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三個人都給方別枝準備了生日禮物。

  周輝送了一副耳機， 沈星宜則是送了一條手作項鏈，造型和顏色剛好能搭配方別枝某一條連衣裙，明顯是早就想好的。

  說起來， 這兩樣都是中規中矩的禮物。

  等到了遲漾這個男朋友把禮物拿出來， 畫風陡然一變。

  沈星宜眼神很尖，看著方別枝拆開外面的包裝紙，第一時間把碩大盒子上的字念了出來：“XXX電競專用鍵盤， 黑軸背光104鍵……我的天哪， 這是認真的嗎？！”

  這、這也太非主流了吧！
  哪有女朋友生日送電競鍵盤的！

  沈星宜和周輝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詫異之色。而後，倆人很有默契地齊齊望向方別枝。

  誰曾想， 方別枝一點都不見生氣，眼睛亮晶晶的， 雙手抱著鍵盤，明顯很驚喜。

  她問遲漾：“是那個誰的同款嗎？”

  最近遲漾忙得很，沒什麽時間陪她玩遊戲，只能晚上睡前偶爾組排打幾把王者。方別枝閑著無聊， 也想自己學習學習LOL的技術， 沒事就開始看起了S賽（英雄聯盟全球總決賽）。

  方別枝搖搖頭，“先逛逛吧。好像有點頭暈。”

  劇本殺是在一個密閉空間裡，坐了四個小時，她感覺有點缺氧，頭暈目眩的。

  算她多事了。

  方別枝：“嗯？”

  那個選手的遊戲風格就是她往日最喜歡的暴力美學，打發很激進，操作卻細膩， 會把團戰和比賽都帶得很精彩。

  遲漾腳步一頓，扭過頭，喊方別枝：“枝枝。”

  兩人慢吞吞地走著，沒有目的，卻覺得十分放松。

  吃過午飯，四個人一同奔赴劇本殺店。

  “不是生日快樂歌？”

  非主流情侶是吧。

  沈星宜：“……”

  賽程全部結束後， 她又把那個選手往日的比賽和采訪都翻出來看了看。

  “我們下次再來玩，好不好？”

  拚來的三個玩家也是大學生，一女兩男，都是比較開朗善談的類型。

  周輝和沈星宜先走一步。

  眨眼間，只剩下方別枝和遲漾手牽手，站在商場裡。

  兩人相視一笑。

  遲漾點點頭，“嗯。”

  因為被陌生目光牢牢注視著，開口時總覺得不太順暢，有些局促。

  這把鍵盤就是那個選手在直播裡曾經說過的、他一直用的品牌和型號。

  遲漾：“給你唱首歌？”

  四個小時，劇情順利過完，凶手也被順利推出。

  遲漾突然提議，她第一反應是覺得對方不懷好意。

  遲漾笑了一聲，“嗯，我唱。”

  遲漾：“不貴。枝枝喜歡就好。”

  遲漾：“餓了嗎？現在去吃飯？”

  看了幾天， 方別枝很快看中了一名選手。

  因為方別枝是第一次玩線下，遲漾擔心她和太多陌生人交流不順利，特地選了個人數比較少的7人本，普通劇情推理，沒有陣營和各種花套路，大家一起坐在桌上用線索盤邏輯生推就行。

  方別枝並沒有和遲漾說過這件事， 只是聊天的時候透露過， 自己最近喜歡這名選手， 以後可能也會經常關注一下。哪想到遲漾那麽走心， 竟然特地去找了同款，買來送給她。

  彳亍。

  方別枝：“好貴呢。”

  等遲漾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方別枝感覺就好了不少，好像有源源不斷的勇氣湧出，嘴皮子變得利索許多，逐漸開始進入狀態。

  頓了頓，狐疑地問道：“是你唱吧？枝枝說過，枝枝唱歌走音啊。”

  遲漾：“好。”

  起初上桌，方別枝還有點緊張。

  工作日，雖然已經到下班放學時間，但商場人還是不算太多。

  方別枝被他這麽一問，目光微閃，也注意到了不遠處、電話亭一樣的迷你KTV。

  這一層盡頭，放了幾台迷你KTV。

  離開時，方別枝還覺得有點意猶未盡。

  晚飯留給兩對情侶各自解決。

  “好啊。”

