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是韓刺史那邊,戰馬和軍械是韓刺史最急需的東西,戰馬當然是豐寧的特產,所以價格還是很不錯的,我方的利潤也不錯,一匹怎麽也能在百八十左右,至於軍械,那就比較駁雜了,不好計算,但是總之利潤是不菲的。算算已經準備交付的兩萬戰馬,還有軍械,從中賺取三四百萬還是沒有問題的,而且韓刺史的胃口很大,據說後面還有五六萬的需求,這些都是不錯的利潤啊,我豐寧、密雲的百姓也能從中獲取不錯的收益。郭先生,郭先生!這筆帳可算清楚了?”
方志文眯著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臉色迷茫的郭圖,其實心裡幾乎要笑爛了。
郭圖嘴角抽動了一下,勉力的咽下一口唾液,動了動嘴唇,有些力的說道:“將軍是說,需要補償上千萬兩才能彌補將軍的損失?”
“怎麽?不對麽?”
郭圖努力的想了想道:“沒有不對,問題是,我主恐怕沒有這種實力與將軍做朋友啊!”[
“郭先生太過謙了,袁家四世三公,家大業大,這點錢糧對本官來說是生死存亡,而對於袁家來說根本就會不放在眼裡,或許郭先生對袁家還不是很了解,你可將本官的要求轉達給本初,或許他會有不同的說法。”
“這個”
“郭先生,適才本官所說的數目看似巨大,其實可以分批分期給付,只要適當的加上一些利息就可以。”
“將軍!”郭圖很奇怪,方志文到底想說什麽?這句話聽著怎麽這麽怪?如果這話換一個時間地點來說,比如袁紹已經同意了大致的價碼之後,方志文說這番話就很合時宜,但是現在來說,是不是有些過於早了?
問題在於。方志文又不是笨蛋,怎麽會莫名其妙的說些不著邊際的話,這話裡面肯定是有著深意的,問題是現在郭圖的狀態真的很差,愣是想不明白,方志文到底想要說什麽。
方志文看著郭圖迷茫的樣子,很好心的解釋道:“分期分批的給付。就可以慢慢的花時間去籌集,而這個籌集轉運的過程。可是需要專門的人才,並且必須是信得過的人才來負責的,若是不然,其中定會有人上下其手,此點不可不防,本官是想要提醒一下郭先生。如果郭先生給本初建言要分期分批給付的話,一定要注意這點。”
郭圖恍然。甄翔則有些莫名其妙,主公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心了,這居然還要提醒對方不要被自己內部的貪官汙吏上下其手?這似乎不是主公的風格啊!
可憐的甄翔完全不知道,有些時候,所謂的提醒警示,起到的作用有可能是相反的。
此刻郭圖的心裡十分的複雜,既有擔憂,又有狂喜,當然,也有深深的忌憚。只是,這種上下其手的事情其實根本是很難避免的。
郭圖知道,方志文是在指點一條賺錢,不,賺大錢的路子給自己,其中的道道方志文只要稍稍的點出來郭圖自然就心領神會了,因為這貨乾這種事情早就輕車熟路了。
采購糧食這裡面可以壓價強買,因為這事是政務。賣出的時候則是按照公價,這已經能夠從中賺取一大票了,何況。這裡面還可以夾帶私貨,一起利用公家的運力和資金。裝運自己的貨物,幫自己賺取利潤。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這裡面的好處,真的是很驚人的,如果袁紹真的與方志文達成了這樣的一個長期供糧的協議,那麽,主持此事的人必定會賺的盆滿缽溢,這點絕對不需要懷疑。
現在,不用方志文再說什麽,郭圖也知道了,現在他自己的利益,已經被方志文給綁架了,雖然有些丟人甚至是不舒服,但是郭圖確實不想錯過這個賺錢的機會。
更重要的是,即使郭圖不願意接受這個條件,恐怕別人,比如逄紀、許攸之類的也會欣然接受這個條件,畢竟最後做主的是袁紹,自己也不過是給他一個建言而已。
說起來,即使一千萬的銀兩,算上利息,分成一年分期供給,似乎也不是特別難以接受,如果因此,方志文不再大肆幫助太平道訓練軍隊,不再限量出售戰馬器械給韓馥,那麽這個代價未必就不值。
跟冀州的大好河山比起來,一千萬兩銀子什麽都不是,以冀州的富庶,一郡之地一年就能籌集這個數目,只要稍稍的壓一壓世族就有了,冀州那麽多的世族,分一分,一家不過是數十萬之數,如果這樣能夠買來方志文的消停,確實是值得的。
郭圖的眼珠快速的轉動著,在心裡計算著這事的得失,其實,只是在計算如何完成這個事情,好讓自己從中大賺特賺。
方志文笑眯眯的看著緊張思考中的郭圖,對於自己的這招很是滿意,郭圖的性格啊,還是真的很容易利用啊!
