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鬼相館情況的李樂平沒有多待。
他離開了這個靈異之地,回到了大川市。
一回到現實,他別在肩上的衛星定位手機就震動了一下。
取下手機,李樂平看了一眼。
這是一份靈異事件的調查報告,發送人是他的接線員。
簡單翻看了一下。
事情的經過其實並不複雜,就是有人遇害了,屍體一直在出租屋裡面好幾天都沒有被人發現,直到屍臭味從房間裡溢散出來,彌漫到附近幾戶人家之後,意識到不對勁的鄰居這才選擇了報警。
而當警察破門而入的時候,便看到了足以令他們終身難忘的一幕。
報告上配著一張圖片,圖片記錄著一具坐在電競椅上,上身卻已經倒在電腦桌前的屍體。
可以明顯看到,這具屍體雖然隻死了幾天,但是屍體腐爛的速度卻是很快,像是已經死了超過幾個星期一樣,渾身發黑發臭的同時,下身更是被什麽東西撕扯過了一樣,小兄弟已經不翼而飛,傷口處血肉模糊,長滿了蛆蟲,看得直叫人下面跟著發涼。
報告的末尾講述了將這起事件定義為靈異事件的原因,一是因為屍體的死狀不符合正常的死亡速度,二是因為小區裡的監控根本沒有拍到任何可疑人員進出過這棟單元樓。
“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收起手機,李樂平的身影隨即消失在了原地。
鬼域趕路的速度很快。
片刻之後。
他出現在了大川市的某個小區。
目光掃看過去,不需要查閱資料,憑借多年生活在大川市的經驗,李樂平都能確認這個小區的狀態。
這是一個有著二十多年歷史的舊小區,樓房設計是上個世紀的六層樓,牆皮已經有些脫落,樓下的鐵門要麽是已經關不上了,要麽是因為長期的開合與年久失修,直接脫落了下來,然後被物業收走了。
收走之後,物業也不會給你補個新的過來,就那麽任由大門敞開著,讓人可以隨便光顧。
樓裡也沒有電梯,每間房屋也算不上多大,勉強能湊個兩室一廳。
很少會有年輕人願意來這種地方買房,畢竟這年頭買房都是靠父母,而父母自然不會願意讓子女搬遷到這樣一座老舊的,設施不全的小區裡面居住。
除非你是打算搞點小投資,看有沒有機會混到拆遷補貼。
但那是另外一碼事了。
總之現在這個小區裡的居民要麽是沒搬出去的老人,要麽是從外地來市區上班的打工人,他們支付不起過度高昂的房租,只能選擇這樣的老式小區,設施雖然不完善,時不時會因為線路老化停電停水,但卻是實打實地能夠省上一筆錢財。
“怎麽又是這種老小區。”
一看到這一棟棟老舊的大樓,李樂平卻是眉頭一皺。
他不是嫌棄這些樓房的破舊,畢竟他同樣出身貧寒,只是如今在這個靈異複蘇的時代,每當他看到這些老舊的設施,就總是會讓他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誰知道這些小區裡的住戶之中會不會有什麽老一輩的馭鬼者存在。
萬一這種老家夥突然一不留神暴斃了,鬧出來的問題雖然大概率不會像明月小區那樣凶,但只要鬧出了靈異事件,那麽無論大小,都會令李樂平感到一陣麻煩。
走在瀝青老化,都有些泛白的泊油路上。
一段時間以後,李樂平看到了前方道路上拉起的一條警戒線,周圍站著幾名守衛,身上穿著的衣服雖然不是警服,但是看這些人的眼神就知道,一旦你試圖闖過這條封鎖線,不需要三秒鍾,你就會被立刻撲倒,甚至是被槍直接頂在腦袋上。
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這地方已經封了好幾天了,但是如今的警戒線外面卻還是沾滿了圍觀群眾,此刻還在嘰嘰喳喳地討論著發生在小區裡的事情。
“誒,大哥,這是怎回事啊?怎聚了這麽多人在這?”
一個小年輕湊了過來,向旁邊的一名正在看熱鬧中年男子問道。
“小夥子新來的吧?”
中年男子喵了他,看著他這副好奇樣,頓時瞧出這年輕人不是小區裡的居民。
“嗯呢,這不是剛好騎車路過這裡,一看小半個小區都給封了,根本繞不過去啊。”
年輕人指了指自己擺在路邊的自行車,同時摸了摸自己頭上戴著的頭盔,表示自己只是剛好路過。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中年男子見此故作神秘地指了指一座單元樓,然後壓低聲音說道:“前幾天,那棟樓裡死人了。”
“死人了?”
