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此夜，月明星稀。

  等到織田作之助說出自己編造的回復之後——

  綱吉圓嘟嘟的臉稍稍歪了一下，棕色的眼眸表現出他的疑惑與不解，嘴裡無意識的重複了一句——

  “媽媽跟爸爸一起去天上變成了星星？”

  “是啊……”織田作之助不擅長說謊，太宰治跟他說綱吉並沒有說謊，綱吉的來歷不明，父母真的是不見了。

  綱吉現在無處可去，織田作之助打算收養他。

  但是要找個很合·理的理由。

  他本身長得很有一副靠譜的老實樣，此時義正言辭，滿臉淡定中透露出肯定的語氣說：“媽媽臨走前說綱吉要先跟著叔叔，她以後會來找你的。”

  “唔……”綱吉努力的思考，半晌說：“可是綱吉會想媽媽噠！想媽媽了怎麽辦？”

  太宰治吃著辣味咖喱，一邊受.虐般的吃，一邊張著嘴呼氣，連連呼痛，“好辣，好辣，老板，你家的特製咖喱絕對是加了熔岩！”

  額頭被辣的冒汗，臉色通紅，嘴唇也是嫣紅，牛奶在嘴唇周圍印了一圈，看上去香甜可口，牛奶的奶香跟具體化了似的，勾的人蠢蠢欲動。

  “討厭。”太宰治撇了撇嘴。

  老板發出了“呵呵”的笑聲，毫不猶豫的拒絕：“恕不提供。”

  “哦~”半晌，綱吉明白的點了點頭，拍手道：“好浪漫啊！跟童話書裡一樣。”

  織田作之助牽著綱吉走出房門，在漆黑的夜晚，星光璀璨布滿了蒼穹，美麗極了，他指著天空，淡淡道：“想媽媽了可以仰頭看著天空，天空中最亮的星星就是媽媽。”

  綱吉有點茫然的抬頭望向星空，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老板，我也要一瓶帶洗潔精的牛奶！”太宰治莫名的覺得有點口渴。

  “好辣！好痛！”伸著舌頭呼著辣。

  織田作之助和老板同時被聲音吸引，老板快速的從冰櫃裡拿出了一瓶核桃牛奶，織田作之助皺了皺眉，滿臉不讚同的看向太宰治。

  綱吉乖巧的過去了。

  太宰治拿了一個新的杓子，舀了杓飯，遞到綱吉的嘴邊，清朗的笑了笑，“要不要嘗嘗，獨一無二的口味。”

  老板笑眯眯的說：“算是客人對我的誇讚了。”

  於是……“過來，過來。”他跟招狗似的招手道。

  太宰治猛灌下一杯水，歎道：“這是種糟糕的自殺方式！”他轉了轉眼瞳，看著綱吉無精打采的坐在旁邊，托著下巴，無神的盯著前方，就不由自主的讓人想逗逗。

  綱吉疑惑的看了眼，剛剛太宰治吃飯的時候他在跟織田作談心，完全沒有聽到太宰治抱怨聲，他不知情的一口將咖喱吞下，然後——

  綱吉看見了太宰治作弄他的性格，明白了他看見對方身上圍繞的黑暗氣息果然是真的，了解了太宰治果然是動畫片裡的大反派！
  立志成為拯救世界的巨大機械人的綱吉：“……”好像打不過對方。

  綱吉扶著瓶身，咕嘟咕嘟的喝下半瓶牛奶，才劇烈的喘氣，跟憋氣久了的人呼吸了第一口空氣的樣子一樣。

  只可惜在場的人都明白了這人內心的黑泥。

  太宰治對自己的惡作劇很滿意，捂著肚子愉快的笑了起來，爽朗的笑容，發尾卷曲的發絲晃動，模樣真的像極了這個年齡少年的無害與純良。

  織田作之助：“……”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摸了摸胳膊上的軟肉，又看了看織田作之助胳膊上肉眼可見的結實的肌肉，握緊了小拳頭，氣勢洶洶的打算明天一早起來鍛煉。

  織田作之助有點迷茫的看著綱吉突然熱血起來的樣子，覺得養娃之路有點漫長，第一步先從了解對方開始。

  太宰治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手指交叉背在後腦，散漫的朝織田作之助說：“織田作，我走了。”

  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

  睡覺前，織田作之助拿著心愛的小說，一字一字，字正腔圓的捧讀著，成功的把綱吉給念睡了。

  今夜，綱吉在文學的熏陶下入夢。

  夢裡流光一閃，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兩頰一坨紅暈可愛，朝著金發工裝的大叔伸手，用著害怕到顫唞的語氣說道：“爸爸，抱。”

  金發的大叔爽朗的笑了：“不行啊，阿綱，一鼓作氣的跳過來！我會在這裡接住你的。”

  小孩抿了抿嘴，眼神堅定了起來，攥緊拳頭，大步邁進，幾步跳到小河中央的石頭上，然而眼睛向下望進緩緩流動的河水，心裡忽然有些害怕，身體一僵，腳底打滑，身體轉了幾圈之後倒向了後面，水花四濺，衣服也濕了一半。

  孩子哇哇的大哭起來，金發的大叔哈哈的笑了起來，用著隨和的語氣說，“還真是可惜耶，阿綱。”

  還真是糟糕的記憶。

  綱吉一覺起來有點頭疼，這次的夢裡沒有那個金發英俊的哥哥了，但同樣是金發的大叔卻有些眼熟，但想不起來。
    清晨陽光像金粉撒在窗台上，半面為陰半面為陽，風送出屬於花朵的清香，為在清晨醒來的綱吉製造了愉悅的心情。

  綱吉打了個哈欠，抹去眼角滲出的生理淚水，伸了個懶腰，拿起床邊被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套上。

