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金鯉子

  金翅鯉魚是潮白河在牛欄山一帶的特產，金鱗、金翅，金燦燦，曾是送皇宮的貢品。

  雞頭茨菰產自牛欄山北牛河濕地，那兒蘆葦叢生，蓮藕成片，茨菰隨地可見，雞頭刺多扎手難采。

  芝麻燒餅各地皆有，但牛欄山的燒餅絕，入口濃香酥脆。小店坐落在十字街口，門臉不大，但名聲很響，供不應求。

  徐得庸帶著林潮來到潮白河畔，上了一隻小木船。

  林潮觀察了一番，找到下網的位置，兩人配合在合著布下網。

  寬闊的河面，在陽光下波光粼粼，兩岸蒲葦鱗次，田地分布，風景相當不錯。

  遠處一片淺灘，有人影晃動，不時有人從一顆歪倒在河裡的樹上“噗通”跳下來，隱隱傳來嬉笑玩耍的聲音。

  都是一些年紀不大的青少年。

  即便大人不讓沒人帶著的時候下河，可大人還要乾活，怎麽可能攔得住他們，被小夥伴一召喚就跑的沒影，有的一天都來三五趟。

  夏天在河裡游泳，在溝塘捉魚挖螃蟹不要太快樂。

  林潮劃著小船靠近喊道：“一群小兔崽子，只能在河邊啊，敢向裡面遊看我不打斷你們的腿。”

  “林潮叔。”

  “好的林潮叔。”

  有大膽的道：“林潮叔我能上你們的船玩嗎？”

  “林潮叔你們抓到金鯉子了嗎？”

  “林潮叔，你能帶我去放槍嗎？”

  “林潮叔，回頭您可別告訴我媽見到我……。”

  ……

  一群小子有的在岸上，有的在水裡七嘴八舌的道。

  岸上的幾個小子，一個個光著屁股蛋子，瘦瘦的，身體都曬得有些黝黑，各種樣子的茶壺嘴肆無忌憚露著。

  這林潮的小迷弟顯然比徐得庸多的多，地位好比四合院內的徐得庸。

  林潮擺擺手道：“都給我滾犢子，玩一會趕緊滾蛋，想玩等傍晚的時候大人收工，讓大人帶著來。”

  這時候夏天靠近河塘的地方，洗澡忒方便，每到傍晚收工，都會成群結隊拖家帶口的過來。

  一來二去，孩子從小就學會了游泳。

  “知道了。”

  有的答應著，有的則不以為意。

  徐得庸笑著看著這這一幕，想到改天可以帶徐慧真和小理兒到北海劃船、游泳。

  北海游泳的地方，有人管理的門票好像是五分錢，沒人管理的地方自然沒人管。

  兩人劃著小船駛離。

  徐得庸隱隱聽到少年們的談話。

  有人嘲笑道：“哎，鐵蛋，你怎麽長毛了，而且有點露頭，真醜，哈哈……。”

  一旁人少年連忙撇清道：“我沒有。”

  “我也沒有。”

  ……

  鐵蛋漲紅著臉道：“你們沒看到嘛，大人的都有，說明我長大了，你們懂什麽。”

  話雖這麽說，可少年心裡還有點難受。

  有的少年在體會長大的煩惱。

  有的大人在體會變小的憂慮。

  總有大人說：“你們這年紀有什麽好煩的，伱這根本不算什麽，等你長大就懂了。”

  可每個年齡都有每個年齡的痛苦和壓力，這從來沒什麽高下之分。

  ……

  徐得庸和林潮在周圍轉悠了幾圈，敲著船身驚魚，將可能存在的魚兒往布網的地方軀乾。

  等傍晚的時候，徐輝率帶著兒子小虎子來到河邊，衝著河上的兩人喊了聲。

  兩人將船靠近，徐輝率輕輕拍了小虎子腦袋一下道：“愣著幹什麽，叫人。”

  小虎子眨了眨眼睛，微微噘嘴道：“小姑父，林潮叔。”

  徐得庸兩人笑著應了聲。

  徐輝率隨即道：“今天早些收網吧，晚上一起喝一杯。”

  林潮笑著道：“成，等會看看有什麽好貨，不然我好意思去。”

  徐輝率笑著一揮手道：“去你的，還給我來這套，我吃你逮著的東西吃得少嗎！”

  林潮只是笑了笑。

  小虎子這時道：“林潮叔，我也想坐船去逮魚。”

  徐輝率道：“你坐個屁，不想去洗澡了。”

  “都想。”小虎子如實道。

  徐輝率道：“行了，你們收網吧，我帶這小子去洗洗，等會一塊回去。”

  雙方分開，徐得庸和林潮開始收網。

  一開始收獲並不好，零星的有幾隻鯽魚。

  林潮道：“前面的浮漂移了位置，應該有收獲。”

