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爹跟著祁家走了後,事情都是李江在做了。
雖然他囉嗦又絮叨,但辦事卻細致又踏實。溫語交辦的樁樁件件,都順利的完成了。
要帶臘八回家,還得有點說頭。於是打發他去找張江青,辦了個身契。
哎呀,張江青真太好用了!溫語沒什麽愧疚的想:去了京城,沒這樣的人可不方便。得想個辦法把他也弄去……
回到家,溫語好聲好氣兒的跟吳氏說這是自己新買的丫頭,叫臘八。
吳氏陰沉著臉,隻當沒聽到。
派人去查了半天,只打聽來,院子住著那個叫嚴珠的,還買了些小姑娘,請了師傅在教繡花和製衣。
看樣子是打算開繡樓,別的卻是一無所獲,白折騰好幾天,所以吳氏相當的沒好氣兒。
臘八到了家,小吉負責講家裡的人和事,然後溫語暗自觀察了兩天,這個臘八做事,比初印象要靠譜些。
尤其是,她這來無影去無蹤的本事,沒兩天,消息就源源不斷的報給自己……
打聽到的消息,比小吉的更隱蔽。
但很多都是溫語不需要的,比如二管家跟李寶貴的小媳婦兒,在前院角落的小房子裡咿咿呀呀……
還比如老太太臨睡前跟丫頭念叨:到了京城,跟大兒媳婦相處,還真是件犯愁的事兒。原氏心思多主意正,兒子又信她。弄不好,會影響母子關系呢……
溫語聽完,暗笑:不是原氏難搞,而是你的長子無腦信!而且,你們一定處不好的,因為我不答應。
她還發現,紅杏特別怕臘八……就問臘八怎麽回事。
臘八撓頭,“不知道呀,那天感覺她奇奇怪怪的,看了她一眼,結果她差點哭了……”
別看臘八大大咧咧,一點也不出挑。但畢竟從那種地方訓練出來的,受的苦就別提了,手裡人命也若乾條。
只是因為性格的問題,得不到重用。但根底在那兒擺著呢,平時眼神平庸。如直覺異動,也會犀利陰狠的。
紅杏知道溫語要嫁高門,糾結過後,又燃起了希望。所以最近表現安分,有眼力,肯做活,也不到處跑了。
但溫語把臘八帶回來,關系親密。又讓紅杏死了心。
姑娘肯定不會再重用自己了。
將來成親,也不會帶上自己……最多是臨出嫁,讓當家太太隨便指一人,給點嫁妝,把自己打發了。就跟香書一樣……
可自己陪在她身邊多少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憑什麽是這樣的結果?
而且,她沒聽徐嬤嬤的指令,大太太怎麽會為自己找好的?還不是怎麽慘怎麽來?!
於是,她就開始琢磨,如果下手,怎麽樣做事兒能成,自己還不被懷疑……
然後,她觀察著溫語的一行一動,試想各種可能性……
這種氣息,臘八敏感的捕捉到了,但臘八並不知道紅杏心中所想,定定的看了她一眼。
紅杏卻感覺這人眼神像把刀一樣,把她都扎透了,當時就嚇傻了。
……
這天,溫語收到了宋尚的來信。
隻簡短幾個字:
“事已辦妥,著實不易!送往京城,勿多打聽!!讓你手裡的人,給我安分點!!”
語氣煩躁,寫都帶著怒氣!
呀?!青師傅的事辦好了?!
溫語心裡怦怦直跳,雖然隻簡短幾字,她都體會到其中的不易。青師傅到底什麽來頭,怎麽姑侄都是這麽出色的人物?!
讓小吉找李江,去給青師傅送個口信兒,讓她放心。
卻沒想到,李江先讓人送信來了。
溫語看了一下,回了幾個字……
又過了好一會兒,宋嬤嬤來請“大姑娘,老太太請您過去。”
“臘八,你跟我去吧!”
溫語帶著臘八到了老太太屋裡,吳氏在那兒坐著,一臉的氣憤。溫嬌竟然也在,打算看笑話的模樣。
溫家幾個姑娘中,原來最愛敲邊鼓看笑話的溫婉,最近卻在緊貼溫語,有事沒事兒,就來她屋裡串門。而溫蘇,也跟溫語走的近了不少,但她不像溫婉那麽厚臉皮。
“祖母。”溫語按規矩行禮,“二嬸兒。”
溫老太太問:“溫語,我問你,你租的那小院,都誰在住著?”
“祖母,嚴珠明確了身份後,二嬸兒說她再住在家裡不方便,就讓她租了個小院住下了。不知祖母問這個做什麽?”
