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孩子太懂事怎麽辦？
  在這晚，季寧一的房間裡，他跟司甜說了好多話。

  原來他內斂，不告訴任何一個人，但一旦開了口，那些話便很好說出來了。

  壓在心裡的石頭也隨著話語的傾訴而慢慢減輕消失，最後季寧一說：“媽媽，我一點都不脆弱的，我和知樂都是一樣的。”

  司甜心中百感交集，揉了揉季寧一的頭髮：“我知道了，寧一。”

  “謝謝你願意告訴媽媽這些。”她眉心輕輕蹙著，聲音有點低，“有些時候媽媽也不知道該怎麽做對你們才最好。”

  季寧一朝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抓住她的手指，說：“媽媽已經做得很好了，只是原來我什麽都沒告訴媽媽，不是媽媽的錯。”

  司甜嗯了一聲，心尖像被細刺扎過，帶來一點點酸澀的疼。

  孩子太懂事怎麽辦？
  季寧一說：“媽媽去睡覺吧，晚安。”

  司甜：“晚安寧一。”

  初見季知樂，好像除了那張臉其他和可愛真沾不上邊……

  但是司甜覺得有點難，因為季知樂有些時候真的很會治愈人的低血壓，而季寧一又很乖。

  算了，就見機行事吧。

  作為智能ai，小愛立刻想起了和季知樂的初相遇，錄著聲音的聒噪青蛙，還因為和司甜發生矛盾踹了司甜一腳。

  司甜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她知道系統不會告訴她，但對目前生活十分滿意，司甜也不準備破壞，凡事慢慢來。

  這樣的想法衝擊，讓司甜定了一個比往常早五分鍾的鬧鍾，所以她不是最後一個下樓的，最後一個是季知樂。

  司甜點頭：“當然是真的。”

  司甜一臉嚴肅地胡編亂造，說著並沒有科學依據的話，但糊弄到了季知樂，他半信半疑，睜著一雙很明亮的，看起來很聰明的眼睛問：“真的嗎？”

  小愛喜滋滋地說：“是吧，我就知道宿主一定會喜歡上他們兩個的。”

  輔導作業不用她，因為季寧一是個特別有自製力，成績又好的小孩，每天都在學校做完作業才回家，而季知樂現在還沒有書面作業，有的話也只是一些手工，剛好，司甜手工做得還不錯。

  司甜覺得小愛有什麽瞞著她，淡淡反問：“是嗎？你看到季知樂的第一眼覺得他可愛嗎？”

  季知樂耳朵裡是聽見了兩個有效信息詞，沒效果，沒比爸爸還高？
  季知樂連忙問：“那我長大就不能比爸爸高了嗎？”

  畢竟每天就送送孩子上學，接接孩子放學，飯後和孩子遛彎。

  想起上次季江舟回家給她帶的東西，那條亮晶晶的項鏈，司甜欣然接受，並鼓勵他認真工作，家裡還有她這個當媽的在呢。

  季知樂信了：“好吧。”

  司甜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呵呵。”

  她仔細回想起從婆婆家回來，得知了寧一的心理狀態後，她的確是太擔心寧一，怕他又默默委屈自己，所以對他萬分小心，想要把什麽事情都解釋清楚。

  季知樂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看見司甜就說：“媽媽，我昨晚沒做夢，你騙人。”

  “行了別想了趕緊喝牛奶。”司甜給季知樂倒了滿滿一杯，小孩子就別琢磨什麽非洲酋長了。

  第二天早上還是司甜起床去送兩個孩子上學，因為季江舟又出差了，不過據說這次不會出差太長時間，幾天就回來。

  司甜：…………

  天地良心，她真沒說這句話，是季知樂自己理解的。

  他記得很清楚，平時都是差一小節食指到杯沿的，今天的季知樂小心地用食指比了一下，居然只有一點點指尖距離。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司甜覺得自己矯枉過正了，季寧一說得對，她應該用相同的態度對待他們兩人。

  司甜覺得很無辜啊：“我騙你什麽了？”

  不過總體說來，兩個孩子都挺好的。

  小愛卡了一下：“唔，因為他們很可愛呀。”

