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打斷施法
  陸水暫停了掙扎，仔細思索顧風這句話的正確性。

  哥哥不喜歡隊長，隊長揉自己的臉，如果哥哥知道了，會更不喜歡他。

  但他還是非常認真地說：“不行，我哥說……”

  “你聽我說。”顧風再一次打斷了他，“不用什麽事都告訴他。”

  陸水沒這樣做過，一時之間無法消化，從小到大兄弟倆都親密無間。臉上被揉得有些疼，陸水也不懂為什麽大家都喜歡捏他的臉，但是隊長顯然不太會。

  “我哥好。”陸水想反駁他。

  顧風又把他的臉往中間擠了擠。“你小時候不會總這樣說。”

  小時候明明是總圍著自己轉的，顧風輕輕撓了他的下巴。

  幾下之後陸水憋了一口氣，臉也氣得鼓起來，他知道隊長對自己做的事情不正確，可是又沒辦法阻止。他說“不要”，隊長也不聽。

  “不行。”他悶悶地抱怨，換了一個說法，“這樣不行。”

  “那不是日程，是歌詞本。”陸水極力想要脫身。

  好奇怪的行動，人類好難理解……陸水悄悄地蹲下，戴著電話手表出發了。顧風在3排，運動包統一收在座位底下，陸水繞過潘歌繼續前進，沒遇到什麽阻礙就潛行到顧風座位的後方。

  但是這樣說好像也沒有什麽用，隊長又在他臉上揉了一會兒才放手。於是陸水的臉氣得更鼓了，決定在《人類觀察日記》上記下顧風的惡行。

  陸水不想去的，但為了B隊隊長一職，他只能自動降智參加宿舍的活動。手腕上多了一塊小天才電話手表，潘歌親自設定好組群聊天，宣布行動開始。

  “右側樓梯安全，over。”林鹿坐在右側拐角。

  好東西？陸水看向右側……為什麽潘歌會拿出4塊小天才電話手表？

  “咱們被分到同一個宿舍難道不是因為這個嗎？”林鹿反問。

  “你怎麽現在才來？”林鹿給潘歌留了座位。

  “這次行動咱們派誰去？”童嘉問。

  可是我不想當神經病了啊，陸水心裡默念，大學同學好可怕。

  “肯定熟。”林鹿叼著半根香蕉說，“上次去601打撲克，隊長還特意問你為什麽不上去呢。訓練賽日程肯定就是他包裡的筆記本，你一找就找到。”

  “不熟的。”陸水糾正。

  潘歌坐在第4排。“行動區目前安全，四水可以潛入，over。”

  面對顧風一系列的怪異舉動，陸水分析不出這背後的緣由。但時間不等人，轉眼到了南理院的公開訓練日，同時也是開隊會的日子。今天陸水沒遲到，反而提前一刻鍾，做第5排。A隊在第3排，和他隔著一行。

  陸水忽然有不好的預感，現在退學複讀還來得及嗎？遠離北體，明年去首體找哥哥。

  “去拿快遞了。”潘歌拉開運動包的拉鏈，“崽子們，我買了好東西，咱們來一場針對隊長的行動，去翻找他背包裡的訓練賽日程表。”

  潘歌笑了笑。“當然是咱們四水，他和隊長熟。”

  “咱們用這個……會不會很像神經病啊？”童嘉擔憂地問。

  拉開拉鎖，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岩石灰色的泳褲。

  “你看，你都知道隊長記歌詞，說明你倆還是熟。”潘歌一錘定音，又面露疑惑，“看不出來啊，隊長平時像個冰美人，私下愛記歌詞……”

  “樓梯口安全，over。”童嘉坐在最上排。

  陸水將泳褲拽出來，順手塞進運動褲的褲兜，右手繼續往包的深處摸，幾秒之後就摸到了筆記本。這時他抬頭看了看顧風，從蹲著的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顧風的後頸。

