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確實有點犯規了。
陸枕流這張臉本來就長成了他最喜歡的那種類型, 不然也不至於在穿書前看了一眼就心生親近之感,一路把他從籍籍無名帶到出道成團。
程漱微微側眸, 就能看見陸枕流頂著那張蠱人的臉在自己身邊晃來晃去。
“好不好嘛, 哥哥,”陸枕流見他不說話,又放軟了語氣, “我只是擔心你。”
酷哥撒嬌。
誰頂得住。
那些在網上說陸枕流三分涼薄七分冷酷,封心所愛不會再笑的粉絲估計根本沒想到自家的酷哥居然這麽會撒嬌。
程漱“嘶”了一聲,隱約覺得自己好像被人拿捏了。
這種被拿捏的感覺讓他很不爽,下意識地想扳回一局來:“小陸老師, 你撒嬌撒得挺熟練,平時沒少練吧?”
白斂應該是哭了一路,下大巴車的時候眼睛都哭腫了,紅彤彤地掛在臉上,真是我見猶憐——
程漱猛地回頭看他,卻只在他臉上看見了人畜無害的無辜和純潔,似乎並不覺得自己說這話有什麽不妥。
陸枕流一語成讖,他果然開始腰疼了。
程漱挑眉:“有你這麽咒人的嗎?小兔崽子?”
這個陸枕流,和那個在現實世界的陸枕流倒是越來越像了。
陸枕流歪頭, 聳了聳肩,站在練習生們的後面不再說話,但動作的意思程漱看明白了。
個鬼。
不知是不是程漱給白斂墊著的和聲讓觀眾將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了他身上,在A1組整體票數一片慘淡中,程漱的600多票就顯得非常突出,堪堪能和排第二的B2組C位打個平手。
陸枕流怔了下, 旋即輕笑一聲:“沒有練啊, 隻對你撒嬌而已。”
這弟弟之前還一本正經的,怎麽從他出院後就性情大變,變得蔫壞蔫壞的?
意思是話放在這兒了你愛信不信。
程漱才懶得關心白斂的眼睛是哭成桃還是哭成杏了。
觀眾不傻,自然知道哪個舞台好看,哪個舞台不好看,更知道哪個練習生有實力沒實力。所以即便白斂有粉絲基礎,他的票數也遠遠不如第一次公演的票數。
甚至在四個C位裡,他的票數是最低的。
說完,陸枕流便徑直往休息室外走去,到門邊時還轉過頭看向程漱:“隊長, 走啦。”
程漱深吸一口氣, 面上恢復了標準的營業微笑,跟在陸枕流身後往舞台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半, 陸枕流忽然回頭:“隊長, 你回去肯定要腰疼。”
他們A1組的票數因為有白斂和他的人氣吊著,還沒落魄到倒第一,但也和倒數第一只有100來票的差距。
果真是自己想多了嗎?
是自己的思想齷/齪肮髒, 對方太大義凜然一身正氣了嗎?
他猶疑地想和陸枕流對視, 對方卻移開了目光, 輕輕歎了口氣:“時間來不及了,算了吧。”
他想起來穿進這篇同人文之前的那個陸枕流也很會撒嬌,蔫壞地借此和自己提出一些無傷大雅的要求,吃定了程漱不舍得拒絕,經常鬧得他手足無措,但也只能慣著他。
***
最終的票數沒什麽懸念,和程漱估計的差不多。
明明沒有什麽,不過只是撞了一下而已。這要放在穿書前都不算什麽事,再重的傷譬如吊威亞摔下來他都沒有大礙,可沒想到一穿進書裡,不過是輕輕撞了下椅子,從下車到上樓的這段路上被撞到的地方卻越來越疼了。
還真是個碰不得的花瓶身子。
程漱在心裡歎了口氣。
他雖然不排斥,但也說不上能習慣。
畢竟在穿書之前他摔摔打打的也過了二十來年,忽然變成這種容易受傷的體質還是挺讓人不習慣的。
程漱好不容易回了宿舍,覺得自己的腰好像要斷了。
他進了衛生間,站在落地鏡前將衣服撩了起來,轉過身看向鏡中。
撞在椅子上的地方果然青紫了一塊,看著有點慘。
這體質是豌豆公主吧?
程漱伸手按了下,當即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剛想琢磨著去醫務室取點藥回來,卻聽見外面宿舍好像進來人了。
進來的那人沒在宿舍裡停留多久,徑直往衛生間走來。門被人推開,程漱有些措手不及地抬頭,正好撞上了陸枕流一雙深邃的黑眸。
兩人就這麽有些尷尬地面面相覷半晌,程漱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避開陸枕流的眼睛:“怎麽沒敲門?”
“.你沒開燈。”
陸枕流目光落在他袒露在外小腹的肌肉上,覺得自己喉嚨有點緊,聲音都乾澀了起來:“我以為沒人。”
“沒有禮貌,”程漱瞥了他一眼,“以後進屋前先敲門。”
陸枕流低低地“嗯”了一聲。
“沒事你就先在外面等會兒吧,”程漱說,“等我用完你再進來。”陸枕流抬眸,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你腰疼不疼?”