  但對季知樂卻不是這樣，他們兄弟兩個長期生活在一起，對於父母的對待都能見到比較，這對季知樂何嘗又不是一種不公平。

  “有科學依據說，早點睡覺會更容易做夢，因為你睡眠時間更多，做夢的幾率也就更大，如果你真的很想成為非洲酋長，那晚上做夢也會夢到，如果沒有夢到，那就是你不夠想，季知樂你要反思自己。”

  季知樂看見司甜到牛奶的樣子，頓時眼睛都瞪大了：“多了多了，媽媽多了！”

  司甜：“你要這樣理解也可以。”

  司甜說：“不多，平時是你喝少了，喝少了沒效果，你還想不想長大後比爸爸還高了？”

  不過綁定宿主這麽久，小愛早已經不是初初工作的系統了，立刻說：“雖然不太可愛，但那時候我就相信在宿主的教育下，他一定會改變的，現在證明我最初的想法沒錯，宿主真厲害！”

  司甜一時感慨，找出系統聊天：“小愛，我覺得季寧一和季知樂都很可愛。”

  不用做飯也不用打理家務，這樣好的生活哪裡去找，也好在是她穿書了，不然她再打工個三四十年，等退休後說不定可以過上。

  司甜：“你怎麽知道？”

  他悲憤道：“多了。”

  司甜回了房間之後，又把兒童心理學翻了出來，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不過又看了一些之後，司甜覺得書裡的知識要落實在現實中還是挺費功夫的。

  小愛：“嘿嘿。”

  季知樂指責：“你說了早點睡可以做夢，就能夢見我成為非洲酋長了。”

  季知樂頓時露出一臉悲憤的神情：“那我原來不是白喝牛奶了嗎？”

  他喝了好多，每天早上都在喝，好難喝的都逼著自己喝完了。

  司甜及時安慰：“從今天開始補上也可以的。”

  季知樂眨眨眼，眼中都快泛出水光：“能把原來不夠的補上嗎？”

  司甜：“可以。”

  季知樂委委屈屈地說：“好吧，我喝。”

  他表情十分痛苦，那模樣不像是喝牛奶，倒像是喝毒藥。

  喝完後，季知樂立刻為自己的生氣找到了承受人：“都怪爸爸！”

  他憤憤地說：“原來都是爸爸給我倒牛奶的。”

  司甜：嗯……

  她要怎麽跟季江舟解釋，是他兒子自己把罪名扣在了他身上的。

  “好的好的，揉揉頭，以後會長高的，別生氣了啊。”司甜摸摸季知樂的腦袋。

  剛被牛奶傷害過的季知樂覺得受到了一點撫慰，還在司甜手心蹭了蹭，好乖的樣子。

  司甜默不作聲接受了，悄悄收回手，糊弄小孩，她是專業的。

  只有在旁邊一直默默注視的季寧一，欲言又止。

  他很快吃完飯，然後說：“媽媽，我去叫裴景了。”

  一打開門，季寧一發現裴景正從家裡出來，季寧一興奮地衝他揮揮手：“裴景，你這麽早就去上學了呀，吃飯了嗎？”

  裴景臉上的傷痕又淡了一些，他說：“我媽媽給了我錢，我去校門口買早餐。”

  司甜聽見了，便說：“和我們一起吃吧，季知樂還沒吃完呢。”

  季知樂一向是吃飯比較慢的那人。

  裴景搖搖頭：“謝謝阿姨，不用了，我媽媽給了我錢。”

  昨晚已經在季寧一家裡吃過一次了，但那是太餓了，吃了很多，現在裴景沒覺得很餓，可以到學校外面再吃。

  見裴景堅持，司甜也不再勸。

  只是季知樂在聽司甜說了那句話只有他還在吃飯後，一下加快了速度，最後腮幫子塞得鼓鼓的，含糊說：“我吃完了！”

  一邊背上自己書包，一邊咽下，用實際行動證明他才不是吃得最慢的人。
    司甜讓裴景乘坐他們的車一起去學校，因為這周圍是沒有公交地鐵站的，最近的要走二十分鍾，會遲到。

