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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春》279.第279章 他是不是有事瞞我?
  回到裴府之後,梁郴留下來與傅真他們倆合計了一番才走。到了早上裴瞻照常前往大營,只是他前腳剛走,跟隨在他身邊的護衛後腳就來告訴傅真,說裴府外面的胡同裡有形跡可疑的人來來去去。

  傅真趴到牆頭看了看,果見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夾雜在穿梭的百姓當中偷窺裴府進出的人。

  昨夜裡徐胤闖進來質問禇鈺的時候,傅真他們並沒有靠得太近,姓徐的太過精明,裴瞻的行跡已經暴露,此時若有破綻,那就前功盡棄了。

  照徐胤那德行,既然知道了是裴瞻在暗中幫助禇鈺,他不盯著裴家才怪。

  不過他們只知道有個裴瞻,哪裡知道梁郴也在其中呢?
  傅真下了牆頭,埋伏在禇鈺那邊的護衛就回來了。

  “少夫人,榮王妃派人去了禇家打前站,說是回頭榮王妃就要去禇家!”

  “確定是榮王妃的人?”

  “確定,小的認得她,就是常跟隨在榮王妃身邊的人。”

  “那就好。”傅真點頭,又問道:“章氏那邊盯住了麽?”

  “盯住了!郭頭兒親自帶人看著的呢!”

  傅真打發他下去:“盯著點兒,有消息就來報!”

  ……

  挽回一個禇鈺,對榮王妃來說不需要太大成本。用過早飯之後她就到了禇家,自然沒有人敢阻攔她,所以她很順利的徑直走到了禇鈺床前坐下。

  “這些日子都不見你有什麽消息,你莫非還在因為上次的事情惱恨著我?”

  禇鈺垂頭望著地下:“姑母待侄兒恩重如山,侄兒萬死不敢。連日來不曾遣人去向姑母請安,實在是因為上次我糊塗至極,事後愧疚難忍,故而自覺無臉請求姑母原諒。”

  榮王妃撩眼:“原來你還知道自己錯了?”

  禇鈺挪動著身子,在床鋪之上跪了下來:“禇鈺有罪,請姑母責罰。”

  榮王妃輕哂:“現在這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了?”

  禇鈺把頭磕在床沿上:“禇鈺全賴姑母才有了今日,沒有姑母,我什麽都不是!”

  “知道就好。”榮王妃臉色終於緩下,“此番就全當給你個教訓。念在你重傷未愈的份上,這個懲罰先記下來,日後若有再犯,你就等著瞧!”

  “禇鈺謝姑母開恩!”

  榮王妃站起來,垂眼望著床上的他:“收拾收拾,我讓人抬你到榮王府去養傷!”

  禇鈺猛地抬頭:“這是為何?”

  榮王妃歎氣:“我老禇家就靠你將來撐起來了,我雖然對你嚴苛些,也不過是恨鐵不成鋼。何曾是真的舍你不顧?

  “這些日子我雖然沒有親自過來,但你的處境我都知道,當初你受傷的時候,我本就想讓你搬去王府養著,可惜太醫說你傷勢太重,不宜挪動。

  “如今你已經恢復了大半,我問過太醫搬去王府已無大礙,那自然是該接你回去好好調養了!”

  禇鈺看她半晌,垂首道:“禇鈺叩謝姑母恩典。”

  “起來吧。別磨蹭了,軟轎我都已經讓人抬在門外等著了。”

  榮王妃說著環顧著屋裡:“我看你也沒什麽好收拾的,喊兩個人進來伺候著,這就出門。”

  “遵命!”

  禇鈺抬起頭來看著她華麗的背影,喉頭滾了滾,看向了門下的管家老吳。

  ……

  禇鈺帶著老吳進了榮王府的消息送到傅真這兒,她轉頭就讓人去傳郭頌來。

  徐胤找到了榮王妃取扇子,那這扇子多半就只有榮王妃知道怎麽獲取,只有通過榮王妃讓扇子出現,禇鈺才有可能得手。

  榮王妃知道這扇子可以用來牽製徐胤,就算是找到了,只怕也不會急著拿出來。

  她不急怎麽行呢?

