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人魚抱枕初登場

  時間已經接近熄燈， 顧風離開宿舍樓時先感受到一陣寒意。天氣越來越冷了，大家都猜測這可能會是一個很冷的冬天。

  想到這裡，顧風將外套的拉鏈再往上拉了一拉。這時候田徑場上還有人， 田徑隊的訓練也在收尾了， 顧風從操場邊緣匆匆走過， 不用看就知道陸水肯定不在這裡。

  他不喜歡陸地，如果真要讓他挑個地方過夜， 絕對是在跳水館。只是這麽晚為什麽還不回來？顧風一邊快走一邊給路樂打電話。

  路樂在員工宿舍，剛準備去檢查明天要用到的保護器械。“喂，顧風啊， 什麽事？”

  “路助教您收攤了吧？”顧風掃了一眼體能館， “是不是還在跳水館給四水開小灶呢？”

  路樂現在聽著四水的名字就止不住想笑。“沒有啊， 原本我是想給他開開小灶的， 但是這個小灶就是帶他吃羊蠍子，補補氣血。最近你們總是控制飲食，臉色都和青菜似的。怎麽了， 你問這個幹什麽？”

  “哦……那沒事了，我隨意問問。您早點休息吧。”顧風掛斷電話，從大二和大三下練的跳水隊隊員旁邊跑過， 他們都是從健身房出來的，可是顧風卻預感， 陸水不在健身房。

  他今晚的項目在跳水館，人肯定還沒出來。顧風不知不覺從快走變成了跑步，朝著前方已經全黑的大樓急速靠近。

  跳水館裡一陣水聲， 又一個人落水了。

  偏門剛剛已經上鎖，陸水直接來到員工通道，按照記憶中的數字順序依次輸入，成功打開了這道門。他順利地離開了，又將員工門關上，至於裡面的人該怎麽出來自己就管不到這麽多了。

  不知不覺，他濕掉的發梢被雪花凍住，鼻尖上又落下一片。陸水伸出舌頭試圖舔到鼻尖上的冰涼，可是怎麽都舔不到。他再次努力地伸出舌頭，稍稍往前一看，剛好看到了顧風。

  “秘密行動。”剛剛上了5年級的陸水站在顧風面前，眼睛閃亮。

  額頭的汗水順著眼角煞入眼中，陸水怒不可遏，他蹲在池邊雙手抓起劉波的領口。“你居然害得他流血……”

  “是的，但是你不要這樣愁眉苦臉，我已經解決了。”陸水吸了吸鼻子，“隊長，現在我有點冷。”

  陸水根本不知道落水的人是誰， 反正不是自己。幾個人一起圍上來的時候他確實很吃不消，自己也沒有專業學過， 但是陸水很聰明，他總是會挑別人的弱點處下手。比如破壞身體重心，比如喉結重擊。

  竟然下雪了？
  很小很小的白雪花像是一陣悄悄話，光臨了北方的城市，宛如潤物細無聲的冬季限定版。陸水看愣了，站在路燈下欣賞小雪花的降落，雪很安靜，他也很安靜，暫時忘記了冷。

  隊長竟然流血了。他應該是永遠不和受傷沾邊的人才對，所有的傷痛都不能在他身上存留。他應該站在台上接受掌聲和光環，而不是在一個垃圾身上浪費時間和寶貴的血液。

  “不小心就感冒的話說明你需要補身體，我哥就總給我買好吃的。”陸水又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系到顧風的脖子上，“夏天你請假1個月，都沒有人陪我跳水了，你原本的搭檔也去找別人了……顧風，你為什麽夏天也會感冒啊？”

  北體院的跳水館細節他倒背如流，哪裡是死角，哪裡有台階，陸水閉著眼睛都可以感受。暗處就更適合他動手了，因為他早就習慣了看不清的世界。

  水裡幾個落湯雞不敢上去，也不敢言語。

  但是陸水轉身離去，他們永遠上不了台面，而自己要去更好的地方比賽。希望下次劉波這行人見到自己是在比賽的直播裡，到時候無論他們怎麽謾罵自己都聽不到。

  不等劉波回答，陸水再一次將人扔進水裡，他見過無數的霸凌者，霸凌者永遠不會長記性，他們唯一的目的就是整人，死心不改。誰來干涉都沒有用，因為欺負別人是霸凌者尋找存在感的方式，那種掌控著別人恐懼感的高位視角讓他們上癮。

