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新年特別篇 明年也請多指教

  那個男人穿著一身相當考究的黑色長風衣，像是注意到了路明非在盯著他手中的煙看，“你家不能抽煙對吧？”

  “其實也無所謂啦……”路明非撓撓頭，“你隨意就好。”

  男人把煙頭丟在地上，用鞋子踩滅，拍了拍肩膀上的雪花，又抖了抖風衣，走進屋裡。

  “你肩膀上怎麽還會有雪……櫻小姐沒跟伱一起來嗎？”路明非有點奇怪，如果櫻在他身邊的話，是絕對不會讓他肩膀上有雪花的……她總是會把他好好地保護起來。

  “我在想……”路明非咧嘴一笑，“明年也請多指教了，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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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櫻則是俏臉微紅地移開視線。

  兩人沉默了一會，像是找不到共同話題。

  屋內，雙手捧著杯子在沙發上喝茶的源稚女一看到進來的男人，立馬站起，露出那種甜甜的微笑，“哥哥，你來啦？”

  “怎麽了？”路明非繼續在她耳邊說。

  櫻井小暮盛裝出場，穿上了珍藏的“十二單”。這是最隆重的和服，由十二件不同的綢衣組成，從內而外顏色變化，就像層層雲霞，漆黑的長發綰起，斜插一支山桃花，嫵媚又清純的歌聲在別墅裡響起。

  因為歐洲某些地方有傳統，人們把矢車菊摘下來之後壓平放進口袋，下次伸手進口袋無意中拿它出來的時候如果它的花形依舊完整，那麽你就會遇到心上人，或者會關照你的貴人。

  “可以當餐後甜點嘛。”上杉越雙臂一伸，面被他拉成許多股，繪梨衣在旁邊看得小嘴微張，眼睛都發亮了。

  “你懂個屁！”諾諾一手肘給他頂開，快步走回廚房了。

  還釵心事付臨邛，三千弱水東，雲霞又紅；

  如果是他們的話，會靜靜地坐在海灘上看潮起潮落吧，然後一整天都不說話，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候，櫻起身說我去做晚飯了，請稍等，源稚生會繼續坐在那裡，直到櫻把飯端上桌。

  “小暮姐，你這是幹什麽？”路明非不解地問。

  “是啊。”源稚生又有點想抽煙了，但有一些東西不同，以前他抽煙是為了掩埋內心的苦痛，現在他抽煙是為了體驗那種長出一口氣的感覺，會讓人覺得輕松。

  別記風情，聊報他，一時恩遇隆；

  “你和……繪梨衣……什麽的。”諾諾又有點緊張了。

  他的正義走投無路。

  “就是說，要我好好照顧你們兩個，沒了。”路明非笑嘻嘻地回答。

  “越大叔沒跟你說些奇怪的東西吧？”諾諾嚴肅地問。

  上杉越立馬更加賣力地揉面，“繪梨衣也想吃啊，那我得拿出十分的本事！”
    “不愧是女兒奴。”路明非，諾諾，夏彌三個人互相對視一眼，一起在心裡吐槽。

  ……

  但不幸中的萬幸是，就算源稚生這種木訥得猶如象龜一樣的人，也會有一下下的心動。

  來路失，回首一場空。”

  “小暮……以前做過很多錯事，很感謝大家能給我一個悔改的機會。”櫻井小暮低垂著眼簾，輕聲說。

  “您這個話很容易讓人誤解啊……”路明非唉聲歎氣的，隻好幫旁邊的櫻提兩袋東西。

  不知在哪個地方看見過，矢車菊是種很平凡的野花，路明非聽過一種說法，這種花的花語是“遇見”。

  “阪東玉三郎唱的《楊貴妃》。”源稚女介紹道，“小暮的拿手好戲。”

  “後面呢。”源稚生接過，喝了一小口，“冬天喝熱茶很舒服。”

  “比如……？”路明非眨眨眼，意識到這是他的機會，能捉弄諾諾的好機會。

  “我們能和好真是太幸運了呢，哥哥。”源稚女盯著茶杯中自己的倒影，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語道。

  “是的。”源稚女也跟著喝，忽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現在想起來……和做夢一樣。”

  其實楚子航想的是，“中二病。”

  “我也想吃。”繪梨衣說。

  他一直都覺得，矢吹櫻，這個名字其實是由兩種花構成的，櫻花和矢車菊。

  櫻井小暮唱完了，她端起一杯清酒，朝所有人拜了一拜，然後一飲而盡。

  “繪梨衣跟著墨瞳，墨瞳又是你未婚妻，四舍五入不全都跟了你？”上杉越推開他往裡面走去。

  “因為師姐也是這樣叫您的嘛。”路明非說著，就要伸手去接上杉越手中的大袋子。

  “抱歉……她肯定又是在惡作劇了。”路明非無奈地苦笑。

  後來聽烏鴉說，櫻遇上源稚生的時候，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真是個小妖怪，嘖嘖，這交際能力。”路明非在心裡感慨，夏彌還在目光崇拜地看著上杉越手法熟練地揉面，拉麵，調配高湯……

