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於我而言
北聿安靜靜的看著她,清澈的眼眸中清晰的倒影著她的面容。
一瓣雪花毫無征兆的落在她的發絲上,舟煬笑著將其採下放在掌心看著它漸漸融化,指尖蘸著融化的雪水點在北聿安的額頭。
"願你平安,願你健康,願你事事順遂。"
北聿安握著木欄緩緩站起身,舟煬本想扶住她卻被婉拒了,今日她想站在舟煬的身邊。
學著她的樣子接住了雪花,點在她的額頭。
"願你開心就好,因為我在你身邊會護你周全。"
舟煬羞澀的笑了笑看向遠方的燈火萬家:"竟是說大話的。"
北聿安並未解釋,而是抽出了腰間的玉笛抵在唇邊,悠揚的笛聲悠揚輾轉悅耳動聽,隱晦的訴說著心中的愛慕之情。
舟煬漸漸沉醉其中,跟隨著笛聲輕輕搖晃身體。
忽而另一陣笛聲從不遠處傳來,穿透在北聿安的笛聲中交相輝映,就在舟煬好奇的時候,一隻通體晶瑩的蝴蝶落在了她的指尖。
"好美啊。"
舟煬小心翼翼的將指尖抬起,仔細端詳著她的翅膀,幾近透明的翅膀好似蟬翼一般又像是冰凌窗花那般美麗。
觸角上還隱隱泛著熒光,這是舟煬從未見過的蝴蝶。
她驚喜的看向北聿安,北聿安唇角含著笑意示意她看抬頭看。
回到府中,安然了度過了一整夜,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天生體弱多病的北聿安沒有感染風寒,倒是舟煬染上了。
這時她才發現成雙結對的蝴蝶正在飛來,環繞著她的肩膀伴隨著沁人心脾的笛聲翩翩起舞。
"喜歡就好。"
北聿安將冰蝶輕放在她的肩頭,如此的美好與人間的角絕色融為一體,契合又令人陶醉。
舟煬粲然一笑傾城,她的眼中噙著淚光:"我很喜歡。"遇到你之後,所有的事物不知不覺都變得美了起來。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也許現在的舟煬想不通為何北聿安會喜歡她。
不遠處的笛聲漸漸消失,冰蝶似乎在響應著某種召喚也朝著消失的方向飛走了。
這世間怎會沒有一見傾心呢,你屬於我,隻一眼我就知道。
"我還是不喜歡她。"
"嗯"北聿安沒有聽清:"你說什麽"
"沒事。"舟煬拉了拉她的領口,她手中的暖爐也快沒了溫度:"太冷了,我們回家吧,今晚的故事也會很有趣嗎"
"會,我都準備好了。"北聿安坐在竹椅上:"金羽,推我回去。"
金羽正要上前,卻被舟煬笑著擋開自己推動了竹椅:"以後我可以推你的,這樣我比較放心。"
別人推著你走,我始終不知道什麽時候你就會消失,而你在我手中,我便不怕了。
北聿安放下玉笛,笛聲並未停止,她笑著說:"這是雲昭的冰蝶,我想了很久很久不知道何等禮物可以取悅你,突然想到了這冰蝶,你帶著我去看你眼中的世間美好,我想將我的世間與你。"
以我心,換你心。
舟煬有些不舍,但也知道世間大多數美好都是稍縱即逝的,只要你見過沒有遺憾就好了。
她無意間看到了隱藏在角落中的鬼笛,本來美好的心情瞬間消失了一半,這一次她沒有選擇發脾氣,而是趴在木欄上無聲歎息。
"阿嚏……"
舟煬被厚厚的被子包裹著,鼻子通紅的捧著小碗一點點抿著藥:"啊~好苦啊~北聿安~"
"來了。"
北聿安剛剛送走太醫,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她小小一團蜷縮在被子中,十分嫌棄的看著藥碗咬牙切齒:"北聿安,我不喝了,實在太難喝了。"
"我嘗嘗"北聿安拿起藥碗二話不說喝了一大口:"還可以嘛,甜甜的。"
舟煬簡直不敢相信,接過藥碗聞了聞還是一樣的難聞,看到北聿安泰然自若的樣子又好奇的喝了一口:"嘔~好苦~北聿安你是不是失去味覺了。"
"是嗎"北聿安一副疑惑的表情又喝一口:"真的是甜的,是不是你的味覺出現問題了。"
"絕不可能!"
舟煬不信邪的拿起藥碗喝了一大口,還是一樣的很苦再看看北聿安得逞的神情也就明白了:"北聿安!"
