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沈輕稚的炙焰雖然一直跟在車輦邊上,但她現如今還沒有“學會”騎馬,所以不能騎炙焰去前面的禦輦。
故而小多子過來的時候,是帶了一輛馬車的。
車隊一直在緩慢行進,整個過程都沒有停下來過,馬車停在沈輕稚車輦邊上的時候,也沒有停下,而是跟車輦並駕齊驅,在兩個轎廂之間搭了一塊木板。
沈輕稚膽子也大,自然不覺得害怕,她戴好戚小秋新讓尚宮局做的花冠,在妝鏡前又簡單上了妝,如此一般便很利落上了馬車。
她的車輦距離蕭成煜的相距兩個車輦,馬車一陣風就來到了禦輦邊上。
禦輦幾乎是她車輦的兩倍大,還很高,年九福站在車輦前的平台上,笑眯眯看著沈輕稚。
他親自伸出手,扶著沈輕稚上了禦輦,然後低聲道:“陛下剛發了脾氣,這會兒正等娘娘。”
沈輕稚笑著點點頭,待她在平台上站穩,回頭看戚小秋也跟了上來,便放心跟著年九福進了禦輦。
禦輦比之沈輕稚的步輦要大了一圈不止,外面不僅有平台,進去還有外茶室,茶室進去才是書房和寢室。
“是,朕很想念寧嬪娘娘。”
年輕氣盛的男人,即便是秋日時節,再過些時候都要入冬,他也覺得頗為炎熱。
“你來了。”蕭成煜聲音有些啞。
蔣氏的野心眾人皆知,從她當上德妃那天起,她就不甘心隻做四妃之首。
她生下了二皇子,好好養育長大,到頭來卻依舊沒能成為太后,沒能讓蔣氏的孩子成為下一任帝王。
他仰起頭,溫熱的呼吸順著她的脖頸往上爬,一路爬到她的耳畔。
沈輕稚聽到了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
蕭成煜把她摟在懷裡,隻覺得冰冷的心都被烤熱。
蕭成煜伸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肢,讓她在懷裡做得穩當一點。
蕭成煜一直沉著臉,沈輕稚也不知他是否真的生了氣,卻也安靜坐著一言不發。
旁人都以為是德太妃突然喪夫悲痛過度,和嬪因不得寵愛而嫉妒發狂,只有蕭成煜心裡最清楚,她們為何這般肆意妄為。
沈輕稚笑吟吟看著蕭成煜,同他玩笑一句。
沈輕稚匆匆看了年九福一眼,見年九福幾不可查地點頭,這才一步步踏了過去。
蕭成煜此刻正坐在主桌前,提筆一字字書寫奏折。
隻一聲,沈輕稚就知道他心裡壓了火氣。
蕭成煜對她說:“你知道她們之前為何那麽囂張?”
“哪裡都很想。”他伸出手握住沈輕稚的手,把她箍在懷裡不讓她動。
沈輕稚眯起眼睛,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但她無論說什麽陛下都不會生氣,反而像現在這般,眉宇裡去了幾分厲色。
沈輕稚下意識握住了蕭成煜的胳膊。
沈輕稚低下頭,只能看到他光潔的額頭。
她同年九福丟了個眼神,年九福就立即過去給蕭成煜倒茶。
“陛下,莫要為不值當的人生氣。”
年九福握著茶壺的手一點都不顫唞,可他心裡還是哆嗦了一下。
禦輦很高,沈輕稚在裡面也能行走如常,她進門之後先同沈輕稚行過禮,然後就被年九福請著在邊上的椅子上落座。
沈輕稚眼波流轉,她細腰一扭,整個人就如同去了骨頭,軟軟坐進了蕭成煜懷裡。
蕭成煜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過來,坐下說話。”
此時他額上略有些薄汗,就那麽出現在沈輕稚的眼前。
書房在前後面立了竹格擋,擋住了後面的床榻。
囂張到以為蕭成煜不會動他們,囂張到以為自己的清溪蔣氏能一輩子屹立不倒。
沈輕稚聲音裡也帶著笑意:“咱們生氣,可不是遂了他們的意,親者痛仇者快的,當真不值當。”
她聽到蕭成煜用很沉穩的嗓音道:“因為她們找好了一條取而代之的路。”
沈輕稚從懷裡取出帕子,在他臉上仔仔細細擦拭,用很輕柔的語氣哄他。
“陛下,半日不見,可是想念臣妾了?”
