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萬物起源（三）

  “不要說泄氣話，我們還沒輸。”詹姆斯·沃爾什不滿地哼了一聲。

  “沃爾什先生，在這樣的尺度下，如果我是老伊頓人的隊長，我已經知道怎麽贏球了。”

  陳耀歎了口氣：“而亞瑟·金納德看起來也想到了。”

  比賽繼續進行。

  詹姆斯·沃爾什的臉色再也沒有好看過，比賽的走勢正如陳耀告訴他的那樣進行。

  老伊頓人的策略很簡單，就是絞殺弗吉·蘇特，切斷其他隊員給他傳球的線路，不給弗吉·蘇特留出空間，只要他一拿球，立刻手拉腳踢地把他放倒。

  弗吉·蘇特在這場比賽剩下的時間裡就是一個沙包，他拿到球的次數寥寥無幾，被放倒的次數倒是遙遙領先。

  吉米·洛夫之後再也沒有得到過一次單刀球的機會，沒有人給他喂球了。

  弗吉·蘇特被拳打腳踢地圍攻，迫使達溫隊的隊員們向他靠攏，阻攔老伊頓人隊的身體衝撞。

  達溫隊原先有序展開的隊形，隻維持了短暫的脆弱秩序，就又回到了一盤散沙的混亂狀態。

  比賽被老伊頓人拖回到混亂的節奏後，老伊頓人隊球員的身體優勢再一次被放大，亞瑟·金納德一次次衝出達溫隊球員們的包圍圈，把球射向球門。

  “亞瑟！你真是個天才！”

  比賽結束，弗朗西斯·麥德林衝向亞瑟·金納德，和他緊緊擁抱在一起。

  傑米·洛夫把弗吉·蘇特從地上拉起來，蘇特的衣衫上全是塵土和腳印，他的嘴角在衝撞中被打破了，鮮血沿著下巴滴下來。

  “法克。”蘇特低頭啐了一口帶血的口水。

  五比零，老伊頓人隊以碾壓之勢戰勝了達溫隊。

  達溫隊的 1879年足總杯之旅結束了。

  詹姆斯·沃爾什的嘴唇哆嗦著，他看著亞瑟·金納德，弗朗西斯·麥德林等老伊頓人的球員耀武揚威地走進鄉紳球迷中，和球迷們說笑，臉色發白。

  “哦，沃爾什先生。”陳耀趕忙上前扶住了詹姆斯·沃爾什，“你先不要生氣。這只不過是一場比賽，我們能贏回來的。”

  “這群道貌岸然的無賴！”詹姆斯·沃爾什又罵罵咧咧地拿手杖敲了敲地板。

  “沒錯，無賴。”陳耀附和。

  “對了，先生，你好像對足球有所了解。”詹姆斯·沃爾什平複了心情，問陳耀，“在這座驕傲又無情的城市，有願意關注達溫隊的觀眾真是令我感動。您有什麽建議嗎？”

  “這個嘛……”陳耀笑了笑，“我對足球確實有點研究。沃爾什先生，我這裡還有三個兄弟，他們也有出色的球技，不知道伱願不願意也雇傭他們去你廠裡打工？”

  “這……”詹姆斯·沃爾什表情複雜，“我……不確定這種行為的正當性。”

  “既然有弗吉和吉米了，您又何必在乎這些呢。再說，沃爾什先生，您很喜歡看老伊頓人炫耀的樣子嗎？”

  “好吧！”詹姆斯·沃爾什咬咬牙，“請你們和我一起回達溫。”

  ……

  蘭開夏郡，達溫。

  這是一座充滿工業氛圍的小鎮，達溫是英格蘭北部的紡織業中心之一，詹姆斯·沃爾什置辦的產業也正是一座紡織廠。

  鎮中心的酒館內。

  煤油燈的燈火在狹小的酒館內搖曳，酒杯的碰撞聲和粗獷的歌聲在空氣中回蕩。

  木頭地板上彌漫著濃烈的啤酒和煙草氣味。沉重的工業鞋在地板上發出有節奏的聲響，帶著灰塵的痕跡。
    弗吉·蘇特和傑米·洛夫坐在酒館最角落的桌旁，無言地喝著酒。

  詹姆斯·沃爾什帶著陳耀走了過去，阿爾特塔、羅西基和薩尼亞被安排在了另一桌喝酒。

  這個場景讓陳耀忍俊不禁，他想，如果這裡的記憶不會被清除，這三名球員會怎麽看待這段時光呢？
  “傑米，弗吉。”詹姆斯·沃爾什在他們面前坐了下來，“乾得不錯。我沒有看錯你們。”