  “看我心情咯。”諾諾轉過身去，背對著他。

  想想就覺得很美好啊，只是可惜上輩子他沒有機會看到這一幕。

  “額，老大，你是怎麽進來的？”路明非記得他之前是鎖了門的啊。

  他有時候總覺得自己是喬治是那個最後的平塔島象龜，是最後的武士，作為君臨混血種世界的“皇”、作為天照命，他那顆心臟還在強烈地跳動著，輸出看似無窮無盡的力量，卻已經衰老。

  “路家小子。”一雙厚實的大手重重地拍在路明非的肩膀上，把他亂飛的思緒打斷。

  “還差最後一人咯。”路明非說，打了個呵欠，“稚女，你懂我意思吧？”

  即便是在冬天，女人也依舊明媚得仿佛櫻花，不，用櫻花來形容她或許不準確。

  “等下，”聰明的夏彌首先察覺到了不對勁，“越大叔你做了面……那我們搞的年夜菜還有啥用啊，吃你的拉麵就飽了。”

  “路先生，謝謝你了。”櫻說。

  “櫻小姐。”路明非望著從庭院走過來的女人。

  “在想什麽？”諾諾瞥了他一眼。

  “你就是這種地方太犯規了……”諾諾小聲嘟噥，她柔軟的身軀在路明非懷裡微微顫抖著，“都這樣說了，我怎麽可能會離開你。”

  “有空可以讓人來教教她。”源稚生說，“反正現在都沒什麽事了，她也可以自由活動……說起來，我一直都想讓她變成普通的女孩，學學做菜，和好朋友一起逛街，能和同學們走在上學的路上。”

  路明非關門前望了一眼庭院的門口，只差最後的兩個人了。

  “這總是吃醋了吧？”路明非賤笑道。

  兩人之間再一次沉默了下來，源稚生想說些什麽，可感覺此時什麽都不說才是最好的。

  “你和老爹相處的怎麽樣？”源稚女打破尷尬的氣氛，開口問道，“我聽路君說這段時間他一直和你在一起。”

  “幹啥？師姐。”路明非表情茫然。

  “嗯，我相信這都會成為現實的。”源稚女給自家哥哥遞上一杯茶，“老爹不是和你一起來了嗎？”

  “倒不如說一提到你的事情，他就變得不聰明了。”楚子航依舊看著手裡的書，插進來一句話……他說話總是如此一針見血。

  “倦兮倦兮釵為證，天子昔年親贈；

  路明非強壓下用看白癡的眼神去看源稚女的念頭，僵硬地轉頭看源稚生，“你弟弟恢復記憶之後，好像智商倒退了不少。”

  一三.二三一.一零九.一九五

  “哦，是上杉大叔啊。”路明非拍拍頭，才發覺他剛才盯著櫻使勁看，實在是對她有點不禮貌，他歉意地朝櫻笑了笑。

  路明非剛想急，轉念一想，這不是諾諾的報復嘛，報復他剛剛捉弄了自己。

  從把刀刺進弟弟心口的瞬間他就開始衰老了，多年以來他選擇堅持著正義堅持著握刀，卻嘗盡了孤獨。

  “確實很不錯，”諾諾評價道，“越大叔上次的面就給我留下深刻印象。”

  “啊這……”路明非無言以對，“師姐……你不會不要我了吧？”

  不是大夥排擠他，而是就他一個單身，不過按愷撒的意思講，單著就單著，他也沒興趣找女朋友。

  “那自然是極好的。”路明非撫掌而笑。

  “行啊。”路明非第一個站起來，舉起手中的酒杯，“雖然還沒到大年初一，但現在就可以說新年快樂啦！”

  等到年夜飯上桌，每個人都坐在自己喜歡的位置上，路明非和諾諾坐，諾諾旁邊是繪梨衣，楚子航夏彌，源稚生櫻，源稚女身邊留了個空位，那是給待會跳完舞的小暮準備的，至於金牌牛郎愷撒先生……坐在長桌的末位。

  他又想起決戰之後，他問路明非的真正意圖時……記憶裡是這樣的，男人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我只是欠了一個人很多，想要補償給她而已。”

  “喂喂，師姐，就連你也叫名字了啊，那我不叫名字豈不是特別尷尬……”路明非捂臉，在心裡不斷吐槽。

  源稚生其實也會偶爾想些漫無邊際的東西，他感覺就這一點來說，和路明非蠻像的。

  “在後面搬東西。”男人說，“畢竟是你要我們去買食材的。”

  “直接劈開的。”愷撒自信地微笑，但在路明非的眼裡……有點賤，不知道讓老大當牛郎的決定到底正確與否。

  這些年他真的太累，太累了。

  他真心希望櫻和源稚生最後能走到一起，想必那將會是很完美的一對，路明非不禁又開始想象他們會乾些什麽呢？

  “還好吧，就是……”源稚生皺了皺眉，“我依舊不習慣叫他老爹。”