只是方志文卻沒有想過,這裡面的蘊含的利益如此巨大,就算是一個忠誠的人,恐怕也很難一下子就拒絕這樣的誘惑,更何況,這裡面還不僅僅是個人利益,更是涉及到了家族的利益,所以,誘惑力又憑空的大了三分。[
“將軍所言甚是有理,只是今年如此,難保明年韓馥和太平道又來尋將軍,這事豈不是永止境了?”
郭圖還是保存著理智的,知道不管如何,現在他自己背後的靠山是袁家,稍微的利用袁家的力量,搜刮一下尚可,但是如果真正的傷害了袁家的元氣,那麽就有些得不償失了,除非自己還另有出路,問題是,現在還沒有呢!
“郭先生,做人做事都講究一個適可而止,更需要講究一個信譽問題,人信則不立,雖然本官是個軍漢,但是也知道這個道理,既然答允了郭先生,自然會一力坐實此事,至於明年,明年之事人能測度的到,現在就開始擔憂未免有些杞人憂天的嫌疑了。”
方志文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卻包含著強大的信心和決心,這打消了郭圖最後的疑慮,或者說,郭圖也未必就真的擔心明年如何,郭圖真正擔心的是方志文出爾反爾,這邊答應了袁紹,轉頭又去跟太平道和韓馥討價還價,這種過分的壓榨就很難讓人接受了。
當然,現在也僅僅是方志文的口頭保證,誰知道方志文是不是真的就不會再去太平道和韓馥那裡敲竹杠呢?
事實上,方志文還真的沒有放棄去太平道和韓馥那裡繼續敲竹杠的想法,但是,卻不會做出撕毀與袁紹協議的行為,畢竟人還是要講信譽比較好,否則這個名聲傳開來,真的對名望有損,名望這個東西,作用可是很大的哦!
說起來,韓馥其實也沒有那麽多的錢糧養大量的騎兵,兩萬匹戰馬已經後韓馥消化一段時間了,至於太平道的人,數百萬的錢糧對於太平道還是一個不小的壓力,他們也未必期望繼續加大訓練的軍隊數量。
但是,敲竹杠的藝術之所以稱為藝術,就在於你怎麽才能玩的高明,在方志文看來,想要繼續敲韓馥和張角的竹杠,未必就做不到,辦法多著呢。
郭圖松了口氣,直了直腰身衝著方志文行了一禮:“既然如此,容在下先行告退,不日圖會再來拜訪將軍。”
“好說,郭先生走好!不過時間可要抓緊了,甄翔,替我送客。”
“諾!”
“在下明白,告退!”
送走了郭圖,方志文沒有馬上回自己的辦公室,而是仔細的思索了一下剛才這事,以及袁紹可能的反應,想了想,還是將這個事情與大家商量一下才好,於是叫了衛兵去通知甄薑、田疇、田豐到這裡來開會。
而方志文自己則動手洗了茶壺,開始重新煮茶。
甄翔一會兒就回來了,一邊幫忙煮茶,甄翔一邊疑惑的問道:“主公,這個郭圖怎麽前後變化那麽大,我怎麽不明白他忽然就好像站到主公這邊來了?”
方志文愣了一下,然後哈哈的笑了起來,笑得甄翔非常不好意思,顯然自己是問了傻話了。
“定遠啊,你不知道我提醒他小心有人上下其手,其實就是告訴他自己可以從中上下其手麽?”
“啊!?”
“定遠可知道這其中可以賺取的利益有多大?”
“有多大啊?”
“隨便算算,也不會低於兩百萬兩,還有,郭圖可以借助這個職務,拉攏或者排斥冀州的世族,這裡面還涉及巨大的家族利益,明白了麽?”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會站到主公這邊來!”[
“也不是你想得那樣,郭圖還是站在袁紹那邊的,不過,在不會太過傷害袁紹的基礎上,他暫時與我們的利益一致了。”
“好複雜!”甄翔眨著眼睛,努力的想要想清楚這裡面的道道,可惜有些力不從心的樣子。
方志文輕輕的歎了口氣,這個世界如果簡單點,自然是可愛的多,但是有人的地方,又怎麽會簡單的了,水至清則魚!真要是那樣,這個世界可能就不會存在了,方志文搖了搖頭,在甄翔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
“加油,定遠!”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