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番外一
兩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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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倏忽而過,荏苒不息,不可抓留。
又是正值一年的最開始,元旦才過十數天,又臨近除夕。
國內,超市開始放有關於新年的喜慶歌曲,稠酒和各類年貨擺上了入口顯然的位置。歸鄉的票已經開搶,打工人們一邊上班,一邊分著心思考慮該買飛機票還是高鐵票。
即使在國外,也能從熱搜上看到各種明星要上春晚的消息。今天透幾條節目單,明天透幾張彩排圖。
除夕的前兩天,夏星眠完成在巴黎的演出後,直接從音樂館就提了行李箱往回奔。
她從安全通道悄悄走的。
要是從大門走,又得被記者和粉絲堵老半天。
溫燦骨子裡的血液叫嚷著她也想過年,但她不想回家,於是屁顛屁顛地跟著夏星眠跑。
這兩年,夏星眠憑借她極具天賦的完美琴技,火速坐到了樂團內首席鋼琴師的位置。兩年間,止水重波,聲名鵲起,輕易便回了當年的巔峰。
但細究起來,她這個首席做得確實不怎麽稱職。
一年到頭,她最多隻肯演出四次,每次出國最多半個月。一壓半個月的界限,她就會像火燒屁股一樣拎著行李箱急匆匆地跑回國。
兩年前,陶野放夏星眠走的時候,以為今後聚少離多,都做好了大半時間自己一個人待著的準備。
結果,夏星眠還是像個牛皮糖,陶野催她趕緊回樂團她都不走。
就算是在國外籌備演出的半個月裡,夏星眠也會逮著空悄悄飛回來待一兩個晚上,溫燦在電話裡罵一個小時才能把她罵回去。
夏星眠推開安全通道的門就急急地往樓梯下奔。
彈回去的門差點把溫燦的腦袋撞個包。
“哎呦!”
溫燦用胳膊肘抵住門,不住地咒罵。
“靠!你是家裡死了親戚,急著回去奔喪啊!”
夏星眠遠遠地敷衍回道:
“過年了,說這些也不嫌晦氣。”
“你等等我!”
溫燦忙追上去。
兩個人坐了飛機,直飛雲州。
數個小時後,她們抵達雲州機場,然後直奔陶野的咖啡廳。
拐入街道,還沒進咖啡廳,她們就遠遠地看見了陶野。
陶野和小燕正在店門口。小燕扶著一架折疊梯子,陶野站在梯子上半端,在給門楣上掛喜慶的紅燈籠。
燈籠是電控的,一截還沒連接好的電線還半垂著。
夏星眠飛奔過去,立刻撂下箱子,脫掉手套,上前把住梯子。
仰起頭急道:
“不是說好等我回來我來掛的嗎?快下來!”
陶野垂眸,正好望進夏星眠焦急的雙眼中,不由一笑。
“回來了?”
還笑著,就又佯怒道:
“你越來越沒大沒小了,現在見面,連‘姐姐’也不先叫一聲。”
“姐姐。天冷,今年雲州也開始下雪了,風凍得很。”
夏星眠懇切地求陶野。
“你快下來,我來掛就好了。”
陶野便爬了下來。
夏星眠接住陶野,幫忙攮了攮陶野脖子上的圍巾,把搪在裡面的頭髮撥出來。
——陶野戴著的圍巾,就是當年“陸秋蕊”笨手笨腳織給她的那一條。
陶野抬頭看著掛了一半的燈籠,輕聲說:“正好,我也搞不明白那個電線是怎麽連的。接口和零件都太小了,我最近眼睛看什麽都有些模糊。”
夏星眠歎了口氣:“你總是熬夜看帳,可能是有些近視了吧。過兩天閑了,我陪姐姐去配一副眼鏡。”
說完,夏星眠脫掉外套,挽起袖子,爬到梯子上,三下五除二就把兩邊燈籠都掛好了。
接上電,打開開關,燈籠亮起紅彤彤的光。
梯子下方,陶野揣著手,和溫燦閑聊:“這次演出還順利嗎?”
