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漫長的一個月,前一半對她而言是一種煎熬,後半個月,她學會了自我放逐,安安靜靜的,待在自己的世界裡。夜裡,透過小小的鐵窗,看窗外的月亮。
寂寞,獨孤。
她突然怨恨起這一切,怨恨起命運的不公平,為什麽讓她遭受這樣的罪過。
監獄裡的女犯人們,開始對顧相宜有了興趣。
顧相宜在這些犯人裡是很漂亮的,她愛乾淨,每天都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清清爽爽,頭髮挽著,皮膚白皙,不知道多少人覬覦她的美貌。這監獄裡的女子,大多關了很多年,很寂寞,有一些很變態,顧相宜這樣的人在監獄裡,無疑是一塊香餑餑。她很引人注目,因為她是孕婦,又是死囚,沒人招惹她。
可漸漸,犯人們發現,這女孩子一點都不像一名死囚犯,身上也沒有罪犯的暴躁,凶狠。她安靜,美好,正如她所欣賞的藍天白雲。
她和她們是不同世界的人,突然走進他們的世界,她們好奇,期待,想要把她的美好,狠狠地撕碎,因為監獄裡,不存在這樣的美好。
顧相宜第一次意識到危機是在洗澡的時候,有好多女孩子,看著她的身體,這是公共澡堂,一排排水龍頭,人都站在水龍頭下面洗澡。顧相宜以為自己會一直平靜在監獄裡生活,直到她生下孩子,然而,她發現周圍有很多不懷好意的眼光看著她,她的身體潔白美好,和女犯人們的傷痕累累,成了鮮明的對比。
顧相宜收拾自己的東西,想要離開,倏然腳下一滑,被人絆著,顧相宜扶著牆壁,卻被另外一人拉扯著,按在浴室的地板裡,兩邊的水打下來,女人們撲上來,無數的手在她身上撫摸,脖子,胸膛,大腿,她聽到很多不同口音的語音,看到各種膚色的女人在她身上,無禮地施暴。
她們在讚美她的皮膚,她身體,顧相宜哪兒見過這個陣勢,這是她從不曾走進的世界裡,她嚇得半死,開始尖叫,廝打,浴室裡水霧中,她的頭髮凌亂狼狽,被人逼到角落裡,女人們笑著撲過來,又把她的手腳按住,對她做一些很下流的事情,顧相宜大喊,另外一個頭顱要咬她的胸脯,顧相宜用頭狠狠地撞向那女人,她撞得重了,兩人都出了血,那人退開一些,顧相宜掃過一旁尖銳的木棍,狠狠地插向一個人的小腹。
“啊……”
所有人都尖叫起來,女獄警們也來了,分開了反抗的女人們,大喊聲,尖叫生,起伏不斷,顧相宜看著血泊裡的女人,手腳顫抖,坐在血水裡,沒有反應。
她殺人了?
她殺人了?
女獄警把她扯起來,顧相宜如夢初醒,拿過自己的衣服胡亂穿上,所有人都被趕到外面的操場上,顧相宜來了這裡一個月,英語變得好了。
因為語言不通,大多數人還是說英語和阿拉伯語。她陳述浴室裡發生的事情,女獄警們教訓女犯人們,要求他們安分一點,對顧相宜而言,這只是象征性的教訓。
女獄警和監獄裡的罪犯頭子是一路人。
所以,他們不會管,她是不是受到侵犯,是不是被人欺負,她就是一個新人,只能被欺負的份兒。
“等著瞧,這事沒完。”一名女犯人對顧相宜放下話來。
顧相宜惴惴不安,回來小監獄裡,華裔女人告訴她,那女人只是失血過多,沒死。
顧相宜松了一口氣,雖然她們侵犯了她,她很憤怒,她還是不想殺人。
一旦殺了人,一輩子都是陰影。
晚上,顧相宜做了噩夢,夢見無數的女人在她身上侵犯,她小腹也隱約墜疼,顧相宜抱著被子,無助地哭起來,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麽辦才好。
華裔女犯人是為了她的女兒謀殺了丈夫,對顧相宜的遭遇還是很同情,特別是她懷著孩子,顧相宜無助地哭泣,身上還是被他們掐出來的淤青。
“我怎麽樣才能打電話?”顧相宜哭著問,她已經不知道怎麽辦了。
“你想打電話?”
“我要打電話回家,我要媽媽……”顧相宜大哭起來,相比於監獄裡的遭遇,分手算什麽?只是小事情罷了,這裡才是她最大的噩夢。
華裔女犯人說,“這不可能,死囚不能打電話,除非你賄賂獄警。”
顧相宜一陣昏眩,如抓住一根浮木一樣,握住她的手,“你幫幫我,你幫幫我,我一定會報答你的,我一定回報你的,你幫我打一個電話。”
華裔女人說,“我也想幫你,只不過,我們一個月只能打兩次電話回家,離下一次打電話還有十天,電話都有監控,恐怕我也不能幫你。”
“那要怎麽辦?”顧相宜絕望了。
第二天,她不舒服,去醫務室,醫生給她檢查,她動了胎氣,顧相宜要求獨立監獄,被典獄長駁回,她又被送回監獄的操場上。顧相宜害怕極了,這些女人都虎視眈眈地看著她,她又動了胎氣,沒辦法再和她們抵抗,不到時間,又不能回去小監獄裡,晚上又要去浴室……
顧相宜害怕地靠近鐵網,突然被一名女獄警大喊,粗暴地讓她離開鐵網,顧相宜慌忙退後,倏然睜大眼睛,“伍德先生?”
鐵網對面是監獄的長廊,隔著一塊落地玻璃,中間隔著十米寬的空地,伍德先生跟著幾名獄警往前走,他肯定不是罪犯,因為獄警們對他十分尊敬,客氣的樣子。
顧相宜突然撲到鐵網前大喊,“伍德先生,伍德先生……”
她用盡了自己最大的力氣,去喊伍德先生的名字,隔得太遠,看不清楚,女獄警們大喊,顧相宜沒聽,固執地喊著伍德先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