年輕人聽到這個詞頓時覺得有些晦氣,但是心裡的八卦情緒卻誘導著他繼續往下問去:“不就死了個人嗎?這都過去幾天了,怎還有守衛在這邊看著呢?”
說到這,年輕人繞過那幾名站在警戒線外圍的警衛,往裡面看去,甚至看到了幾輛軍用的越野車正在巡邏,車上架著大口徑的機槍,要是掃射起來,大樓都能給你打成篩子。
這架勢,怎麽看都不像是在執行守備工作,更像是進入到了戰備狀態,即將在小區裡打一場巷戰。
中年人聞言擺了擺手:“小夥子你還是太年輕了。”
然後,他眼露思索的目光,搖了搖頭,一副惋惜的樣子:“算了,我還是別多說了,免得你連晚飯都吃不下去。”
“別啊,哥,來,抽煙。”
年輕人被吊起了好奇心,怎願意就這樣結束話題,此刻也是為了討好中年人而掏出了幾根華子,遞了過去。
“唉,小夥子怎麽這麽不懂事呢,我都說不想告訴你了,你非要聽。”
中年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但是手上的動作卻很是利索,一溜煙就把年輕人遞來的香煙取走了,點燃了一根,吐了個煙圈之後方才開口繼續道:“你不知道,死在那棟樓裡的小夥子死得有多慘,跟你差不多歲數,被抬出來的時候,身體都硬了,渾身發黑發紫的,身上爛得一塊好肉也沒有了,連蓋在他身上的那層白布都被屍水打濕了,臭味飄的附近幾棟樓的人都能聞到。”
這麽一描述,畫面感仿佛就跟著出來了。
那名年輕人頓時眼角抽了抽,喉嚨也跟著顫動了一下,仿佛已經聯想到了當時那副令人作嘔的畫面。
“你看,我說過了吧,那時候我光是聞到味道都難受了好幾天,到今天都不吃不下一口肉。”
中年男人一見到年輕人的臉色有些變差,先是拍了怕他的肩膀,然後遞了根煙過來:“漱漱口。”
年輕人也不多說,點煙跟著抽了起來,深吸一口之後繼續問道:“這人死了這麽久了,才被人發現?”
“可不是嘛,我聽說那屋裡的小年輕是跟家裡鬧掰了,說是想要追夢寫網文,然後被家裡人趕出來了,這小年輕也是硬氣,就是不回家,拿著那點稿費就在小區裡租了一套房,一日三餐全是方便麵,出租屋裡除了他就沒別人了,到最後死了連個第一時間發現他屍體的人都沒有,這人是死了好幾天,味道都抑不住之後才被發現的。”
中年人說到這,語氣似乎有些感慨,畢竟誰年少時沒有想著過追夢呢,只不過許多人都像現在的自己一樣,被現實狠狠地上了一課,然後隨波逐流至今,成為了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性。
“這說明寫小說死路一條啊。”
年輕人似是深有感觸地跟著點了點頭。
但他仔細想了想,又看了看拉起的警戒線以及周圍的警衛,又覺得有些說不通:“不對啊大哥,這人既然都死了好幾天了,那為啥還封著呢?封就算了,怎麽還把半個小區都給封了?還布置了警衛,難不成那死去的哥們出身豪門,而且還是被人害死的?”
“你小子是不是小說看多了。”中年人嫌棄地瞥了他一眼。
“不然確實解釋不通啊,這年頭跳樓的,遇害的,失蹤的事情不是沒有,但死了也就是死了,屍體一收,現場一打掃,然後最多也就把死亡現場封鎖了,怎麽現在一封就是半個小區?”年輕人反問道。
被這麽一問,中年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湊近過來,低聲道:“我跟你說,你別不信。”
“說唄,有啥不能說的。”年輕人沒當回事地說道。
“有人說死的那個小夥子是被厲鬼索命的。”
中年人見這年輕人天不怕地不怕的,也就直言不諱了。
“啥玩意?厲鬼索命?不是吧大叔,這都二十一世紀了,哪裡還有什麽神神鬼鬼的啊,你這是封建迷信。”
年輕人一副嗤之以鼻的樣子。
中年人聞言呐了呐嘴,眼神中同樣有些鄙視起這名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輕人:“所以說你這小夥子就是太年輕了,自以為天不怕地不怕的,其實就是見識太短,不知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道理,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你可以說他不對,但你不能說他全是假的。”
然而,年輕人還是不屑一顧的樣子,看了看附近,然後隨手拍了拍身旁一個剛好經過,穿著黑色大衣,看著跟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同齡人,問道:“哥們,你相信這世上有鬼麽。”
驀地。
這個被他拍中肩膀的男子微微轉過頭,露出一張蒼白而又相貌平平地臉,看向那名詢問自己的年輕人,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你是……在問我?”
