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快走呀!雨這麽大,你還呆站著做什麽?”
見江小夏一動不動,江小樂急了,用力拖著江小夏的手,江小樂的這一聲叫喊,將江小夏隨著雨聲飄走的思緒拉了回來,看到寶貝兒子滿臉雨水,江小夏這才反應過來,害怕兒子被雨淋病,忙一把抱起兒子,飛快的往古堡裡跑去。
君無邪原本陪著江小夏淋雨,此刻見江小夏反應過來,也跟著江小夏飛奔,一隻手從江小夏懷裡接過happy抱在胸口,另一隻手則緊緊拉著江小夏的手一路狂奔。
隨著奔跑,和風雨聲的咆哮,狂風暴雨,激發了江小夏內心的激動,思緒紛飛,她仿佛覺得自己即將和風雨融為一體,在風聲雨聲裡心情飛揚,情緒高漲。
“啊——啊——啊——”
江小夏忽然迎著狂風暴雨吼叫起來,高亢的聲音穿透風雨,不知飄向何方。
“啊——啊——啊——”
竭盡全力的叫喊讓江小夏一直鬱鬱寡歡的胸口得到了舒解,胸口暢快許多,隨著一聲聲叫喊,很多往事如流水般在眼前晃過,那些愛,那些恨,那些不舍,那些遷就,那些寵溺,那些溫柔,以及,那些辜負那些傷害那些眼淚,都早已融進自己的血肉裡和自己融為一體,想忘也忘不了,想舍也舍不下,隨著呼吸起伏,隨著心跳顫動。
想著想著,眼淚就順著雨水淌了下來,和雨水一起,流進嘴裡,分不清楚是什麽滋味,辨不明白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淚水。
“媽咪,你怎麽了?”看著江小夏奔跑著,大叫著,江小樂在君無邪懷裡仰著滿臉是水的臉,擔心的問。
“寶貝,媽咪沒事,媽咪只是有些激動了,難得見這麽大的雨,嘿嘿,倫敦很少下雨的……”
江小夏尷尬的笑著,一顆顆又急又大的雨珠猶如尖利的石子般重重擊打著江小夏嬌嫩的肌膚,江小夏卻感覺不到痛,只是覺得一陣陣冰涼的暢快,發至心底的暢快,她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自從離開梟,她的心情一直都是悶悶不樂的,只有小樂在身邊時,她才會展露笑顏,平時一個人安靜下來時,就會隨手拿本書坐在樹下一坐就是一下午,那本書只是擺在手上,一頁也未曾翻過,咖啡熱了又涼,涼了又熱,點心一直放在幾上,一片也沒動過。
古堡裡的傭人都覺得奇怪,小姐怎麽那麽耐得安靜,經常一個人一坐就是幾個時辰,臉上有時是莫名其妙的笑容,甜蜜羞澀的笑容,有時的難過失落的表情,有時卻像是受傷時的悲痛欲絕。
沒有人敢向前詢問,因為有一次,一個傭人問了一句小姐是不是有心事,惹得小姐落淚,被少爺知道後,當天晚上,那個傭人就被請離了古堡。
後來,除了管家榮叔和保鏢黑狼,就再也沒有人敢接近小姐了,雖然她對每個人都和顏悅色,那次傭人被炒魷魚,也與她沒多大關系,可傭人們怕的是君無邪。
看著江小夏釋放自己的心情,君無邪也被她的激情帶動,抱著江小樂迎著風雨開口大叫,“啊——啊——啊——”
江小夏看了君無邪一眼,不甘示弱的提高了聲音,叫得嗓子都啞了,“啊——啊——啊——”
“啊——啊——啊——”
君無邪的聲音又高了些,倆人就像在比賽似的,比誰的聲音高,古堡裡的傭人們站在屋簷下躲雨,看著風雨裡的倆人像瘋子一樣大吼大叫,傭人們面面相覷,難道他們的主人和江小姐都瘋了嗎?
沒有人知道江小夏和君無邪心裡真正的想法。
大叫一番後,江小夏心情好了許多,拉著君無邪的另一隻手,“無邪,我們一起奔跑——”
“好,我們一起奔跑!”
