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洞穴深處,另一片空地。
此地近乎化作火海,李成文站在原地,雙手燃燒火焰,不斷發射出一顆又一顆火球,追擊著四處逃竄的張石。
而上官雪則是站在他旁邊,不斷釋放一縷縷藍色光芒,為李成文加速元炁的恢復。
正因如此,李成文才能化身人形炮台,完全不必擔憂元炁的消耗問題,可以盡情地釋放火球攻擊張石。
張石從頭到尾都只能逃竄。
但李成文也不敢近身,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張石此前已經被雲牧之一劍刺得身受重傷,但李成文也還是毫不懷疑,自己但凡距離靠得近些,都會被張石一瞬間扭斷脖子。
所以還是站在原地放火球吧……
有上官雪在,他不會怎麽累,元炁消耗也不用擔憂。
可張石會累!
事實上,從最開始到現在,張石的速度和反應已經慢了不少,死期將至。
“張石,繼續跑,跑快點兒啊!”
李成文一邊放著火球,一邊朝抱頭鼠竄的張石哈哈大笑。
“嗯?”
忽然,李成文一愣。
只見洞穴隧道口那邊,似有一道黑影急掠而來,眼看著就要從側面撞上,逃竄路過那裡的張石。
“噗嗤!”
下一刻,劍光劃過,鮮血飛濺!
一顆頭顱高高飛起!
張石臉上那到死都沒反應過來,自己是被誰殺死的錯愕表情,清晰至極。
“呼——”
沉重的呼吸聲響起。
火海之中,一位面無表情的白衣青年,右手握著滴血的元銀劍,緩緩走出。
殺人者,正是趕來此地的雲牧之!
“我靠?!”
李成文見此一幕,頓時震驚到了極點。
他本來還想著,解決掉張石之後,趕緊帶著小雪回去幫雲牧之和齊臨等人。
可現在呢?
反倒是雲牧之趕來幫他宰了張石?
也就是說,八境屍王已經被殺了?!
真的假的啊?!
“成、成文……”
雲牧之右手持劍,步履盤跚地走來,氣息虛弱,眼神渙散。
“雲牧之!”
李成文見狀,連忙上前攙扶,“喂!你怎麽了?還有,現在什麽情況?屍王和陳惠死了?那三個域外人呢?”
“齊兄他、他……”
雲牧之神情悲愴,恨聲道:“齊兄夫妻三人,剛剛為了救我,跟屍王和陳惠同歸於盡了……”
“同歸於盡?!”
李成文頓時眼睛一亮,臉上的喜悅之色毫不掩飾。
他和那三個域外邪魔又不熟,那三個邪魔死了關他什麽事,主要是屍王和陳惠死了,那就是皆大歡喜的好事兒啊!
“齊兄夫妻三人,為了救我而死,你很開心?!”
雲牧之紅著眼眶,怒視李成文。
“額,當然不是,我,我,額,那個……”
李成文面色尷尬,連忙就想辯解,卻一陣支支吾吾。
然而,李成文話未說完,雲牧之忽然眼神一狠,抬手就是一記手刀,狠狠劈在李成文的後脖頸位置,將他瞬間擊暈,癱軟在地。
“你幹什麽?你瘋了?!”
旁邊的上官雪見此,漂亮的臉蛋上滿是震驚和匪夷所思之色。
“……”
雲牧之轉過頭,冷冷地看向她。
“嗯?!”
上官雪頓時面色劇變,連忙轉身就跑,同時還掐訣施了護盾術。
可還不待她跑出多遠,一柄從後方激射而來的元銀劍,就直接撞碎了她身上的青色護盾,然後狠狠貫穿她的右腿,將其釘死在地,引得此女一陣吃痛哀嚎。
“啊!!”
“雲、雲牧之,你瘋了嗎?!”
上官雪捂著腿部的傷口,回頭望去,顫抖出聲。
火海之中,步履蹣跚而來的雲牧之,宛如一道從地獄裡爬出的惡鬼,令她膽寒戰栗。
“我從頭到尾,都沒信過你。”
雲牧之凝視著上官雪,眼神陰沉,聲音沙啞:“張石和陳惠的目的,我已經完全清楚,站在張石的立場,他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弄暈你,所以你上官雪,先前完全是自己在裝暈。
上官雪,你是道子的人!
