡面櫃台、桌椅的款式、錯落有致的以“星蠟”為燃料的紅藍燈火，和正明樓幾乎與複刻無異；唯獨店面的布局，卻大有區別。

  這大堂仿佛迷宮；每一套桌椅，都安置在類似於“八卦”形的半封閉空間內。

  以木格柵圍擋、需要“正八邊形”才能完成封閉的“包間”，卻永遠只有五面牆；並且每一個隔間所缺的“三面牆”相對位置都並不固定。

  有的三面缺口連成一片；有的卻相當於在三個方向開出三道門戶。

  並且抬頭看去，二樓、三樓之上也沒有全封閉的包間，全部是這種“八卦有三缺”的布局。

  梁宏博笑著對徐振雲介紹道：“這個‘三八格’是鼎泰樓的特色。鼎泰樓中，唯有最頂層的七樓，才是全封閉包間，數量也極為稀少，價格不菲。”

  “振雲兄，喜靜的話，我們點一間包間？”

  徐振雲搖頭道：“完全閉門閉戶反倒沒有意思。開三扇門，見百樣人，有何不可？”

  葉大川、李炳文連連頷首，面露讚許。

  往前進了兩步，立刻有一個長發一束的俏麗少女手持竹板，身著湖藍色長裙，快步來到四人面前：“幾位可需要七樓包間？”

  梁宏博伸手一指大堂東南角落的一個空隔間，道：“不必；我們坐那裡就行。”

  女子柔柔一笑，露出淺淺的酒窩，道：“請。”

  徐振雲暗中評判，鼎泰樓的“服務員”，身材不如正明樓；但是更年輕，相貌也更精致。

  坐定之後，梁宏博做主，點了“三鮮魚肚”、“烏參嵌肉”、“乾燒桂魚”、“抓炒魚片”等十二樣主菜，還有八個時新小菜，以及四份水果。

  徐振雲老神在在，神情怡然。

  有過幾次下大館子的經驗之後，不再是第一回進“正明樓”時土包子進城的模樣。

  突然之間，徐振雲想到了一件事——

  解決戰鬥之後，穆輕雲點名要鼎泰樓的“九轉大腸”？
  其他的菜品，雖然徐振雲聽起來也很有些熟悉感，但是並不如“九轉大腸”這麽敏感；這是不是和那些詩句一樣，屬於“似曾相識”的范疇呢？
  再往深處想，好像一個穿越而來的新世界，使用漢語為唯一語言，也未必就是看起來那麽理所當然……

  不過，徐振雲心情平靜，不再彷徨。

  在沒有答案之前，就當一切都是“未知”而“合理”的存在；只是自己暫時未能理解罷了；想得太多，徒增煩惱而已。

  “振雲賢弟？”

  徐振雲猛地抬頭。

  梁宏博笑呵呵的道：“振雲兄，上餐需要一點時間。要喝些什麽茶水？”

  徐振雲沒多想，脫口而出道：“和‘天香花果茶’差不多的茶水即可。”

  話音一落，抬頭一看，那年輕俏麗的女侍者，一直掛著的“職業化”的笑容好像突然被打蠟，突然變得有點僵硬，以及尷尬。

  李炳文連忙打圓場道：“一壺貴店招牌的‘芊芊沉醉’；一壺普通的春芽香茶即可。”

  待那女侍者退了下去，梁宏博善意一笑，解釋道：“振雲賢弟怕是不知道，正明樓的天香花果茶，和鼎泰樓的芊芊沉醉茶，乃是神都果茶類的兩大精品，競爭七八十載未分高下，各有擁躉，呵呵……”

  徐振雲一愣，恍然大悟。

  所以，自己剛剛的舉動，就和在百事可樂的總部，說最喜歡喝可口可樂一樣……

  遍歷世風，人情練達；雖然是小道，但是明顯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練成的。

  閑聊品茶好一陣之後，菜肴美酒依次呈上。

  “振雲老弟，走一個。”

  葉大川舉起酒杯，靠了過來，神情頗有些“殷切”的味道。

  徐振雲一愣，道：“我喝的是‘芊芊沉醉’……要不然換一個杯子，我陪葉兄一杯就是了。”

  葉大川連連擺手阻止，道：“不必不必，葉某人好這杯中之物，振雲兄以茶代酒也就是了。”
    徐振雲極隨意的舉起茶杯，以“芊芊沉醉”和葉大川盛滿“松花酒”的酒杯一碰，然後一飲而盡。

  然後徐振雲夾起一塊“三鮮魚肚”，送入口中，雙目微閉，有滋有味的品嘗。

  下過幾次“八大樓”級別的大館子，以及“第二輪”修行時的午餐，也是品質上佳。徐振雲已經漸漸總結出一點規律——

  但凡以“鮮”為特色的菜肴，是這個世界較前世領先最多的；幾乎每一道都極驚豔，極卓越；一道菜吃下去，兩三個時辰回味不散，絕對不是虛言！

  “振雲老弟，再來一個！”

