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坐在地板上喝茶,沒有小案幾,這江東的風俗與北方確實不同,方志文到也沒有什麽不習慣的,在現代社會中什麽奇奇怪怪的風俗都見識過了,這些小小的變化,根本就不會讓方志文有任何感覺。
朱治一邊抿著茶水,一邊用眼角默默的看著方志文,見他跪坐在那裡不動如山的氣勢,心裡也不由得暗暗的誇獎了一聲。
其實方志文自己都沒有留意,在現實世界生活的時候,自己就是一個偽宅,最擅長的就是耐得住孤單,另一個特點就是坐得住、等得起、
反應遲鈍。到了這個世界,身體的變化不可謂不大,也讓擁有著人類的靈魂,卻穿著一個數據皮囊的方志文最大限度的發揮著原有的優點,比如因為耐得住孤單而吃苦耐勞,比如反應遲鈍而不動如山!
不過朱治在偷偷打量方志文的時候,方志文也在大大方方的打量著朱治,這個江東名臣,個頭中等,但是身材很結實,膚『色』略深,臉龐比較長,額頭有些窄,細眼睛高鼻子,留著對八字胡,給人的觀感有些陰沉,特別是那對眼睛,本來就細長,還總是喜歡眯著,讓人有種看不透的感覺,老實說,這種面相恐怕不得上位者喜歡,因為看上去心機重啊。[
朱治這個名將其實充其量只不過四階,而且是內政將領,內政和智力都在沿乃70-75之間,其他不足為道,這人之所以出名,方志文覺得還是因為他朱家的後盾厲害,以及他優良的大局觀和站隊能力。
朱治不說話,朱七公子自然也不敢說話,甄二公子作為陪客,坐在方志文的下首,自然更不會出聲了,方志文從來就不缺乏耐心,不過他到沒有覺得,誰忍耐的越久就越佔上風,因為他又不是來跟朱家談判的,只不過是會友而已。
“朱公子。”方志文的這個稱呼有些講究,朱治現在已經舉孝廉,不過尚未領實職,方志文也能夠稱其為朱孝廉,但是這樣一稱呼,那麽作為豐寧太守,方志文就是上官了,關系自然就生疏了許多。
“方大人,有何指教。”朱治言辭上很客氣,但是對於方志文這個最近在朝堂上掀起了一個小風波的方志文,也說不上多麽看重或者恭敬,一個花錢買的沒有地盤的太守,似乎並不值得多麽看重,能讓朱治放**段與方志文結交的理由,一個是七弟所說的關於海船和海島一事,另一個自然是因為好奇,想看看這個豪情萬丈的太守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
“呵呵,指教不敢當,不過是有些問題想要請教罷了。”
“哦?不知大人有何疑『惑』呢?”
“朱家乃江東大族,更是『操』江東造船業之牛耳者,我想向朱公子請教一下,按照現下的技術水準,需要多久才能掌握能夠遠程航行的海船呢?”
方志文說話的語氣平平淡淡,語速也不緊不慢,完全是一副閑聊的架勢,甄二公子則借著看向朱治的機會,將方志文的身影也囊括在自己的視線裡,顯『露』一副思索的神『色』。
最近這段時間,甄二公子不斷在路上奔波,所以有些疏漏了來自朝廷的消息,直到方才朱治與方志文互通身份的時候,甄二公子才從朱治的嘴裡第一次聽到了“豐寧太守,這個職務,當時還『迷』『惑』不已,不知道何時大漢出現了一個豐寧郡。
後來聽朱治向朱七公子解說,才知道這個在他認識中,只是一個很厲害、很能打的將軍,竟然通過張讓堂而皇之的買下了一個沒有地盤的太守之位,不知道是該說他心懷大志,還是說他荒唐,只是甄二公子有種直覺,方志文絕對不是因為荒唐或者出名才弄了這麽一出,很可能這個沉穩果決的鐵血將軍,是真的準備為大漢開疆拓土了呢!?
朱治略微皺了皺眉,他不大清楚,方志文的這個問題到底是什麽意思?是在嘲諷朱家在造船業之中空有赫赫之名,卻龍頭之實麽?或是在從一個側面點醒自己,告訴自己應該如何應對異人的異軍突起?又或者只是一個純粹的試探,看看朱家會好像讓應對異人的挑戰?
方志文問完了話,隨便的看著朱治,見朱治一副鄭重的樣子,想來這個問題確實不大好回答,技術方面的突破應該是很難有個明確的時間表的,自己這麽一問,倒是有些外行了。
如果朱治知道方志文真的只是好奇隨便問問,估計得鬱悶死,這就是這些自以為聰明人的『毛』病,凡事總是想的太多了啊!
“這個疾恢大人為何有此一問?難道將軍也想在幽州建立水軍?”