  “哦~這樣啊~”路明非拉長了音調，臉上揚起促狹，“那還應該敬一個人。”

  所有人都站起來，酒杯在長桌正中央的上空相碰。

  “誒，我有嗎？”路明非一臉懵逼。

  “本來就是小學水平。”源稚生無奈地笑笑，“不過有時候還是很聰明的。”

  “不叫爺爺了？”上杉越問。

  “什麽？”

  “不謝不謝，你可是我未來嫂子呢。”路明非豎起大拇指。

  “這不叫罵。”路明非舒舒服服地坐下來，“這是我們之間交流情感的方式，源兄你不會懂的。”

  月影兒早已消融，去路重重；

  “有我加圖索家賠不起的門嗎？再說了，在座的各位哪個不是混血種？大冬天吹點冷風又怎麽了？”

  櫻井小暮愣了愣，忽然意識到路明非在說誰，於是她紅著臉給上杉越敬了一杯。

  路明非忽然有種想拿照相機把此刻照下來的衝動，只可惜手中沒有。

  “我什麽時候犯規了？”路明非沒想通，不就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嗎？他靈光一閃，難道……耳朵是諾諾的敏感區？
  “懂了。”路明非曖昧地笑。

  路明非也沒死纏爛打，因為他看見了女孩走進廚房時，那抹臉頰上的，連紅發都沒能遮掩住的嫣紅。

  “在廚房看陳小姐和夏小姐做菜……她好像對這個很有興趣。”

  “暴發戶。”源稚生如此在心裡評價道，他相信對面的楚子航也和他一個想法。

  “誒，叫我嗎？”源稚女指指自己。

  “不用。”反倒是上杉越不讓他拿了，“把這心思留著，對我女兒和乾女兒好點吧。”

  ……

  “這各拜各的，沒意思。”夏彌提議，“大家一起舉杯如何？”

  “今天露一手我的拉麵吧！”等到路明非再進廚房時，上杉越已經換上了他在街頭時穿的拉麵師傅的那套衣服。

  “被諾諾罵了啊。”源稚生一直關注著那邊。

  於是他上前抱住諾諾的腰，在女孩耳邊輕聲說，“別丟下我好不好。”

  “只要你真心愛我兒子，我不會阻攔的。”上杉越哈哈一笑，同樣把清酒一飲而盡。

  “有如此硬核的餐後甜點麽……”諾諾學著路明非捂著臉，忽然想起來什麽，把路明非拉到廚房外面。

  ……

  “嗯。”源稚生揉揉他的腦袋，“繪梨衣在哪？”

  “喲，我來晚了嗎？”一頭金黃色如獅子王般的長發男人走進來，充滿英氣的嘴角略微上揚，給人一種嫵媚的感覺。

  “你知不知道我家的門很貴……”路明非不忍心去看那扇已經漏風的大門，“而且我們開了暖氣，老大你這一刀，暖氣全跑走了。”

  ……

  “我想吃很久了！正宗的日本拉麵，還是越大叔親手做的！”夏彌眼睛閃著光，她好像跟誰都可以迅速拉進關系，明明她和上杉越說不上太熟來著，現在連名字都叫上了。

  “說了啊。”路明非樂了，諾諾如此緊張的模樣，平時可沒什麽機會看得見。

  “誰吃你的醋，我是吃繪梨衣的。”諾諾伸手戳戳他的腦袋，“我早就想明白了，臭男人沒什麽好的，和漂亮妹子貼貼不開心嗎？”

  “什麽啊……”明顯可以感覺到諾諾松了口氣，“我就擔心他總把繪梨衣往你身上推。”

  “您又說奇怪的話了。”

  路明非有時候又覺得，某種程度上說，櫻的孤獨和繪梨衣的孤獨是相似的，她們都是怪物，與世隔絕，所以深信著第一個打開自己心門的人。

  他有時候覺得自己蠻遲鈍的，分明在第一次聽見她的名字叫矢吹櫻時，就應該已經猜到了“遇見”是什麽意義……可直到她在他眼前，從東京塔上縱身一躍的時候，他才看見這個女孩身上是多麽的耀眼。

  講真的，他不是很滿意上杉越在之前的處理辦法，但是那都無所謂了，現在他們這群人能好好地聚在一起，比什麽都重要。

  “陳小姐是這麽和我說的。”

  源稚生沒說話，而是繼續喝著茶，他知道源稚女是什麽樣子，想到這裡，瞟了一眼站在門口等候的路明非，他們能有現在的一切，都是拜門口那個看起來衰衰的男人所賜。

  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來呢？
  ……

  ……

  諾諾沒動，也沒說話，而是就這麽靜靜地在路明非懷裡待著。

  “嗯，請多指教。”諾諾回答，暗紅色瞳孔倒映著他的身影。

  從今以後，他們的故事似乎還會一直繼續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