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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庶的母親是隨著甄家商隊的車隊一起到達的,一路上雖然路途遙遠,但是因為有甄薑的特別關照,徐母倒是被照顧的很好,再說徐母也不是那些大家的閨秀,而是一個勞動婦女,身體其實還是很結實的,反而是商隊的管事為了討好甄薑,特意給徐母找了一個侍女服侍她,讓徐母十分的不適應,最後居然變成了她的乾女兒,這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
徐庶是知道母親的性子的,接到了母親之後他當然不敢說是因為方志文假造了自己的書信將她騙來的,只能將錯就錯的將母親帶到了方志文為自己準備的小院子裡。
雖然方志文說是小院子,但是徐庶看到的時候還是有些瞠目結舌,三進三開的院子確實算不上太大,但是絕對不小,據說方志文的將領們的家多數都是這樣的,所以方志文也就按照同樣的規格給徐庶來了一套,當然,還有十畝中田也綁定在這個宅院上。
本來見到許久不見的兒子徐母是十分高興的,聽說徐庶還準備了一個有田地的宅院,老婦人就有些懷疑了,待到見到這麽大的一個宅院,徐母的臉立刻就黑了![
幸好這裡只有他們母子二,呃。三人!徐庶挨訓的場面也不會外傳了。
“阿福,你給我說老實話,這事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不是來密雲求學的麽?怎麽會有這麽大的一份產業,是不是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母親,您怎麽這麽說孩兒!這事都是有原因的,待孩兒一一給您解釋就是,孩兒可沒有做什麽不好的事情。您先進屋裡坐下,一路上不辛苦嘛?芸香妹子,你快扶母親進去。”
徐庶苦笑了一下。很耐心的跟母親保證著。
“是,哥哥!”
“不急,這麽漂亮的房子我可不敢進去。咱們就坐在廊下,芸香、阿福將行李放下,累不累啊芸香?”
“不累的,母親,芸香又不是什麽富家小姐,以前也是要日日做農活的,這點事情又怎麽會累,倒是母親一路奔波實在是辛苦了,我看還是進屋裡坐,我給母親煮茶解乏吧!”
徐庶看著母親笑眯眯的拉著這個便宜妹子的手。噓寒噓暖的樣子,心裡不由的泛著酸水,這也太偏心了吧!怎麽能夠偏心成這個樣子!?
徐母又怎麽會不了解兒子,一邊在廊下擦得乾乾淨淨的木地板上坐下,一邊教訓徐庶道:“怎麽?你對為娘的做法有意見?所謂養兒要窮養。養女要富養,對你跟對芸香自然不一樣。”
徐庶再次苦笑:“是,是,母親說得都對,對孩兒要嚴厲一些,孩兒才能上進。才不會走錯路,孩兒都明白!”
“明白就好,要不是為娘管得不夠嚴,你哪裡會在潁川犯事呢,都是為娘的錯,為娘對不起你那過世的父親啊,嗚嗚”
徐母說著說著哭了起來,頓時忙壞了芸香姑娘,徐庶對這個陣勢自然是見慣了的,見到芸香細聲細氣的安慰著母親,心說也好,這下子就有人陪著娘親了。
“這都是孩兒的錯,母親切勿自責!”
“知道就好!若是不能嚴以律己,你害的可不僅僅是你自己!”
“孩兒謹記!”
徐母抹了抹眼淚,看著老實的兒子,心裡也暗暗的歎氣,她一個人撫養徐庶長大容易麼?難道她不想與相依為命的兒子更親近麽?但是,為了兒子成才,她是不得不扮演著嚴父的角色啊!所以,她那深藏的母愛才會一股腦的傾瀉在芸香這個乾女兒的身上。
“好了,你現在給娘說說,這個宅院是怎麽回事?你到密雲來是來求學呢,還是來做營生的,老實說,為娘不怪你!”
徐庶悄悄的撇了撇嘴,若真是老實說了肯定是一番痛批,而且實話實說呢,老母未必能夠弄清楚裡面的門門道道,母親這人一向老實得很,深信為人必須本分,所以自己若是要跟她解釋什麽叫皇統,什麽叫虛君製,估計會被罵得狗血淋頭吧!
但是,讓徐庶隱瞞這些事情又實在有些難為他了,要知道,徐母的智商可是很高的,否則怎麽會生出徐庶這個天才?[
“母親,其實是這麽回事”
徐庶不說結論,而是隻說事實,將自己當初一路北來進入西林學宮求學,然後在學宮中得到諸位先生的賞識,最後被密雲官府發掘,想要征辟自己出仕,而這個宅院,就是出仕官員的福利等等一一道來。
徐母先松了一口氣,芸香對這些則是完全不懂,她只能看著母親的神色來確定這事的好壞,當然了,在她心裡實際上是喜歡極了這個宅院的。
不過,一會之後徐母就漸漸的回過味來,狐疑的看著徐庶問道:“這處宅院是什麽時候給我孩兒的?還有,你已經學成出仕了?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這這宅院是孩兒十天前得到的,現在孩兒還沒有正式出仕,不過很快就會在密雲出仕。”
徐母心下一算,立刻就明白了這裡面的貓膩!
