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SEVEN
  來的路上， 忘記在樓下的便利店買瓶水了，簡笙有些渴，便拿起許洲天的水杯喝水。

  正喝著，聽見他手裡的手機一直在振。

  他低頭看著。

  那條信息回復過去後， 張劍發過來的問號就多了兩根。

  張劍：【？？？？】

  張劍：【不是同名同姓吧？你們倆高中那會不是掰了嗎？】

  張劍：【重歸舊好了？！！！】

  張劍：【槽， 666666】

  張劍：【不是， 哥，那你可真是專情，和著單到大三， 是一直在等心裡的白月光？】

  張劍：【不過除了簡笙，想不出哪個妞還能入你的眼。】

  這時候桌上的一個手機振了下，簡笙看見屏幕亮起，視線下意識瞥去。

  簡笙翻開打火機的蓋，按動滾輪，將蛋糕上的蠟燭點燃，一簇猩紅的小火苗照亮她的臉。

  “當電燈泡？”

  手機屏幕還亮著，許洲天也瞥見了信息。

  【那這不就是你最好的生日禮物？】

  簡笙落下水杯，走過來將蛋糕盒挪近，細致拆上面的花束絲帶。

  簡笙伸手拿到手上。

  對於他這個牛逼哄哄的哥們也是一樣。

  補了一句：【除了我， 也沒哪個男人能入的了她的眼。】

  “當然記得，高中那會，他跟你關系那麽好。”簡笙道，“我記得他上的江大建築系。”

  “說起來，自從我轉學之後，就沒見過他們了。”

  “還記得他？”

  許洲天懶洋洋從兜裡摸出一個銀質的打火機。

  許洲天看她一眼。

  有這麽一句老掉牙又經典的話， 初戀是最難忘的。

  看見手機界面彈出的是一條微信，發信人的昵稱備注是“小賤”。

  登時，四下暗了下來，剩下桌上一支燭火跳躍，昏淺的光線勾勒出簡笙的面部輪廓。

  可能是破鏡重圓這樣的事情在現實中挺少， 又曾經見證過高中那會許洲天怎麽追著人不放的，只是簡單的一句回復，勾起了張劍對於高中的很多回憶，以及對於他們這份感情的感慨。

  “這裡面是送你的生日禮物。”簡笙道。

  空氣安靜了一瞬。

  許洲天似乎跟對方聊完了，繞來她旁邊， 手機撂桌上，跟她一起拆蛋糕盒。

  “除了你和元鮑。”

  許洲天回復：【我也是她的白月光。】

  那道熟悉的氣息坐回身旁，簡笙問：“這個‘小賤’，是張劍嗎？”

  簡笙道：“那意義不一樣，生日禮物，肯定是要生日這一天給你。”

  啪嗒。

  許洲天目光投在盒子上，準備揭開看，簡笙拉住他手，“等回明城了再看吧。”

  許洲天盯上她眼睛，“喊他們來做什麽， ”

  蠟燭的形狀是數字“21”，今天開始，許洲天就21歲了。

  許洲天渾音嗯了聲。

  許洲天捏她臉，“那你怎麽還這麽幸苦帶來江城，等我回去再給我不是一樣？”

  許洲天懶嗯了聲，“他是念的江大。”

  簡笙準備起身去關燈時，許洲天先動了身，她便坐了回去。

  “對了， ”簡笙突然想到什麽，從桌前起身，去翻從明城帶來的那個包，從裡面拿出一個黑色的圓盒，抱到許洲天面前。

  許洲天扯了下唇，“行吧。”

  簡笙扭過頭， “要不要把你那三個室友喊來？”

  簡笙不由還想到其他幾個人，道：“還有藍蕾蕾和林飛他們。”

  現在時間不早了，簡笙不想等會弄太晚耽誤許洲天休息，因為他明天也還要比賽，走回生日蛋糕前，從生日蛋糕盒上系的小袋子裡拿出蠟燭。

  簡笙抿了下唇， 道：“那不喊了， 就我給你過。”

  許洲天道：“我跟他們也好久沒見了。”

  “有打火機嗎？”簡笙問。

  畢業後就各奔東西這句話，說起來，好像真那麽一回事。

  “不過我們每年都會聚一次，今年，可以帶上你。”許洲天道。

  簡笙愣了下，“嗯”了聲。

  窗戶沒關全，有風灌進來，蛋糕中心的蠟燭用力搖晃起來，簡笙拉了下許洲天的袖子，“好了，你快許個願望吧。”

  “之後吹蠟燭。”

  “是不是少了一個步驟？”許洲天捏簡笙的下巴。

  簡笙：“嗯？”