朱治的問題讓方志文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過來,這位朱治似乎想的太多了。朱治的問題能夠這麽看,方志文想要建立水軍,但是方志文現在的地盤可是在內陸的,而且他唐空劃出的豐寧郡,似乎也都在內陸,離大海還遠著呢!那麽,這位騎兵將領,內陸郡縣的太守,為何會對水軍和海船感興趣呢?
如果這位大人真的準備建立水軍,而又特別在這裡提出來,更是提出了異人帶來的現實要挾,那麽是不是能夠猜測,這位大人想要跟朱家,或者跟江東世族合作,那麽他的目標是水軍?亦或者是海外的島嶼?是南方的島嶼還是北方的島嶼?
朱治想得實在太多了,真的很符合他大局觀優良的特點。
方志文抽了抽嘴角,忍住笑意慢慢的說道:“朱公子說笑了,本官的領地不靠海,即便真的靠海,這來自海上異人的要挾,卻也不會是第一位的事情。”
“哦?大人此話怎講?”[
“朱公子沒有去過幽州吧?幽州苦寒之地,又手塞外胡族侵擾,可不像這安寧肥沃的江淮之地,在幽州,外有北方胡族連年襲擾,內有世家大族把持資源,吃飯問題才是第一位的問題。”
說到這裡,方志文似笑非笑的扭頭看了一眼甄二公子,甄二公子淡淡的一笑,對方志文諷刺世家的話語毫不在意,倒是那笑容頗有些風情,讓方志文汗『毛』直豎。
朱家的兩位也是淡淡的笑了笑,世家把持經濟命脈,這並非什麽秘密,而是一種自然而然的結果,在沒有意識到這種極度壟斷形成的惡果之前,把持土地資源的大地主們是不會主動作出改良行為的,即便千年之後,這個情況依然沒有改變。
“我明白了,大人是想南糧北運,現在攪擾大人的是糧食問題。”
朱治恍然,對自己剛才過於充分的想象力中竟然沒有想到這點,感到有些慚愧,看來以後還要愈加努力的多思多想才行啊!
“呵呵,朱公子所言極是。本官之所以問海船的問題,乃是想知道何時會出現大規模的海上商事,以至如果能夠的話,本官也想組建自己的海上商隊,當然,如果能有行家合作更好,終究本官對海上的事情是一所知的。而且,在本官看來,本官領地上的物產應該與江東的特產有互補之功,朱公子以為呢?”
朱治的眉頭有力的跳了跳,方志文的話很明白,他的意思是與朱家合作,南北互通這個想法很**,大規模的海運也很**,不要將古人想得那麽迂腐和膽怯,否則何來絲綢之路?在大海上,漢人的開辟精神也一樣不會少,只不過因為見識的問題,沒有對海上的商路給於足夠的重視,當方志文將這層戶紙一捅破,朱家以及江東以航運起家的世家,自然知道海運所蘊含的巨大潛力和能量。
現在的問題是,朱家有必要跟這個沒有地盤的太守合作麽?不用說別的,在場就有一位更好的合作對象,放眼北方,能夠為朱家取得更多的合作的利益的世家多不勝數,就算與官方勢力合作,方志文也不是最好的選擇,以至能夠說是一個最差的選擇,但是,方志文為何又要當面提出這麽一個合作的請求呢?難道僅僅是因為他見不及此?
看著臉上一派風輕雲淡的方志文,朱治用力的皺了皺眉,雖然方志文今天完全就是一個訪友的輕松做派,以至說話神態都十分的輕松隨便,但是,朱治卻覺得方志文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壓力,或者是『迷』『惑』,讓朱治覺得傷透了腦苒,但是還是猜不透方志文的打算,頗有種技不如人的感覺。
朱治下意識的『揉』了『揉』額頭,眼角掃到了淺笑的甄二公子,忽然有了主意:“這個,事關嚴峻,在下不敢擅自決斷,不過大人的想法在下覺得非常好,從個人立場上來說,在下是支持大人的建議的,也非常樂於導大人合作,但是
“呵呵,明白,明白,朱家家大業大,更不可能是一言堂,哪像我們這些小門小戶,往往是一拍腦袋就決定了,反正對與錯都是自己一個人擔著,此事並非一兩天的事情,大可從長計議,不說這些煩心事。
本官聽聞江東人傑地靈,乃是英傑輩出之地,不知道朱公子可有閑暇說說這江東英才,也好讓我們這些邊地軍漢開開眼界。”
方志文隨便的擺了擺手,笑著將這件事抹了過去,以至關於海船的事也不打聽了,將話題轉到了輕松的奇聞敕事上來,真正的開始閑聊了,這讓緊張了半晌的朱治悄然的松了口氣,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對著這個方太守會那麽緊張,真是有些莫明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