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三對六
白色油漆的出現,意味著附近有人正在試圖重啟。
“柳三說得沒錯,張羨光一定就在三樓。”
李樂平抬起頭看向樓上的一個方位,他很肯定,重啟靈異來自於那個方向。
立刻,確認位置的三人加快了腳步,直奔那個有問題的教室。
與此同時。
三樓的一間教室裡面人影晃動,而且不只有一道人影。
在這個廢棄的教室裡面,張羨光站在教室中間一動不動,而在他的前後左右以及頭頂上,分別放置著一盞油燈。
那油燈有些奇特,燃燒的時候發出昏暗發黃的燈光,朦朧模糊,顯得有些詭異。
空氣之中更是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屍臭味。
而最讓人感到驚悚的是,當五盞油燈在張羨光附近燃燒的時候,牆壁上竟然分別倒映出了五個影子。
那五個影子晃動,歪曲,隨後緩緩脫離了地面、牆壁,隱隱有了要站立起來的趨勢。
這一幕像極了楊間的鬼影。
但是和鬼影不一樣的是,那五道浮現出來的身影卻並不是黑影。
起身的過程中,這五道影子逐漸褪去了黑影的模樣,擁有了五官,像是要演變成真正的活人模樣。
他們長相,衣著似乎都和張羨光一模一樣,甚至手中都拎著一把砍刀。
不過,此刻這五個張羨光的身體表面附著著一層不知從何處來的黑色油漆。
油漆在他們的身上蠕動,宛若是在試圖阻止他們繼續重啟下去一樣,使得他們站立起來的速度受到了影響,變得有些遲鈍,身體上的一些部位似乎也不夠完整。
只可惜影子的數量太多,黑色油漆的靈異力量被五個影子的數量分散了,無法徹底製止這種數量驚人的重啟,只能盡可能地拖延張羨光的重啟速度。
“砰!”
這時,來到三樓的楊間毫不猶豫,一腳將陳舊教室的大門踹開。
大門被他這一腳踹得當場四分五裂,裡面的景象也在此刻展露了出來。
他立刻看到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張羨光,以及在油燈照亮之下的,五個已經脫離地面的張羨光。
“屍油燈?”
楊間一眼就看出了這油燈的奧秘。
他在大澳市一家名叫新記茶餐廳的地下室發現過類似的屍油,這玩意點燃之後能夠照出隱藏的厲鬼,準確地說是照出隱藏的靈異。
誰都沒有料到,像這樣詭異的油燈,張羨光居然一人擁有五盞。
而且更讓人感到悚然的是,這五個張羨光已經脫離了地面,身上的油漆也在黯淡、褪色之中消失不見。
一種靈異同時對抗五個張羨光還是太過勉強,此刻這五個張羨光已經完全擺脫了黑色油漆的束縛,從沉睡中蘇醒,成為了五個完整的張羨光。
這裡是鬼畫的世界,無法動用鬼域瞬間轉移位置的李樂平三人剛才只能用兩條腿跑上三樓,哪怕這已經是用最快速度來趕路了,但是時間也是在一秒一秒地流過。
機會也就這樣錯過了。
如果沒有鬼畫的影響,那麽憑借黑色油漆的拖延,他們是有機會瞬間用鬼域趕到這間教室,然後毀掉五個尚未完整的影子。
“這就是張羨光重啟的秘密?”
破門而入的楊間在看到這六個張羨光之後先是短暫地怔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
動手!