你最開始想誤導我和你一起殺了張石,然後你就能回稟宗門,隨便編個理由說我殘害同門師兄,讓我赦免任務失敗,無法回歸宗門!
哦,可能還不止張石。
最後,你大概會和李成文一起踏上返回天元道宗的路,沿途路上,你一定會想辦法暗算這個舔狗,將其殺死,然後再將李成文的死,栽贓到我的頭上,讓我罪加一等!
這樣一來,死無對證。
屆時李成文和張石的死,你想怎麽栽贓我,都任由你一張嘴來編。
說到底,你和張石,都是各懷鬼胎。
張石替陳惠做事,助她養屍。
而你,上官雪,你就是道子派來破壞我赦免任務的黑手套!”
“猜測!!”
望著愈發逼近的雲牧之,上官雪驚恐大喊,“雲牧之!這些全都是你自己的猜測和臆想啊!你根本沒證據來證實這個猜測不是嗎?!”
“夠了……”
雲牧之輕輕點頭,聲音虛弱,緩緩朝上官雪走去,“這些事情,已經足夠我殺死你了……”
“沒有人可以阻止我重返宗門……沒有……沒……”
“呃……不……不……”
“砰!”
話未說完,雲牧之忽然面色劇變,抬手捂著脖子,目眥欲裂。
與此同時,一條條紫黑色的青筋爬上了他的脖子和臉龐。
“屍、屍毒……”
雲牧之眼神渙散,聲音淒厲:“陳惠還、還留了一手……不……不……我不甘心……”
“砰。”
說著,雲牧之直接暈死了過去,摔倒在地,渾身散發出絲絲縷縷的紫黑氣息。
“誒?”
上官雪見此一幕,微微愣神。
片刻之後,她咬著牙,拔掉了貫穿右腿的元銀劍,然後抬手施法,迅速治愈自己的腿部傷勢。
接著,上官雪左手握著元銀劍,站在雲牧之的幾步開外,遲疑不定地看著倒地昏迷的雲牧之。
猶豫良久之後,此女才緩緩靠近,拿元銀劍的劍身,輕輕拍了拍雲牧之的胳膊。
“……”
雲牧之毫無反應。
“被屍毒弄暈了?”
上官雪柳眉微蹙,稍稍放松警惕,丟掉了手中的元銀劍,靠近雲牧之,仔細檢查了一番。
然後,她面露糾結之色,似乎在考慮著什麽。
最終,她做出了決定。
只見她雙手撚決,釋放出一陣青綠色的靈光,籠罩在雲牧之的身上,開始為雲牧之祛除體內的屍毒……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隨著上官雪這位醫師的持續治療,雲牧之的臉色愈發良好,可上官雪自己的臉色卻是愈發慘白。
直至最終,
“嗡!”
綠光消散。
雲牧之臉上的紫黑色青筋全部消失,這是屍毒全部祛除的表現。
然而上官雪,卻因為元炁損耗過多而陷入昏厥,趴在雲牧之的胸膛上面,一動不動……
“……”
半刻鍾之後,
雲牧之緩緩睜開眼睛,伸手推開暈倒在他身上的上官雪,然後站了起來。
他看著腳邊昏迷不醒的上官雪,眉頭緊鎖,神情凝重。
“嗡!”
片刻之後,雲牧之抬手施展道術,凝聚出一座金色的屏蔽護罩,將地上的上官雪完全罩住。
這個金色護罩,既能隔絕視線,又能隔絕聲音。
雲牧之之所以罩住上官雪,就是要確保自己接下來跟齊臨的談話,不會被此女看到、聽到。
然後,雲牧之轉過頭,環顧四周,朝附近喊了兩聲。
“額,齊兄?齊兄?!”
“刷!”
話音剛落,一抹血色殘影從洞穴的角落處急掠而來,出現在雲牧之身旁。
來者,正是齊臨、伊蕾娜、凱瑟琳三人。
方才他們遵循雲牧之一開始的指示,始終躲在暗處隱藏氣息,沒有暴露自己的行蹤,保持著暗中觀察的狀態,將雲牧之的演戲和上官雪的反應,全程盡收眼底。
可齊臨越看越不懂。
“所以?”