“不疼啊,我”
程漱下意識地否認,卻見他大步走了過來,眯著眼看向落地鏡中映出的那塊淤青。
失策了。
“都青成這樣了,還不疼嗎?”
陸枕流挑眉看著他:“又騙人?”
“真沒事,不就是青了點嗎,明天就好了。”
陸枕流唇角翹起一個弧度,但他卻似乎並不快樂,眸中的神色都是冷的。
他驀地抬手扣住了程漱的手腕,將人向衛生間外拽去。
“我真沒事,”程漱有氣無力道,“弟弟聽話,放手。”
陸枕流抿著唇看了他一眼,,攥得更緊了。
“你身體不好,淤青不處理的話,明早會更疼。”
似乎生怕他跑了一樣,陸枕流硬是拽著他的手走到了自己的桌子邊,拉開抽屜摸出了一個醫藥箱。
程漱有些驚訝:“你怎麽有這種東西?”
“上次你住院的時候我買的,”陸枕流淡淡道,“裡面有氯雷他定,吃什麽過敏了可以應急用。你西替利嗪不耐受,所以沒買那個。其他的還有感冒藥和別的,你如果”
“陸枕流。”
程漱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如果說住院之前,陸枕流對他的態度還是正常地關心隊友,那現在就已經徹底變得非常離譜了。
這個醫藥箱,是為他準備的?
可是為什麽呢?
如果不是他穿進來了,這具身體的原主和陸枕流唯一的交集隻應該是被對方玩弄感情騙錢騙身騙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這樣無微不至地照顧他。
“你不用這麽照顧我,”程漱說,“你又不欠我。”
陸枕流從藥箱中找出一管治跌打損傷的藥膏,聞言垂眸:“我欠你啊,一公舞台如果沒有你幫我,我不會那麽出圈的。”
程漱蹙眉:“那是你自己爭氣。其他人或許一公沒有鏡頭就會被淘汰了,但你不一樣啊。你自己就很有實力,在哪個組都能得高分的,和我關系不大。”
“我想感謝你,不行嗎?”
陸枕流面上的表情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程漱本能地想離開他,卻發現他扣著自己手腕的力度很大,讓人根本掙脫不開。
他腦中忽地掠過一個猜測,面色變得詭異了起來:“你是不是,是不是.”
雖然這個念頭真的很自作多情,但好像也是唯一能解釋現狀的想法。
陸枕流好像看出來了他在想什麽,牽著唇角笑了下:“隊長,你想想別的原因呢?”
程漱愣了下:“什麽原因?”
陸枕流輕輕歎了口氣:“其實我還沒算了,不說了,我幫你擦藥吧。”
其實他還沒準備好和程漱開誠布公地談這個問題。包括穿書,兩人最後一次爭吵,還有關於劇情的種種事情,他都還沒準備好。
在說之前,先待他好吧。至於其他的,還得找個合適的時間。
程漱拗不過他:“行吧,隨便擦擦得了。”
“不行,你趴在這兒。”
陸枕流指了指宿舍中間放著的長沙發:“不然不好擦。”
程漱“嘖”了一聲:“有點過分啊。”
“過分嗎?”
陸枕流笑了下,刀槍不入油鹽不進:“只是想好好擦個藥而已。”
程漱從來都對脾氣好的小孩沒有任何辦法。
如果對方和他對著嗆來強的,像白斂那種沒事找事選手,那他必然不會認輸。可最怕的就是這種態度好脾氣好,讓你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毫無辦法的。
程漱隱晦地翻了個白眼,轉身趴在了沙發上。
陸枕流坐在他身邊,擠了點藥膏在手上:“我不會太用力氣,但是得把藥揉散,你如果疼了就和我說。”
程漱“嗯”了一聲,剛想說什麽,悉數化作了悶哼聲。
陸枕流剛開始動作就不得不停下來了:“很疼嗎?”
程漱額上全是冷汗,咬著牙搖了搖頭,心說長痛不如短痛:“沒,你繼續。”
陸枕流依言繼續,聽著那人忍耐的抽氣聲,歎了口氣,聲音裡帶著笑意:“隊長,你怎麽好像有點嬌氣啊?之前你不是這樣的。”
“廢話那麽多,”程漱的聲音有些啞,“沒禮貌的小兔崽子。”
“嗯?”
陸枕流輕笑了一聲:“都說了是哥哥不會照顧自己。如果哥哥能照顧好自己,我也不用這樣冒犯哥哥,對嗎?”
程漱被他左一個隊長又一個哥哥鬧得暈頭轉向,正要反駁,卻忽地從他剛才說的話中抓住了什麽:“你說‘之前’?什麽意思?我在深境受過傷嗎?”
他迅速地在心裡過了一遍劇情,發現好像沒有這種劇情。
陸枕流眸色微黯,動了動唇,衝動驅使著他開口道:“我其實一直想告訴你,我.”
他話還沒說完,宿舍的門卻忽然被人推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