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車廂與第六節車廂的交界處。
正當李樂平正在叮囑顧離之時。
忽的。
“咣當,咣當。”
不停行駛的列車駛出了狹窄的隧道。
只是這一次,天空上不再是陰暗無光的了。
天空之上懸掛著彎月,灑落下點點微光,將黑暗的世界照亮。
然而。
皎潔的月光下,出現的並不是現代化的都市,而是一片荒涼的土地,土地上的雜草甚至都發黃枯死了。
最讓人感覺到恐怖的是,在這片荒涼的空地上卻站滿了詭異的人影,這些人的數量很多,立在荒地上一動不動的,僵硬得猶如一具具死屍。
放眼望去,至少可以看到幾十個這樣的人影,有的距離幽靈列車很遠,在車上眾人的視線中就宛若一個小黑點,有的卻距離列車不過五六米遠。
只不過夜色下的這些人影有些模糊不清,讓人無法看清他們的容貌,只能勉強看見他們身上的衣物。
那是一套橙黃色的僧袍,很是陳舊,宛若被反覆水洗了很多次,上面的顏色都有些被泛白了。
“是苦行僧。”
車上,來自東南亞各國的馭鬼者皆是心中一凜,病態般的臉上充滿了凝重,眼中流露出一絲好奇。
這些人多少與鬼僧事件有過接觸,自然清楚這些身上穿著僧袍的人是什麽。
這些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人,正是鬼僧事件中的苦行僧。
只是這裡匯聚的苦行僧數量遠遠超出鬼僧事件中的任何一次記錄。
“這是鬼僧的源頭,幽靈列車果然把我們帶來這裡了。”
薑豪見此也是心有所思,臉色尤為莊重。
因為這代表著車後面跟著的鬼寺即將進入這裡。
兩件S級靈異事件發生接觸以後,最後會產生什麽樣的變化,誰也不能肯定。
雖然按照李樂平的推斷,最後兩件S級事件大概會融合到一起,因為鬼寺廟與鬼僧的搭配聽起來實在太過合適了。
但是誰也不敢保證其中會不會發生意外。
涉及靈異的事情是很難說得準的,萬一想象中的融合沒有出現,反倒是兩起事件發生劇烈碰撞,最後導致失控的話。
那麽他們這些身處其中的人多半沒有好下場。
不過現在糾結這麽多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
因為緊跟在幽靈列車後面的灰蒙蒙霧霾已經在這時衝出了隧道。
刹那間。
當灰蒙蒙的霧霾衝出隧道之後,緊追列車的霧霾卻驟然停了下來,沒有再追趕前方的幽靈列車,而是彌留在原地。
仿佛薑豪手中的招魂幡仿佛已經不再具有吸引能力了。
或者說,招魂幡的引誘能力失效了。
似乎,對於霧霾中的寺廟而言,相比起這張縫製著人皮的海青,眼下這個灑落著月光的世界才更具有吸引力。
感受到拚圖之後,想要湊齊拚圖完善自身的本能遠遠高出了一張人皮的誘惑力。
驀地。
灰蒙蒙的霧霾在隧道出口停頓了片刻以後。
濃鬱的霧霾突然在這個時候彌漫開來,向著四處擴散。
世界開始變得灰蒙蒙起來,灰色的濃霧猶如無止境一般向外覆蓋過去,散發著陰冷的氣息,僅僅只是眨眼的工夫,那些靜靜立在原地的苦行僧就被濃霧覆蓋了,身影也在陰霾中消失不見,不知道下場如何。
“開始了。”
就在這時。
車廂裡,冷不丁的聲音頓時讓所有人感覺到一股寒意,眾人齊刷刷地轉過頭,卻發現一個陌生男子和顧離不知在什麽時候回到了第七節車廂。
望著那張陌生的臉頰,許多人的臉上浮現出了困惑之色,因為他們對於這張臉根本毫無印象,更不知道車上什麽時候多出了這麽一個人。
不過李樂平顯然不會跟這些東南亞的馭鬼者解釋什麽,反正也解釋不通。
看著不斷擴散開來,即將把月亮都給遮蓋住的灰霧,李樂平的心中比以往很多時候都要沉重。
列車依然在行駛,行駛在這個詭異的世界中。
只是此刻隨著代號為鬼寺廟的靈異事件進入到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已經在鬼寺廟的影響之下徹底改變了模樣。
異變發生得非常突然,進行得非常迅速。
原本懸掛在天空上方的彎月此刻已經看不見了,被彌漫的灰霧遮蓋。
不知為何,來到這裡之後,灰暗的霧霾遠比之前更加濃鬱了,似乎得到了加強,此刻讓人根本看不清濃霧之中的情況,也無法讓人得知那座灰霧中若隱若現的寺廟究竟發生了什麽改變。
就連列車的周圍也匯聚起了灰暗的霧霾,不過好在這團散發著陰冷氣息的霧霾似乎並沒有盯上行駛在其中的列車,所以車上的所有人尚未遭受靈異襲擊。
