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豹是懷著極為忐忑的心情出了下邳城的,夏侯淵一路上也沒有給曹豹什麽好臉色,曹豹也不指望人家勝利者會對自己如何的客氣,只要不剝奪自己的官職,不屠滅自己的家族,曹豹現在就心滿意足。
說老實話,曹豹現在覺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肥肉,任人宰割唄!
只是,這個結局也並非自己選擇,而是一種奈,在強大的曹軍面前,下邳的失陷只是時間問題。曹豹這麽做讓下邳之戰基本上沒有死多少人,至少城裡面現在還能夠擁有財貨美眷的大戶們應該感謝曹豹,下邳城裡那些原本要上城牆上送死的民兵們應該感謝曹豹,曹豹需要為自己的投降尋找到更多的借口,以便讓自己覺得心安理得。
下邳之戰的結果自然早就傳到了彭國,陶謙之所以沒有逃往彭國,而是直接北上薊縣其實也是對笮融的一種不信任,事實上,笮融這個家夥本來也不值得信任。
笮融的個性不好,自私貪鄙這點陶謙自然是知道的,興建廟宇展信眾的撥款中被他貪汙了多少陶謙自然也知道,但是陶謙不得不用他,以為笮融就是陶謙的一隻惡狗,一只在必要的時候負責咬人的惡狗。[
因此,在陶謙得勢的時候,笮融這個人是可以充分信任的,但是在陶謙落難的時候,這種人是絕對不能依靠的。
曹豹自然知道笮融是個什麽人,否則他又怎麽敢拍著胸脯在曹操面前接下說降笮融的任務。難道曹豹不怕死麽!
彭國周邊的村鎮縣治都已經是不設防的了,曹豹知道這是因為笮融將兵力都集中到了彭城。夏侯淵將曹豹一直送到了彭城城下,順便將沿途的村鎮縣治都梳理了一下,然後又分兵前往武源、留縣、梧縣、蕭縣、博陽一路接管了彭國所有的縣城,完全沒有遇到任何抵抗。
笮融見到夏侯淵的騎兵出現很是緊張了一會,後來到曹豹單獨前來,笮融用吊藍將曹豹給弄到了城上,笮融也不敢回府細談,直接將曹豹給領到了城門樓裡。
“曹豹。你這個卑鄙小人,今天我就替主公斬了你這叛逆!”
一進門,笮融的親衛就將利刃搭在了曹豹的脖上,曹豹嚇得一哆嗦,不過很快他就想明白了,笮融根本就不是什麽三貞九烈的人,更不是忠心耿耿的義臣。他這麽做恐怕是害怕自己誆他罷了。
曹豹眼珠一轉,裝作害怕的樣哆嗦著說道:“笮融,你待如何?我可是使者,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你是哪門使者,你是叛逆!你說,曹操讓你來幹什麽的?”
“說降於你!”
“說降。不是想要詐開城門,然後將我擒殺吧!”
曹豹了然,果然還是擔心自己是來騙他的,曹豹苦笑了一下道:“你先將刀拿開吧,我也跑不了。若是我騙你,你隨時都能殺我。”
笮融眼珠轉了轉。揮了揮手,那些衛士退了開去,曹豹松了口氣,揉了揉有些麻的脖,著笮融道:“我真是來受命說降的,曹公天下名士,豈是那出爾反爾的小人。”
笮融了曹豹,冷笑著問道:“曹操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背叛主公啊?”
“什麽背叛,你不是不知道下邳城裡的情況,不說陶謙他每次開會都在帳後暗藏刀斧手,就算不是我,遲早也會有人給曹公打開城門,曹公的軍威你又不是沒有見,以下邳城的情況,又能堅守多久,與其到時候城破人亡,不如我背著罵名,以全城中百姓性命!”
“我呸!
笮融很客氣的沒有向曹豹的臉上吐口水,曹豹就心裡有數了,也不打斷笮融的作態。
“你會為了保全城中百姓而投降?你不過就是為了保全你自己的身家地位罷了,何必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徒叫人不恥!”
曹豹所謂的笑了笑:“其中奈你豈會不知,沒錯,我是為了保護我曹家的身家性命,我曹家在下邳百年基業,豈能因為我一人而毀於一旦?再說,陶謙非是明主,想那曹公當年不過是頓丘令,會盟時僅有親兵一隊,彼時曹公追亡逐北抗擊董卓僅以身免,而今卻已是坐擁數郡的豪強。反觀陶謙,他身為徐州牧,麾下謀臣將官不缺,戶足百萬田畝豐美,可是卻毫進取之心,也進取之能,如今落得隻身北逃難道是我曹豹的錯麽?”
笮融愣了,想不到曹豹說出這麽一番話來,不過很明顯,曹豹偷換了概念,陶謙的能與曹豹的不忠並沒有直接的關系,不過笮融也不揭穿。[
“如此說來,陶公不足依?豈非天意!”