  “我只是不小心。”顧風嘴上逞強，但還是穿著兩件羽絨服。

  陸水站著朝他笑，笑容裡面藏著什麽秘密。

  雪花飄到了顧風的鼻梁骨上，然後迅速化成了一滴冰涼的雪水，顧風再次摸向陸水的濕領口：“你可別感冒了。”

  外面好冷，陸水打了個哆嗦，剛準備把高領立起來，才發現上衣已經濕了。

  1，2，3，4……陸水依次數著他們的人頭，各個擊破的方式非常好用。論打架自己不算厲害，可是論最大限度的利用環境優勢，那誰也比不上自己。

  現在全部搞定，陸水站在池邊，將剛準備爬上來的劉波又踹回去。“我說過，我不喜歡你們這樣。如果你們不偷走我的信，我也不會這麽生氣。”

  怪不得這麽冷啊，陸水背好書包，剛剛抬頭就覺得鼻子上落下了什麽。

  “但是，你居然害他流血了。”陸水的目光又直又沉。

  劉波這時想要從側岸上來，陸水走過去又是一腳，他們對自己的欺辱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程度，但這一切加起來不足以和今天發生的事情相比。

  “不會的，我身體很好。”陸水心裡很高興，當他再次看向顧風的人中時，那裡已經沒有了血跡。

  “什麽秘密行動啊？”顧風坐在他旁邊，冬天的時候兩個人總是穿很多，羽絨服蓬松，像兩隻胖胖的麻雀。

  “會了啊，又不是很難。”顧風說完吸了吸鼻子。

  “你幹什麽去了？”顧風趕緊問，“穿這麽少？”

  “好吧，那等你長大了一定要小心哦。”陸水繼續吃起麵包來，又從顧風的包裡拿走一根小烤腸。顧風看著他往外拿，什麽都沒說，只是閉上眼睛繼續睡覺了。

  噗通，落水聲格外巨大，他直接將身後的人前空翻，摔進水裡。

  一聲淒慘的叫聲傳遍了跳水館，陸水彎曲左膝蓋，瞬間發力，運動員的肌肉爆發力在這一秒開放到最大，盡管跳水生看上去沒有那麽強壯，可是訓練過的身體不會說謊。彎曲的左膝蓋像是裝了彈簧，畢竟他平時的練習場地是毫無彈性的堅硬如堅實大地的跳台，在後踹的一刹那陸水死死地按住勒住自己脖子的手臂。

  有人從後面勒住了他，陸水張口咬住了他的手背。全身上下的東西都是他的武器。

  “我夏天沒有感冒啊。”顧風系著陸水的圍巾，“我只是不小心。”

  “給你穿，你可別感冒了。”陸水說，“我不會感冒，可是你今年冬天已經感冒兩次了啊。”

  顧風看向他身後的員工通道，轉身又瞥過跳水館的正門。“是不是劉波他們……”

  陸水突然不吃了，將麵包叼在了嘴巴裡。他把自己的羽絨服脫下來，披在了顧風的身上。忽然穿了兩件羽絨服的顧風變得更蓬松了，表情有點犯懶，眯著眼睛看他：“你幹什麽？”

  顧風剛才去了正門，發現跳水館已經進不去了，急急忙忙地跑到後面來。從幾十米外他就看到他了，黑色的隊服，雙肩背，妹妹頭，黑色劉海有點長了，正在伸舌頭試圖舔鼻子。

  冬天的光在他們頭頂摸了一把，很溫柔。

  唯一的光源就是池下的燈光，水下攝像頭是24小時監控，但是也不會記錄下自己的行為。而岸邊的入水高倍速攝像頭只有比賽的時候才會開，現在只是一台昂貴的擺設。

  “這個不能告訴你。”陸水把哥哥買給自己的三明治省下來，從顧風的包裡翻出一塊小麵包，“昨天的動作你練會了嗎？”

  顧風幫他系拉鎖，指尖觸碰到布料的瞬間停頓，隨後手收回，伸向自己的拉鎖，脫下外套後給陸水披上。“你幹什麽去了？”

  顧風被眼前一片雪花晃了一下。

  “秘密行動。”陸水還是笑，眼睛閃亮。

  顧風重新看向他，沒有說話。陸水也沒有再說話，兩個人只是衝著宿舍樓的方向走，地面存不住雪，溼潤得像是剛剛下過了小雨。好多學生出來看雪，不少人在路燈下拿手機拍照，他們走過一個又一個的路燈，在路燈照不見的地方停下。