“密雲城?可是豐寧太守方志文的屬地?”
“正是,孩兒將會出仕於他!”
“呵呵,好算計啊!好算計!居然拿我這個寡母來威脅我兒!”徐母咬牙切齒的說道,心裡滿是委屈和不甘。
“母親,事情並非如此簡單”
“住嘴!徐福,我問你,如果我沒有來密雲,你會不會選擇在密雲出仕?”
徐母聲色俱厲的盯著徐庶問道,嚇得旁邊的芸香小臉煞白,她可從來沒有見到母親這麽嚴厲的一面。
徐庶苦笑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不答話,那也就是說不會了!那你還有什麽好說的,若是因為為娘而將孩兒的前途毀了,那為娘就死不足惜了!而且這一路上,為娘聽得密雲城起於邊鎮,幾年間北滅烏桓,西踏鮮卑,軍力強橫已是勢大不可製,儼然一副割據自立的景象!難道我兒也要跟著他們造反不成!我自小就是如此教你的麽!!你說!”
徐母的斥問讓徐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要說方志文造反,似乎方志文並沒有造反,而且方志文還儼然以保皇派自居,但是說他是忠臣,他又絕對不是,再怎麽樣,他也逃不掉一個地方軍閥的名頭,母親的說法到是也不算錯。
可是,政治真的就是這麽簡單的麽?只有對與錯兩個選擇麽?這世界上真的簡單到只有兩面麽?
很可惜,世界從來都不是這麽簡單的,母親卻要求自己做一個簡單純粹的人,若是自己是個笨蛋也就罷了,偏偏自己卻十分的聰明,想要做個單純的人,真的是太難了。
“母親,事情要是真的這麽簡單就好了,我又豈能忘記母親自小的教導呢?忠君愛國乃是每一個人最基本的道德要求,兒子也不敢絲毫有違!可是可是這個君卻很難讓人認同啊,否則,這堂堂大漢又何至於此?母親”
徐庶的辯解顯得很蒼白,或許對於一個簡單的人來說,你想向他證明這個世界其實不是黑白二色的,而是彩色的這個事實,絕對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
“我不懂那麽多,我只知道做人應該忠孝仁義,什麽是忠,忠君就是最大的忠,其他的你也不必跟我說,現在你要麽就想辦法帶著我們走,要麽你就自己走,你不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徐母果然是一個剛烈至極的女人,這話出口是鏗鏘有聲,讓徐庶完全沒有反駁的余地。
“可是母親,孩兒一人一劍,想要帶母親走是不可能的,若是讓孩兒放任母親不管,自己去尋求前程,如此不孝,孩兒又有何面目立於世上?”[
“忠在孝前,你能為君為國盡忠,為娘就高興,這就是盡孝了!”
徐母忽然展顏笑了起來,說穿了,她的一切出發點,最終還是為了自己的兒子,絕對不能讓自己成為兒子的絆腳石。
“母親,孩兒做不到,做不到放任母親不管的事情!”
“那你是準備要看著為娘死在你面前了?”
“母親!?”
芸香完全的震驚了,她實在是不知所措,請不要怪責她的不作為,作為一個出身貧寒的普通女孩,又怎麽知道該如何應對現在這個僵硬的場面,更何況,母親的嘴裡總是爆出‘死’字,完全將她給嚇壞了,此刻她除了著急的掉眼淚之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勸解。
徐庶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開這個死結,且不說自己能不能走的掉,若是完全不顧母親離開,徐庶是沒有辦法過自己這關的,與政治傾向上的猶豫相比,自己的親人似乎更重要的多,這點,也是徐庶現在才發現的。
“母親,您覺得我現在真的還能走的掉?”徐庶很狡猾的將責任倒了始作俑者方志文的身上,不過方志文一點也不冤枉,因為這亂七八糟的事可不就是他給弄出來的麽!
“這都是為娘害了孩兒啊!我那苦命的孩兒,嗚嗚為娘還不如死了去啊!”
徐庶一家人正在哭哭啼啼鬧得歡,忽然一個清脆的女聲在照壁後面響起。
“哎呀!好熱鬧啊!一見面就哭哭啼啼的嗎,真是讓人感動的溫馨場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