只不過,在灰蒙蒙的霧霾改造之下,這個世界裡面已經看不到一點東西了,手中的手電筒照出去幾米之後,只會被飄蕩在列車周圍的灰霧阻擋回來。
“這什麽都看不到了啊。”
顧離凝望著濃鬱的灰霧,臉色不由的一沉。
他雖然不會參加下車後的行動,但是望著眼前灰蒙蒙的世界,心中難免產生一種壓抑感。
世間的一切都被染成了灰色,單調的同時透露出一種令人喘不過氣的壓抑感。
這彌漫開來的霧霾就好似演出開始前的幕布,分割了觀眾廳與舞台,在幕布收回之前,不會有任何一個觀眾能夠得知舞台正在發生著什麽。
不只是顧離,其他人凝望著濃厚的灰霧,臉色同樣無比沉重。
因為這裡可不是什麽精彩的舞台,而是一場會死人的大型靈異事件。
稍有不慎,這節車廂裡的所有人都會團滅在這裡。
可是眼下,他們卻對即將面對的事情一無所知。
不少馭鬼者在此刻低聲念叨著什麽。
李樂平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是從他們低沉的語氣以及咬牙切齒的模樣來判斷,應該是在謾罵眼下的狀況。
靈異事件之中,最讓人感覺到恐怖的就是未知。
什麽都不知道,就意味著必須要想辦法去了解。
可是在靈異事件中,了解往往伴隨著犧牲,很多時候甚至要通過死者才能判斷靈異之地的規律。
畢竟,在靈異事件中被殺的人肯定是觸發了厲鬼的殺人規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突然。
“嗚——!”
幽靈列車的車頭髮出了鳴笛聲,速度也開始緩緩減慢起來。
“怎麽回事?這就要停車了?”
一瞬間,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
因為此刻彌漫的灰霧還在,一點散去的征兆都沒有。
如果在這種時候列車停下,那就意味著他們必須要立刻下車,然後往這個大霧蔽天的世界硬闖。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們的想法。
列車的速度開始變得越來越慢,越來越慢,馬上要停下來了。
“該死的,所有人做好準備。”一名東南亞的馭鬼者見狀連忙低吼道。
他似乎是其中一支馭鬼者小隊的隊長。
眼下雖然出現了很多匪夷所思的變化,但是他很清楚這種時候應該做什麽。
既然列車要停下了,那就只能老老實實地下車。
總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輛列車上面吧?
誰知道這輛列車接下來會去往何方?
興許待在列車上面的危險會比處理鬼僧事件更大。
要知道,這仿佛將整個靈異之地籠罩的灰霧,卻至今都沒有滲透到列車上,甚至都沒有干擾到幽靈列車的正常行駛。
這就說明列車本身一定不會如同表面這般簡單。
能夠對抗靈異的只有靈異。
一輛能夠在鬼寺廟展開的鬼域中正常行駛的列車,必然有著極其恐怖的靈異力量。
也正是在這可怕而又無形的靈異影響之下,灰蒙蒙的霧霾至今都無法覆蓋幽靈列車。
“都做好準備。”
另外一隊馭鬼者小隊的隊長在這時也反應了過來,他牙關緊咬,臉色有些不是很好看,卻也在這時下達了命令。
他說的話跟最早反應過來的那名隊長幾乎是一樣的。
除去車上的李樂平三人,其余二十人雖然來自不同的國家,甚至是出於不同的目的而來到了這輛列車上。
有的確實是心懷赤誠,想要為國家解決這起靈異事件。
有的單純是被鬼僧影響到了生活,所以迫不得已才加入到了官方的隊伍。
有的則是被利益驅使,在收了報酬之後登上了這輛列車。
但無論底下的隊員是出於什麽目的才參與到這次行動,至少四支馭鬼者小隊的隊長都清楚,這種時候絕對不能自亂陣腳。
其余兩隻馭鬼者小隊的隊長也在這時維持住了各自手底下的隊伍成員。
他們分別是各自隊伍的最強者,所以即便底下的隊員跟他這個隊長不是一條心的,但是光憑實力震懾,以此維持穩定還是可以做到的。
況且在不少人看來,他們眼下有二十多號人,這二十多個人全都是馭鬼者,即使真遇到了什麽厲鬼,光憑人數也能將鬼活活堆死。
“我們也準備下車。”
李樂平也在這時提醒起身旁的薑豪。
“我知道。”
薑豪將灰色海青重新披在身上,同時目光凝重地盯著車外,默默深吸了一口氣。
驀地。
他像是想到了什麽,隨後摘下了臉上的面具,遞給了李樂平。
不過在薑豪取下面具之前,他似乎從面具底下取走了什麽,塞進了袖袍之中。
“什麽意思?”