考慮到負重的問題,步輦多用輕巧的竹木,他坐的禦座也是竹製的,很寬大,足夠兩個人一起坐。
她一過去,年九福就迅速退了出去。
待得蕭成煜把手裡的奏折寫完,才一把扔到邊上,偏過頭來看沈輕稚。
第二就是這寧嬪娘娘了。
“陛下,哪裡想臣妾?”沈輕稚伸出細長動手,在他領間往下滑動。
這宮裡論誰最敢說話,第一自然是貴太妃,那一張嘴簡直能把大行皇帝氣活,嚇人得很。
她不可能會甘心的,清溪蔣氏也不會甘心。
但先帝在時軍權在握,滿朝文武皆是先帝提拔而來,那時候的清溪蔣氏還沒有那麽多學生,沒有培養出那麽多肱股之臣。
現在不同了。
他們擁有了足以翻天覆地的能力。
一年一年,積少成多。
那麽多朝臣,那麽多黨人,他們已經可以在朝堂上掀起聲浪,可以同首輔和世家勳貴們抗衡。
蕭成煜決不能坐視不理。
所以他放縱德太妃管宮,放縱和嬪成為眾妃之首,又故意離開長信宮,就是為了給她們一個機會。
她們也抓到了。
德太妃等這一天等了二十年,她一天都不會多等,故而在倉皇之下,做了一個滑稽的局。
若沈輕稚不堅持保下迎紅,然太過心急,但未嘗不是在試探蕭成煜的底線,試探他對朝臣和軍隊的掌控。
蕭成煜自然給了他們想要的反饋。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給蔣氏這個真正動手的機會。
否則一旦事發在盛京,到時候會牽連到多少無辜百姓誰也不知,故而他一早就安排了東安圍場之行。
他安安靜靜的離開人世,那麽順郡王就能順理成章登基,只要他人死了,蘇氏再如何反對也沒用。
能繼承大統的只能是順郡王。
只是……
蕭成煜垂下眼眸,心裡還是有些脹痛。
只是他們從來都沒想過後果。
不是蔣氏,不是宮裡這兩位娘娘,而是德太妃親生的兒子。
他的弟弟。
蕭成煜手臂不自覺收緊,他想要讓懷裡的人溫暖他冰冷的心。
沈輕稚的手在他後背輕輕拍撫,安慰他突如其來的難過。
她不是神,不知前朝那些彎彎繞繞,也不知蔣氏都做了什麽,但蕭成煜這般模樣,沈輕稚卻能猜到七七八八。
她大約明白,這一趟東安圍場之行,是蕭成煜特別為了蔣氏準備的。
沈輕稚輕輕拍著蕭成煜的後背,努力安撫著他,然後便輕聲道:“陛下有應對的法子,那就一步步走下去,臣妾信任陛下。”
蕭成煜長長舒了口氣。
沈輕稚伸出手,在蕭成煜的鼻尖點了點:“陛下,可不要掉眼淚哦。”
蕭成煜的手微微一頓,握在她手腕的那隻手輕輕緊,就把她禁錮在懷中。
“莫要鬧。”
沈輕稚輕聲笑起來。
聽著她的笑聲,蕭成煜的情緒也和緩下來,他勾了勾唇角,眉宇之間恢復往日的淡然。
“你不怕?”
沈輕稚想了想,道:“怕,但也有點期待。”
蕭成煜有些意外抬眸看向她,就看到她眼眸裡的鋒芒。
沈輕稚從不在他面前掩飾自己,一如他從不在沈輕稚面前裝腔作勢,根本就沒有那個必要。
蕭成煜定定看著她,聽到她語氣堅定:“她們想要我死,我就想要她們死。”
沈輕稚那雙桃花眸子一瞬不瞬回望蕭成煜。
她塗著丹蔻的手指也輕輕摸著蕭成煜領子上的雲紋。
“陛下,臣妾一向睚眥必報,陛下……怕了嗎?”
蕭成煜低聲笑笑,他扶在她腰後的手慢慢上移,最終扶住了她纖細的脖頸。
蕭成煜仰起頭,在她嘴唇上淺淺落了一個吻。
“朕從來沒怕過任何事。”
“輕稚,你等到了東安圍場……”
兩個人親昵的時候,蕭成煜便不自覺叫了她的閨名。
沈輕稚心中一動,她也低下頭,糾纏住了蕭成煜即將遠離的唇。
“陛下,”沈輕稚在他唇上吐氣如蘭,“那臣妾就等著陛下。”
兩個人鬧了一會兒,沈輕稚在正正經經坐到了蕭成煜身邊。
蕭成煜取了兩份奏折給她看,沈輕稚一開始還能淡然視之,可她越看眸色越深,最後也是沉下臉來。
“陛下,他們如何會……?”