  明明下雪了，陸水卻燥熱，他隱秘不發的戀情被雪蓋住了，又被一陣風吹走了所有的障礙物。顧風沉默地抱著他，他的臉埋在顧風乾燥的領口上，額頭的劉海壓向後方，面頰貼著顧風頸側的那根靜脈血管。血管裡有勃動的心跳，噗通，噗通，陸水瞬間很疲憊，也很慵懶，全身都融化開了，半睜著眼，看著地面上找不到的身影。

  “好舒服。”陸水聽到自己說，聲音有點軟，“但是我還沒有答應你的。”

  “我不著急。”顧風給他捂熱了發涼的後頸，“你準備答應的時候通知我就行。”

  “還有我的訓練計劃書，你別忘了給我。”陸水提醒他。

  顧風騰出一隻手掏褲兜。“現在給也行。”

  陸水猛地抬起頭。

  “怕你看完表白信就急著要。”顧風說，“拿不出來我怕你打我。”

  陸水又猛地低下頭，真糟糕，心跳又開始加快了，站上10米跳台都沒這麽快。

  “我沒急著看表白信的，你別瞎說。”半晌陸水才開口，“我們現在沒關系的。”

  “那什麽時候可以有關系？”顧風笑著問。

  “不熟，我們不熟的，要慢慢來。”陸水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兩個人進展太快容易暈。但是是好舒服的暈，他也期待著。哥哥以前和屈南接吻時會脫衣服，他也想知道是什麽感覺。

  忽地，耳邊一聲哨響，是張釗帶長跑隊。田徑比賽大部分在室外進行，所以每個項目都有極端天氣的訓練，刮風、下雨、下雪，找到機會就會磨煉一下。兩個人立刻分開，等著張釗從面前路過，張釗歪著頭和他們錯肩，問：“你倆怎麽還不回去啊？挨凍呢？”

  兩人一時無話，趕緊跑回了宿舍。

  當晚，誰都知道師體院和青體院幾個學生被鎖在了跳水館，校工趕去開門才放出來，可是他們已經渾身濕透，出來的時候又不巧，趕上了雪勢加大。同時刻，陸水則在被窩裡抱著玩偶，喝著水泊雨給的紅糖薑茶，只是看向床頭的小水獺底褲時重度羞臊，決定以後不要讓隊長給自己洗了。

  雪下了一整夜，隔日不少學生都去打雪仗，陸水也不例外。

  如果他們不是賽季，大家會玩得比較瘋，但是現在每個人身上都有項目，玩得就比較收斂。但是南方來的那幾個顯然還是被這陣仗給嚇著了，童嘉笑著跑出去，哭著跑回來。

  “爹！”他一頭撲進潘歌懷裡，“她們埋我。”

  林鹿笑得最為誇張。“女生埋你是喜歡你，一會兒我也讓她們埋一下。”

  潘歌則哄著童嘉：“走走走，爹魚和軟飯魚給你報仇去！”

  說完三人成虎一般殺過去了，然後一起被同班的女生埋進雪裡。

  陸水是唯一一個沒有被埋的，因為他評估了自己打雪仗的實力，在這種運動面前自己是一個新人，面對打群體戰術的女生只會慘敗。就在他想去找顧風的時候，快遞小哥打來電話，通知他有貨。

  貨來了。陸水放棄了玩雪的執念，跑向校門口。沒想到這麽快，隊長的等身人魚抱枕來了！
  顧風則在雪地裡尋找著陸水，剛剛還在，一轉眼就消失不見了。水泊雨被打成落花流水，鼻子尖通紅，時不時看看手機，好像很期待似的。

  “你給誰發信息呢？”顧風問，手裡握著一團雪，打算做個雪球。

  水泊雨驕傲地說：“陳雙，四水他哥。”

  顧風手裡剛成型的雪球瞬間破裂。

  “心虛了？”水泊雨眯眼一笑，“陳雙每天都給我發信息的，有時候還給我看他和四水小時候的照片。你小心些，當心我告狀。”