  “生日歌還沒唱呢。”許洲天道。

  這個簡笙的確倒忘了。

  屋裡昏暗，蠟燭發出的橙紅色光芒一閃一閃，兩張臉只見一個半明半昧的輪廓。

  簡笙的馬尾過長，有一部分搭在左肩，她雙手小弧度地拍著巴掌，柔緩又清亮地唱出許洲天想聽的生日歌：“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許洲天偏頭，手撐著下顎，黑眸落在她身上，一寸一寸盯著。

  還沒聽夠，歌聲停了下來，“許洲天，生日快樂。”

  他顴骨稍用力咬合，將簡笙抱到懷裡。

  吻落到她唇上。

  過了好幾分鍾，在他氣息微抽離時，簡笙出口，“許願了。”

  許洲天低嗯了聲。

  看著許洲天許願，簡笙心裡好像彌補了一個遺憾，當初沒有給他買生日蛋糕的遺憾。

  正看著他的側臉走神，聽見他道，“行了。”

  “這麽快。”簡笙說。

  “不就一兩句話的事？”許洲天道。

  “那吹蠟燭吧。”簡笙說。

  許洲天湊近，“不想知道我許的什麽？”

  “你不要說出來。”簡笙忙脫口道。

  雙方都愣了下。

  許洲天看著她。

  簡笙捏了下他的手指，聲音輕，“說出來就不靈了。”

  她還記得許洲天十八歲那天，給她說的生日願望。

  ——一起考明大。

  最後沒能實現。

  說起來可能有些迷信。

  但這又像一個教訓。

  空氣靜了會，許洲天捏了把她的臉，“嗯。”

  “不說。”

  “你想知道，也不告訴你。”他挑了下眉。

  跳躍的蠟燭火焰剛被吹滅，聽見手機嗡嗡嗡地響。

  好像傳自兩個手機。

  簡笙看了眼許洲天的手機，將包拿過來摸出自己的。

  許洲天先沒去管，從沙發起身去開燈。

  簡笙沒想到是MK14q\q群裡發來的信息，這個群已經冷寂很久了。

  而且這次不是一兩個人出來冒泡，而是除了她跟許洲天以外的人，都出來了。

  藍蕾蕾：【讓我看看.emoji】

  林飛：【讓我看看.emoji】

  張劍：【讓我看看.emoji】

  趙臣宇：【讓我看看.emoji】

  元鮑：【得意.emoji】

  藍蕾蕾：【別破壞隊形！@元寶進門財源滾滾】

  元鮑沒聽，又接連發了兩個得意的表情。

  “……”

  簡笙懵著，搞不清楚狀況。

  室內已經重新亮起燈，光線充足，許洲天回到沙發，將自己的手機也拿了過來。

  雖然好久沒用過q\q，但這個群他一直留著，沒退也沒屏蔽，看過之後，又點去微信。

  果然，半個小時前發的那條朋友圈收到很多讚以及評論。

  這幾個是最積極的。

  見簡笙視線投過來，許洲天拍了拍自己的膝蓋，“坐過來。”

  簡笙依言，起身坐來他的腿上。

  低頭瞥見他的手機屏幕。

  上面是一條朋友圈。

  簡笙定神看著。

  許洲天原來在朋友圈裡放了她的照片，是在蛋糕店裡拍的。

  一張是她當時肚子有些餓了，順手拿了一顆櫻桃吃的畫面。

  一張是她正埋頭往蛋糕胚上擠奶油的畫面。

  她當時在很認真地做蛋糕，都沒發現被許洲天拍過。

  【My Love】

  文案是這一句。

  看見這句，簡笙氣息稍頓。

  心跳也在變快。

  藍蕾蕾：【臥槽？！！！】

  張劍：【靠啊，我這會才看見。】

  藍蕾蕾：【這是簡笙啊，我眼睛應該沒瞎。】

  林飛：【祝9999】

  元鮑大概是比他們都知情得早，所以顯得淡定不少，隻留了一個吃西瓜的表情。

  藍蕾蕾：【嗚嗚是真的嗎，你跟簡笙和好了？為什麽我在這比他媽中了一百萬還激動。】

  英國這個時候還是下午，藍蕾蕾看見這條朋友圈的時候剛下課，將照片放大，雖然照片裡拍的是簡笙的側面，而且穿衣風格跟她的性格很不符，一件紅毛衣，短裙，美豔絕倫，但這不是簡笙又是誰。

  這讓藍蕾蕾想起了國慶假期那會，某天許洲天發的一張星空照。

  雖然沒配文案，但是他後面用這張照片做了頭像，以及元鮑還在這條朋友圈下面發了一串表情。

  她當時還問了許洲天這張照片這麽美，在哪拍的，元鮑替他回答的：【人家坐大巴五個小時去窮鄉僻壤拍的。】

  坐大巴五個小時，為了拍個照，這根本不符合許洲天沒耐心的性格。

  以及某天，他還發過一張明大的風景照。

  要說以前，他一年都發不上一條，但是這一個月，就已經發了三條。
    簡笙沒有藍蕾蕾他們幾個的微信，只有q\q，一直以來都是通過他們發的說說了解近況，這還是第一次通過朋友圈看見他們。