  遙想兩年以前，綱吉穿衣服時還會把自己的頭蒙上，眼睛看不見，慌忙的在原地打圈，這時候媽媽就會幫他把衣服穿好，用溫暖的手撫上他的頭髮，輕快的語氣在他的耳邊說出，“阿綱也要學會穿衣服啦。”

  跳動的語氣如同美妙的音符，輕快悅耳像是夏日的涼風。

  綱吉在學校聽到同學都會穿衣服了，他們嘲笑自己廢柴，他回到家裡堅定自己的信念，每天都自己穿衣服，最終終於能不在媽媽的幫助下自己也穿好衣服了。

  只可惜在其他方面自己好像就真的像極了廢柴。

  綱吉斜斜的低下了頭，有些低落的歎了口氣。

  樓下就是餐廳，清爽的早晨傳出香甜的飯菜味。

  今天的早飯是白米飯，厚蛋燒，烤魚與味增湯。

  屬於綱吉的早餐每一份都是小小的一碗，精致的擺在桌面上，顯得分外的乾淨又簡約，好像隨意的拍一張照片都能做封面。

  厚蛋燒被淋上了厚厚的一層番茄醬，綱吉眼睛發亮，老板揉綱吉的頭髮上癮了，趁著端飯時又揉了一遍，笑道：“綱吉不是喜歡甜口嘛？喜歡麽？”

  綱吉重重的點頭：“喜歡！”

  “那就好，快吃吧。”

  綱吉坐上座位後，疑惑的掃視四周，見周圍沒有一個人，抬頭向打掃的老板發問道：“老板叔叔，織田作大叔呢？”

  老板笑著回答，調侃道：“小懶貓，還不看看現在幾點了，織田作早就上班去了。”

  “哦。”綱吉點了點頭，拿起筷子開始吃飯，他咬著酸甜的厚蛋燒，幸福的眯起了眼睛，烤魚早就被挑出了刺，可以放心的食用。

  味增湯鮮美，熱乎乎的湯進了肚子裡，暖暖的，豆腐與海鮮也一樣的美味。

  綱吉綻起如太陽般燦爛的笑容，朝老板感謝說：“老板叔叔做的和媽媽一樣好吃！非常感謝！”

  “綱吉太客氣了！”老板爽朗的笑了起來，在冰箱遞出一杯酸奶，對綱吉說：“飯後甜點，能長高個子哦。”

  “綱吉長大一定會長高了，像織田作大叔一樣。”綱吉紅了臉，大聲的似宣布般的語氣說。

  “好好。”老板對此能怎樣？只能一臉笑的迎合著。

  綱吉一口將酸奶喝光，涼涼的感覺從口腔到胃，隨後遍布身體，每個毛孔都舒展開來，綱吉喟歎般的摸了摸肚子，“飽了。”

  說完，打了個奶嗝。

  過了一會兒，綱吉忽然想起昨天的決心，握了握拳，堅定的對老板說：“老板叔叔，我想出去跑步，鍛煉身體，就像織田作大叔一樣！”

  老板疑惑的“嗯”了一聲，上下打量了綱吉肉嘟嘟的身體，好笑的問道：“綱吉為什麽想要像織田作一樣？渾身肌肉硬邦邦的，綱吉現在多好啊。”軟軟的，摸上去手感一級棒！

  綱吉皺著眉反駁：“變得強大就能打跑怪獸保護家人，拯救世界！”

  老板：“……？”現在小孩的思維他是不能理解，哪裡有怪獸啊？
  老板驚愕的張了張嘴，然後閉上，想了一會兒，打算鼓勵鼓勵綱吉，培養他外向的性格，於是說：“可以，不過只能在餐廳附近跑步，不能遠離，只能跑二十分鍾左右就必須回來。”

  綱吉都連連的應下了，激動的笑了笑，粉團子似的臉忽然嚴肅起來了，站直了身子，抖擻一下`身體，擺好跑步的姿勢，一步一步的往外面跑去。

  看架勢倒是挺認真的，老板笑著衝綱吉揮了揮手。

  綱吉跑在餐廳周圍的小道上，周圍都植滿了樹與鮮花，夏季，樹木叢生，鮮花綻放，一派繁榮的景色，遠處的海波光粼粼，燦爛的陽光下反射出金燦的光，真是一副美好的景色，帶著歲月靜好的感覺。

  餐廳是在人流鮮少的綠化地，環境優美，空氣清新，不少人願意來這裡吃飯，都是圖一刻清淨。

  綱吉一直以來緊繃的心情在宜人的環境下慢慢松懈下來，他甚至有些享受此刻吹來的涼風。

  然而他出於熱情的跑步持續不到十分鍾就前功盡棄了，綱吉努力的多跑幾步，太陽逐漸灼熱，曬的兩眼發昏，不得不停了下來，靠著牆休憩。

  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他張大口呼吸，模樣很是狼狽。

  他找了塊陰涼地方休息，抹了抹額上的汗，感受到涼意，終於控制不住的一屁股蹲下，放松身體。

  危險總是在不經意間到來，微暗的地方閃過一絲紅光，惡意如同針似的直直的刺過來。

  綱吉汗毛驟然直立，身體戰栗，陰冷的感覺籠罩著他，綱吉直起身體，牙齒有點顫唞，因緊張而緊緊的咬合，望向危險源，他看見一雙紅似血的眼睛，尖銳的獠牙，與白如雪的皮膚。

  皮膚白到血管都能看見，尖牙裸露在外，綱吉幾乎都能看見上面反射出的寒光，眼神緊緊的盯著他，如同獵人看向獵物的眼神。

  陽光與其格格不入，怪物的模樣也似乎非常厭惡著陽光。

  這到底是什麽怪物啊？
  綱吉後退一步，瞳孔猛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