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二柱做夢都沒料到幫老兒子搶了個老兒媳,不光搶到一手好繡藝,撈銀子的手段也不凡。
最初看上三丫這孩子,他就尋思著到底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大丫鬟,又有一手好繡藝,老兒子往後不愁了。
哪曾想太出乎他兩口子意料,這才多少時日,說他家老兒子小兩口是清河村第一大戶都不為過。
單單胰子作坊,等高、錢、趙,他們有權有勢的三家把胰子鋪到江南,可以想象得出將會是多大的買賣。
很多時候,他都不敢喝酒,就怕喝多了被人套出話。
好比在孩子大爺爺他們前面,哪敢露出一點點口風,胰子作坊即使是合夥的,大頭也是三丫的。
誰都不傻啊。
之前還好。
趙老三講究。
他沒把胰子鋪子開在縣城,執意給三丫留個啥的縣城銷售區域,因而之前極少有人能猜得出他家做出來的胰子究竟是啥價錢。
但如今在府城,胰子鋪子多了,瞞不住了。
光聞聞香味,文鈺那小子就知道府城好多鋪子有兩款香胰子是他家做出來的。
前些天還在私底下跟他嘀咕三丫太大方了,連三兩銀子一盒的香胰子都隨便送人,還一送就是十盒。
這能怪三丫?
自家做胰子,村子裡誰不知,好賴也要孝敬幾塊給長輩的,不然說不過去,可也是被猜出來了。
文鈺那小子就說哪怕這個價錢不是拿貨價,三丫隻佔一股的份子也不得了。
那小子就給他算了筆帳。
以一塊胰子,拋開所有的開銷,三丫隻分到兩文錢來算,一個月做出五萬塊胰子,一年就是六十萬塊胰子。
就這樣還是不算等搬到作坊做出來的胰子數目,一年最少可以分到一千二百兩銀子。
等搬到作坊添了人手開乾,能分到的銀子只會更多了,完全不用十年,五年能攢多大一筆家底?
他當時就被文鈺那小子算帳算的後背一身汗。
何止兩文錢的利潤,不說香胰子,洗衣的胰子都不止。
不愧是他老顧家除了他家六郎以外,也是讀書種子的孩子,一下子算出來了,還提醒這銀子只有三丫能拿得住。
可不,若無高府和錢夫人給三丫撐腰,單單趙老三那個黑心肝就一準老實不了,哪能每回一手銀票一手貨。
不想不行啊。
正如文鈺那孩子所說的,口說無憑,外人只看到他兩口子幫三丫,可不知三丫私下到底孝順他兩口子多少了。
說是三丫嫁妝,何故剛開始是一家人搭把手,是不是早已有言在先一家人有力出力,有銀子出銀子?
偏心老兒子的老人不是沒有,又有何人來日作證三丫名下的產業絲毫與夫家無關,可有書面契據?
是啊。
如今還好,外人不知,他家二郎和虎妞是心知肚明三丫沒少貼補家裡,可等下面的孫子多了,長大了呢。
大郎剛開始何曾不是個好孩子,家裡難得蒸回白面饅頭也知道多藏一個起來等他到家了偷塞給他。
明明又饞了,還讓他快吃。
也就長大了,小心思多了,不知何時起覺得他供讀書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那個律法,要是大江小河如今成親了,正好小河考鄉試,你嶽父鐵了心讓兩個兒子分家,會不會讓小河名聲不好聽?
等分家的消息傳出去,即使不是小河自己想分家,還是被主考官得知了,會不會不樂意點中小河?”
見老兒子考完府試,難得在發案之前安心歇會兒,可以嘮嘮家常了,顧二柱想想,讀書人的事情。
比起找外人,不管是顧文鈺,還是周長平,還是找老兒子打聽的好。
顧文軒還以為他爹拉他出門是想要嘮嘮明日拜師一事。
突如其來的聽到他爹這話,他都愣住了。
“好好的,怎突然提這個?咱們分家出來,你和我娘不是讓大嫂和三丫的嫁妝都歸她們名下了?”
這孩子,不該機靈的時候又猜中了。
“還我嶽父鐵了心讓兩個兒子分家,爹,不是兒子我嚇唬你。
你真要把我分出去,別說主考官,都沒人敢替你兒子我作保了。
你想啊,換你給人家作保,人家老子親自跟你說了,不是他兒子的錯,你不擔心人家被逼無奈不得不幫兒子說好話了?”
顧二柱皺眉,心想自己不就擔心這一點,自己又不是七老八十,也不是孫子多的住不下了,提分家也說得過去。
“爹,可是我嶽父或是我媳婦近來說了啥,或是幹了啥,讓你擔心你兒子我為難,索性分家得了?”
顧二柱無語地白了眼老兒子,“想啥呢,把你嶽父媳婦當成了誰呢。
爹就是,三丫這銀子賺的,爹算了算,心裡有些慌。”
顧文軒差點笑噴,“怕銀子燒手,還是擔心我媳婦和大嫂哪天打起來?我和我哥還能管不住媳婦。”
“你倒能耐了。”顧二柱忍不住笑了,想想還是將顧文鈺私底下跟他說的一番話給老兒子講了講。
“就為這個?”要說顧文鈺說的沒道理,倒不是,但,顧文軒搖頭,“我就一個哥,爹,,我可不想和我哥生分了。
啥分家不分家的,就不要想了,沒得讓我哥誤以為我媳婦在背地裡搬弄是非,讓我兄弟二人不和。
我不要為啥想考個廩生回來,可不就是三丫說要是加把勁考了廩生回來,你和我哥的差徭就都能免了。
我一想,也是,免得哪天砸銀子都不好使,讓我爹我大哥受罪。靠誰都不如靠自己,還是再拚一把好了,”
這傻小子,顧二柱搖頭而笑,“這事兒,你先抽空和三丫嘮嘮——”
“別。”顧文軒不得不立馬打斷,“我要找她嘮,她還不得以為有哪裡做不好,讓你不拿她當親閨女了。
她如今最得意的可不是找著我這個天才夫君,是咱們家,連我大嫂都跟她性情相投,心裡美著呢。
再說她這人,文鈺哥能想到這些問題,她不可能想不到,你瞅她可有讓我嶽父得知她賺了多少銀子?
別說如今,之前不就藏了私房錢。
孝順歸孝順,我媳婦可不傻,舍出去的都是小頭,大頭早抓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