  他們都是許洲天很好的朋友，而她跟許洲天不聯系之後，跟他們的關系就漸漸淡了，時至今日，一群人才好像有點回到高中那個時候。

  她也明白了為什麽大家都會跑來這個冷掉了好久的群裡冒泡，大概是都在驚訝她跟許洲天重新走到一起。

  手機屏幕已經自動黑屏。

  簡笙抬起視線，“你什麽時候發的朋友圈啊？”

  許洲天道：“車上那會。”

  簡笙唇線微抿了下，道：“那我們，要不要在那個群裡回復一下？”

  “你定。”

  簡笙拿起手機，“回一下吧。”

  她解開屏鎖，點進q\q，之後進到MK14這個群裡。

  好半天，都不知道說什麽好，最後發去一個兔子閃現的表情包。

  她發送不久，手機振了下。

  許洲天不知道什麽時候拿起手機的，也發了一個表情包到群裡。

  是一張老虎撲.倒兔子的表情包。

  簡笙：“……”

  群裡立馬炸了，一個比一個興奮。

  藍蕾蕾：【！！！！】

  林飛：【恭喜恭喜。】

  元鮑：【紅包拿來，你倆複合可是大事啊，@X甩個生日紅包加脫單紅包過來。】

  他裝作剛知曉的樣子。

  趙臣宇：【恭喜。】

  張劍：【我比你們幸運點兒，沒看朋友圈之前就知道了，許洲天這會跟笙姐正在江城。】某個酒店裡。後面這幾個字忍住沒發全。

  藍蕾蕾：【嗚嗚嗚嗚嗚。】

  林飛：【紅包紅包紅包。】

  元鮑：【祝你和笙姐長長久久，紅包拿來。】

  許洲天單臂摟在簡笙腰上，另一隻手拿著手機散漫回：【不是應該你們發？】

  元鮑：【臉呢臉呢。】

  林飛：【臉呢臉呢。】

  最應該說“臉呢”這兩個字的其實是元鮑，但許洲天也沒跟他計較，發了一個紅包過去。

  一下子被大家搶光。

  簡笙也點了下，隻搶到1.7，但是後面發現她是領得最多的那個人。

  林飛：【……】

  元鮑：【靠，5.2？！你還能不能再摳點！】

  藍蕾蕾：【這麽不大方，笙笙會嫌棄你的哦@X】

  張劍：【你們懂什麽，紅包單筆金額最高兩百，人家天哥是想發520的，發不了只能挪小數點了唄。】

  元鮑：【那不能52嗎！】

  元鮑對金錢的欲望，真的跟他的名字和他的q\q昵稱很貼。

  簡笙看著群聊，忍不住想笑。

  忽然覺得大家好像都沒怎麽變，雖然過了這些年，沒見上面，各自的q\q昵稱也改了。

  隔著屏幕，還有那種熟悉感。

  她原本也想發一個紅包，但是發現q\q沒有綁定銀行卡，發不了。

  “我替你，想發多少。”許洲天嗓音蘇沉。

  簡笙想了下，道：“也發個5.2吧。”

  “這麽給我節約錢？”許洲天道。

  “一個心意而已，大家也是搶著玩的。”簡笙說。

  許洲天扯了下唇，“行。”