  “不是。”

  方別枝放下心來，挽著他手臂，邁步往前，“那走吧。”

  幾台迷你KTV裡都沒有人。

  他們倆挑了最旁邊那台，一起擠進去，拉上簾子，將外面的視線密密實實地遮擋，再各自戴上耳機。

  遲漾打開點歌機，付錢，輸入一串歌名。

  方別枝掃了一眼屏幕。

  是首很有名的英文歌。

  ——《What makes you beautiful》。

  她微微一怔。

  刹那功夫，歡快的伴奏已經從耳機裡流淌開來。

  緊接著，是遲漾好聽到能令人一“聽”傾心的嗓音。

  “……

  Baby you light up my world like nobody else（寶貝沒有人能像你那樣把我的世界點亮）

  You don\'t know you\'re beautiful（你不知道你如此美麗）

  If only you saw what I can see（如果你能看到我所看到的）
  You\'ll understand why I want you so desperately（你將會知道我為什麽那麽想要擁有你）

  ”

  一首歌唱完，方別枝臉頰悄悄紅了。

  她清了清嗓子，“這算什麽？算表白嗎？”

  遲漾聲音含笑，“嗯。”

  聞言，方別枝假裝苦惱：“是生日的傳統慶祝方式嗎？謝謝遲漾哥哥。可是枝枝不會唱歌，明年怎麽才能表演一個才藝給哥哥慶生呢？要不然，枝枝給哥哥表演一個彈計算器怎麽樣？”

  網上不是有很多那種視頻嘛，計算器每個數字會發出不同的音調，依照音調按出來，可以用來彈伴奏。
    到時候她可以苦學一下。

  遲漾：“……”

  遲漾：“不用勉強，枝枝可以什麽都不用表演，陪著我就好了。”

  方別枝繼續假惺惺胡扯，用來掩飾自己心底的感動，“可是，如果枝枝什麽都不做，哥哥還是會覺得傷心的吧？沒關系哦，枝枝的懷抱收留心碎男孩……”

  話音未落，遲漾已經摘了耳機，放下話筒，整個人靠進她懷中。

  “……”

  方別枝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自動收聲。

  遲漾：“怎麽了，不是收留心碎男孩嗎？”

  說著，他輕輕抱住了卷毛小狗。

  “……生日快樂，方別枝。”

  生日快樂。

  我的可愛小狗。
-
  歲聿雲暮這段時間，或許是眾人都在期待過年，就會覺得時間過得非常快。

  翻過元旦，渠江市所有高校都進入了期末考試月。

  方別枝雖然網癮少女，不過做事也分得清輕重緩急，早就停了每周兼職，開始複習。

  動物醫學這個專業，聽起來是獸醫預備役，但畢竟和“醫學”沾邊，專業課難度著實不小。為了不掛科，還是得努力泡泡圖書館。

  剛好，遲漾他們小組實驗告一段落，要開始寫期末論文、準備考試，也可以去圖書館弄。

  天氣冷，方別枝起不來床，就由遲漾在渠理工圖書館佔座。等她醒過來，收拾收拾，再踩著遲漾的滑板去隔壁找他，悶在圖書館自習室裡一起複習。

  這樣連軸轉了一陣，考試陸陸續續開始，再飛快進入尾聲。

  兩所高校的寒假再次開始。

  這對於方別枝來說，並不算是一個好消息。

  畢竟，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去什麽地方過年。

  是翟萱家？還是翟薇家？

  目前這種情況來看，似乎都不合適。

  去年也是，方別枝只在翟萱新家吃了頓年夜飯，就馬不停蹄地跑路了。

  尷尬。

  實在太尷尬了。

  那種外人格格不入的感覺，雖然大家都盡可能表現得歡迎，但還是掩藏不住。

  今年，方別枝開始思索，要不要乾脆連年夜飯也不回去吃了。

  就說要兼職？
  除夕那天，商場好像是會提前關門，但也不會太提前，怎麽也得晚上六七點，再去翟萱那邊就有點遠了，也趕不上他們的年夜飯，剛好。

  想來想去，方別枝隻覺得苦惱，長長地歎了口氣。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遲漾已經站在她身後，“歎什麽氣？”