盡管對方的人數佔優,但是楊間依舊毫無畏懼,選擇立刻動手。
如墨般粘稠而又漆黑的鬼影瞬間覆蓋了整個教室,連同那放在地上的黑色油燈也一起籠罩,整個教室立刻就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燃燒的屍油燈瞬間就被掐滅了。
可就在他準備發起襲擊,用棺材釘率先釘死一個張羨光的時候。
楊間的眸子陡然一縮。
因為此刻教室裡所有的張羨光身軀都在同一時間消失了,仿佛和周圍的黑暗融為了一體,只剩下一個個模糊的輪廓。
“原來如此,你是一個不存在現實中的人,需要某種媒介才能呈現出來。”
雖然沒能對教室裡的張羨光造成損傷,但是看著眼前的一幕,楊間盯著那些與黑暗融為一體的張羨光,似乎挖掘到了真相。
他將手中發裂地長槍緩緩地收了回來。
不存在現實的靈異有很多,比如需要水才能出現在現實中的惡犬,又比如隻活在記憶當中的人,再比如喊出鬼這個字才會出現的厲鬼……
眼下的張羨光也是這樣特殊且詭異的存在。
“你們的確不簡單,我的情報都差不多都要被你們這些隊長摸透了,真是可惜了,若不是你們當中有個招魂人,招出了一個不得的存在,你們八個隊長在我的第二輪襲擊之下應該就剩不下幾個了,斷然沒有發現到這一步的可能。”
張羨光模糊的身影仿佛跟黑暗融為了一體,聲音也在黑暗中回蕩開來。
楊間不理會他的話,而是猜測道:“你在試圖轉移話題?可惜我們已經有所發現了,剛才的情況,能夠滿足你媒介的東西就只有一樣,那就是——光亮。”
“你只能出現在有光亮的地方,一旦黑暗籠罩,你就會消失在黑暗中,我說的對么?”
張羨光沒有回答。
但是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看來我猜對了。”
楊間看著眼前的黑暗,覺得自己的分析是正確的。
沒有了光線,張羨光徹底地消失在了眼前。
因為他無法出現在黑暗之中,自然無法向此刻黑暗中的三名隊長發起襲擊。
“似乎確是如此。”
柳三有些驚疑,聲音在漆黑的教室裡響起。
張羨光可不是什麽善茬,而且此刻明顯是他的優勢更大。
可既然眼下他們三個人都沒有遭受張羨光襲擊,那就說明楊間的猜測是正確的。
“不要放松警惕,只是中斷了他的媒介而已,並不代表我們已經贏了,他還活著,而且就在我們身邊。”
楊間仍然神色凝重,警惕著四周的黑暗。
“至少現在困住他了。”李樂平道。
“困住?靈異的入侵和對抗都是相互的,媒介的中斷雖然讓我暫時沒辦法襲擊你們,但是你們也接觸不到我,這對我而言可不是什麽壞事。”
張羨光的聲音響起,他徘徊在黑暗之中,甚至可以聽到他腳步聲音。
“他說的沒錯,我們不能在這拖著,鬼畫的問題還沒有處理,還在持續入侵著現實中的城市。”
柳三臉色一沉。
楊間也是眉頭微皺,不用柳三說,他也知道情況的緊急。
張羨光是怎麽都不用著急的,畢竟他已經放出了鬼畫,油畫的世界正在不停侵蝕著現實,繼續拖下去的話,一旦鬼畫對現實的侵蝕達到了無法挽回的程度,那麽輸家還是自己這些隊長。
他腦海裡飛速地思考著。
畢竟無論怎麽說,張羨光重啟的真相已經找到了。
楊間暗自思忖了一下,隨後說道:“現在這裡的張羨光有六個,那就說明其中一個一定是張羨光本人,想要將其找出的話,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就是點燃一盞油燈,把張羨光照出來,然後和他火並,只要把他本人乾掉,事情就結束了一半。”
“三對六,我們的勝算不高。”李樂平道。
“要不要把外面的人叫過來。”柳三提議道。
“李軍、衛景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何銀兒招魂到了現在,手中能剩下幾件遺物還不少說,周登的實力也略顯不足,唯一有可能起到作用就是那個情報不明的陸志文,可是把他調過來的話,其他人出了問題怎麽辦?”