  “我又不心虛，有什麽可當心的？”顧風說完就心虛地走了，轉去另外一邊找四水。結果沒走兩步又被新聞社的人叫住，可是卻沒有看到熟悉的宋嫆。

  “顧風隊長，我是新聞社的副社長，請問你有時間嗎？”副社長是個男生，手裡有一份稿件，儼然是有備而來。

  顧風想了想，四水和宋嫆的交情不錯，於是點頭說：“有，你們是不是準備直播采訪？”

  “是是是，今天是新聞直播站的開站日，也是我們第1期采訪。”副社長有些激動，沒想到這麽順利，“在直播正式開啟之前我們做了投票，第1期直播想看哪一位運動員，你是大家選出來的。”

  “哦。”顧風點了點頭，看向他身後拿著設備的人，“所以現在開始了麽？”

  “可以開始了，就當是一次聊天就好，不用太緊張。”副社長和後面的人交代幾句，直播設備的燈光亮起來。運動員都有接受采訪的經驗和心理準備，他們邊走邊聊，先是簡單地談了幾句關於跳水項目的現狀和個人理解，隨後又聊到了後續的發展。

  顧風一邊回答一邊往宿舍樓，四水不在操場上，很有可能是怕冷所以回了宿舍。由於帶著新聞社和拍攝裝備，顧風沒有走樓梯，而是少有的選擇了電梯。

  “顧隊，剛才你也說了咱們跳水隊目前的項目配置比較合理，接下來年底的比賽會不會很輕松？”副社長問。

  “不會很輕松，比賽都很難。”顧風簡潔地回答。

  副社長有些拿不準了，今天宋嫆有其他的采訪任務所以跳水隊的直播間才交給自己，她可是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調動好顧風的情緒，因為顧隊長是采訪無人區。
    “可以稍微透露一下難度嗎？”於是副社長引導他。

  “不能。”顧風簡潔地拒絕。難度系數要保密到預賽。

  電梯間裡一片寂靜。

  顧風困困地看向攝像頭。

  副社長仿佛已經聽到了烏鴉飛過的嘎嘎聲。

  於是他趕緊看向手裡的稿件，挑選出1個比較輕松的話題：“接下來是個熱心校友，ID為“他倆沒一腿我飲長江水”提出來的……問題是這樣的，顧風隊長，據說陸水隊員近來備受爭議，請問他喜歡你是不是真的？”

  這顯然就是一個暖場的話題，但是備受爭議是真，從新聞社采訪開始陸水就身處暴風眼。但是他喜歡顧風這個事情只是隊員們開玩笑，誰也沒當真。

  很當真的顧風思索了幾秒：“不熟，假的。”

  副社長點了點頭，他要是當眾承認是真的才會有大問題，估計整個直播間都要掐掉。正當他緩了一口氣時，電梯門在面前緩緩打開了。

  剛剛提到的話題人物，陸水，正蹲在地上。

  後背還背著一個巨大的……等身抱枕。

  直播鏡頭前，陸水慢慢地站了起來，抱枕上方印著的人就是顧風，上身赤.裸，8塊腹肌刻畫得惟妙惟肖，人魚線緊連著一條藍色漸變魚尾。

  副社長和攝影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顧風也倒吸了一口涼氣，我艸，四水背著顧雲幹什麽？
  陸水站在原地，沒想到竟然就這麽撞上了直播小組，也沒想到直接撞上了隊長。自己還是太沒經驗了，明明抱枕的真空塑封袋上寫了“不到家不許拆”，他太好奇，結果剛進宿舍樓就給拆了。

  然後，他眼睜睜地看著隊長從片狀變成了立體，猶如從二次元變成了三次元，像充氣一樣膨大起來，從一片硬硬的變成了一整個軟軟的。

  陸水輕度震驚，但還是更喜歡剛才硬硬的隊長，因為比較好搬運。而抱枕廠商像是算準了一定會有人忍不住不到家就拆了，抱枕上還附帶了可以背著的小繩子，趁著大家都出去打雪仗，陸水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將松軟的隊長背了上來，還特意選擇了人少的東側樓梯。

  結果剛低頭系了個鞋帶，電梯門就打開了。陸水閉了閉眼睛，希望是幻覺，再睜眼，對面3個人已經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好在，副社長平靜得很快，新聞工作者就是要有實時采訪出現意外的準備，和無論再意外都能搞定的決心，同時隱隱約約也有點小八卦，畢竟不八卦當不了新聞人。“咦，陸水？”

  陸水剛要轉身，不得不保持站姿。“哦。”