  沒發現自己就好，陸水將筆記本抽出來，期待掀開之後是專業的人體肌肉素描映入眼簾，還有各種動作拆分、重點強調，結果翻開之後……

  是火柴人打架四格漫畫。

  這根本不是人體。

  陸水不知不覺將紙攥緊，氣得抿緊嘴巴，自己是不是又被顧風給逗了？但是他仍舊殘存一線理智，或許隊長真的會畫人體，只要再翻一頁，後面就是。

  翻了一頁之後，滿紙都是棋譜。

  圍棋？隊長還會下圍棋？陸水的心跳加快幾秒，定睛一查。

  是五子棋。

  而且下得還特別差。

  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陸水在不知不覺中脫口而出：“他怎麽這麽笨？”

  “說誰呢？”顧風的聲音自頭頂響起，慵懶中略帶低啞，陸水猛然抬頭，顧風正看著他。

  “拿什麽呢？”顧風問完又往後看了一眼，招招手，正在不遠處放哨的另外3人全部坐到第4排，集體捉拿歸案。

  “你們幹什麽呢？”顧風等他們坐好才問。

  陸水不卑不亢。“我想喝飲料，可是我沒有錢，想找零錢。”

  “不是，我們想看看明天的訓練賽安排。”潘歌作為“宿舍的爹”，替崽崽發言。

  “訓練賽安排不在筆記本上，今晚會開會通知。”顧風低頭看向陸水，“放回去吧。”

  陸水把筆記本塞回運動包，這麽差勁的棋譜他才不想要，自己5歲就能贏這個水平。

  “還有呢？”顧風問，像是意猶未盡。

  陸水冷著臉看向遠方，將褲兜裡的泳褲默默塞了回去。

  “沒了麽？”顧風再問。

  陸水不搖頭也不點頭，也不看他。

  “幫我開一個30分鍾後的鬧鍾，半小時後隊會，現在我補個覺。”顧風不再追問，將自己的手機扔給陸水，他困了。
    手機直接就打開了，沒有指紋鎖，顧風又從包裡拿出藏藍色的鴨舌帽蓋在頭上，帽簷向下深壓，擋住了跳水館刺眼的陽光。

  陸水設置好鬧鍾，身邊有3個腦袋正湊近。

  “哇，隊長你這個手機背景是什麽啊？”童嘉變身好奇寶寶。

  “錦鯉？”林鹿問，“電視裡見過，幾萬一條吧？”

  “你這魚養得好肥大。”潘歌伸出大拇指。

  “是我家的小風水魚。”顧風閉著眼睛說，兩條長腿筆直地伸向前方，雙手抱臂，頭微微下垂，聲音低沉且困倦，“不大。”

  “這他媽不大？”林鹿嗷了一聲，“好大！有一米多了吧？”

  “不大，我養過更大的水生動物。”顧風像是要睡著了。

  “比這還大？”童嘉擔憂不已，“隊長你可千萬別養國一國二，那都是牢底坐穿魚。你這錦鯉有名字嗎？”

  顧風已經閉上眼睛，睫毛根部猶如一筆呵成的黑色眼線。“還沒有。”

  陸水這時從顧風的包裡順出一塊黑巧，默默拆開咬了一口，左臉立刻凸起一個小鼓包。

  “四水，四水。”坐在前排的水泊雨小聲叫他。

  陸水看過去。

  “過來，坐我旁邊吧。”水泊雨拍拍旁邊的空位。

  陸水不出聲地坐了過去，低頭繼續吃巧克力。

  半小時後明志鴻、金武和路樂都到齊，今天是大一跳水男隊開會的日子。顧風那姿勢一看就是在補覺，這小子又睡了……正當明志鴻打算讓人將他叫醒時，一陣鈴聲響起，飄蕩在偌大空曠的跳水館裡，在天花板上久久回響。

  “瑪卡，巴卡，阿卡，哇卡，米卡，瑪卡，呣！”

  4所學校的跳水隊齊聚，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尋找著奇怪的聲源。顧風被這個聲音吵醒，剛開始他還不在意，眼皮發沉，緩慢撩起，幾秒後，情況有些不對勁。

  鈴聲好像是從自己椅子下方傳出來的。

  “瑪卡，巴卡，阿卡，哇卡，米卡，瑪卡，呣！”

  聲音又來，這回他確定了，就是座椅下方。

  於是，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拿出手機，關閉了鬧鍾，放眼望去，周圍全是微妙的眼神。