蕭成煜:“如何不會呢?權利動人心,他們在禁衛裡平平無奇,從不被人重視,而蔣氏又很有耐心,一個一個慢慢拉攏,最終拉攏了這麽多人。”
“難怪,他們會有這般信心。”
沈輕稚若有所思:“可是陛下如果還在長信宮,他們動手就會很難,甚至會造成宮變,故而……”
故而蕭成煜要去東安圍場。
不為什麽恢復祖製,也並非他喜歡圍獵,他只是不想讓盛京血流成河,給了對方一個機會。
可以但如此,就再也不能回頭了。
蕭成煜看向沈輕稚:“既然你不怕,那就同朕一起,演一出精彩的大戲。”
————
話都說出口,蕭成煜的心情一下子便由陰轉晴。
蕭成煜倒是沒同沈輕稚講此事的前因後果,隻簡單說了幾句後面的安排,這個話題便算結束了。
不過待他說完,沈輕稚眉眼一瞥,卻往他耳邊湊了湊。
“陛下,您的心很冷的,臣妾不以為您會為了什麽兄弟親情而傷懷。”
蕭成煜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倒是並未立即回答。
從小到大,無論是先帝還是母后,都覺得他是最好的那個繼承者。唯一的問題是,他有些心軟,既顧念生母,又顧念兄弟,還顧念老師。
即便他看起來是那麽冷酷無情,但父母總是會擔憂,為帝者不能有心,到時候做不到殺伐果斷,痛苦的是他自己。
以前的他,總是讓父母別擔心,告訴他們自己可以做的很好。
但現在,聽到沈輕稚的話,他卻不知要如何回答。
沈輕稚看出了他心底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若他當個乖巧的弟弟,那朕同他就有兄弟親情,會一輩子兄友弟恭,後世讀史書,也會是一段千古佳話。”
但他並沒有。
亦或者說,蕭成燁在明知道自己的母族有異心的情況之下,一沒來求他寬恕,而沒有阻止蔣氏,他只是懦弱的縮在一邊,任憑海浪在朝中翻湧。
他沒有去主動改變自己的困境。
宮裡的孩子生來便是天潢貴胄,可這潑天的富貴也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在享受富貴的時候,也總要付出什麽。
蕭成煜作為記在皇后名下的庶長子,這二十年來沒有一日是平順的,即便現在繼承大統,也不是從此便高燁。
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蕭成煜只要走最正確的那條路。
沈輕稚聽到蕭成煜這般說,也知道他心中並不為此事煩憂,心裡不由也松了口氣。
她笑著給蕭成煜倒了杯茶,往他身上靠了靠。
“陛下,臣妾陪著陛下經了這麽大的事,心裡也很是害怕呢,”沈輕稚聲音帶著嬌嗔,“陛下還不安慰安慰臣妾。”
蕭成煜面上沒什麽表情,可他的眼眸卻染著笑意。
“寧嬪娘娘想要什麽?”
“寧嬪娘娘現在什麽都有了,宮裡但凡敢同你作對的都禁足著呢,怎麽娘娘還不滿意?”
沈輕稚白他一眼,道:“陛下也不是不知,我可是無家無業的,所有身家都要靠自己攢起來。”
她如此說著,脖子一軟,就那麽軟若無骨地靠在了蕭成煜肩膀上,顯得憐若又無辜。
“再說了,這一次次的,臣妾可害怕了呢,晚上總是被噩夢驚醒,嚇得睡不著覺。”
蕭成煜剛想同她逗幾句,可片刻間就回憶起有一日她確實夜裡做了噩夢,那些逗趣的話倒是硬生生收了回去。
“你受苦了。”蕭成煜還學會了說軟話。
這一回換沈輕稚驚訝了。
她猛地坐起身來,滿眼驚訝地看向蕭成煜,甚至伸出手輕輕摸了一下蕭成煜的側臉。
蕭成煜的下頜棱角分明,沈輕稚摸了一下,又忍不住再摸了一下,蕭成煜竟然沒躲。
沈輕稚難以置信看著蕭成煜:“陛下,您這是怎麽了?竟還會安慰臣妾?”