李樂平沒有有些不理解薑豪為何取下面具。
“你戴上吧,雖然別人記不住你的臉,但至少還能記住你臉上的面具,這裡人多,剛才他們見到你之後還能出於冷靜地沒有動手,但是接下來的幾天可就不好說了。”
“萬一後面死的人多了,精神緊繃的狀態下若是遇到什麽不乾淨的東西,大概就保持不住冷靜思考的能力了,像你這樣盯著一副陌生面孔到處走的人,弄不好會被他們一起打了。”
“等這裡的事情結束之後你再還給我就行,前提是那時候我還活著。”
取下面具的薑豪頓時露出了他那張滿是刺青的半邊臉。
盡管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很是漠然,但是那張紋在他臉上的小女孩刺青卻是越看越詭異,猙獰而又恐怖。
“老薑,這種時候就別當什麽抑鬱男神了,有大哥罩著你呢,你肯定沒事,不像我,還得在這玩單人闖關遊戲。”
顧離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句。
李樂平倒是沒有作出什麽保證,同時也沒有否認。
隨後,他沒有推辭,接過了面具,戴在臉上。
怒目圓睜的面具模樣雖然略顯凶悍,但其本身似乎並不具有什麽靈異,戴在臉上的感覺也非常普通。
雖然李樂平對自己的實力有些自信,相信這些東南亞來的馭鬼者殺不死他。
但是薑豪說的也沒有錯,他們這次是來處理問題而不是內鬥的,萬一真被誤傷了,那自己是該反擊呢,還是暫且置之不理?
似乎這兩個解決方式都不是很理想。
既然如此,那就要從根源上避免問題發生。
很快。
幽靈列車停了下來,停在了灰霧之中。
當即。
隨著帶頭的幾名馭鬼者小隊隊長跳下車廂,一群人也跟著他們的步伐直奔車外。
“顧離,記住我之前告訴你的事情。”
戴著面具的李樂平沒有急著去跟那些人爭破頭地擠下車,而是在此時回頭最後叮囑了一句。
隨後,他才展開行動,跟薑豪一起直奔車外。
匯聚了二十幾個人的車廂,立馬就只剩下了顧離一個人。
而在車外。
加上李樂平在內的二十二個人就這樣聚集在列車旁邊,沒有走遠。
雖然下了車,但是接下來該怎麽走,還是一件難事。
畢竟眼前的濃霧一直沒有消散的跡象,只是由於這輛本身存在靈異的列車干擾,所以列車旁邊的霧霾並不濃厚,顯得非常稀薄。
但這種稀薄也僅限於列車周圍的五六米。
再往前深入的話,就勢必會進入到濃鬱的灰霧之中。
而且即便濃霧沒有覆蓋到列車身上,但是濃霧本身還是覆蓋了這片區域的大部分地方,將原本存在於天上的月亮都給遮住了。
失去了光芒,眼下眾人的視野中可以說是一片昏暗,唯一的光源就是各自手中的照明工具。
然而,照明工具在濃霧面前並不好使,濃鬱的霧霾就好似一堵厚實的牆壁,將一切光線都給阻攔了下來,讓人根本看不清霧中的情況,甚至不願靠的太近,以免被什麽可怕的東西抓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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