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尾聲 每個人心裡都有個死小孩

  老羅提著血色重劍，站在被焚為焦土的荒原中央，他剛好殺完一隻BOSS。

  他沒有理睬工會頻道裡大家的歡呼、調情和白爛話，而是把視角調高，看著那隻走到了生命盡頭的BOSS，它被自己的死亡光環波及了，渾身燃燒著藍紫色的火，成群的死神揮舞著鐮刀圍繞著它飛翔，等待收割它的靈魂。

  它搖晃著，嘶吼著。

  “記得準時登上《魔獸世界》官網收看暴雪最新CG。”他在頻道裡打出這麽一句話，這兩天他都是這麽過來的，因為工會實力的緣故，每次打BOSS戰都會被很多玩家關注。

  蘇恩曦連忙順毛，感情話題一向是長腿妞兒的紅線……指的是認真的感情話題，並不是那些為了打發時間才處的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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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沒辦法，智商問題是先天缺陷，尼德霍格為了製衡王座上坐著的雙生子，避免實力失調而藏的暗手，也不是說路明非沒能力讓他恢復正常……都怪惡趣味作祟，他覺得芬裡厄這傻裡傻氣的樣子蠻可愛的，不如讓他一直這樣吧，反正也沒什麽損失。

  龍族帝女接過屠龍少年手中的戒指。

  “是啊。”漢高掰了一塊麵包，“從我把混血種的未來交付給你這個二貨的決定來看，我得說我也是個二貨。”

  “……”昂熱總是對老友的脫線深感無奈，他放下手中路明非發回來的任務報告，歎了口氣。

  ……

  傍晚，凱賓斯基飯店，普拉那啤酒坊。

  ……

  ……

  “還有些二百五則高興地包機來BJ圍觀屠龍和世博會，他們中還有人在這趟旅行中和一個導遊產生了感情，準備和自己血統優秀的妻子離婚……”

  “嘿，先生，您的快遞，請簽收。”門外的男孩一身快遞員服裝，拉了拉帽簷，露出狡黠的笑，“順便祝您新婚快樂。”

  “最近我覺得自己是個「二貨磁鐵」，這是我新學的中文詞匯。”

  “從今往後，你就叫夏樹，懂嗎？”他對著面前的年輕人說，“因為你愛吃薯片，所以取名叫夏樹。”

  他的對面，矮小消瘦的老人蜷縮在椅子裡，還在喝自己的第二杯，“意思是身邊總出現一些二百五，好像是被命運遣來的。”

  ……

  “不用那麽客氣，愛屋及烏啦。”男孩收下楚子航簽字的快遞單，消失在空氣中。

  “你說我們算不算相信幻影的人？”酒德麻衣沉默半晌，忽然冒出一句話。

  “你怎麽看？”

  “馬上帶你去姐姐那。”路明非打了個響指，“薯片什麽的別擔心，給你買了一卡車，吃到管飽！”

  ……

  “這應該就是路明非說送給我們的禮物了吧。”楚子航輕聲說，視線久久地停留在最後一幕。

  “你那是個例……”昂熱泄氣了似的放下任務報告，“算了……管他在事件途中發生了什麽，一切就按他說的來吧。”

  “在某次進入地鐵站的途中，誤入了尼伯龍根，並且發現了藏身其中的大地與山之王，本人當即展開一場惡戰，歷經千辛萬苦之後，終於把兩位龍王斬於馬下……”

  肯德基什麽時候在宣傳上那麽下血本了？而且用那麽低級的方式，居然讓推銷員穿著一身考究的西裝，在腦袋上扣著一個全家桶……

  ……

  “每個人都相信幻影啊。”薯片妞輕聲說，“不相信幻影你就活不下去了，誰能保證自己知道的每件事都是真的呢？誰能克制自己不去相信一些很美但是虛幻的事呢？”

  又是一個人單槍匹馬乾爆龍王？還是兩條大地與山之王一起乾爆的？這說出去根本就沒人相信吧……

  ……

  尼伯龍根，地下鐵月台。

  “跨越物種的戀愛，我不評價。”漢高接著問。“但是你說你那個師弟很痛苦，我倒是能理解，不過混血種仍有一半是人類，不是麽？他有人類一切的弱點，就像我們每個人靈魂深處最卑微、最弱小、最可憐的自己。”

  漢高笑笑，小口喝著啤酒，“讓我想到那些年輕時候的事……”

