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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春》315.第315章 誰說死無對證?(求月票)
  大理寺卿與都禦史已不便輕易出聲。

  太子眼中已有篤定。

  這番拉扯之下,就算他洗不清身上的嫌疑,也不能完全讓帝後信任自己,可起碼把裴家拉下了水,裴家也別想乾淨!

  皇權利益大於天,就憑皇嗣選擇不多,不但皇帝皇后不能輕易抉擇,滿朝文武也冒不起江山斷代的風險,身為太子他有這手底牌,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誰想去撕破這張臉?

  要知道就算再有把握,拚到最後怎麽著也得剮掉一身皮!

  榮王父子死了好啊!

  徐胤這事兒辦的可真不錯!
  等眼前這關過了之後,他第一個便要把裴瞻弄下來!裴瞻既然已經將他告了禦狀,裴家將來也不會忠於自己,這樣的臣子留了做甚?!
  還有梁家,程家,杜家,這些人全都跟裴家一個鼻孔出氣,這些元老功臣本就對天子皇威是個威脅,他們眼下老實,不過是有皇帝在此壓著,一旦皇帝不在,他們哪裡還會聽從自己的?可恨帝後太過心慈手軟,竟然立國都這麽久了還沒有削掉他們收攏權力,也不為他這個繼任的新君想想,這是糊塗!

  他決不會犯這種錯誤!
  有這麽好的機會,他要坐實他們的罪名!
  裴瞻望著太子和徐胤一聲冷笑。

  “皇上,臣手上卻還有兩個人證,請皇上允準臣把他們傳進宮來。”

  太子搶話:“此案已死無對證,你還有什麽人證?!”

  “誰說死無對證?!”

  太子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了梁郴那宏亮的嗓音!“同臣已攜太子授意殺害皇長子的人證入宮,榮王父子皆在此,求皇上傳見!”

  這聲音實在太過洪亮,“榮王父子”四個字,對所有人而言都如同雷霆!
  “是少暘!”皇后騰地站了起來,“是他回來了!他剛剛說什麽?榮王父子?”

  皇帝也抻直了身軀,雙目迸射著銳光:“宣!”

  太子聽到這裡臉色刷地變了:“這不可能!榮王父子已經畏罪自殺!”

  “……皇上!臣罪該萬死!”

  緊接著太子的聲音,殿門口傳來了榮王的痛呼!
  一殿人全數看去,只見在梁郴帶領之下,榮王父子發衫凌亂地跪倒在門檻下,而後膝行著到了殿中來!
  “你們,你們不是死了嗎?!”太子指著眼前活生生的他們,睜大眼看向徐胤。

  徐胤再鎮定,此時臉色也變了。

  料想到徐濂只有一半成功的機會,可他也不認為傅真能干擾到什麽!
  可他真的敗了!

  傅真把連冗給騙過去了!

  她果然懷疑了徐濂!

  但她是怎麽懷疑的?

  她為什麽——

  徐胤想到了早前那個念頭,梁寧的影子又浮現在了眼前,他心底陡然而來一陣惶恐,曾經被按壓下去的那些猜疑全都鋪天蓋地地襲來!……

  “這是怎麽回事?”皇帝的聲音拉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為什麽之前說你們已經畏罪自殺?!”

  榮王父子趴在地上,接二連三地磕起頭來:“回稟皇上,罪臣不敢逃避罪責,先前梁將軍杜將軍,到達王府時,罪臣卻是拖延了一陣,但就在拖延的當口,徐胤竟然指使他五歲的稚兒前來向罪臣投毒!

  “罪臣沒有自殺,而是徐胤這狗賊妄圖殺我滅口!”

  皇帝拍案:“徐胤!”

  仍然跪在地上的徐胤抬頭:“皇上!這是冤枉!”

  “啟稟皇上,徐濂和徐胤的妻子都已經在宮門外候審,若皇上允準,臣即刻便可將他們帶來作證!”

  梁郴鏗鏘的聲音緊接著徐胤撂出來。皇帝沒有再給徐胤任何糾纏的機會,當即道:“傳他們進來!”

  說完他又道:“還有哪些證人,都一並帶進來!包括方才陪伴所說的證人,一個都不要落下!”

  梁郴當即領命,又大步轉身走出了殿門!
  裴瞻來不及問他前因後果,但問榮王父子也是一樣。他看了一眼臉色已經緊繃的徐胤,向皇帝道:“皇上,不如就先從榮王父子開始審起吧!”

