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道心棋盤的呼喚

  晚餐之後，徐振雲回到臥室，開始消化剛剛接收到的“意外”訊息。

  剛剛所知的一切，進一步“刷新”自己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

  其實這分明是這個世界的常識，融合了本世靈魂的徐振雲，理應一清二楚。

  但原主是個“武癡”，自十二歲起泡在武館中，對於社會生產方面可以說一無所知。

  至於徐振雲自己對這個世風的認識，就僅有李縣令上門時的驚鴻一瞥。那時得到的訊息，是神都百姓飽受妖患之苦。

  對於所謂的“底層社會”，徐振雲理所當然的留下了一個悲慘、負面的印象。

  後來雖然見到神都繁華，但那畢竟是大晉仙朝都城的正中心，未必具有典型性。徐振雲當然不可能認為大多數凡民百姓，都是過的那種生活。

  但今日看來，這個世界分明生產力水平甚高，幾乎等價於想象中完美的古代大同之世——如果沒有妖患的話。

  只有因為妖患造成人員傷亡殘疾，勞動力不足，才有可能呈現生活窘迫的狀況。

  剛剛在飯桌上，關於“務農為何相對輕松”這一點，徐振雲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以免自己在大家眼中看起來像是個白癡——但是他已然打定主意，將來是要去往“八部城關”中的農部、牧部、林部，一一考察。

  在沒有機械化大生產的時代，農業理應是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辛苦活。

  雖然這個世界有非凡之力的存在，但據徐振雲所知，第四、第五紀元中濫用超凡力量反向供給凡民的時代，已經過去；如今修道人對於凡民的助力，被嚴格局限在“凡中非凡”的界限之內。

  除了“五行化凡”的五種主力，沒有聽說其他什麽神奇物品對凡人生產領域構成深遠影響。

  神思浮動，徐振雲忽然覺得“妖患”、“血色之月”等字眼變得十分刺耳，好像蘊藏著極端的不和諧；但是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想要再抓住這個念頭深入下去，卻做不到了。

  美美睡上一覺，徐振雲第二天早上準時起床。

  今天他沒有“提前一盞茶的功夫”，而是在幾乎完全整點的辰時正，來到了床後靠牆的“臨字微塵陣”上，從容發動陣訣。

  ……

  眼前清光一閃，此身已經回到了“萍水居”中。

  其余一十一位“同學”，已經來了六個人：乙組的李長青和沈蓮心；丙組的蘇承恩、傅蘭馨；丁組的李義春，江承志。

  而徐振雲的小夥伴向天問和大白羊，卻都沒有到。

  至於老師，身材勁爆的辛丹萱和肌肉發達的魏興河已然到了，缺了姬小花和宿雨寒。

  徐振雲一到，立刻成為吸睛焦點——因為多出一根幾乎與人等高的鐵棒，斜斜的背在背上。

  李長青笑道：“沒想到振雲兄已經選擇好了兵刃。還別說，你背上這根鐵棒，賣相還真不錯。是上面特賜之物嗎？我一見之下，可是有些泛酸呢。”

  他身畔幾人，一同點頭，表示讚同。

  徐振雲笑道：“大晉賜予寶物，自然不會厚此薄彼。這是我私人渠道得到的兵刃，本是一件凡物，打算長久蘊養，試一試潛力。”

  李長青等人，都是自禁露出驚訝之色。

  至於辛丹萱和魏興河，都笑吟吟的看著徐振雲。有了前日晚上的經歷，二人看徐振雲的眼光，又多出了一種不同的味道。

  由於徐振雲這一回來得準時，頃刻間，剩下的五位同門、兩位老師也都相繼到了。從出現第一個人到人數集齊，時限在盞茶之內。

  接下來就是一齊等待驅邪司趙首座的“考核”。

  向天問目光快速掃射，鎖定徐振雲之後，快步走上前來，猛地一拍徐振雲肩膀，熱情的道：“振雲兄，兩天不見，可想死我了！”

  “今天開始第二階段的修行，咱們還是要互相切磋，砥礪前進。”

  道心棋盤之上，小金人“向天問”的聲音同步響起：“不知道徐振雲這家夥給不給面子？成敗在此一舉！我反覆推敲過，以這家夥特能裝的偽君子的個性，應該會配合！”

  徐振雲心中作嘔，但臉上卻浮現出真誠的笑容：“天問兄所言極是。你我均屬武道，又分在一組，相互砥礪促進，本來是天作之合。”

  向天問笑道：“振雲兄之言，正合我意！”

  小金人“向天問”：“太好了，不出我所料，徐振雲的性格，已經完全被我拿捏住了！”