齊臨看著雲牧之,好奇道:“雲道長,現在到底什麽情況?”
“她太謹慎了。”
雲牧之瞥了眼屏蔽靈罩之中的上官雪,沉聲道:“她沒有看見你們三人的屍體,所以並不相信我一開始的話,於是不敢對我和李成文下手,甚至還替我治療,試圖以此證明自己的清白……我在演戲,她也在演。”
“啊?”
伊蕾娜一愣。
伊蕾娜撓了撓腦袋,然後遲疑地看著雲牧之,“額,雲道長,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她真的是清白的?”
“絕無可能!”
雲牧之大手一揮,語氣斬釘截鐵!
“雲道長,話說你剛剛整這一出,到底是想達成什麽目標?”凱瑟琳問道。
“我想逼上官雪出手殺死李成文,或者殺死我。”
雲牧之看著凱瑟琳,然後解釋道:“在我的設想之中,我首先謊稱你們三人和陳惠屍王同歸於盡,以此讓上官雪放下戒心,然後,我出手擊暈李成文,再然後,我在準備攻擊上官雪的時候,體內屍毒忽然發作暈倒。
嗯,這個屍毒是我自己搞的,我心中有數,即便這上官雪不管我,我也死不了。
總之,我暈倒之後,上官雪面對的情況就是這樣的——三個強大的域外邪魔死了,陳惠死了,屍王死了,張石死了,李成文暈了,雲牧之暈了,整個洞穴,還清醒的就她一個。
面對這種情況,上官雪完全可以開始行動。
她可以弄死李成文,然後回到宗門,說我在赦免任務的中途,跟同門師兄產生衝突,最終惡向膽邊生,出手殘殺兩位同門師兄,而她是九死一生才逃回來的,這樣一來,我背負殘害同門的罪行,就再無可能重返宗門了。
更甚者,她可以直接對我下手,直接殺了我,更省事!
站在上官雪的立場,她這麽做,就圓滿完成了道子的任務。
而事實上,我剛剛全程都在用道術記錄此地場景,一旦上官雪準備向李成文或者向我出手,我就會出手製止,然後跟她對峙,用話術誘導她把道子的計劃全部說出來。
如果這件事能成,那我手上就有了道子想陷害我的實質證據,到時候回了宗門,想扳倒道子,可以說是穩操勝券……只可惜我的計劃被她識破了,她肯定猜到你們三個沒死,所以根本不敢對我和李成文下手。”
雲牧之說到這裡,無奈地搖了搖頭。
然後,他隨手一招,從不遠處的地面之中,招回來一顆黑色的珠子。
齊臨認得這東西。
這是元炁界的一種法器,名為“記事珠”。
當年李浩然將這玩意兒稱之為“元炁界的攝像機”,簡單來說,就是具備拍視頻、錄音等功能的法器。
記事珠通常被元炁界修士用來記錄各種事情,具備相當權威的“法律效力”,因為這種珠子由於結構特殊,導致記錄的畫面和聲音是無法被篡改的,所以錄下了什麽畫面和聲音,就絕對是什麽畫面和聲音。
剛剛雲牧之在靠近李成文之後,就悄悄將這個珠子丟到了地上,準備記錄上官雪的行為。
然而上官雪的行為,卻並沒有如雲牧之所設想的那般進行。
“嗯……”
凱瑟琳瞥了眼屏蔽靈罩之中的上官雪,皺眉道:“所以,雲道長你演這一出戲,其實就是為了收集更多證據來扳倒道子,但你的這個計劃失敗了,甚至這個上官雪,在發現你身中屍毒之後,還不惜一切都想救活你,就單從這份表現來看,她似乎真的很清白啊。”
“假的!”
雲牧之搖搖頭,平靜道:“我在演戲想誤導她,而被她識破之後,她也在演戲想誤導我,但我可沒有這麽好騙……只能說,事情緊急,我的這個計劃還是太粗糙了,應該弄得更加完善一些的,比如偽造你們三人的屍體,這樣才能讓上官雪更加信服,只可惜沒那麽多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