楊間拒絕了柳三的建議:“別忘記了,外面還有鬼差,還有張羨光至今未露面的隊友。”
李樂平聞言也只能點了點頭:“那就我們三個,三對六雖然勉強,但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點燃油燈,把事情結束在這。”
“當著我的面商量對策,每個人還想著以一對二?你們做得到麽?真不怕我把你們都給殺了?楊間,你現在沒辦法用那隻鬼眼,實力受到了很大的限制,這種感覺不好受吧。”
張羨光聽到這些對話,語氣森然地回應起來。
“是不好受,但是乾掉你應該沒問題。”楊間冷冷道。
這種討論已經沒有暗地裡商量的必要了,大家都待在鬼影覆蓋的教室裡,動手火並是必然的事情,無非就是最後誰先死的區別。
此刻,楊間的腳下已經開始滲出積水,同時周圍的牆壁上也開始冒出了水珠,空氣隨之變得潮濕起來。
鬼湖在鬼畫的世界裡很難成形,所以這個時候是指望不上的,只能作為呈現出惡犬的媒介。
當即。
漆黑的環境裡突然多了一雙通紅凶惡的眼睛,一道野獸般的低吼聲回蕩了起來。
柳三也在此刻一言不發地撕下了身上更多的黃紙。
先前的碰撞已經說明光靠老屍的部分靈異不足以乾掉張羨光,所以此刻的柳三也決定不再保留,要盡可能地多釋放出老屍的靈異力量,目的是在接下來的對抗之中瞬間讓對方出現減員。
李樂平則不需要做什麽,他甚至沒有戴上兜帽。
這一次的對抗將會非常危險,所以他必須要主動顯露出來,承擔部分襲擊,否則就意味著楊間和柳三需要分別扛住三個張羨光的襲擊。
“看來都打算拚命了,那麽來吧,六對三,這你們都能贏下的話,我也無話可說了。”
張羨光的聲音響起。
楊間不說話,只是默默拿出了一盞金色蓮花狀的油燈,將其放到了地上。
“燈一亮,分生死。”楊間冷聲道。
柳三和李樂平兩個人也在此刻做好了準備,深吸了一口氣,等待光亮。
確認都做好準備之後,楊間點燃了放置在地上的屍油燈。
瞬間。
屍油燈一點燃,漆黑的環境裡多了一簇光亮,
昏暗發黃的油燈照亮了周圍。
隱藏的靈異隨即呈現在了眼前。
燈光驟亮,火並開始。
然而在燈光亮起的瞬間,三個張羨光直接呈現在了楊間眼前,將他團團圍住,並且手中的鏽跡斑斑的大刀也在朝著他揮砍落下。
李樂平這邊的情況也不好看,不知在何時,一前一後兩個張羨光已經來到了他身邊,彼此間最多只有兩三米的距離。
至於柳三,他雖然只需要面對一個張羨光,但是此刻張羨光一出現就抬起了他手裡的大刀,向著他劈砍下來。
然而這次可沒有周登在旁偷刀了,所以這一刀柳三無論如何都要硬抗下來,扛不住的話,連反擊的機會都不會有。
顯然,在三人做好準備的時候,六個張羨光沒有傻愣愣地待在原地,而是同樣做好了安排,有預謀地向三名隊長發起了襲擊。
三個張羨光負責襲擊擁有惡犬相助的楊間,兩個張羨光負責襲擊李樂平,剩下的那個則去襲擊柳三。
但奇怪的是,這一次靠近李樂平的兩個張羨光並沒有舉起手中的大刀,而是徑直地向著他走來。
“不用刀,改用手了麽?”
看著同一時刻逼近自己的張羨光,李樂平瞬間看透了對方的心思。
很聰明地算計。
既然數次襲擊都無法阻止自己重啟,那麽便選擇動用最原始的壓製手段來限制自己的重啟能力。
從剛才李軍被張羨光徒手乾掉,以及周登一拿起大刀就會遭受可怕詛咒侵蝕的情況來看,能夠拿起大刀並且毫無遭受靈異侵蝕痕跡的張羨光本身也是極其恐怖的。
只有足夠恐怖的身體才能抵擋住來自大刀的侵蝕,才能硬抗李軍的鬼火,並將他的鬼皮活生生壓製。
而現在,張羨光顯然打算將這種恐怖的壓製力用在李樂平身上。
只要能夠對李樂平保持住持續性地壓製,那麽即便他不停的重啟,也會反覆地遭受壓製,無法脫身。
但是李樂平怎可能任由張羨光對自己發起襲擊。
在兩個張羨光靠近的瞬間,李樂平的身邊濃煙冒起,覆蓋了他的身體,讓他的身形變得模糊起來。
與此同時,他的氣息也跟著變得陰冷詭異起來,整個人面無表情地看向靠近過來的張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