被江小夏的情緒感染,君無邪如同孩子一樣,任江小夏拉著他的手,倆個成年人開始撒開兩腿往古堡狂奔。
四隻腳踩在泥水裡,踏起水花無數,如同誰的心思,四處濺開。
回到古堡裡,君無邪馬上令人放好熱水,讓江小夏和happy去泡澡,免得著涼。
傭人們很快帶著江小樂離開。
而江小夏也進了浴室,望著浴室緊閉的大門,君無邪俊美無壽的臉微微一笑,似是歡喜,也似是無奈,轉身去了自己的房間。
躺在灑滿鮮花花瓣的浴缸裡,薰衣草的香味安靜的飄蕩在空氣裡,那股淡淡的讓人心緒寧和的暗香,若有若無,隱隱約約,卻讓人無法忽視它的存在。
雨珠敲打著玻璃窗,一下一下,聲音清脆悅耳,如同手指敲打著鋼琴鍵盤的聲音,雨聲一片,成了旋律,雨聲急促,旋律也急,如同山谷激流,瀑布飛瀉,雨聲歡快,旋律飛揚,如山間小溪,叮叮咚咚,歡快可愛,如姑娘們快樂的歌聲,雨聲寧和,旋律也寧和,如一汪清泉,安靜平和,無風無波無浪,清冽動人,平靜得拂不起一圈漣漪。
閉上眼,聽著風聲雨聲,任由著溫泉水緩緩滑過自己柔軟白嫩的身體,肌膚細膩白嫩,如凝脂一般,溫熱柔軟多情的水,仿佛是冷梟那雙溫暖有力的大手,每一次撫摸,每一次碰觸,都能讓江小夏心情飛揚。
在薰衣草的香味裡,聆聽著風雨的旋律,江小夏漸漸進入夢鄉。
夢裡一片迷茫,白霧縈繞,似乎有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前方移動。
“梟——”江小夏欣喜若狂的追了上去,那身影卻越走越急,為了追上他,江小夏加快了腳步,踉踉蹌蹌的追了上去,邊追邊喚著他的名字,“梟——”
等到追了上去,那身影卻似乎瘦了一些,而昔日黑亮的短發卻成了飛揚的長發,而他最愛的黑色衣服卻成了淡淡灰白的衣裳,脖子上還有一條同樣顏色的圍巾。
圍巾?梟從來不圍圍巾的。
江小夏有些疑惑,試探著叫他的名字,“梟?”
“小夏,你來了?”那身影轉過身來,手裡捧著一束火紅的玫瑰,玫瑰的花蕊裡還躺著一枚閃亮華彩的鑽戒,“小夏,嫁給我吧!我等了你這麽多年了,為你等得年華老去,你忍心嗎?小夏……”
那張精致漂亮的臉,完美無瑕的五官,漂亮得不像男人,如同精雕細琢的美玉一般,美得失去原本的真實,如同海市蜃樓空中樓閣。
“不不不,無邪,我隻當你是朋友,我很感謝你這麽多年來照顧我和happy,如果沒有你,我們母子生活一定會很艱難的,可是,無邪,我真的不能答應你,你知道我心裡除了他,再也裝不下任何人了……”
“他?你說的他是他嗎?”君無邪的目光迷茫得像沒有焦距似的,手指機械的指向江小夏的身後,整個人失去生氣,如同被人控制的木偶一樣。
江小夏順著他的手指看去,看到的竟是一副讓她心碎的畫面,那副畫面困擾了她很多年,每次做夢都會夢到,每次都在噩夢中驚醒,她很想不要醒來,問問他為什麽那麽無情無義?非要將她傷得那麽徹底?
明明不愛,為什麽非要桎梏著她?明明不願,為何非要娶她?給她希望,又讓她絕望,給她幸福的天堂,又親手把她扔下冰冷無邊的地域,日夜受著噩夢的困擾,心痛的侵襲。
這一次,真如江小夏所願,她真的沒有醒來,她面對著冷梟,很想問出那困擾她已久的問話,可是張著唇,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無論她多努力,聲帶就像被人拿走一樣,發布出任何聲音,連嗯嗯啊啊也發不出。
江小夏驚恐的張著嘴,像啞巴一樣,不,啞巴還能發出恩恩啊啊的聲音,可自己,就像一個空氣,冷梟站在迷霧裡,英俊冷酷的臉,深沉冷冽的眼神,似笑非笑的表情,就那麽遠遠的看著江小夏,似乎是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以及無知單純。
江小夏大口呼吸著,可是越呼吸,頭腦卻越來越不清晰,吸進來的那些氣體,似乎控制了她的大腦控制了她的精神和意志。
到底怎麽回事?難道自己被夢靨控制了嗎?
不,我要醒來!我要醒來!江小夏拚命不讓自己的最後一點意志飄走,可是,隨著呼吸的起伏,頭腦越來越沉重,終於讓自己陷入了無邊的黑暗裡。
空氣裡還是飄著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若有若無,隱隱約約,卻讓人無法忽視它的存在,如白霧般的熱氣彌漫了整個浴室,玻璃窗已經模糊了。
而江小夏躺在白瓷浴缸裡,豔麗得如同鮮血的玫瑰花瓣圍繞著她白嫩柔軟的身體,雙手無力的垂下,雙目緊閉,臉色漸漸蒼白,然後發青。
烏黑的青絲濕漉漉的,灑落在白色瓷磚上,滴了一瓷磚的水珠。
“小夏,你怎麽了?都洗了半個多小時了,還沒洗完嗎?”
門外傳來君無邪急促的聲音,緊接著,大力撞門的聲音響起。
“小夏,小夏,你到底怎麽了?快點回答我……”
沒有人能夠回答君無邪。
“小夏,小夏……”
撞門聲越來越響……
‘轟’的一聲巨響,門被重重撞開,君無邪一陣風般衝了進來,看著已昏迷不醒的江小夏,飛快抓過架子上的浴巾,將江小夏裹緊,抱著她如風般衝了出去。
老遠還能聽見他的咆哮,“快叫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