  顧風盯著他背後的抱枕，開始研究那張臉究竟是自己還是顧雲。

  “這裡是新聞社第1期采訪的直播間，剛好是你們跳水隊的特約時間。”副社長走到他面前來，很輕松地問，“請問可以采訪你一下嗎？”

  陸水點點頭，這是宋嫆親手策劃的節目，不能讓姐姐失望。“可以的。”

  “謝謝配合。”副社長對陸水的印象倒是很好，看向直播間的提問區，“這個問題是ID為‘專踹瘸子那條好腿’提出的……咳，大家的ID真是……各有各的個性。問題是，陸水你好，聽說你最喜歡隊長，是嗎？”

  怎麽又是這個問題？念完之後副社長和攝影師同時皺起眉頭。

  顧風咳了一聲，不知不覺站直了一些。

  陸水看向鏡頭，這個問題根本不用問，最喜歡的人從小就確定了：“最喜歡我哥。”

  站直的顧風瞬間看向了陸水。

  陸水很正常地回視他，怎麽了？
  副社長這時又挑選了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是ID‘隊長睡覺時候不困’提出來的，請問，那為什麽抱枕上是人魚呢？”

  這個問題根本不用思索，只是陸水再次面對鏡頭還是靦腆：“因為……只有我和他，是魚。”

  副社長剛剛覺得陸水比顧風好采訪一點，瞬間啞了火。評論區刷起了一長串的“？”，宛如陸地生物沒接上海洋生物的腦電波。剛好，大二跳水隊從另外一個電梯下來了，副社長趕緊禮貌地和顧風陸水說了再見，按照規定流程去采訪大二年級。

  場面十分奇怪，好在周圍只剩下他們兩個。顧風等那邊的人走光，到陸水面前不斷揉搓他的臉。

  陸水被他揉得有點生氣：“幹什麽啊，你又這樣。”

  “你分得清我和顧雲麽？”顧風突然問。

  “分得清的，你再揉我我就要打你了。”陸水趕緊把等身抱枕塞到顧風手裡，“這個是生日禮物。”

  “給我的還是給顧雲的？”顧風沒接，畢竟兩個人是同一天。

  “你的，這個是按照你的照片做的。”陸水回答。

  顧風接過抱枕，非常滿意地欣賞起來。雖然還不知道這東西的意義在哪裡，但是訂做的還算逼真。人魚的腹肌是8塊，這個尤其逼真。

  “但是我感覺有點不太像。”陸水這時說，“你的腹肌縱深沒有這麽明顯。”

  顧風臉上的笑容消失。“七天無理由退貨吧。”

  但是訂製物品是無法退貨的，於是整個大一跳水隊，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都知道了顧風在這天收到了陸水送的禮物。女生乾脆不打雪地埋伏戰了，挨個把玩了一番蓬松的顧風，緊接著，抱枕又接受了男生A隊和B隊的輪流揉捏。

  到了晚上，顧風都覺得自己髒了，夾著抱枕去洗衣間排隊，準備洗它。結果不出意外，同層排隊洗衣的男生又玩了一遍。

  當晚，顧風認清了一個現實，男生也喜歡玩這些，只不過小時候的刻板印象封印了他們的癖好。

  等到洗乾淨，烘乾，已經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顧風原本想把它塞進櫃子，剛要打開櫃門，四水慢悠悠地在601宿舍門口轉悠。

  陸水很想進去看看，但是最近自己去601太過頻繁，不太好意思了。於是他在601門口徘徊，等待著裡面的人發現他，再叫他進去坐坐。

  顧風剛要開口，水泊雨立刻說：“四水你怎麽不進來啊？”

  “哦，我路過的。”陸水趕緊進去，“上次你給我的紅糖薑茶很好，我哥說讓我謝謝你，讓我請你吃飯。”

  “不客氣，明天我請你吃飯吧……不對，我得等下個月了，月底我吃土。”水泊雨想到了自己可憐的錢袋子，拿起手機看看生活費，懷念以前當小仙男不食人間煙火。

  “咦？”陸水卻忽然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你的毛茸茸手機殼很好看。”

  “好看吧？”水泊雨展示了一下，“這個就是上次沒抓到的那個盲盒，原本想送給你哥哥，但是和他手機型號不一樣，他讓我自己留著。”

  “你又去抓了！”陸水拿過水泊雨的手機，“以後你的一卡通由我保管。”