“對啊。”
年輕人點了點頭,同時再次拍了拍黑衣男子的肩膀,表示自己沒有找錯人。
那名中年男人也在這時看向了穿著黑色大衣的男子。
“我覺得……應該算是有吧。”
黑衣男子的聲音雖然漠然,但還是給出了一個答覆。
“你看看人家這覺悟,在看看你。”
這話一出,中年男人頓時喜笑顏開,仿佛贏得了一場大戰似的。
“不是吧,兄弟,咱倆年紀應該差不多,看你穿的也挺時髦的,怎麽還相信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年輕人頓時松開了搭在黑衣男子肩上的手,覺得自己是找錯隊友了。
本以為找了個跟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就能同一陣線嗆死面前這個頑固的中年人,卻沒成想,人家直接跟中年人處在同一戰線了。
“你就別在這嘴碎了,既然你小子這麽相信世上無鬼,那我問你一個問題。”
中年男人見年輕人還不死心,此刻似乎是打算把壓箱底的小道消息都給傳出來了。
“你說。”
年輕人雙手抱胸,仍是沒被說服。
“咱別的不說,就說幾個月以前,為啥官方突然要疏散我們整座大川市?這麽大的動靜來得毫無征兆,一下子就展開了。”中年人問道。
“這有啥問題?我們這本就是地震高發地帶,地震預警來了,把人提前疏散不是在正常不過的?”年輕人說道。
“你看,你這就是沒常識了吧,這年頭地震預警也就只能提前半分鍾預警,怎麽可能一下子提前預警到?”中年人反問道。
“這……”
年輕人有些語塞,但仍然沒被說服:“那也沒法證明你說的事情跟鬼有關啊。”
“誰說沒關系的。”
中年人這時摸出了手機,先是拽著年輕人遠離人群,然後點開了一個視頻,悄咪咪地遞了過來,神秘兮兮地吩咐道:“就只能給你看一下,可不能外傳。”
“什麽東西?”
年輕人一臉不在意地看了過去,隨後目光像是被手機上的內容吸引過去了一樣。
視頻拍攝的地點是城市中的某條階段,似乎是被某個攝像頭記錄下來的。
畫面中,一個穿著裙子的女性正站在原地,如同人偶一般毫無動靜。
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這個身材看起來很不錯的女人的脖子上竟然沒有腦袋。
與此同時,可以看到一顆畫著淡妝,膚色略顯蒼白的人頭就滾落在這個無頭女子的身邊。
這樣怪異的一幕,仿佛是在說明這個女人正在路上走動,然後一不小心顛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也跟著掉了下來。
但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人的腦袋又不是樂高玩具,還能隨意拆卸下來不成?
忽的。
就在年輕人一臉驚愕,懷疑這個視頻是怎麽製作出來之時。
又一個女人從攝像頭之外走了進來,她背對著攝像頭,來到了那個無頭女性的面前,然後彎下腰,將地上的人頭撿了起來,放回了那個無頭女屍的脖子上。
隨即。
這個被拚上腦袋的女屍竟然眨了眨眼睛,重新活動了起來。
她詭異地對面前幫她拚上腦袋的女人笑了笑,似乎是在感謝女人的幫助,然後邁著步子往前走去,最後脫離了攝像頭的拍攝區域。
也就是在這時。
那個背對著攝像頭的女人轉過了身。
驟然。
看清這個女人模樣的年輕人像是被嚇到了,不禁松開了握緊手機的手。
因為他看見了,這個女人的身體上竟然長著一顆男人的腦袋,而且還是一個上了歲數,至少得有個六七十歲的老頭的腦袋。
身旁的中年人眼疾手快,又或者說他已經見過不少個被視頻嚇到了的人,有了豐富經驗的他連忙接住了自己的手機,沒有讓其摔倒地上,同時松了一口氣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機,感慨道:“好險,差點把我剛剛搶到的華子60大師版給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