  徐振雲微微一怔，斟滿茶杯，和明顯殷勤的有些漏相的葉大川再碰一個；但心中暗暗有些納罕。

  “有問題？”

  悄然打開“認真觀察”模式，對葉大川瞄了一眼。

  並沒有什麽異常。

  梁宏博、李炳文，哪怕在修道人中，也屬人精之類；但基本的長袖功夫，中品等階的修道人以上，幾乎沒有人會太過欠缺。

  譬如眼下，這個“鎮所”的四人——徐振雲是絕對核心；他眼下修為雖低，但正常成長的話不需要多久就會遠遠凌駕於三人之上。

  但梁宏博等人，作為當前修為和年齡都更長的存在，自然會有與徐振雲“正常”相處的心得，太過卑躬屈膝、生分拘謹，反而見外。

  葉大川早上見面的時候，分寸感也把握的挺好；怎麽現在突然有點怪怪的，好像姿態放的太低了……

  梁宏博和李炳文似乎也感到了異常，不著痕跡對視一眼。

  其他三人並不知道，此刻表面熱情的葉大川，心猿意馬，快速奔馳不止！
  昨天下午，葉大川接受征召出門時，突然偶遇一個故友，擔任今年八位三等嫡傳的指導老師，從他口中得知了前日“綁架”事件的細節。

  其中有非常勁爆的消息！

  徐振雲曾經對當世頂尖強者，大楚女帝舒寒素，做那樣的事……且這還不是第一次；據神都監察使宿雨寒親口說，在此之前，徐振雲就對宿雨寒的師父，位格不遜於舒寒素的大晉鎮妖司首座穆輕雲，做過相同的事……

  葉大川當時震驚之下，也只是驚訝於徐振雲的膽大包天……

  但是作為破關六合玲瓏塔、天授玄晶的頂尖天才，料想首座大人哪怕心中不悅，但應該沒有施加較重的懲罰；小小訓誡，也就是了。

  但是今天發現——

  首座大人竟然在徐振雲身上，留下了隨時附身的寄托法！

  還有，要求打包的兩個菜，說是直接交給徐振雲！晚上老時間送過去？！

  穆輕雲的弟子沐秀心副座就在靈天小界內閉關，她這裡必然會有傳送渠道；但是穆輕雲卻並沒有讓梁宏博走沐秀心的線……

  首座大人並不討厭徐振雲，看起來關系還頗為親密……

  “絕世強者的心意，超出天際，幽深難測，不可以常理度之……”

  “根據《仙朝浮沉見聞錄》第八百五十四卷·野史篇記載，五千年前大元仙朝雲霄女帝薛神月霸絕天下，名列極武仙碑第一，但是卻和一個小了二百歲、剛剛破境八品修道者結為道侶；並扶持著他一路成長，最終超越自己……”

  “據說薛神月這位當時的天下武力第一人，私下裡經常在道侶面前扮演女仆；還經常將自己蘊養成極高境界、幾乎不亞於混沌靈寶的羈絆之兵‘乾元明德劍’變化成小皮鞭，做一些奇怪的遊戲……”

  “首座大人不會也有這種特殊的愛好吧……”

  “這樣的話，徐振雲幾乎就相當於大晉的太上上老了……”

  被葉大川灌了十七八杯之後，徐振雲終於吃不消，道：“我去淨個手。”

  在一個女侍的引導下，徐振雲來到鼎泰樓的西間。

  徐振雲剛剛知道心元本洲“入世”修道者需要“五谷輪回”這件事，其實有點耿耿於懷，覺得不夠“仙”；但是親身實踐之後，卻是釋然了。

  西間中有數十個隔間，乃是以青石砌成傳統旱廁的格局；但是乾淨整潔，絕不遜於前世。

  這是因為“五行化凡”中的一種名為“濁油”的奇物，和任何固體、液體接觸後，總是飄浮在最上層，而且性質穩定。一眼看去，就像一塊五彩斑斕的灰色石板，遮蔽住下方任何汙穢。

  不止是旱廁；哪怕是家用的馬桶，也家家灌注此物。

  充分釋放之後，徐振雲心情舒暢。

  施施然回到飯桌，徐振雲卻發現葉大川和梁宏博、李炳文二人，竟然在竊竊私語。

  三人見到自己進來，立刻坐正。

  盡管梁、李二人面皮功夫較之葉大川大大勝過；但徐振雲還是依稀感到，兩人看自己的神情好像有點異樣……

  在背後議論我？

  我成道後的一切，都是平步青雲光芒萬丈，沒有什麽把柄落在別人手上吧？

  徐振雲仔細一回顧；確實沒有！
  這時，梁宏博老臉綻放，笑得十分熱切，端起酒杯道：“來，振雲老弟，我敬你一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