  “我沒有去抓，是……別人送的。”水泊雨剛說完他手機就響了，於是陸水趕緊還了回來。水泊雨去宿舍外面接電話，601裡只剩下兩個人，和1個抱枕。

  陸水磨磨蹭蹭到顧風旁邊，伸手在他腹肌上摸了摸。

  “幹什麽？”顧風屏住呼吸說。

  “對比一下。”陸水把冰涼的手伸進他衣服裡去暖暖，“隊長，你這裡好硬。”

  “別捏我腹肌了。”顧風提醒他，“正在忍。”

  陸水不捏了，但手還沒收回來。最近沒有耳垂的含吻了，眉心的接觸已經無法滿足他。顧風這時輕輕地關上門，靠在衣櫥的門上他們擁抱，陸水的一隻手抓著顧風的後背，在他親吻自己的側頸時微微縮了縮脖子，不確定自己要不要回應。

  因為接下來他就不會了。

  他沒看過哥哥被屈南親吻脖子之後要幹什麽。

  熱度從耳後滑到鎖骨，陸水眨了眨眼睛，順從地歪了歪脖子。他想了想，自己確實是舒服的。

  他們就著這個狀態，抱了好幾分鍾，隊長很耐心也很小心，把陸水的一片鎖骨都親麻了，親紅了。親著親著陸水將他推開了，再親一定會發生他陌生的事情，自己已經氣喘籲籲，但是又覺得剛才推開的動作不是很禮貌，於是又勇敢地湊近，鼓足勇氣在顧風的臉上親了一下。

  顧風笑著拉住他。

  門口有腳步聲，陸水戀戀不舍地放開他的手指。“我還沒答應你，我們還不是戀人。而且那個抱枕是我要用的。”

  “你用它幹什麽？”顧風看向散發著柔軟劑味道的松軟自己。

  “因為我知道你不用，所以才買，這樣買了之後你肯定不喜歡，就會扔給我。”陸水一股腦兒說出了自己的計劃，“我晚上睡覺抱著。”

  “誰說我不用？”顧風淡淡地說，“我也抱著。”

  陸水吃驚地看著他，看了好久。

  當晚，陸水沒有等身抱枕了，只能抱著小水獺。而601宿舍裡的顧風床上則多了一個大抱枕，佔據他床鋪面積的三分之一。睡眠環境的改變令他難以入睡，好不容易快睡著了，顧風半睜眼，瞬間驚醒。

  怎麽看還是覺得像顧雲，和他一起睡覺太驚悚。顧風把抱枕翻了個面。

  時間一天天過去，訓練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當中，很快就到了12月11日。明天就是顧風生日，也是冬季重在參與的搞笑版運動會專場，陸水原本很開心，但是顧風的一個電話打破了他們的開心。

  “怎麽了？”他問顧風，接完電話隊長的臉色就很不好。

  “魚受傷了。”顧風已經無心上課，“家裡那條。”

  “嚴重嗎？”陸水也擔心起來。

  “說是鱗片受傷。”顧風仿佛疼在自己身上，“鯉魚進食凶猛，如果有同類受傷就會進行攻擊，我怕那群小錦鯉欺負它。明天我請了魚醫和工人去家裡分池，時間可能和籃球比賽撞上了。”

  “這怎麽辦啊？”陸水覺得魚比較重要，但是如果人不齊就要放棄比賽資格。

  “我想想……”顧風拿起手機，陷入沉思。

  1分鍾後，剛上完高等數學的顧雲接起了電話：“什麽？去你學校冒充你比賽？隊友都誰啊？”

  “四水和水泊雨。”顧風說，只要他戴個一次性的口罩，沒人分得出來。

  明天周六，自己倒是沒課，冒充弟弟這事自己也沒少乾，顧雲求之不得，但是有個很重要的問題他必須摸底：“他倆都會打吧？”

  顧風按下手機，問旁邊正在寫日志的陸水：“你會打籃球麽？”

  陸水想了想，水泊雨肯定會，到時候肯定是2帶1，於是自信點頭：“會一點。”

  “他倆都會。”顧風立刻和顧雲說，“上午9點，千萬別遲到。”

  “9點，來得及，你讓他倆做好心理準備吧，我帶他倆直接起飛。”顧雲高中還是校籃隊的，已經迫不及待。晚上睡覺前他還訂了一個7點的鬧鍾，結果周六一睜眼……

  8點整。

  我艸，顧雲夢中驚醒直坐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