  楚子航雙手把嫁衣舉在空中，腦海裡不由自主就浮現出它穿在女孩身上時的模樣。

  “或許是不知夢的緣故，流離之人追逐幻影。”

  “哦，聽上去是胸大肌師兄送給我們的禮物也到了。”夏彌自言自語，準備爬下床去收快遞。

  “算他有點誠意。”夏彌哼哼。

  “這視頻講的是我們的故事嗎？”夏彌往後拱了拱楚子航的胸膛，問道。

  “對你紳士，已經成習慣了。”楚子航炫了把高情商，然後打開門。

  “哦哦！”夏彌星星眼，“好漂亮的嫁衣！胸大肌師兄眼光真好！”

  “我躺著看。”守夜人哼哼唧唧地半躺在沙發上。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不約而同地嘿嘿一笑，舉杯相碰。

  “有種事情正在脫離我掌控之中的感覺。”昂熱注視著守夜人，“而且你不覺得很奇怪麽？同行的學員甚至連大地與山之王藏身的尼伯龍根在哪都不知道，他路明非不但找到了，還一個人把兩位龍王全殺了。”

  “想開就開，不用找那麽多理由。”昂熱斜著眼睛看守夜人，緊接著校長椅一轉，面向身後的那扇落地窗。

  “冰塊呢？話說昂熱你要不要也來一杯？”守夜人嚷嚷著，抬頭一看，卻愣住了。

  師弟這份禮物……還真是意義重大啊，楚子航覺得自己又欠了路明非幾分。

  “慶賀一下吧，昂熱。”守夜人搓了搓手，“開瓶酒怎麽樣，就當你離你的人生理想又近了一步。”

  身穿巴伐利亞裙裝的女服務生們在猶豫要不要把那個肯德基的推銷員趕走，但這家夥已經連著要了十杯一升裝的黃啤，帳單上千塊，很惠顧他們的生意。

  老羅退出遊戲，緩緩點上一支煙，在煙霧繚繞中打開那個視頻。

  “還有路明非的戰力也存疑，要知道這可是完全體的大地與山之王，而我們對他戰力的理解還隻停留在剛剛覺醒的諾頓級別。”

  “嘿，昂熱，大地與山之王都已經被消滅了，心情別那麽低沉。”守夜人抖著腿說，“管他路明非是什麽，金窩銀窩，不如能殺龍的草窩。”

  一三.二三一.一九四.一三

  路明非抓住夏樹的肩膀，瞬間消失在月台上。
    “接下來就要頭疼該怎麽寫任務報告了……”傳送的空隙裡，他有點煩躁的想，“還是真實一點吧，雖然昂熱校長那邊無論真不真實都肯定不會出問題的，主要怕校董會那些老狐狸精看出東西來，現在還不到和卡塞爾校董會翻臉的時間……”

  又捏著下巴打量了幾個來回，期間年輕人笑呵呵地看著他，路明非點點頭，總體還是比較滿意，只不過大塊頭臉上依舊會偶爾流露出一點傻氣……

  夏彌的家，兩個人依偎在床上看完了那段CG，筆記本擺在他們膝頭。

  打完了BOSS，再打句廣告，效果非常好。

  ……

  肯德基先生的聲調變了，低沉，略帶沙啞，“所以啊，我們都不是些公義心十足的家夥，我們幫助他，因為那就像幫助自己。”

  “嗨！漢高！我得說，基礎物理學教我們，最容易和磁鐵相吸引的是另一塊磁鐵，以二貨磁鐵往往本身就是二貨，只是他們意識不到而已。”肯德基先生聳聳肩。

  這女孩太懂他了。

  “沒什麽，就是個普通的快遞員，我不認識。”楚子航低頭拆著快遞，不去看夏彌的眼睛……怕露餡。

  “所以……”酒德麻衣聳聳肩，“我寧願一直活在幻影裡。”

  那一定會很美吧。

  北美，卡塞爾本部，校長辦公室。

  “除此，再無紅的東西。”

  落地窗玻璃的倒影上，一雙如火的黃金瞳正燃燒戰意。

  “最近那些家族的年輕繼承人們很鬧騰，看起來上次受了昂熱的侮辱後怨恨難消，不過怨恨只是感情上的小事，跟秘黨對著乾要看實力，年輕人們太不懂事了。”

  “剛剛覺醒的諾頓，這個量詞很怪，話說也還好吧，地鐵我不就蠻想坐的。”守夜人聳聳肩，“這輩子基本上都呆在卡塞爾了，地鐵是什麽感覺我還真沒坐過。”