  果然，他收網的時候感到一股拉勁。

  “嘩啦。”

  繼續收網，一道金色的亮光出水。

  徐得庸眼睛一亮道：“這就是金鯉子吧。”

  林潮也露出笑容道：“不錯，今晚算是有臉去喝酒了。”

  有了一隻就有第二隻，最後收獲三條金鯉子，就是魚鱗有些泛黃的鯉魚，出水後沒有在水裡好看。

  收拾所有魚獲後，兩人先回林潮家將東西放下。

  徐得庸見到林潮的孩子，他給了幾塊酥糖，兩個孩子看了看林潮，林潮點頭後，兩人才高興的接過，嘴裡喊著“謝謝叔叔”。

  之後，林潮拿上兩條金鯉子和徐得庸出門。

  徐得庸道：“林潮大哥，一條就夠了吧。”

  林潮道：“那一條放盆裡養著，明個你帶著，讓慧真也嘗個鮮。”

  徐得庸笑著道：“這麽怎麽好意思。”

  “自家兄弟不要客氣。”林潮道。

  徐得庸推讓兩句也沒再矯情，不然翻來覆去的沒意思。

  兩人來到徐輝率家裡，林潮乾淨麻利的將魚殺了洗淨，隨即就下了鍋。

  小雁兒和小虎子在玩另一隻金鯉子。

  徐得庸散了煙，三人就坐在院裡吞雲吐霧的侃大山。

  吃飯的時候，徐得庸裝模作樣的從板車下面的箱子拿出兩瓶西鳳酒道：“來，今個嘗嘗這個怎麽樣？”

  “唷。”徐輝率笑著道：“這酒不錯，我嘗過幾回，可比我們的小燒貴多了，這不讓你破費了嗎，哈哈。”

  嘴裡說著，手上卻是不客氣的接過。

  徐得庸挺喜歡這個大舅哥的脾氣，夠局器、不矯情。

  一旁的李秀芳見此，微微衝自家爺們翻了個白眼。
    徐輝率直接就酒打開，倒了一杯道：“嗯，無色清亮透明，醇香芬芳，清而不淡，濃而不豔，好酒。”

  說著又給徐得庸和林潮兩人倒上。

  三人碰杯喝了一口，徐輝率道：“集清香、濃香之優點融於一體，甘潤挺爽、諸味協調、尾淨悠長。”

  林潮吧嗒吧嗒嘴道：“就是沒有咱小燒的勁。”

  一旁的小虎子則有些眼饞的看著玻璃酒瓶兒，眼中寫著“想要”兩個字。

  有個透明的玻璃瓶兒放捉到的小魚小蝦啥的，能在外面直接看到，拿出去可是能在小夥伴中顯擺的事。

  見到徐得庸三人將一瓶酒倒完，眼睛便不時的瞅著空瓶子。

  徐得庸一開始沒在意，注意到幾次，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想了想便拿酒瓶道：“你想要？”

  “嗯。”小虎子立即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

  徐得庸笑著道：“給你也成，就是你可別摔了傷到自己。”

  “我保證不率。”小虎子連忙道。

  李秀芳開口道：“得庸，你甭慣著他，給他幹什麽，這玻璃瓶可不便宜。”

  徐得庸聞言笑著道：“這兩瓶子以後就是你們家的了，想要問你爸媽吧。”

  小虎子眼珠子轉了轉咧嘴笑了道：“那我和姐姐一人一個。”

  徐輝率笑道：“嘿，臭小子，還知道拉上你姐姐，知道自己不受待見啊，連一加一都不知道等於幾！”

  小虎子抬了抬下巴有些驕傲道：“我知道，一加一等於二。”

  說著還伸出兩根小手指頭。

  看到自己兒子這驕傲的傻樣，徐輝率看不過去道：“那八加三呢？算對了空瓶就給你。”

  小虎子頓時懵了，開始皺著小臉掰手指道：“八加三……。”

  ……

  等徐得庸他們喝完兩瓶酒，小虎子還沒算出來，連吃飯都有些心不在焉，看著一旁的小雁兒乾著急。

  等吃完飯，小虎子還眼巴巴的看著爸爸。

  徐輝率喝點酒，臉堂微紅沒好氣的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樣，隨誰啊，拿去拿去一邊玩去吧。”

  小虎子立即大喜，才不管爸爸說的，一手拿了一個，還不忘了給姐姐拿。

  李秀芳道：“慢點別摔了。”

  說著還狠狠瞪了自家爺們一眼，隨誰自己沒點數嗎！

  ……

  翌日，徐得庸鍛煉在院裡鍛煉完，心念一動開啟盲盒。

  “噗。”

  掉下一包東西。

  徐得庸：“……”