  裴景便答應了，只是他顯得有些拘束，季寧一卻很高興，時不時跟裴景說話。

  季知樂對裴景也很感興趣，準確地說是對裴景的臉，他盯了幾眼，說：“裴景哥哥你臉上的圖案淡了一些，要加深一下嗎？”

  裴景說：“不用了，等幾天就會完全消失了。”

  季知樂覺得很遺憾，因為他覺得這很酷，他湊近，壓低聲音說：“裴景哥哥，等明天我也會畫圖案的。”

  那時候裴景還沒理解季知樂的意思，隻應了一聲。

  經過昨晚談話之後，司甜像往常一樣，還是先去送比較近的季知樂。

  等季知樂下車後，季寧一似乎終於壓抑不住心中的好奇，悄悄問司甜：“媽媽，真的原來沒喝夠的現在喝可以補上嗎？”

  她當時的表情太認真，差點把季寧一都給蒙住了。

  但季寧一畢竟讀過很多書，知道喝牛奶能長高，但原來喝的比較少現在多喝應該是補不上的，食物溫補不是這樣的。

  司甜看著季寧一半疑惑半糾結的目光，還是沒狠下心：“嗯，寧一你有疑惑精神，這很好，下去自己查吧，媽媽支持你的。”

  季寧一“哦”了一聲，和裴景一起下了車。

  早上學校外面有幾個推著小推車的早餐鋪，裴景很有經驗地買了油條豆漿，坐在小桌子上吃了起來。

  賣油條的老板看上去跟裴景很熟了：“小朋友今天來得更早呢。”

  裴景說：“以後都會這麽早了。”

  “你朋友吃飯了嗎？”

  季寧一點點頭：“吃過了，謝謝叔叔。”

  裴景吃東西很快，不到五分鍾就吃完了油條豆漿，季寧一說：“裴景，以後你可以在我們家一起吃早餐的，媽媽說吃東西太快了不容易消化。”

  裴景拒絕了：“寧一，我身上有錢，我自己可以買的。”

  季寧一還不太這些人際關系，他不解地問：“為什麽呢？”

  裴景說：“因為你們家不是我的家，我跟你是朋友，可以在你家偶爾吃東西，但不能每天都在你家吃飯。”

  季寧一似懂非懂，但他換位思考便明白了一點，他也不會喜歡長期在別人家吃飯的。

  兩個小孩一起到了教室，離早自習上課還有十幾分鍾，裴景看了一眼教室後面的時鍾，唇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今天沒有遲到。”

  季寧一說：“以後我們一起上學，每天都不會遲到的。”

  裴景點點頭。

  他其實原來也起很早，只是住得離學校比較遠，又沒有人送他，他自己坐公交就會遲到。

  今天第一節 是體育課，早自習是英語早讀，英語課代表是個軟糯的女生，在講台上領讀也架不住教室裡鬧哄哄的氛圍。

  他們班上坐在余西旁邊的幾個調皮的小孩正在說待會體育課要打籃球，說得可起勁。

  英語老師沒來，但羅老師來了，她是班主任，一走進教室，啪啪啪點了幾個學生的名字，頓時紀律好了很多。

  但這樣也沒完，羅老師在講台上批評人，台下一片安靜，最後羅老師巡視教室，當眾任命了季寧一為早自習紀律員。

  “季寧一以後幫助當天領讀的同學管理紀律，有同學吵吵鬧鬧或者不讀課文，把名字記下來交給我。”

  羅老師在班上的震懾力巨大，等她走了一會也沒人敢不聽話。

  只是才讀沒多久，余西他們幾個人又忍不住小聲說話，季寧一看見了便去提醒了一次，但很明顯是不管用的，他有些生氣：“我會告訴羅老師的。”

  這句話嚇唬住了幾個小孩，余西小聲比比：“只會告老師……”

  不過好在早自習還是結束了，英語課代表找到季寧一，小姑娘聲音軟軟糯糯的：“謝謝你，季寧一。”

  “待會上體育課分組，你要不要和我們一組呀？”