“做什麽?長輩問話,你就老實回答,遮遮掩掩的,難道是藏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吳氏厲聲說。
“二嬸,什麽叫……見不得人的勾當啊!”溫語細聲細氣兒的問。
“不想關的男男女女,混在一起住,就是見不得人!”
“呵……”溫語上下打量了一下吳氏,一笑,你還知道這個?
眼神兒讓吳氏差點跳起來!
“祖母,有什麽事,您問吧。”
“好。我問你。劉蘭舟,你接過來了?”
“是。”溫語回答。
她竟然一點不遮掩?
“是?!”溫老太太驚奇了。剛才吳氏激動的形容完,她還不信呢。
“你……你接過來?憑什麽啊?”
“祖母,蘭芳死之前,曾托孤於我。”
“托孤於你?你算老幾?”吳氏大聲喊:“再者說了,劉蘭芳是怎麽死的?外頭是怎麽傳的?這樣的人,躲遠遠的都不夠,你還帶到家裡來了!?”
“二嬸兒,您一下子這麽多問題,我要先回答哪個?”
溫老太太阻止了一下,“先別扯那些。溫語,你真把劉蘭舟接過來了?”
“祖母,確實如此,孫女兒跟劉大人商定好了。以後劉蘭舟,就由孫女兒負責養活了!”
“放屁……”吳氏又叫。
溫老太太一皺眉:“你負責養活?溫語啊……別說你是個未婚的姑娘,就算成了親,也沒養別個男子的道理。祖母簡直不敢相信還有這種事兒。”
“祖母,蘭芳和劉大太太走後,劉大人感覺自己無力照顧蘭舟,就想把他送去法源寺。您也知道,蘭舟是個病人,十多歲了,連吃飯都得有人遞到手邊兒。若是去了,肯定活不了。
蘭芳待我……比親姐妹都親。”
說罷,溫語看著一臉惡毒的溫嬌,嘲諷的一笑:
“孫女兒曾許諾,如果可能,將來幫她顧蘭舟。劉家的事,您也知道了……人間慘劇。孫女就把蘭舟接過來了。”
吳氏說:“難怪劉家找上門來,臉臭的要命,敢情是你惹出來的!”
“二嬸兒,我都不明白您為什麽這麽激動?我惹什麽禍了?劉家把您叫過去責罵了?您的名聲因為此事而受影響了?”溫語不相讓。
溫老太太製止:“好啦!扯那麽多幹什麽?溫語,劉蘭舟是個活人,可不是物件兒,你做之前,與誰商量過?”
“雖然之前沒與祖母商量,但自小,祖母就教導孫女:生在世間,要講仁義恩情。”
溫老太太眼睛忽閃著看溫語,想看透她這句話的真實意思……
溫語神色如常,大方穩重。
“所以,孫女就遵循本心,做了。也與劉大人簽了協議,簽字畫押都是孫女,有什麽事,也是孫女自行承擔!”
“你承擔的了嗎?沒見長輩說話,小輩是這種態度的。別說你還沒成親,就算攀上了祁家,也不能這付態度對長輩。”溫嬌插話。
“溫嬌,讚泉山莊,你跑去祁夫人主院門口堵祁五公子,也是長輩讓你去的?!”
“啊!?你胡說八道!祖母,娘!溫語她汙蔑我!?”溫嬌弄了大紅臉。
“呵!汙蔑你?你以為只有我看到哪?哦……我明白了,怨不得二嬸兒最近一見我,就臉色老臭的。好聲好氣兒的請安,就跟沒聽到似的。難不成,是怪我搶了溫嬌的親事?!”
“你胡說八道!”吳氏母女叫嚷著。
溫老太太看著,頭痛欲裂。
“祖母啊,劉家沒這件事之前,就有劉大太太虐待侄女侄子的傳言。這也是最終導致這樣的惡事的根源。
長輩不慈,晚輩不孝,必會導致禍端。看二嬸此刻模樣,真的難以想象,溫家那個穩重得體的當家太太哪兒去了?”
“你閉嘴!”吳氏激動之下,衝溫語衝了過來。
臘八往前一擋,吳氏就感覺自己撞上一堵牆……
“你敢動手?!反了反了!今兒我要是不把你……”
溫語笑道:“二嬸兒,我可不是劉家姐弟。想跟我動粗?也得問問祖母和我父親應不應吧!”
吳氏和溫嬌氣的不知道在嚷嚷什麽……
突然有人報:“老太太,街角的界五太太來了。”
溫老太太煩躁的說:“不見!”
但聽得外頭大亂,“你們別攔我!這麽大的事兒,不告訴嬸子,回頭溫家人臉丟光了,誰負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