  靠，這玩意都能出。

  竟然是這時候的高檔“衛生帶”，也就是女人來大姨媽用的東西，還是紐扣的。

  看著倒是有那麽點情趣用品的樣子。

  徐得庸忽然有了點想法。

  只是這玩意拿給徐慧真，自己怎麽解釋？

  嗯，到時候推給剛子，反正這貨一直在倒騰東西。

  這東西私密，徐慧真也不會到處說。

  如今城內公私合營，鄉下的經濟來往卻是漸漸自由，甚至連糧食什麽的都能夠搞到。

  “自由市場”在農村開始複蘇。

  這股風潮會持續到明年這個時候，而自由市場客觀上造成了瞞產，並對統購統銷和合作化制度產生了負面影響。

  之後，就被嚴格控制。

  徐輝率起來道：“得庸，你這勁頭可真足啊，年輕就是好，天天不知道累。”

  徐得庸笑著道：“輝率哥，你這不也還年輕。”

  徐輝率擺擺手道：“和你不能比，我這眼瞅著就奔三嘍。”

  李秀芳的道：“那你也應該和得庸學習，以後見天的鍛煉，不讓老的更快。”

  徐輝率：“……”

  靠，這娘們什麽意思？爺們虧過你嗎！

  看晚上當爺們的不好好收拾你。

  ……

  早飯後，徐得庸去酒廠拉上酒便離開，在午後回到小酒館。

  蔡全無看到他回來，立即過來幫忙，將小酒館內的酒缸倒滿，剩下的搬回家裡。

  忙完，他看到車邊掛的木桶裡面的金鯉子道：“嘿，這魚不錯，聽說以前是皇宮的貢品來著。”

  徐得庸笑著道：“晚上燉了，咱們喝一杯。”

  蔡全無道：“不了，你們吃吧，我還有事。”

  這家夥的性子就是這樣。

  徐得庸也沒再多說，洗了把臉，徐慧真遞給他毛巾詢問道：“路上順利吧？家裡還好吧！”

  “嗯。”徐得庸擦了把臉道：“都還好，你放心。”

  徐慧真微笑道：“那就好，我給你留了飯菜，吃了歇會吧。。”

  徐得庸點點頭道：“知道了，哎，咱們改天去北海劃船游泳去吧。”

  徐慧真有點心動道：“好啊，到時候帶上奶奶一起。”

  “成，不過要是周末的話人會有點多。”徐得庸道。

  徐慧真笑著道：“沒事，人多熱鬧，不就是去玩個熱鬧嘛！可惜，之前什刹海的荷花市場已經沒落，不然那才叫熱鬧。”

  說起荷花市場，以前從清代晚期到民國年間，每年從端午節到中元節，什刹海前海南、北、東三面岸上和中間大堤上，兩岸搭席棚，河裡打樁，上面再鋪木板，最上面用席搭棚，木板上放上八仙桌和椅子，席棚布帳鱗次櫛比，各種攤販雲集，形成市場。

  因屆時大片荷花盛開，故以荷花市場得名。

  老京人常說：“咱們逛河沿去！”即指這裡的荷花市場。

  而在荷花市場設攤出售的食品不要太多！
  有黃白年糕、豌豆黃、栗子糕、驢打滾、艾窩窩、小窩窩頭、扒糕、灌腸、油酥火燒，還有紅白馬蹄燒餅、腰子餅、燙麵餃、燒麥、三鮮肉餅、花老虎油條、爆肉、爆肚、炸雞蛋、蘇造肉、水晶肉、杏仁豆腐等。

  稀的有八寶蓮子粥、荷葉粥、豌豆粥、八寶茶湯、油炒面、杏仁茶、豆汁、餛飩等。

  最受歡迎的還是應時的涼粉等清涼食品，以及酸梅湯等清涼飲料。

  在荷花市場的眾多吃食中，季德彩獨樹一幟，在銀錠橋畔，設攤出售烤牛羊肉。

  在盛夏季節吃烤肉，是北京人的一種特殊享受。季德彩賣的烤肉，選料精，切片薄，香嫩可口，深受顧客歡迎，從此“烤肉季”的名聲就傳開了。

  還有會賢堂飯莊，魯菜也是一絕。

  就說你們饞不饞！
  自從51年什刹海整治疏浚以後，水裡再也看不見荷花的影子了，更不用說菱角和雞頭米了。沒有荷花的大荷地隻好叫做前海了，沒有了荷花的荷花市場，也變成了一條沿河的南北通道。

  世事變遷，90年又重新興建開放了荷花市場，由著名書法家啟功先生書寫了“荷花市場”名匾，懸掛在前海西街口的牌坊上。

  當時，市場內開設了各種風味小吃攤，造成非常嚴重的汙染。

  為了什刹海周邊的環境保護，有關部門又將飲食攤點全部撤消，一度把荷花市場改為古玩市場。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