  每個人都用無語的表情代替了千言萬語，原來一向以冷靜沉著賽風著稱的顧風，私下竟然反差萌了。

  15分鍾後，喜歡《瑪卡之歌》的顧隊長帶領其余7名隊員離開跳水館，前往開會地點。一路上A隊隊員一直憋著笑，但是誰也沒開口問，倒是B隊樂得花枝亂顫。

  到了小教室，照例先是一通情緒調動，運動員時時刻刻都要吊著精氣神。隨後金武宣布了下一個階段性的任務，聯校訓練賽之後將會進入訓練大周期。

  訓練大周期是以成功的參加1至2次重大比賽為目標而設計的，一旦宣布開啟就證明接下來完全進入賽季。一般以14至32為常規訓練周，但是主要比賽階段並不在結尾階段。

  因為競技運動是精密賽事，訓練節奏的控制稍有不慎，極易在參加重大比賽時錯過最佳競技狀態。所以大周期不只有1場，通常是熱身賽、恢復期、大賽結合。

  這是一個信號，屬於跳水運動員的拚搏盛夏到了。

  “訓練計劃就說到這裡。”明志鴻接過金武的話，“接下來是B隊的情況，現在大家都熟悉了，隊長的人選討論出來沒有？”

  能當B隊的隊長也就是大一跳水男隊的副隊，安靜的陸水往前走了一步。“教練，我想試試。”

  “我也想試試。”沒承想潘歌也往前一步。

  童嘉和林鹿都沒動，倆人都是甩手掌櫃。

  “兩個人啊。”有競爭意識是好事，明志鴻說，“你們分別說說對這個職務的理解。”

  陸水繃緊嘴唇，眼神往旁邊轉移，最終定格在潘歌的側臉。只見他湊近耳語了一句什麽，潘歌一笑：“好吧，我退出，副隊給四水乾。”

  陸水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他並沒有威脅潘歌。用不著威脅，觀察細節、洞察人心、伺機而動才是他的最大優勢，潘歌並不是多願意當隊長，他只是喜歡照顧人，並且在照顧別人的行動中獲得精神滿足。

  他剛剛只是和潘歌說，510的宿舍長讓你乾。

  當宿舍長才是潘歌最大的心願，自然而然不會再爭隊長。沒了競爭對手，B隊隊長的職位穩穩落到了陸水的身上。

  頭腦裡的任務版再次彈出提示，階段性任務“成為B隊隊長”順利完成。下一個任務，明天的訓練賽展示實力，回擊師體院的挑釁。

  “好吧，既然這樣……陸水你好好乾，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就問顧風。”明志鴻說完看向顧風，“你幹什麽呢？”

  顧風這才放下手機：“沒事，您說。”

  “以後公開訓練把手機調靜音，還有你那個鈴聲……”明志鴻停頓了一下，“雖然你喜歡什麽這是個人愛好，但是……適當成熟點，你還得帶隊呢。”

  顧風將手機塞回兜裡，看了陸水一下：“明白。”

  就這樣，陸水成功上位變成了跳水隊的副隊，B隊的隊長，晚上潘歌非要請客，510集體去食堂裡吃飯。陸水對吃沒什麽興趣，但是吃到小籠包時眼睛一亮，不舍得吃了。

  明天訓練賽結束就可以離校了，哥哥可能愛吃這個，省下錢買給他。

  第二天是周日，一大早跳水館就滿人了，跳水生烏泱泱往裡走，等待第一次實力展示。陸水換好泳褲，披著隊服往外走，顧風剛好從對面過來，陸水鼓著臉想要閃人，怕他又掐自己的臉肉。

  “又偷吃我巧克力？”顧風看著他鼓鼓囊囊的臉推測，手掌一左一右地壓住他面頰，往中間一推。

  陸水嘴裡那口水“噗”一下噴了出來，兩個人都始料未及，瞬間石化。水滴從顧風的嘴唇流到下巴，搖搖欲墜，最後反射著陽光，掉落在地上。

  半晌，陸水才開口：“我在喝我自己的水，自己買的，你不要這樣。”

  剛好，前來給陸水加油的張釗叼著蛋白棒走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