北聿安連忙求饒:"別生氣,我給你變個戲法吧。"說著她伸出雙手在空中畫了不知道什麽符咒,緊接著趁其不備將手中的東西放進了舟煬的嘴裡:"別吐,細細品味。"
舟煬聽話的咀嚼了幾下,舌尖的苦澀真的被化解,綿綿的甜意絲絲入扣的花香充盈在口腔中。
"好甜啊,是什麽"
北聿安笑著拿出了一個小盒子:"這是雲昭神醫特地為我製作的糖塊,是采集了很多種花的花蕊製作而成的,我怎麽會不知道藥有多苦呢。"
她可是太知道藥的苦了,從小就常常被各種藥草包圍,不知被折磨了多少個日夜才央求到了這化解的糖。
盡管這樣,神醫仍舊一臉不情願的埋怨她沒有定力,以後如何掌管雲昭。
想到此處,北聿安的臉上不經意間流露出難過的神色。
一雙滾燙的小手捧起了她的臉,北聿安抬眼與她對視著。
"那你把糖分給我,以後我也把好吃的東西分給你好不好,以後吃藥就不苦了。"舟煬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鼻尖:"這麽愛哭,不知道以前怎麽過來的。"
北聿安目光如炬的看著她,一寸寸仔仔細細的看著她。
"我好像找到了比糖更好的解藥了。"
舟煬不明所以的問:"什麽"
北聿安笑著搖頭,不管舟煬如何追問她都是閉口不言,鬧了一會舟煬出了一身的虛汗也失去了活力。
神色萎靡不振的躺在床上抱緊了自己,北聿安摸了摸她的額頭看起來應該是藥效發作了,想來睡一覺就好了。
"北聿安,我想母后了。"舟煬癟著嘴:"幼時生病,母后都會抱著我哄我入睡,如今倒是不能了。"
王室的束縛遠在她們知道的要多,舟煬蠻橫的外表下也僅僅是為了保護自己的脆弱,王兄十三歲登基處處被大臣限制,時刻都要提防著被下毒,被暗殺。
舟煬深處后宮,她只能裝瘋賣傻讓自己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樣子才可以活下去,也許母后說的對,嫁給北聿安是一件好事。
她不再害怕食物中隨時出現的毒藥,不用再擔心出了院子就會被父王的子嗣針對,也不用擔心王兄難做。
"我身上有些冷,不然我可以哄你入睡。"
北聿安淺顯的暗示,舟煬怎會聽不懂這是給自己余地,她完全可以用這個理由拒絕,可今日她不想,她掀開了被子。
"北聿安,好冷的。"
北聿安坐在了床邊將被子掖好,並未逾越一分連同被子一起抱著她:"我天生體寒,確實會凍著你。"
舟煬靠在她的懷裡,不知怎的竟很想哭。
"北聿安,你於我而言不知道有多溫暖。"
北聿安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柔聲細語:"睡吧,此後的每一個明日,我都會在。"
舟煬夢到了母后離開的那個夜晚,她一個人蜷縮在偌大的宮殿中竟找不到一處躲避的地方,門外傳來的一陣陣腳步聲都成為催命的鎖鏈纏繞著她的脖頸無法呼吸。
幽暗的門被推開,竹椅的滾動聲漸漸靠近,她聽到了她的聲音。
"舟煬,我來接你了,回家吧。"
她背著光從模糊的輪廓漸漸清晰,是北聿安,她奮不顧身的撲進她的懷裡擁抱著寒冬中的夏日炎炎。
舟煬甚至不知道這般嬌弱的身體怎會給自己這麽多的力量,可以讓自己不再害怕,可以讓自己放心依靠。
"北聿安,你一定要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待在我的身邊。"
"好。"
夢中的舟煬不再介意她女子的身份,此時的她就是自己的愛人,是自己相伴一生的那個人。
她們相擁而眠,她們纏綿入骨相思,她們情愫漸生。
這一夜的夢實在太過美好,舟煬醒來的時候沒有看到北聿安瞬間慌了神,猛地坐起身。
"北聿安!你在哪!"
一連呼喚了幾聲都沒有見到她出現,舟煬赤腳跑到了門邊。
"你要去哪"北聿安手裡端著藥碗,看著她的赤著腳皺緊了眉頭:"趕快回去,還想繼續生病嗎"
舟煬乖乖的回到床榻上坐好,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直到藥碗遞到眼前她才回過神:"本來還挺想你的,可你卻喂我吃藥~"
北聿安卻笑了起來:"你想我啊~"
"我沒有。"舟煬羞澀的接過藥碗:"真的很苦,北聿安~"
"你有糖塊啊。"北聿安笑著說:"就這一次了,以後不會再生病了。"
舟煬不舍得吃糖塊,這是北聿安給她的,以後要好好珍惜起來,她覺得不是很大的節日還是不要吃了。
咬了咬牙,一鼓作氣將藥一飲而盡之後抹了一下嘴,整張臉都苦澀了起來。
"勇氣可嘉!我決定~"北聿安故意拉長了聲音,在她期待的視線中笑著說:"以後都不喝了,你痊愈了。"
"北聿安!"
"怎麽了嘛~"
"我還以為會有什麽驚喜呢!"
"不喝藥就是驚喜。"
安靜的公主府,侍女們路過放門口聽到裡面的嬉鬧聲都是笑著離開,金羽則是歎息,自己的主子已經淪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