  方別枝回過頭，勉強朝他扯出一個笑。

  “沒什麽。……婲你這麽快就喂好貓了嗎？那我們趕緊吃飯去吧。”

  遲漾沉吟半秒，並沒有深究，徑直錯開話題，“你什麽時候回家？”

  聞言，方別枝將剛剛做好的決定告訴他：“我寒假留校。”

  遲漾微頓，眸光閃爍，“家裡不方便？”

  兩人交往以來，他能感覺到方別枝是在漸漸對他敞開心扉的，也很信任他。

  不過，很多事情也不能一蹴而就，要循序漸進。

  遲漾那麽聰明，從方別枝的隻言片語中，還有她之前說借住在表弟家、和表弟發生矛盾，種種事件，可以判斷出她家的大概情況。

  在幾周之前，他就已經想好了這種可能性。

  所以，方別枝甫一點頭，就聽到遲漾慢條斯理地開口道：“那……要不要跟我回家過年？”

  方別枝被他這一驚天提議嚇了一跳。

  愣了好半天，才磕磕絆絆地說：“見、見家長？不合適吧……”

  他們倆雖然認識差不多快要有一年了，但算是正經談戀愛，也不過幾個月的事情，怎麽就快進到過年見家長了呢？
  絕對不行。

  遲漾牽起唇，輕輕敲了一下她腦袋，“你想見，今年也見不上。他們倆在別的地方，不回來。”

  方別枝：“啊？春節都不回來嗎？”

  遲漾：“嗯。人放假，生意又不放假。”

  方別枝仰頭，覷了覷他，再輕輕捏了捏他的手指，算是安撫，隨口嘟囔：“遲漾哥哥太可憐了。”

  遲漾：“不可憐，那不是今年有枝枝了嗎？”

  方別枝：“……”

  不可否認，在這一瞬間，方別枝確實動心了。

  一個人過春節實在太慘了，但是如果能和遲漾在一起的話，有1000倍的慘，就會變成1000的快樂。

  而且，他也是一個人誒。

  要不然，就一起吃年夜飯？
  可是，還是感覺有點不好意思誒……過年跑去人家家裡……感覺好奇怪！
  見方別枝遲疑，遲漾繼續循循善誘：“我家的小狗會後空翻，枝枝不想去看嗎？”

  方別枝：“……”

  方別枝：“哈哈，真好笑呢。”

  遲漾伸出手，攬住她的肩膀，半摟著她繼續往前走，“好笑就跟我一起回去看。不過，家裡阿姨也要放假，吃什麽只能我們倆自己解決了……”

  方別枝抿了抿唇，倏地，開口問道：“遲漾哥哥以前也是這麽冷幽默的人嗎？”

  遲漾停下煽動言辭，想了想，大剌剌地點頭，“是啊。”

  方別枝：“不，不是的，你以前還是有點帥哥的形象包袱的。”

  至少不會說出他家的狗會後空翻這種話。

  “……你被枝枝帶得厲害起來啦！”

  遲漾繼續從善如流：“沒錯，還得多謝枝枝。那就這麽說定了？今年一起過年。不對，以後一直一起過年吧……”

  兩人絮絮叨叨地，帶著各種稀奇古怪地言論往食堂方向走去。

  寒風中，少年和少女的背影相偎相依，親密無間。

  仿佛擁在一起，就能驅散臘月寒氣。

  可以預料到，方別枝喜歡的、溫暖的春天，就在不遠處的前方。

  “……枝枝早就說了，哥哥就喜歡嘴甜的萌妹。怪不得想和枝枝一起過年呢，一定是被枝枝的甜言蜜語騙得暈頭轉向啦。”

  “放心吧，哥哥不喜歡別的嘴甜萌妹，哥哥隻喜歡枝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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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此以後，我陪你奇奇怪怪，也陪你可可愛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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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就再好不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