溫燦笑道:“可順利了,現在追著夏星眠的小粉絲越來越多,你可沒見著,把門口堵得呀……我們要不是從後門走,估計還得晚幾個小時才能回來呢。”
陶野故意問:“是麽?那追著她的小粉絲那麽多,她有沒有勾搭上一兩個啊?”
夏星眠從梯子半截一躍而下,拍去手裡的灰。
“姐姐要問這種問題,不應該等我不在的時候再問嗎?”
溫燦吃吃地笑,說:“她就是有那膽兒,她也沒那時間啊。”
陶野含著笑點頭:“這倒是。她一得空就和我打視頻,就差給我全程直播她的吃喝拉撒了。”
夏星眠紅了臉,擁著陶野朝店裡走。
“冷死了,先進去喝杯咖啡。”
進了店,溫燦放了包就溜去後廚找吃的了。
陶野走到咖啡機旁,拿出兩個乾淨漂亮的瓷杯,準備親手泡咖啡。
夏星眠走到陶野身邊,左右看看沒有旁人,就從後面抱住陶野,飛快在陶野耳朵和脖子上親了好幾下。
陶野被親得咯咯笑,伸出一根手指,戳開夏星眠的臉。
夏星眠就勢握住陶野的手指,小聲地說:
“姐姐,我給你帶了禮物。”
“哦——”
陶野繼續泡咖啡。夏星眠每次出國回來都會給她帶些小禮物,她也不奇怪了。
“這次是什麽?”
夏星眠從挎包裡取出一個牛皮紙包的什麽東西。窸窸窣窣地打開,從皺巴巴的牛皮紙裡取出了一隻很精致的銀質小碗。
浮雕精美,做工仔細,又小巧厚潤,在手裡把玩也是一種享受。
比起盛飯的容器,它更像一個藝術品。
“我很早以前從Alex先生的收藏櫃裡看到過,很喜歡。這個碗全世界也就幾個。這次可算讓我找到了一個。”
夏星眠小心翼翼遞到陶野手上。
陶野拿著端詳了一陣,說:“好,以後喝粥的時候,拿來裝鹹菜正好。”
夏星眠愣住,眉頭皺起:“裝鹹菜?”
陶野:“嗯。不行嗎?”
夏星眠眨眨眼,馬上調整好表情,使勁點頭:“行!太行了!”
陶野看她這麽順著自己,笑了起來。
然後轉過身,把碗仔細收進了收銀台下帶鎖的玻璃櫃裡。
玻璃櫃裡密密麻麻,放滿了之前夏星眠帶回來的各種小玩意兒。她有時候帶回來一件,有時候帶回來好幾件。反正只要她在國外看到的好東西,準得刮一通,統統給陶野送來。
什麽可愛的冰箱貼,什麽名貴的首飾。大大小小,零零碎碎,應有盡有。
珍貴到全世界獨一份的名家畫作,便宜到一隻折得漂亮的小風車。一個好看的小雛菊發卡,她都能想盡辦法從人家小孩子手裡騙過來,上貢給陶野。
小燕看了都說:“夏大師這哪是去巡演啊,這是去世界各地進貨了呀。”
夏星眠送完碗,又從包裡掏出一大堆巧克力和果凍,分給了店裡的其他店員。
大家收了新年禮物,紛紛嘴甜地獻上一句:
“老板娘大氣!”
因為他們管陶野叫“老板”,所以,當他們管夏星眠叫“老板娘”時,就讓夏星眠非常受用。
盡管陶野和夏星眠在一年前就已經在荷蘭舉行了婚禮,還領了結婚證。但不論過了多久,夏星眠只要聽到能把她和陶野聯系起來的稱呼,都會十分高興。
看著夏星眠像散財童子一樣發糖的身影,陶野坐在收銀台後,支著下巴,笑眯眯的。
忽然,她對夏星眠說:
“對了,我有個好消息要和你說。”
夏星眠蹭地回過了頭,像一只聽到了“開飯”的小狗。
“什麽?什麽好消息?”