  ……

  楚子航輕輕按住她，“我去吧。”

  “真沒想到，震動整個混血種世界的大地與山之王蘇醒事件，竟然會以這樣一個方式落幕。”漢高灌下一口黃啤，感慨道，“你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對吧，有時候真好奇為什麽連你也幫助那個年輕人。”

  然後老羅按照慣例開始在頻道裡刷裡爾克的長詩，“這是魂魄的礦井，幽昧、蠻遠，他們沉默的穿行在黑暗裡，仿佛隱秘的銀脈。血從岩根之間湧出，漫向人的世界，在永夜裡，它重如磐石……”

  “再看看這任務報告。”他抓起桌子上的任務報告，“本人路明非，由於對BJ的地鐵神往已久，一直都想試試，所以就不停地坐地鐵去各種地方……”

  ……

  “這種結局也並不能說是在意料之外，”肯德基先生從全家桶上摳出一個洞，伸進手指去撓頭，“他們倆本來就應該在一起，只是缺少個助力而已。”

  “總而言之，大地與山之王已死。”

  有人在門外說，聲音有些熟悉。

  “不要和我開這種玩笑。”酒德麻衣罕見地嚴肅。

  “……”夏彌鼓起臉頰，“為什麽在這種無關緊要的東西上也要紳士風度啊！”

  2010年10月23日，隱藏在BJ地下鐵裡的尼伯龍根徹底毀滅，沉睡在其中的大地與山之王芬裡厄與他的妹妹耶夢加得被卡塞爾學院09級學生李嘉圖·M·路，斬於究極煉金武器「青銅煉獄·七宗罪」的刀刃之下，整個混血種世界都為之轟動。

  同一時間，《魔獸世界》官網，暴雪發布了最新CG。

  “別盯著恩愛小情侶多愁善感啦。”薯片妞拍了拍她的肩膀，“相信伱也有一天會遇見自己的真命天子。”

  “當然，你是這些二貨中最二的，你真的覺得自己是肯德基先生？”

  “嗨！姑娘！再來兩杯黃啤！”推銷員先生喝得很開心。

  酒德麻衣緩緩地靠在了椅背上，輕聲吟著這句古樸的和歌，端起早已涼了的熱巧克力抿了一口，也行是因為涼了，入口有一股微微的苦味。

  “誰啊，師兄，怎麽這麽久？”夏彌探出個腦袋問。

  看著屏幕上神明為新人撒下祝福，也看著男孩把女孩緊緊擁進懷裡好像擁抱整個世界。

  路明非想了很多，想到最後腦袋暈，乾脆就放棄思考了，不如走一步看一步，船到橋頭自然直一向是他的人生信條。

  “謝謝。”楚子航想了想，“也謝謝你帶我去的那些記憶。”

  這個尼伯龍根隨著路明非的響指崩潰了，巨大的古銅色石塊從空而降，卻再也沒有鐮鼬飛出，地面開裂，一切都在粉化，狂風席卷，摧枯拉朽的掃蕩著。

  昂熱坐在校長椅上，從骨瓷茶壺裡傾倒出一道深紅色的水流，端起瓷杯喝了一口，看向沙發上的人。

  路明非滿意地看著面前劍眉星目的年輕人……不得不說真是帥啊，也不知道當初那個女刺客究極是怎麽下得去手的。

  “我想是的。”

  “和西部牛仔一樣，浪漫而又充滿幻想。”

  “而我們現在的目標，只剩下了兩個。”

  ……

  “其實我那面癱師弟，在某種程度上是個傻逼透頂的人啊，他夾在人與龍的交界處，並為此而痛苦著。”

  “擔心什麽？”守夜人一愣。

  “世界上真的存在這麽離譜的事兒麽？還有這個理由，「對BJ的地鐵神往已久……」，哪個正常人會想坐地鐵啊！”

  門被敲響了，“你好，魔鬼速遞！”

  “我當然知道路明非是站在我們這邊的。”昂熱抬頭望著天窗，有細密的陽光潑灑下來，“只是我隱隱約約地有些擔心。”

  “懂了。”年輕人老老實實地點點頭，“什麽時候帶我去姐姐那呀？還有哥哥你答應給我買的薯片呢？”

  “楚子航的心裡永遠有一個男孩站在台風之夜空無一人的高架路上，”

  肯德基先生敲敲自己的胸口，“而我們每個人可能都有這麽一個死小孩，在這裡藏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