  皇帝把目光投向了榮王:“徐胤差遣徐濂向你投毒,為何沒有成功?”

  到了這個地步,榮王哪裡還有掩飾的膽子?當下就竹筒倒豆子全都招了出來:
  “梁將軍和杜將軍率人到達王府時,裴將軍的夫人傅真也帶著梁大將軍的兒子梁瑄來了。

  “傅夫人有先見之明,假意避開了徐胤差遣過去的下人的耳目,待其走後,便讓梁瑄把徐濂手上的毒藥截了下來,然後與罪臣的兒媳章氏一道商議了這個主意,便是先放出罪臣服毒自殺的消息出來,誘使背後真凶信以為真而露出破綻,時機合適的時候罪臣再露面指證。

  “罪臣因為想著如此可以讓身為真凶的太子自行暴露,於是答應了這條計策。

  “沒過多久梁大將軍就來了,從他口中得知,傅夫人的計策見效了,於是兩大將軍便將罪臣父子帶入了宮中。

  “罪臣並非有意欺君,還請皇上恕罪!”

  “你豈止今日之事欺君!你們父子親手殺害朕的兒子,你欺瞞了朕六年!你一點風聲都沒有透露出來!”

  皇帝怒吼的聲音響徹了大殿,此時此刻沒有一個人敢出大氣。

  楊蘸趴在地上瑟瑟發抖,榮王嗚嗚的哭了:“罪臣該死!罪臣該死!……”

  “把前因後果全都給朕招出來!”皇帝指著他,聲音從齒縫裡擠出來,“一個字也不許瞞著,這封信,這把扇子和這方帕子的來歷,所有一切朕全都要知道!”

  太子腳步已經在緩慢地往後退,目光在與徐胤交匯。徐胤趁著眾人不注意之時也站起來了!

  可是裴瞻豈能容得他們鑽空子?
  他陡然間一聲大喝:“禁衛軍何在?!速來守住門口!”

  滿腹心神都在等著榮王交代事由的帝後聽到這裡,立刻也把目光朝著太子二人投去!

  “把他們拿下!”
    門口禁衛軍頓時衝進來,押住了二人左右!

  皇帝收回目光看向榮王:“快招!”

  榮王旋即哭道:“皇上饒命!這一切全都是太子支使的,罪臣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殺害皇子!”

  “那你為什麽要聽他指使!”

  真凶是誰大家已經心知肚明,就算是眼下榮王親口指控太子,也沒有任何人再為此多浪費一點神思。

  “因為,因為吾兒糊塗!”

  榮王說到這裡,抬手就在楊蘸後腦杓上拍下一掌:“你來說!”

  楊蘸停住抽咽,說道:“盛元十六年三月的一天夜裡,太子突然找到罪臣,是什麽讓我給他辦件事,他說有個心頭之患出現了,這個人好像想要進京,但是絕對不能讓他進京。

  “他讓我暗地裡去找到這個人,將他弄到西北關外去,讓他永遠都不能回到大周來,尤其不能讓他進入京城。實在不行的話就將他打傷或打殘。

  “當時太子並沒有說此人是誰,罪臣也萬萬沒有想到他會是皇長子。

  “因此就聽從他的吩咐,按他給出的線索尋找此人的蹤跡。但是尋找了幾個月下來並沒有找到這個人,派出去的人回來說,每每根據線索找到了這個人的所在之地,總是去遲一步。

  “後來找著找著,線索竟越來越接近京城了,罪臣不得不稟報太子。

  “太子大怒,說我要是辦不成這件事,就讓我當不成世子!皇上知道罪臣,罪臣窩囊無能,這輩子就靠著這個世子身份過活了,因此不敢不去辦,最後打聽到確切消息時,他卻已經悄悄進京來了!

  “那的確是八月十二的夜裡,傍晚我進了一趟東宮,跟太子確定是否把人弄出關外就成?太子卻道人都已經到京城來了,不除不行。他讓我就算是殺不了他,至少也得會去手腳割斷舌頭。

  “罪臣歷來與太子交往頗深,知道如他這般的身份不會有什麽仇人,因此感覺到事關重大,便向太子打聽其人身份。

  “他起初不說,可他不說,我就推脫不做。最後他就把大殿下的身份告知了我!