陶野卻賣起關子:
“等新年那一天,我再告訴你。”
“啊……”
夏星眠愁眉苦臉。
“那為什麽不等新年那天再和我說有好消息這回事兒啊?現在說了,又不仔細說,這不是吊我胃口麽。”
陶野眯著眼睛笑:
“對啊,就是故意吊你胃口。”
夏星眠撓撓頭,也不生氣,就乖乖應道:
“那好吧。”
這一天,是咖啡廳在新年前營業的最後一天。
晚上,做完最後一單,徹底地清掃了一下店裡的衛生,店員們就陸陸續續離開了。走之前,都不忘和陶野與夏星眠說聲“新年快樂”。
溫燦也早就回酒店了,她說周溪泛又找她,有事求她幫忙,她得回去好好靜下心來想想怎麽敲這位富二代的竹杠。
像往常許多時候一樣,當陶野獨自忙到深夜時,只剩夏星眠一個人還陪著她。
陶野終於清完帳,揉著酸痛的脖子,抬頭找夏星眠,叫她回家。
可是環視店內一圈,卻沒發現夏星眠。
再定睛細看,才發現,夏星眠坐在店外面的階梯上,在紅彤彤的燈籠下蜷成圓圓小小的一團,用戴了手套的手攏著積雪玩。
陶野關上店內的燈,揣好鑰匙,挎了包,走出去。
她站在夏星眠身後,輕聲問:
“還玩呢,不回家了?”
“再等會兒,我馬上就堆出雪人的身體了。”
夏星眠還是垂著腦袋,頭也不回,聚精會神。
“我再刮刮……雪還是太薄了……”
陶野便在夏星眠身後、上一階台階坐下來,放了包,淺淺地摟住夏星眠的腰,低下頭,下巴放在夏星眠肩上,看著她堆雪人。
深夜的街道萬籟俱寂,沒有行人。才下的一層薄雪一個腳印都沒有,潔白而玉整地鋪在大地上。
冬風卷著枯葉吹拂過街道,還卷來了遠處深巷的模糊犬吠。
風中有雪花、汽車、郵筒的味道。
“從小在北方的暨寧長大,年年都下大雪。自從來了雲州,冬天就隻下雨。”
夏星眠把雪人的身體杵在地上,開始團雪人的腦袋。
“姐姐也好多年沒看過雪了吧?”
陶野輕柔地嗯了一聲。
“可惜,就算今年雲州下了雪,也隻下這麽一點點,堆一個巴掌大的雪人都費勁。好想讓姐姐和我一起,再好好看一場真正的雪。”
夏星眠笑著說。
“年後我就要去俄羅斯的摩爾曼斯克演出了。那裡的雪,比暨寧的都還要好。可惜……我一個人看,再漂亮的雪景,也好沒意思呢。”
陶野笑了笑,又抱夏星眠更緊一些。
她沉默了一會兒。
忽然問:
“小滿,為什麽不追問我,到底有什麽好消息想告訴你啊?”
夏星眠:“姐姐希望我追問嗎?”
陶野:“當然。其實只要你問,我就會直接告訴你的。”
夏星眠:“那我就問,到底是什麽好消息?”
“……咖啡廳在岸陽和皋川的分店都已經籌備完成,年後就會開始運營。”
陶野輕聲細語地在夏星眠耳邊說。
“我會給主店和分店都找代為管理的店長,以後,我就不用再對所有事都親力親為了。”
夏星眠驀地回過頭,睜大眼睛,驚喜地看向陶野。
“你的意思是……”
“嗯。新的一年,和以後的每一年,我都可以陪著你一起去演出了。”
陶野摸了摸夏星眠的頭,眼眸笑得彎彎的。
“摩爾曼斯克的雪,我們也可以一起去看哦。”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沒有計劃番外要寫多少章,寫到四十萬字就結束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