  不過這次許洲天改成了口令紅包，最後總金額也跟簡笙說的不一樣，是36.4。

  但是簡笙反應很快，看他在「個數」那裡輸入7時，腦海裡用36.4除以7，得出單個便是5.2。

  而口令是：【999】

  跟上次一樣，林飛和元鮑繼續說許洲天摳門。

  之後趙臣宇出來做了大方的那一個，他發了一個兩百的紅包。

  元鮑：【還是我們宇哥闊氣，小賤你他媽領得最少，做下一個發的。】

  張劍很爽快，聊天框裡跳出新的紅包。

  瞬間熱鬧了好一陣。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群裡好久沒有這麽熱鬧了。】

  時間逐漸要到十二點，許洲天往懷裡的人看了看，她正低頭認真看著手機。

  搶到最少發紅包這個遊戲，已經進行了好幾輪，她隻輸過一次，是許洲天代她發的紅包。

  “不跟他們聊了，蛋糕可還沒吃。”一道熱氣吐進簡笙耳蝸。

  對……

  而且明天許洲天還有比賽。

  簡笙“嗯”了聲。

  【不聊了，吃生日蛋糕去了。】群裡多出這一條。

  許洲天發的。

  *
  可事實上，手機都拿開，桌上的蛋糕也未被動。

  簡笙還被許洲天抱在腿上，正接著吻。

  許洲天扣著人後腦杓，氣息重，呼吸粗渾。

  過了一會，才見桌上的蛋糕被勾了半指的奶油。

  簡笙剛喂進許洲天嘴裡，頭上的發圈被他扯掉，長發全部散落下來，幾乎將她脖頸罩住。

  “穿這麽紅，是為了我？”許洲天問她。

  “你說呢？”簡笙回。

  想到他今天生日，她才穿這麽喜慶，平時她很少穿紅色的衣服。

  許洲天氣息壓到她耳邊，“很漂亮。”

  “那怎麽，我現在也得獎勵獎勵你。”他聲音很低渾，拖延著語調。

  “獎勵什麽？”簡笙問。

  “你說什麽？”

  許洲天將她一邊頭髮都掀到後面，露出白皙耳廓，咬了上去，音腔裡盡是欲.念，“當然是人。”

  簡笙紅著耳根，“你等一下。”

  許洲天黑眸看她。

  簡笙扭頭摸手機，拿回手機後按亮屏幕，之後打開微信。

  後又退開，選擇打開q\q，她看見手機右上角的時間離零點只剩下三分鍾了，忙拿著手機對著桌上的蛋糕拍了一張，之後在相冊裡選了一張跟許洲天在茶卡鹽湖星空下拍的合影，沒法去管蛋糕已經被破壞過，有一處被人勾過奶油。她在空間裡編輯好文案後，按了發送。

  【男朋友，生日快樂。】

  動態發出去那一刻，時間正好差七秒走到零點，趕在27號最後一點時間發了出去。

  之後她被許洲天抱去了床上。

  “囂囂，生日快樂。”簡笙道。

  “生日已經過了。”許洲天痞子樣地脫著身上的襯衫。

  簡笙眼珠微移，“現在很晚了，你明天還有比賽，不然我們……”

  氣息已經覆了下來，大半的陰影將她籠罩，聽見男人音很啞，“你覺得，有那個不然？”

  窗戶未關嚴，漏了一條縫，風將簾子吹得揚起。

  二十裡外，江城海面的巨浪不斷往岸上拍打，礁石受到猛烈的撞擊。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停歇。

  已經是凌晨一點半。

  洗過澡後，簡笙已經熟睡過去，長發鋪滿枕頭，雙頰的紅潤未退。

  許洲天身上隻圍著一條白色浴巾，赤著膀子，手臂的肌肉線條明顯。

  屋裡的燈關著，生日蛋糕上的蠟燭重新被點燃。

  光芒搖搖晃晃。

  許洲天骨骼明晰的手將桌上的黑色盒子打開。

  裡面是好多小物件。

  他姑娘好像想把前兩年沒送的，和後兩年會送的，全部在今年他生日這天送了。

  盒子裡有鑰匙扣、手套、襪子、打火機、護手霜、鋼筆……

  每個小物件上都貼著便利貼。

  許洲天最先注意到一個粘土捏的小人。

  是個小女孩，扎著馬尾，手臂抱著一本書。

  雖然捏得很不像，可許洲天知道這捏的肯定是簡笙她自己。

  「你房間裡那個太孤單了，你記得把這個放去他旁邊。」

  便利貼上的字跡娟秀端正。

  許洲天靜靜看著，指腹撫過小人的小臉。

  將小人落回去，他拿起另外一樣。

  是一雙黑色手套，上面繡著一個暗紅色的數字“7”。

  「這雙手套是我自己打的，要到冬天了，你騎車的時候可以用。」

  試戴了下，許洲天喉嚨被抹上蜜。

  之後拿起一支手指大的東西。

  這東西像玻璃又像塑料，半透明，外觀很漂亮。

  他觸到尾端，發出光。

  這光帶有星星形狀的碎光，在夜裡顯得很夢幻，一下子沙發這處光線比之前變亮。

  他看了一會，從盒子裡撿起那張便利貼。

  「這是袖珍夜燈，可以當手電筒用，它的光很漂亮，也藏著星星。」

  一樣一樣看下來。

  最後，是一支鋼筆。

  許洲天慢條斯理將鋼筆捏在手裡轉了個圈，瞥見鋼筆的筆帽上，刻了一串數字。

  光線暗，有些看不清，他將那隻小夜燈重新拿出來。

  打開，發出光。

  才看清楚刻的所有數字。

  【96 24 64】

  隻用了一秒反應。

  許洲天腦海浮現出過去他送給過簡笙的數字。

  這次這串數字比他寫的少。

  ——我愛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