  徐振雲當然知道向天問的用意，是乘著今日十二人全部在場的機會，做出和自己的親密無間的姿態。如此一來，所有人都知道當初的“賭約戲言”已經翻篇，不好再提。

  果然，其余三組李長青等人，都是十分驚訝的看著向天問和徐振雲；暗道這兩人關系進展如此之快？
  此時，宿雨寒漆黑眸子滴溜溜一轉，在徐振雲身上一打量。

  徐振雲目光無意間和她一接，莫名心虛，知道這位神都監察使是在想前日“虛空一抓”的事故……
    及時收回對視，徐振雲目光落在牧雪晴身上。

  “大白羊”依舊是冷冷淡淡，不假辭色。如果將點頭致意也算在內，其余十一個人中有十個人都和徐振雲打過招呼，唯獨牧雪晴是個例外。

  當然，她不是刻意針對徐振雲，而是對誰都一樣！
  但徐振雲眉眼間怪色一閃而逝——

  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近期日程中最緊迫的兩件事，一件就是“攻略牧雪晴”，通過控制變量的方法考察“道心棋盤”的作用；而且這件事要爭取在下一枚“黃色符紙”出現之前完成！
  另外一件事，就是試探姬小花，又或者設法獲取大晉的官方典籍，具體了解“系物法”和“羈絆之器”的相關知識，看看到底能不能得到合理解釋；確認凡物蘊養至非凡到底是否屬於這個世界的“靈異”范疇之內。

  但沒想到……最重要的這件事，已經成功了？

  直視牧雪晴身上這個顯赫的“坤”字，徐振雲心中有清楚的感知：時機已經具備了。

  只要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和契機，自己就可以完成“碰拳”。

  徐振雲原本以為，這個“成熟的時機”和雙方的關系遠近、羈絆深淺，了解多少相關。本來昨夜連續制定了七八個和牧雪晴套近乎的計劃，但現在突然都用不上了？

  是自己判斷有誤，“生”之道的卦名一旦浮現，與二人關系如何無關，是需要一個固定的“冷卻時間”後，就可以完成碰拳？

  徐振雲在心中思索。

  就在此時，房間內忽然多出一隻一人多高巨大的烏鴉。

  烏鴉通體漆黑，那種沒有一絲反光的純黑，一眼看去就極為滲人。

  烏鴉猛地抬頭，口中吐出一個人來；當人物完全出現室內的時候，烏鴉自足向上逐步隱去，最終化作一道流光，映照在來人胸膛之上，化作一幅圖像。

  驅邪司首座，趙蝮亭到了。

  趙蝮亭微微一笑，環顧屋中諸人一眼，道：“第一個七日已過。按例要來考核一番諸位功行。”

  房間內一十二位弟子，人人都生出一種被徹底看透的感覺。

  趙蝮亭環顧全場，連連點頭，十分滿意的道：“很好。‘氣灌靈穴’這一關，所有人都是一步完成，沒有一人需要動用各自所修功法的補救措施。”

  “沒有一個人落下，前五年的一等弟子十二人，均未能做到。”

  因為今年是“大年”……徐振雲心中道。

  趙蝮亭續道：“按照常理而言，這一關的考核就到此為止——畢竟，前七日的修持，有五日是以閉關破境為主。真正再臨凡塵，不過是最近兩日而已。”

  “但是因為對你們期望甚高之故，趙某還是要問上一問：在與世同塵的‘世俗分’中，伱們有什麽感悟？”

  “不必拘泥，有什麽就說什麽。”

  話音一落，趙蝮亭目光繼續環顧諸位弟子，等候哪一個先站出來論述心得。

  列位弟子，雖然沒人表現出特別心虛的模樣，但是也沒有誰有明顯的表達欲望，都是呈老僧入定的姿態。

  都是十分老練的滾刀肉功夫。

  趙蝮亭神情微肅，就想直接點名。

  但這時徐振雲心中微動，忽然泛出一個很奇怪的念頭：

  他很想進入“認真模式”，觀察一眼眼前的趙蝮亭！
  徐振雲心中一驚，立刻暗暗反省，是自己的“心意跳脫、仿佛遊戲”的心境再度發作了嗎？

  但仔細省察，好像不是這樣。

  這個冥冥中的“願望”或動力，恰恰是來源於道心棋盤本體的呼喚。

  其實徐振雲心中略微有點猶豫，倒不是畏懼“飛蚊症”的異象，而是他並沒有絕對把握肯定進入“認真觀察”模式之後的“時間飛逝”，一定只會在獨處的情況下發生。

  如果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出了什麽意外，那就十分棘手。

  但糾結了一陣後，徐振雲終於還是選擇信任“道心棋盤”。

  這是徐振雲認識這個世界最堅實的倚仗。

  棋盤閃亮。

  下一個瞬間，徐振雲汗毛樹立，心神劇震，幾乎忍不住立刻後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