“正是天意,陶公自己孤身北去,而不來彭國投笮將軍你,豈不是以及說明了他的態度麽?笮將軍何苦在糾結於此,應該順應
天意,投效曹公,共建功業,笮將軍,眼下彭城已是孤城一座,夏侯將軍不過是先鋒,曹公大軍隨後就到,屆時彭城難保不失,笮將軍切勿自誤啊!”
著言辭懇切的曹豹,笮融有種想要笑的感覺,這兩個人前不久還在一起商討如何抵抗曹操,這言猶在耳,就又開始討論如何順應天意報效曹操了,這是什麽鬼天意?
“這,在下雖有此意,奈何擔心曹公不能見諒與我。”
“笮融將軍勿憂,曹公來時反覆交代於我,若是笮融將軍能夠秉承大義及時易幟,則大人官職不變,軍職再提升一階,仍是帶兵駐守彭城,我如今也還是領受下邳的都尉一職,曹公亦已上表朝廷,為我請封揚武將軍一職。我只是開了個城門而已,如今笮融將軍可是獻上一個郡國。豈可同日而語?”
曹豹的一番話讓笮融心動不已,心想也確實如此。曹豹不過是開了個城門而已,而自己則是給曹操一個完整的彭國,這其中的功勞豈能相提並論!
“哦?那曹公可有說過許我何職?”
曹豹眼珠一轉,曹操到真沒有說許笮融什麽職位,不過職位這種東西有用麽?這種東西不過是一張嘴一紙表文罷了。
“曹公允了將軍輔國將軍一職,恭喜笮將軍啊,呵呵。”
“此話當真?”
“我的小命此刻都在將軍手裡,我又怎麽會欺騙將軍。將軍若是不信,可以親自去問夏侯將軍。”
笮融了曹豹的樣不死作假,而且曹豹也沒有那麽不怕死。
“也罷,待我親自寫信問問曹公,若是曹公回信,我就開城投降!”
“那我呢?”
“麻煩曹將軍現在城裡做客吧!”
“那你也跟夏侯將軍交代一聲啊!不然夏侯將軍還以為我被你殺了或者扣做人質,到時候一怒攻城可就不得了了!”
曹豹急道。笮融一想也是,於是拉著曹豹又出了城門樓,站在城牆上對著城牆下等著曹豹的親兵大聲道:“你回去稟明夏侯將軍,說是我留曹豹將軍在城中做客,等到曹公的親筆書信到來,我自會開城易幟。請夏侯將軍稍安勿躁!”
那親兵見狀,來曹豹一時半會是回不來了,隻好撥轉馬頭回去向夏侯淵回報。
而曹豹的心裡卻開始忐忑起來,若是曹操回信的時候說錯了官職,或者是不承認自己的胡說八道。估計自己就要倒霉了,不過曹豹現在是身在虎穴。就算是萬般的奈和忐忑,也絲毫不會改變他現在的處境。
想明白了這點,曹豹也聽天由命了,相信曹操不是個糊塗人,自己都能明白的事情,曹操沒有理由會不出來,而且若是曹操連這麽一個空頭職位都舍不得,那自己死得也不冤枉了,叫自己眼睛瞎了呢!
於是,坦蕩的曹豹和患得患失的笮融把酒言歡,曹豹的態度反而讓笮融打消了最後的一絲懷疑,實際上若不是信件已經出,笮融可能立馬就開城納降了![
下邳城裡,曹操著笮融的來信,不由得撫須大笑:
“哈哈這個笮融倒是知情識趣,不過,曹豹的膽不小啊!居然開口就是一個輔國將軍的職位,本官不記得有說過這話,志才可記得?”
戲志才放下手裡的文書,想了想道:“不記得,多數是曹豹自作主張吧!不過曹豹開了下邳城門而得了揚武將軍之位,想那笮融獻上整個彭國,得一個輔國將軍之位也不為過。”
曹操眯著眼點了點頭,不過嘴角上卻勾起一抹冷笑:“沒錯,一個空頭職位罷了,笮融有什麽本事與本官討價還價,倒是曹豹此人,能夠不拘一格,倒也是個能辦事的人!”
“主公,曹豹偌大的家業都在下邳,笮融是個孤家寡人,曹豹可以用,笮融這人還是養著就是了。”
“呵呵,英雄所見略同!本官這就回信,此信一到,彭國大定,調曹洪、樂進往彭國駐守,夏侯淵返回下相,我軍也準備向下相移動。另外,調公達到淮陵主持南線,許褚到僮縣駐守,志才如何?”
“主公布置周到,屬下並異議!”
“很好,等本官布置好了,就在跟方志文碰一碰,這位軍神是不是真的敵了!哈哈”
“主公,凌縣急報!”
曹操斂起笑容,與戲志才對視了一眼,沉聲道:“呈上來!”
一名傳令兵迅的進來遞上一個信筒,曹操檢查了一下,手腳麻利的打開信筒,抽出裡面的帛書展開,將信筒隨手扔在案台上,戰報很簡單,短短的幾行字,但是曹操卻足足了一盞茶的功夫,才幽幽一歎:
“方志文啊!你果然是本官的勁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