  季寧一說：“今天裴景可以上體育課了，我要和裴景一組。”

  “你可以讓裴景一起來呀，這樣我們組就有六個人了。”

  季寧一把這件事告訴了裴景，裴景卻有些糾結：“我們要和女生一組嗎？”

  季寧一說：“你不想嗎？”

  裴景的確是不太想的，一年級的大部分小孩還沒有什麽異性認識，覺得男生不能和女生一起玩，但裴景不是，他從小生活的環境讓他早早明白了很多。

  只是裴景也很少分組活動，擔心別人不要他，便點點頭：“可以的。”

  體育分組很隨意，男生女生都混合，但還是有組一個女生都沒有的，比如余西那組。

  上體育課時，裴景要摘下口罩，他有些緊張，擔心會受到別人的嘲笑和疑問。

  只是露出了完整一張臉，和臉上淡了不少的痕跡後，組裡的其他四個女生卻什麽都沒問，還是一起練習拍籃球。

  裴景終於放下了心。

  分小組練習之後，老師還讓他們來了一次小型小組比賽，第一名是季寧一他們小組，幾個組員都特別開心，英語課代表項芯還說：“季寧一，裴景，我們下次還一個體育小組吧。”

  裴景點點頭說好，他已經沒有了一開始和女生一組的羞怯，他覺得項芯她們很好，不會問他一些不開心的事。

  上完體育課後，大家準備回教室，裴景和季寧一走在一起，身後傳來了余西的聲音：“你們和女生一組，好羞。”

  季寧一皺眉，回過頭看著余西，余西他們一行也有三個男孩，臉上神情都和余西同出一轍。

  季寧一並不覺得這有什麽羞恥的：“項芯也是我們班上的同學，為什麽不能和她一組？”

  余西也不知道，他旁邊的另一個小男孩說：“反正男生就是不能和女生一組。”

  “丟丟臉。”

  季寧一皺眉，不想跟他們說話。

  裴景卻說：“跟女生一組不丟臉，你們是最後一名才丟臉，都沒有女生和你們一起玩。”

  不得不說，裴景這話一招製敵，雖然有了一點性別意識，但大多模模糊糊的，對方一時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什麽。

  裴景卻不是什麽好相處的人，繼續說：“你們上課還總是被老師批評，怪不得沒人願意和你們一起租。”

  三個小男孩頓時被打擊得透透的，但裴景說得又是事實。

  “這才真丟臉。”裴景最後一擊，和季寧一一起離開，但余西的聲音又從後面傳來，帶著起哄的嘲笑：“季寧一又要去告訴羅老師咯。”

  季寧一聽見了這話，他抿著唇，不知道余西為什麽要這樣說他，他並不高興。

  裴景生氣地說：“余西你也不是只會告訴你媽媽，你媽媽還抱著你哄寶寶呢。”

  此話一出，余西一方頓時潰不成軍，其他兩個小孩立刻開始倒戈嘲笑：“寶寶，哈哈，余西還是寶寶。”

  余西跺跺腳：“才沒有！”

  但是又說不出什麽，臉紅著跑了。

  裴景對剩下三個小孩說：“余西都生氣了你們還嘲笑他，他跑了，以後肯定不跟你們一起玩了。”

  三個小孩七嘴八舌道：“余西好小氣，我們哪有嘲笑他。”

  “就是嘛，這樣就跑了。”

  只是明顯聯盟松散，再也鬧不出什麽花樣了。

  裴景和季寧一一起離開，只是季寧一的情緒顯而易見的低落下去，到教室外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對裴景傾訴：“他們為什麽要說我要去向羅老師告狀，我不喜歡這樣。”

  裴景想了想，說：“因為你總是管著他們，還會把名字記下來告訴羅老師，他們被罰了就會心生怨氣。”

  季寧一不太懂：“可是我都提醒過他們幾次了，他們都不改，所以我才記下名字告訴羅老師的，而且這是羅老師讓我做的。”

  他臉上有些困惑：“難道我做錯了嗎？”

  “寧一你沒錯。”裴景說，“但是大家的想法是很複雜的，並不是你都做對了，大家就會喜歡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