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相宜坦誠地說，“奶奶，爸爸和我說過，她是我姑姑，也說了以前一些事情，奶奶，如果你不舒服，不想見姑姑，我們就回家。”

  “不是奶奶不想見……”顧奶奶老淚落下，“是晨晨……不想見奶奶。”

  “不會的，上一次姑姑不是去醫院看你嗎？”顧相宜說，“我在醫院還看見她，她還哭得很傷心。”

  “我沒見著她啊，我在醫院長廊上看到一個人，好像是她，沒敢喊，她又匆忙地走了。”顧奶奶傷心地說，因為女兒的事情，老太太心裡一輩子都挨著刀，“晨晨怨奶奶啊……”

  顧奶奶一哭，顧相宜也很心酸，也想哭，慌忙抱著奶奶的肩膀說，“奶奶，不哭了，不難受，一會兒我問問姑姑，讓她來看看你好不好？”

  顧奶奶沒說話，有點喘不上來的感覺，顧相宜一個人又抱不到她，慌忙跑到窗口喊，“榮西顧，榮西顧，你過來一下。”

  房間全是圍繞著一個人工湖，她一喊榮西顧，葉三少等人都聽見了，榮少聽顧相宜的語氣也知道奶奶不好了，慌忙過小跑過來，抱著奶奶到床上去，顧相宜慌忙幫奶奶量血壓，很顯然偏高了，奶奶難受，顧相宜把降壓藥給奶奶服用，誰顧奶奶才稍微勻一會兒。

  顧相宜握著奶奶的手，難過得直掉眼淚。

  顧奶奶已舒服多了，幫顧相宜擦眼淚，“乖孫別哭，奶奶沒事。”

  顧曉晨聽到顧相宜的呼喊，怕她出什麽事情，也慌忙過來，榮少蹙眉，出了房間，順便帶上了門，臉色冷峻地看著顧曉晨，顧曉晨擔憂地問，“相宜怎麽了？”

  “我有話和你說。”榮少沉聲說道，又怕影響了奶奶和顧相宜，往前走了幾步，顧曉晨也跟了上去，榮少冷著臉色問，“你和我爹地是什麽關系？”

  他開門見山，單刀直入，顧曉晨也十分坦率，“朋友談不上，混個熟臉的關系。”

  榮少蹙眉，看著顧曉晨，顧曉晨語氣平淡，“榮少，別這麽看著我，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很多事情不是你們能夠理解的。”

  榮西顧不知道上一輩子人的恩怨如何，他也壓下對顧曉晨的偏見，沉聲說道，“我知道你是相宜的姑姑，那天，她爸爸找她說了一些事情，她回來全告訴我了，也包括你和奶奶之間的事情，顧曉晨，我和相宜帶奶奶的度假，她身體不好，難得來度假，若是你不想見她，你百米之內繞著走，別讓她看著你，免得彼此都鬧心。”

  “媽也來了？”顧曉晨頗為詫異，沒想到顧奶奶也來了。

  顧曉晨有些恍惚，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相宜也知道，她同樣是顧家的女兒嗎？

  榮少說道，“奶奶時日無多了。”

  他就說這麽一句，其他的一句話都沒說，顧曉晨突然很心酸，榮少又說道，“相宜很疼奶奶，從小到大，只有奶奶最疼相宜，任何真心疼愛相宜的人，我都尊敬，愛護。你若是願意原諒奶奶，那就好好孝順她這段日子，若是不願意原諒她，那就不要出現在她面前，免得她更遺憾。”

  顧曉晨心如刀割，微微紅了眼圈，葉三少和程安雅在對面的陽台上看著他們，詫異至極，榮少和顧相宜能說什麽，氣氛如此沉重。

  “我想和相宜談一談。”顧曉晨說道，看向榮少。

  榮少無意讓顧曉晨和顧相宜有過多接觸，可她們畢竟有血緣關系，他也無法阻攔，榮少點頭，進了房間，沒一會兒，顧相宜出來。

  顧曉晨心中更酸苦了。

  “奶奶身體好點了嗎？”

  顧相宜點頭，柔聲說，“好多了。”

  顧曉晨溫泉酒店的花園裡走，顧相宜也跟在她身後，榮少在房間裡陪奶奶，顧相宜十分沉默，直到顧曉晨停下腳步，她看著顧相宜，苦澀地問，“你爸怎麽和你說的？”

  顧曉晨最怕顧曉峰告訴顧相宜，她的身世，看顧相宜的樣子，似乎不知道，顧相宜把顧曉峰和他說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本來就是一段傷心往事，顧曉晨很想忘卻，卻記憶深刻，當年發生那種事情，媽媽和哥哥的態度，她自己的無言以對，大家都太激動，導致於造成了一家人反目成仇的局面。其實，她心中很渴望得到媽媽的原諒，很渴望媽媽 能陪著媽媽走過最後這段時光，只是，怕媽媽不肯原諒她。

  “姑姑，你真的無法原諒奶奶嗎？”

  顧曉晨苦澀地說，“我早就不怪媽媽了，可媽媽不會原諒我吧，她受盡了苦，才有一個安穩的家，我卻把繼父給殺了，我不敢面對她，這些年，也一直漂流在外。”

  顧相宜不可思議地說，“姑姑，奶奶說，是你在記恨著她。”

  “是媽媽在恨我啊。”

  顧相宜大驚，她看顧曉晨的臉色，也不像是撒謊的，頓時覺得造化弄人，發生那樣的悲劇後，她們母女不曾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奶奶以為，姑姑恨她，心裡想著姑姑，也不敢找姑姑。姑姑覺得奶奶恨她，也關心奶奶，都去醫院偷偷看奶奶，去不敢讓奶奶知道。她們是血濃於水的母女，卻因為一樁命案，弄成二十余年如陌生人的局面，她們心裡都承受了很多痛苦。

  顧相宜說，“奶奶剛剛說，是你恨著她，所以她才不敢見你，她很想你，姑姑，你原諒奶奶吧，去見一見她，好好談一談，這麽多年恩怨，該散了都散了，若是將心比心，若是你有一個女兒，不管因為什麽，女兒恨你一生，你會覺得好過嗎？你也會覺得難過吧。”

  顧曉晨一震，不知所措地看著她，若是相宜恨著她，估計她會崩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