  徐胤之所以會在禇鈺一番話後說服榮王妃,榮王妃又會被徐胤所說服而把禇鈺接進府,都是利益使然,他們沒有一個是真心為之,如此禇鈺去了榮王府也是有凶險的,所以他們動作必須快。

  郭頌到來之後,當即把這兩日探得之事稟了上來:“章士誠病已經好了,去上他那窩窩囊囊的差了。章家近來便都忙著替他在營中打點,仍打算找機會提拔他。章氏這幾日便也在想辦法找相關的官眷應酬。”

  傅真點頭:“這麽說來,榮王妃暗中跟官眷聯絡,想拉扯永平一把的事,章氏還不知道。”

  “應該不知道。”郭頌搖頭,“榮王妃敢這麽乾,傳到宮裡,必遭斥責,她不敢聲張。章氏近日心思不在府裡,若不格外留心,也是不可能聽聞的。”

  傅真當下就給了他個眼神:“那還不趕緊吹個風到榮王府去?”

  郭頌道了聲是,麻溜退下去。

  傅真抻抻腰,望著半空中飄飛的紙鳶,想起了幾日不見的梁瑄,說道:“去梁家逛逛。”

  ……

  榮王妃這些年的較勁,章氏心知肚明。

  這世道裡女人家要在一個大家族裡立足,沒有可靠的勢力撐著怎麽行?而無論什麽樣的勢力,都不如自己的娘家來得可靠,畢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可榮王妃非得騎在她的頭上,讓她這個王府未來的主母俯首帖耳,還處心積慮想把章家給弄垮,章氏怎麽能慣著呢?
  她榮王妃想掌權掌勢,她章氏難道就想伏低做小不成?
  不說後來居上,自己這一畝三分地總得保著吧?
  章士誠把榮王妃給禇鈺的官職給搶了,這是榮王的決定,又不是他們章家使手段得來的,榮王妃母女針對了她這麽多年已經夠夠的了,永平兩口子竟然也不約而同把主意打到了他們章家頭上,這豈能忍得?

  被何群英打了那一頓之後,章士誠將養了一段日子,近日已經大好,聽說這一系列事情都是徐胤在背後主導,章家父子自然火冒三丈,章烽更是坐不住,催著章士誠趕緊複差。

  章氏上晌被請了回去,一家人關起門來拿捏了一番,決定還是要想辦法把章士誠從校演場那樁案子裡給摘清出來,因為只有這樣,他日後才能有官位回遷的機會。

  章氏回府之後,就去了楊蘸的房裡。

  上回被裴瞻和傅真兩口子暴打了一頓的楊蘸傷也好了,早聽章氏說過徐胤如何栽贓章家的事兒,今日在聽章氏提起要翻案,他就攏著雙手皺起了眉頭:“這事兒子修的確是辦的不地道,但是裴家那兩口子先是打了永平,後來衝我也動了手,子修這一出手,雖說影響了禇鈺和章家,到底與我們榮王府關系不大。

  “父王最近也被皇上斥責過了,肯定不會答應再掀波瀾。就這麽著吧,別折騰了!”

  章氏自然不答應:“話怎麽能這麽說?這些年我父兄可都是力撐這裡,要不是有我父親,世子你在這個王府裡還能走得這麽穩當嗎?”

  楊蘸雖然窩囊,聽著這話也不高興:“你到底是王府的人,章家只是你的娘家,你到底護哪頭?”
    章氏還要再爭辯幾句,楊蘸正好看到門外有姬妾前來送湯水,便招手讓她進來。

  章氏氣得咬牙,拂袖走到門下,照著跨門進來的姬妾臉上揮了一巴掌:“沒眼力見的東西,我都還沒跨門,你敢先抬腳?”

  姬妾立刻捂著臉跪下告饒。

  楊蘸道:“你也是,觸什麽不好,觸她的霉頭……”

  章氏不再搭理他們,跨門出了院子。

  回到房裡,屋裡的嬤嬤就迎上來:“世子妃可是才從世子那邊過來?”

  章氏沒好氣:“有什麽事?”

  嬤嬤忙道:“王妃那邊的人有話傳來,說王妃近日頻頻接見官眷,乃是為了把徐夫人放出來!”

  “什麽?”

  章氏急急往屋裡走的腳步聽到這裡突然停下來:“把她放出來?!”

  她驀地一聲冷笑:“不把她送到廟裡出家就不錯了,還想放出來?他們這是真不把旁人放在眼裡了是嗎?”

  她回頭望向身邊人:“王妃近日接觸的都是哪些人?”

  嬤嬤道:“就是張、李、齊等素日擁護著王妃的那幾家人。”

  “好的很!”章氏再一聲冷笑,“把這幾家的把柄全都找出來給我!我倒要看看誰還敢趟這趟渾水?”