  “先生，我們輸球了。”弗吉·蘇特沮喪地給自己滿上一杯酒，“我們輸球了。”

  “這不是你們的錯。”詹姆斯·沃爾什說，“那場比賽不公平。你們雖敗猶榮。”

  “但我們依然輸球了，先生。您雇傭我們不是為了失敗。”

  “別放在心上，弗吉，傑米。明年我們繼續來過。北方俱樂部遲早會迎來第一座足總杯冠軍的。”

  “謝謝您，先生。”弗吉·蘇特打了個酒嗝，“這位是……？”

  “這位先生稱呼自己為教練。”詹姆斯·沃爾什拍拍陳耀，“我不踢足球，我不是很理解他的奇思妙想。但是我猜你們能聊得投緣。他還帶來了三名球員，你們過些天可以一道去訓練。”

  “謝謝你，沃爾什先生。”陳耀在紡織廠老板身邊坐下，看著弗吉·蘇特和傑米·洛夫，“兩位，我們來談談。談什麽呢……就談談足球吧。”

  “足球？”弗吉·蘇特含混不清地說，“你還能比我更懂足球？”

  ……

  “先生，您確實比我更懂足球。您的夥伴們也有神乎其神的球技。他們簡直不像這個時代的足球運動員。”

  達溫鎮上的草坪，弗吉·蘇特真心誠意地對陳耀說。

  “出了點汗。”托馬斯·羅西基拿著塊毛巾擦著臉上的汗水，“我從不知道自己的球技原來這麽好。”

  “是很奇怪。”阿爾特塔疑惑的說，“我以為這都是稀松平常的。”

  “我們記不清的事情太多了。”薩尼亞搖頭。

  傑米·洛夫用崇拜的眼光看著阿森納的三名老將。

  “見鬼，弗吉，你看到了嗎？這家夥，還有這家夥，他們的盤帶技術是我見過的最扎實的，他們觸球的頻率和動作的舒展性，太驚人了！”

  “還有這家夥……他的盤帶也不錯，但是你看到他的鏟球了嗎？原來防守可以這樣美妙……我們為什麽要和對手撞在一起？那樣毫無意義！”

  傑米·洛夫滔滔不絕地向弗吉·蘇特表述著他的震撼。

  “相比這個，傑米，這位教練先生的思想更讓我驚訝。”弗吉·蘇特說，“他告訴我傳球的重要性，告訴我足球是傳球、跑動和向前的遊戲，他給我簡單介紹了幾個陣型，那些都是我想過，但是從來沒敢在現實裡嘗試過的……他不像是英格蘭的足球愛好者，這裡的人只會粗鄙的衝撞和盤帶。”

  “弗吉，你想在達溫待多久？”傑米·洛夫突然問道，“附近的布萊克本也有俱樂部在招攬球員，我在報紙上看到廣告了。”

  “我……”弗吉·蘇特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又看了看陳耀，面露難色，“我不知道，傑米。”

  “我以為你會選擇布萊克本，我們來英格蘭的時候，你說你是為了賺錢來的。”傑米·洛夫笑道。

  “傑米，你想走了嗎？”

  “不，弗吉，靠足球賺錢是一回事，但是足球的快樂也是無價的，不是嗎？何況沃爾什先生支付我們的薪酬也不低。”傑米·洛夫哈哈一笑，“我們才在達溫待了這麽點時間。我還想找倫敦那群老爺們復仇。”

  “傑米，也許……我還是會去布萊克本。”弗吉·蘇特低下頭，“你說得對，快樂是無價的。但是不要忘了，我們在采石場裡賺不到幾個子兒的時候有多窘迫。我們的目的就是賺錢。”

  “但是……”

  “但是我們可以在達溫再多待一陣子。”弗吉·蘇特咬咬牙，“我不接受失敗。我們既然想成為職業球員，就要為我們的雇主，為沃爾什先生帶來勝利。在回報沃爾什先生的賞識之前，我不會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