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朕要保護你

  回到宮裡，宣景熾換了身衣服，來到偏殿。

  孟婉在偏殿裡講書，她對面坐著一個人，正是沉香，跟宣景熾一樣的髮型，一樣的衣著打扮，遠遠看上去，所有人都會以為她就是皇帝。

  看到宣景熾出現，沉香立刻起身，行了一禮，道，“皇上，你總算回來了，可嚇死奴婢了，奴婢做不來。”

  宣景熾牽了牽嘴角，“怎麽做不來？朕看你今天做的很好。下次朕出宮去玩，你接著扮好朕。”

  “啊？！！”沉香聽說有下一次，下巴都要驚掉了。

  宣景熾微微一笑，“好了，下去吧，朕想歇一歇”。

  “諾！”沉香脫去外面皇帝的衣服，拆掉頭飾，才走出偏殿。

  “陛下，你還好嗎？”孟婉看出宣景熾神色懨懨，走近一步，低聲道，“是沒談成嗎？”

  “不是，”宣景熾抬起頭，看著她，“談好了，舅舅願意站在朕這一邊。”

  “陛下呢？”

  不過，很快又恢復了鎮定。

  孟婉精神一振，大喜過望，道：“右相願意相助，陛下，你臨朝之日不遠了。”

  宣景熾揉了揉眉心，向後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宣景熾靠在椅子上，微微偏著頭，好看的眉眼即便閉上了，也絲毫不減嫵媚動人的韻致。

  她的臉上是難以掩飾的傷心黯然。

  “陛下現在偏殿裡看書。”

  可是，沒有這個機會了，沒有了。

  小蓉跟隨娘娘多年，知道娘娘這是有話要跟陛下說，不想被旁人聽去。

  “娘娘！”暖香出來，正好看見皇后到來，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孟婉道：“為陛下分憂，臣不懼辛苦疲累。”說罷，向宣景熾拜了一拜，躬身退下。

  蕭月璃心中一動，似乎明白了什麽，臉色瞬間蒼白。

  暖香會意。

  聞言，蕭月璃走向偏殿，才靠近便感覺偏殿裡出奇的安靜。

  知道你是不情願的，我也知足了……

  宣景熾勉強笑了笑，“朕今天有些累了，就不上課了。婉兒，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等朕臨朝後，你會越來越忙，越來辛苦。”

  宣景熾，重生一世，我真的很想多了解你一些。

  你心裡是不情願的，是吧？
  她盯著宣景熾的面容，目光變得溫柔，嘴角微微揚起，露出淡淡的笑意。

  她轉頭道：“小蓉，你守在外頭，不要讓任何人打擾到陛下讀書。”

  有點不同尋常。

  於是，福了一幅，“諾。”便站在殿門外不近不遠的地方，不讓人靠近，也不讓自己聽到殿裡的談話。

  我希望你做一個好皇帝。

  你也會是一個好皇帝，只是……我恐怕再無法陪在你身邊。

  蕭月璃心底湧起一股說不出的難過與傷楚。

  想到要離開，她竟然會有些舍不得……

  “皇后？”

  宣景熾似乎覺察到什麽，一睜眼，便看到了站在眼前的蕭月璃。

  “臣妾打擾陛下休息了。”

  “沒有，沒有，”宣景熾暗淡的眸子裡有了光彩，坐直了身子，“皇后怎麽來了？”

  蕭月璃退開幾步，在皇帝禦案前幾步遠的地方站定，忽然雙膝跪地，低下頭去。

  一字一句道：“臣妾恭候陛下旨意”。

  宣景熾一愣，蹭的一下站起來，“什麽旨意？朕沒有旨意。”
    “陛下，早也會來，晚也會來。既然早晚會來，陛下就請下旨。”

  說罷，蕭月璃深深一拜，匍匐在地。

  宣景熾慌得立刻走過去，伸手去扶她，又驚又奇，“可朕真的沒有旨意。”

  蕭月璃並未起身，也未抬頭，“陛下，臣妾自知會有這一道旨意，臣妾不怨陛下。”

  宣景熾手上漸漸用力，“發生什麽事了？快告訴朕！”