  “是。”

  嬤嬤退下後,章氏一打簾子,進了屋裡。

  榮王妃讓人把禇鈺少時住過的院子收拾出來,仍讓他住了進去。又傳來太醫給他換藥上藥,儼然之前那些透骨涼的狠話從未說過。

  禇鈺也配合的不錯,每每榮王妃到來或者遣人前來,他都比從前更為恭謹。

  榮王妃冷眼旁觀了幾日,逐漸寬心,總歸禇鈺傷好之後,還能為她所用,只要他能老實下來,別的便可先不管。

  這兩日徐胤又在重提那把扇子,由於東西總歸是要拿到手的,於是榮王妃也認真琢磨了一番,如果真的有這個扇子存在,那麽榮王會將它藏在哪裡呢?為什麽作為伴隨他多年的妻子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它,反而徐胤卻知道他有?

  思忖了幾日過後,榮王妃就把楊蘸傳到了自己屋裡共用午膳。

  “身上都大好了嗎?”榮王妃和顏悅色地問道。

  到底是自己親生的兒子,跟章氏是不同的,哪怕氣得自己再狠,親緣也割不斷。

  “多謝母親掛記,都已大好了。就是這口氣還咽不下。”楊蘸說著還氣憤地搖了搖頭。

  榮王妃說道:“確實欺人太甚。你父王可曾說過什麽?”

  “沒有。”楊蘸道,“父王向來堅守規矩,當下這個時候,他更是不會給自己找事。兒子我也只能自認倒霉了。”

  榮王妃凝眉:“你父王這個人,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從前倒還有幾分血性,近年怎麽越來越成縮頭烏龜了?
  “被人騎到頭上來,他都不吭聲了!”

  楊蘸端起茶來輕吹著,腦袋輕輕晃動,一時也搞不清楚他是在搖頭還是在吹茶。

  榮王妃就道:“章家有什麽事,他也是二話不說就偏幫了。按說這是沒道理的,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麽?”

  楊蘸抬起頭來:“當然是因為章家是親家!婚姻不就是結兩姓之好嗎?章家有事,父王幫幫不是應該?”

  榮王妃目有凜色:“原來親家到重要過妻子的娘家,這我倒是第一次聽說。”

  楊蘸埋頭未語,手指頭到玩弄起了枕上的流蘇,顯然是沒打算回答。

  榮王妃甚至此刻不便糾結這些,便又耐住性子問道:“你父親到底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這怎麽可能?”楊蘸立刻否認,“父王那麽尊重母妃您,什麽事兒都與你有商有量的,還能有什麽瞞著你?”

  榮王妃冷笑:“當年把我留給禇鈺的官職搶走給了章士誠,不就沒有跟我商量?”

  “這事兒都過去多久了,你怎麽又提它?”

  “那我不提這個,我就提前番白鶴寺裡那樁事兒,你告訴我那把匕首究竟是什麽來歷?為什麽那天夜裡你父王和你都害怕成那樣?”

  楊蘸避開了她的目光,清著嗓子看向了門口。“這天子腳下突然出現刺客,而且又是黑燈瞎火的寺廟裡,當然害怕。母親和妹妹當時不是也害怕來著嗎?”

  “還想糊弄我?我們的怕和你們的怕壓根就不同。”榮王妃不想跟他兜圈子,“你直說了吧,你們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

  “這話可不興說!”楊蘸坐不住了,陡然站起來,“我們,我們行的正做的端,怎麽可能做什麽虧心事?”

  榮王妃凝眉望著他,又將弓起了身子的他上下打量:“我不過就是這麽問一句,你這麽大反應做什麽?這麽心虛,莫不是真讓我說中了?”

  楊蘸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因為否認的越多,就越像是在狡辯。他咽了口吐液說道:“母親要是想著咱們好,就再也不要提這個事了!你我是親母子,我才這麽說,換成別人,就不是這個說法了!”

  榮王妃聞言也站了起來:“你這意思,我是說中了?”

  “當然不是!”楊蘸深吸氣,“您就別問了!總之沒你想的那麽回事。”

  說完他看了看外頭,抬腳就走:“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改日再來陪母妃說話!”

  榮王妃一把將他拉住:“話沒說完,你想去哪?親娘的話都不聽了嗎?!”

  楊蘸騎虎難下:“除了這個您不要再問,別的還有什麽話你想說的?”

  榮王妃聽到這裡,就把手松了,深覷著他道:“你父王平時一個人呆著的時候,都去王府裡哪些地方?”

  楊蘸微怔:“這您還有不知道的?無非就是幾處小書房,藏書閣之類。”

  “我是說除了這些地方之外。”

  楊蘸目光停駐在她的臉上,片刻後道:“您問這個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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