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巡撫孫傳庭

  “高公公，此次為征討林賊，我大明邊軍精銳，可以說是盡出，一旦稍有不慎，戰事失利，後果將不堪設想。

  何況此時，曹，賀等三位總兵遠在寧武關，指揮極為不便，貿然出兵夾擊很有可能被對方各個擊破，若公公執意急著進軍，那本督也只能前往寧武關督軍，就由公公統率宣府諸將吧！”

  面對高起潛的逼迫，洪承疇索性擺起了爛，沒有必勝之把握，他是絕對不會貿然進軍的，何況寧武關的三位總兵也確實需要一位督師去協調。

  相比起統帥宣府的八位總兵，其實他更願意去督曹變蛟，賀人龍猛如虎三人。

  因為這八位總兵明顯都站到監軍高起潛那邊，這要是關鍵時刻，他以高起潛起了分歧，這些總兵不遵他的號令，各行其事，哪怕兵馬再多都得完蛋。

  這也是他遲遲不願進軍的主要原因。

  高起潛眼睛頓時一亮，頗為意動，但也知道，無論是皇爺，還是朝中的文官，都不會同意由他一個太監，來直接節製這八位總兵官的。

  於是乾笑道：“洪總督這是什麽話？萬歲爺派咱家來只是監察軍務的，可不敢逾越這統兵之權，盧總督還是上奏陛下，另選一知兵良臣去寧武關督軍吧！”

  “既然如此，那就請公公與本督聯名上奏吧！”

  洪承疇見自己以退為進，果然將這閹宦嚇到了，心中也是冷笑連連，也沒再提要去寧武關的話。

  “好吧！”

  高起潛也沒拒絕，顯然是真的怕洪承疇直接撂挑子，跑到寧武關去督軍。

  隨即兩人就起草了一份奏疏，八百裡加急送往了京師。

  次日，崇禎帝就收到了兩人的聯名奏疏。

  “楊愛卿，依你之見，該派何人前往寧武關協調三鎮總兵？”

  看完奏書後，崇禎並沒有詢問旁人，而是直接看向了兵部尚書楊嗣昌。

  顯然也知道，如今那林銳已經突入大同，以其讓寧武關的大軍繞道前往宣府會和，還不如直接從寧武關出兵夾擊更為有利。

  只是曹變蛟，猛如虎，賀人龍三人互不同屬，沒有一個督撫去協調也是不行的，到時肯定會起亂子。

  “回陛下，可將陝西巡撫孫傳庭以山西巡撫對調，暫時節製三位總兵。”

  楊嗣昌想了想說道，其實最合適的人自然是盧象升，可他卻不願讓盧象升在起複，就是他願意，估計陛下也是拉不下臉來再下旨奪情的。

  而除了盧象升，也就孫傳廷最合適了，畢竟孫傳廷對於那三位總兵都非常了解，以前和洪承疇也多次配合剿賊，並不會出現督撫爭功互相拆台的局面。

  不得不說，楊嗣昌這位兵部尚書還是很合格的，起碼有識人之明，關鍵時刻也懂得顧全大局。

  但終究見識有限，看不出來如今中原看似安穩，實則已經成了一個巨大的火藥桶。

  畢竟如今闖王李自成雖然已經從深山再次竄入南陽地區作亂，但聲勢還很小，張獻忠和羅汝才也都老老實實的在谷城和鄖陽窩著，還沒有反叛。

  而其余各路反賊也都是降的降，躲得躲，所以此刻無論是崇禎帝還是楊嗣昌，都沒有將李自成放在眼裡。

  加上遼東建奴也勢微，正因如此，崇禎帝才敢將大明能打的軍隊八成都調往了大同宣府。

  在崇禎帝看來，只要剿滅了林銳，大明今後基本上就沒有什麽大的威脅了。

  “嗯，那就擬旨吧！”

  “陛下，遼東諸軍向來驕橫跋扈慣了，此戰事關我大明江山社稷，臣肯請陛下賜予宣大總督洪承疇尚方寶劍，便宜行事！”

  首輔劉宇亮這時也站了出來奏道。

  顯然想要拉攏洪承疇，對抗楊嗣昌這個兵部尚書。

  畢竟照這樣下去，恐怕他這個首輔也做不了多久就得讓給楊嗣昌了。

  崇禎卻是眉頭一皺。

  顯然自從洪承疇放棄長城防線，退守宣府後，崇禎對他的印象就差到了極點，若非大戰在即，實在找不到合適的督師，根本不會給他帶罪立功的機會，如今要將收回的尚方寶劍再賜予，心裡也是極其不願的。

  但想到此戰確實對大明太重要了，也只是稍作一猶豫，便點點頭同意了。

  聖旨傳到陝西，孫傳庭在一路風塵仆仆的趕到寧武關，已經到了十二月，氣溫冷的都快滴水成冰了。

  這次孫傳廷隻帶了幾十名親衛隨從，一到寧武關，便迫不及待的詢問戰況。

  “三位，如今大同局勢如何？”