  蕭月璃抬起頭，對上宣景熾，目光平靜，“陛下，你不是要廢了臣妾嗎？請下旨吧。”

  宣景熾心中猛地一震！
  皇后怎麽知道她會被廢？！
  “皇后你！”宣景熾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蕭月璃似乎看懂了宣景熾的心事，道：“臣妾知道陛下今日出去找右相。右相老謀神算，身居高位，位極人臣。要他選擇陛下，陛下一定會給他承諾他一個誘人的條件。”

  “若臣妾猜的沒錯，右相一定要陛下廢了臣妾，招一位皇夫，而皇夫的人選就是他兩子之一。”

  蕭月璃說到這裡，抬頭看著她，目光裡沒有怨責，也沒有惱恨，語氣波瀾不驚：“為了鞏固皇權，這確實是最好的選擇。所以，請陛下下旨吧。”

  宣景熾倒抽一口涼氣，心頭又是一震！
  皇后竟然猜到了！
  她竟然猜的一點不錯！
  蕭月璃垂眸等了半晌，都沒有等來眼前人的旨意。

  她先打破了沉靜，歎息一聲：“陛下。”

  雙臂驀地被人抓住，然後將她溫柔又容不拒絕地扶起。

  蕭月璃隨著那雙手的力量緩緩起身，不由自主地看向宣景熾，“陛下？”

  宣景熾微微一笑，“皇后猜的很對，可又猜得大錯特錯。”

  蕭月璃目光微動，詫異道：“陛下？”

  “皇后是朕正式冊封的皇后，朕要是不願意，誰也不能勉強朕廢去皇后！”宣景熾目光一沉，“右相不能，滿朝文武不能，全天下也不能！”

  蕭月璃大驚：“陛下！”旋即臉色憂急，“陛下若是不答應，即便右相是你親舅舅，他也不會死心塌地支持你的。”

  宣景熾淡淡一笑，“誰說的，朕給了他更好的東西，是朕的兩個哥哥都給不了的好東西。”

  更好的東西？
  蕭月璃一怔，比起聯姻還誘人的條件，會是什麽？
  她何等聰明，一下子想到什麽，失聲道，“不可！陛下，萬萬不可！你這樣做，以後是大慶國宣氏皇族的罪人！”

  果然聰明智慧如皇后，她猜到了。

  只是，連為什麽她也反對？！

  宣景熾臉色瞬間蒼白，她轉過身去，深吸了一口氣，脊背挺得筆直，“朕知道，可是朕不得不這麽做。”

  她很清楚，如果不改變，七年後，大慶就滅亡了。既然如此，那不如現在放手一搏。

  “朕若不能由著滿朝文武為了一己私利，內鬥傾軋，任由大慶國衰敗，只怕不用多久，不是暴民叛亂，就是外敵入侵，那時國破家亡，山河破碎，大慶的江山，才算是徹底地毀在了朕手上。”

  “朕要掌權親政，朕要整肅朝綱，朕要收拾父皇留下來的破舊山河。”

  “朕除了勵精圖治，銳意革新，富國強軍，已無路可走。”

  “皇后，朕知道自己在你們眼裡會是個罪人，瘋子，大逆不道之徒。”

  “可是，比起當個罪人，朕更怕保不住你，保不住皇姐，保不住暖香沉香小芙小蓉這樣的千千萬萬的子民。”

  宣景熾眼中無聲的熱淚順著她的臉頰一顆一顆滴在大殿的玉石地面上。

  蕭月璃眼中的熱淚在她眼眶裡轉來轉去，她望著宣景熾的背影，顫聲道：“陛下不該為了臣妾這麽做。臣妾擔當不起。”

  宣景熾轉過來，道：“朕已經跟舅舅談妥了，這是朕的決定，朕一意孤行，不關你的事，皇后不必自責。”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宣景熾心裡發酸，另一種難以言說的酸澀讓她的心，抽搐得一顫一顫。

  心裡有個聲音在躁動，幾乎要破口而出，因為我愛你！

  她看著蕭月璃，一字一句道：“你是朕的皇后。朕要保護你。”

  作者有話說：

  宣景熾：我不掌權，大慶七年就嗝屁，我來掌權，還有希望不嗝屁。

  蕭月璃：先掌權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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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