  “我嚇得腿顫,但太子跟我剖析了一番利害,罪臣又覺得言之有理……”

  說到這裡,他抬起頭來膽戰心驚的覷了一眼上方的帝後。

  皇帝寒聲:“他跟你說什麽?!”

  楊蘸咽了口唾液,繼續道:“他說,我們榮王府全賴皇上念著舊情才有如今的榮華富貴,沒有了這份舊情,我們榮王府只不過是個尋常宗室。

  “他說就憑他和罪臣打小的情分,將來等他繼位成了新君,自然也會對榮王府多加照拂。

  “可是大殿下若回來,那就不同了,皇上和娘娘心裡惦記了大殿下這麽多年,一直都在暗中苦苦尋找,一旦他回來,自己遲早都要被大殿下比下去,這皇儲之位岌岌可危。

  “而如若大殿下當了太子,他與榮王府毫無情分,絕對不可能還會把榮王府放在眼裡。

  “他說如果我將來想要當個太平王爺,那麽趁著皇上和娘娘還不知道大殿下的下落,先將他弄出關外,再也不可能回到皇室,如此我們彼此才都能夠平安。

  “我被他說服了,回府之後就開始安排。

  “大殿下約摸月上時分進城,我先在他打尖的飯館裡找到他,先是以言語威脅他帶著孩子出城,不料他竟對我不理不睬。

  “飯館裡人多,我不便用強。於是暗中跟蹤著他,夜深時他帶著孩子離開飯館進入了白玉胡同,這時候我就開始動手了。

  “到底我心裡怵著他的身份,還是不敢一上來就動刀子,仍是恐嚇了他一番。

  “他反而斥罵我,說我莫名其妙,還要去告官,我拉扯他,他還打我!我怕引起周圍人注意,於是就掏出刀子來嚇唬他,他掙扎想跑,然後我就,我就——”

  話到這裡,他已經顫抖得說不下去了,仿佛眼前不是皇宮大殿,而是變成了血泊的深夜胡同!

  他驚恐的睜大著眼睛,抱起了自己的腦袋來,然後又把眼睛緊緊的閉上了!
  皇后站起來,接連試了好幾次才發出聲音:“你,你就這樣把我的奕兒給殺了!你這個畜生!我與皇上待你們不薄啊!”

  她抓起手畔的茶壺朝著他砸過去!

  茶壺正中他胸口,他啊的一聲歪倒在地,茶壺也緊跟著掉在地上碎成了幾大片!

  宮女連忙上來攙扶著她坐下。

  皇帝把目光從她身上收回,又咬著牙看向榮王:“你又是什麽時候知道的?你又從中做了些什麽?!”

  榮王痛哭:“他犯事之後,恐慌的不得了,跑回王府時讓我撞了個正著,我知道他犯了這麽大的罪,也害怕誅族,只能順應著太子的意思,連夜找到在五城兵馬司當差的章士誠幫忙收拾善後!

  “我們都以為萬無一失,可是最後卻發現丟失了那把殺人的匕首!

  “偏偏那把匕首又太好辨認,而且還頗有來歷,我們不能不掘地三尺的尋找它!
  “章士誠帶人搜尋的時候找到了當時徐胤的住所。而我們當時都不知道,匕首讓撫國大將軍府的梁寧給撿走了,而且還已經給徐胤看過。

  “第二天一大早,徐胤通過永平找到我,他毛遂自薦,說可以幫我們弄來這把匕首。

  “結果三日後,梁寧就在白鶴寺裡被燒死了,而她在被燒死的翌日早上,他來跟我說匕首銷毀了,同時也再也不可能有人會知道此案了。”

  “所以你就讓他成了你的女婿?!”

  “不是!”榮王滿眼充滿恨意地看血徐胤,“是他算計了永平!他知道自己帶不回刀子我也容不下他,所以他在偷偷前往白鶴寺燒死梁寧之前,騙走了永平的身子!梁寧就是他燒死的!他還害了我女兒!永平他母親也是他殺死的!

  “這三樣證物,的確是我當時從大殿下身上得到的!我害怕太子回過頭來翻臉不認人,特意瞞了下來?
  “我不知道徐胤為什麽知道有這把扇子,他唆使永平和他母親來拿這些東西,妄圖拿著它們去投靠他!

  “然後在王府祠堂裡,他把永平的母親推到了刀尖上!他就是殺人凶手,他害死了活生生的兩個人!”

  榮王的指控一聲高過一聲,指向徐胤的手,已經如同是行刑的刺刀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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