  “撫台，賊軍如今兵分三路，一路在朔州附近劫掠，一路在陽和地區，主力則是在大同。”曹變蛟指著牆上的地圖介紹道。

  “賊軍三路共有多少馬步兵，可探查清楚？”
    孫傳廷望著地圖看了看又轉頭問道。

  對於賊軍會兵分三路，這點他倒是並未感到意外，這明顯是想要攻下朔州，陽和，大同三城。

  “這個，具體兵力不詳，目前也只知道騎兵大概在四五萬之間，都是蒙古騎兵。”曹變蛟一臉無奈的道。

  “嗯，為將者必要先探明敵情，方可做到心中有數，何故到此許久，連敵軍具體兵力都未探明？”

  孫傳廷眉頭頓時一皺，語氣頗為嚴厲的望著三人。

  如果對方是如中原各路反賊那般四處流竄也就算了，可現在對方一直都停留在大同，都快三個月了，連具體兵力都未搞清楚，簡直就是玩忽職守。

  “撫台，並非我等玩忽職守，而是賊軍中有大量的青壯，光朔州一地就有十五萬之多，實在讓人分不清誰是兵誰是民呀！”

  “是啊撫台，那些青壯，你說他們是民，可有許多人手裡都有刀有槍，說是軍吧，可服飾和賊軍又明顯不一樣，實在讓人難以分辨判定呀！”

  三人都是趕忙解釋，一臉的苦樣。

  “什麽？光朔州一地，就有十五萬？這些青壯都是被賊軍裹挾而來的？那老弱加在一起豈不是得有百萬之眾？”

  孫傳廷頓時臉色大變，瞪大了眼睛。

  “撫台，這十五萬並非全是青壯，也有許多壯婦，但卻沒有老弱，據末將打聽到的情況，那賊首林銳在大同地區深得民心，簡直到了一呼百應的地步，這些青壯男女其實大多都是自發加入的。

  而且這夥賊軍也不像中原各路反賊那般燒殺劫掠，至今都沒有燒毀洗劫一座村莊。

  甚至那些被他們攻破的堡莊，也只是取走糧食物資，不但沒有亂殺一人，連那些大戶女眷都沒有受到絲毫侵犯。”

  曹變蛟解釋道，說完三人都是嘖嘖稱奇，顯然他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種作風的反賊。

  “這…這，這如何可能？就算那林銳能約束得了手下漢人，又如何約束得了那些蒙古騎兵？”

  孫傳庭同樣跟見了鬼似的，一臉不敢置信，他自然明白，想要做到這點，軍紀要嚴明到何種程度，別說一夥反賊，就是官軍都做不到。

  三人都是無言以對，因為他們也想不通對方是如何做到的。

  “看來此賊志向不小，見識也非一般反賊可比呀！”

  半響，孫傳庭才看著地圖深吸一口氣，語氣前所未有的凝重。

  一個懂得收買人心，紀律又嚴明的反賊，還能驅使四五萬蒙古騎兵為其賣命，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

  此刻孫傳庭心裡也是開始埋怨起洪承疇來，簡直糊塗到了家，竟然直接放棄了長城防線。

  “朔州這路身著賊軍服飾的人有多少？至今他們又攻破了多少座城堡？”

  雖然知道這仗恐怕不好打，但孫傳庭依然再次問道，想要判斷出對方到底有多少真正的兵馬。

  “撫台，一開始身穿統一服飾的人大約有兩萬，如今已達到了五萬，除了朔州城和幾座縣城，千戶所，百戶堡外，附近的民堡幾乎都被他們攻破了。”曹變蛟老老實實的答道。

  “什麽，所有民堡都被攻破了？爾等是幹什麽吃的？”

  “曹變蛟，你麾下可是有四千鐵騎，為何不救援？”

  孫傳庭聽說賊軍將所有民堡都攻破了，也是痛心疾首地衝著曹變蛟大聲質問道。

  “撫台，冤枉呀，不是末將不想出兵救援，而是洪總督嚴令我們不得擅自出戰。”

  曹變蛟頓時大呼冤枉，不是他不想救，而是朔州這路賊軍足有一萬鐵騎，加上賀人龍和猛如虎又不願出戰，他就是想擅自出擊，也做不到。

  “絕不能再放任反賊繼續做大，若本撫沒猜錯，他們應該日日在操練兵馬吧？”

  見三人將洪承疇抬了出來，孫傳庭也沒有再過多苛責，而是重重的一錘桌子。

  心中對洪承疇就更加不滿了，不但直接放棄長城防線，讓賊軍輕而易舉的就突入大同，如今更是在宣府坐擁十五萬大軍，眼睜睜的看著反賊攻城拔寨，不斷壯大，而無動於衷。

  “是的撫台，無論是朔州，還是大同，陽和的賊軍大營，打鐵聲幾乎就沒斷過，操練之聲也是從早響到晚，如此下去，待到明年開春，賊軍的數量怕不是得有幾十萬之多。”賀人龍一臉心悸的道。

  “哎！兵在精而不在多，倉促訓練出來的青壯就是再多，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臨戰時，稍有不慎便會一潰千裡，只要我軍齊心協力，將士奮勇殺敵，定能一戰勝之！”

  孫傳庭見賀人龍和猛如虎，臉上都露出了懼意，趕緊擺擺手安慰道。

  然後便書信一封，命人繞過大同，馬不停蹄地送往宣府，想要和洪承疇溝通一下，盡快出兵，兩面夾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