蕭成煜見她這般,也知道她那句不過是同他玩笑,卻也還是一本正經道:“這本來就是會讓人心驚膽戰的大事,多少人夜不能寐,就怕一個弄不好抄家滅族。”
“你即便沒有家族,可你還有自己,你從一個一無所有的孤兒,一路戰戰兢兢熬到現在,還日子就在眼前,卻突然遭逢這麽大的事,是個人都會害怕。”
“你說你不怕,那只是你夠勇敢。”
沈輕稚隻覺得有一道溫暖的甘泉湧入心田,滋潤了她乾涸的心房,讓她在時隔多年之後,難得感受到了來自於外人的關懷和肯定。
蕭成煜的話很少,也就只在說政事的時候才會滔滔不絕,沈輕稚真的沒有想到,他會這般看待自己,並且理解自己。
沈輕稚眨了眨眼睛,似乎都要被蕭成煜感動哭了,她伸出手,直接撲進了蕭成煜的懷中。
蕭成煜唇邊不自覺便揚起憐惜的笑意,他輕輕拍著沈輕稚的後背,低聲道:“朕都懂的。”
沒有人天生堅不可摧,沒有人生來便堅強勇敢,沈輕稚只是在磕磕絆絆地孤獨長大之後,學會了讓勇敢武裝她的內心,讓自己踩著一次次的風浪,去爭取她想要的美好生活。
蕭成煜從來都不覺得想要過得更好是什麽丟人的事,相反,生來便一無所有的人,為何不能靠自己活的更好?
而那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世家子弟,卻從來都沒有憐憫心腸,他們看不起窮人,看不起農人,看不起所有不如他們“高貴”的人。
可他們又高貴在哪裡呢?
若是百年前的門閥世家,當年確實還有些文人風骨,他們多少有一些悲天憫人的情懷,知道體虛貧弱。
現在,他們的血裡怕隻流著高傲和冷漠四個字。
若他們還有一絲悲天憫人的思想,還明白何為忠君愛國,就沒有蔣氏如今的興風作浪了。
蕭成煜輕輕拍著沈輕稚的後背,在她耳邊低聲道:“你很勇敢,也很努力,你想要的都會有的,別急……”
蕭成煜眼眸裡透著他自己都沒有覺察的溫柔。
“你想要的,朕都會給你。”
沈輕稚眨了眨眼睛,她低低應了一聲,唇邊卻有笑意。
蕭成煜自來便金口玉言,他給了承諾,沈輕稚便知道這一次肯定會給她一個好封賞。
故而沈輕稚便從他懷裡直起身來,認真看著蕭成煜:“陛下,在您說第一句的時候,臣妾便打心底裡覺得此事不會有差錯,陛下想要辦的事,一定能辦好,臣妾並不害怕。”
蕭成煜幫她順了順鬢發:“嗯。”
沈輕稚眯起眼睛笑了:“臣妾很高興,陛下會主動跟臣妾說這樣的機密,臣妾心裡都覺得開心。”
“開心嗎?”蕭成煜問她。
沈輕稚點了點頭,眉宇間的笑意幾乎要滿溢出來:“開心啊,這說明陛下信任我,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蕭成煜卻忽然偏過了頭,不去看她那雙真摯的眼睛。
“從第一日就同你說過,朕既然選了你,就會信任你。”
沈輕稚很乾脆應了一聲。
她陪著蕭成煜坐了一會兒,見他要繼續批奏折,便起身道:“陛下,那臣妾就退下了?”
蕭成煜捏著朱筆的手一頓不頓,他頭也不抬地道:“你去軟塌上坐一會兒,等一等就要用晚膳了。”
這會兒其實還早,要等到晚膳怎麽也得再過一個多時辰,不過蕭成煜既然這般說,沈輕稚就這麽聽。
她自己去軟塌上坐了會兒,年九福就進來了。
他先給兩位貴人上了茶水點心,然後才對沈輕稚道:“娘娘,您之前放在乾元宮的笸籮也給您帶來了,娘娘可要玩一玩?”
沈輕稚挑了挑眉:“大伴可真是細心。”
年九福嘿嘿一笑,出去吩咐一聲,小多子就把那笸籮給她送了過來。
沈輕稚確實有些百無聊賴,她在自己的車輦上還能拉著宮人打牌九,現在在蕭成煜這裡,就只能做針線了。沈輕稚自己捧著笸籮,輕輕巧巧同他擦身而過,繞過屏風之後,便看到了一張鋪陳簡單的床榻。
除了床榻也沒有能坐的地方,沈輕稚便直接坐在了床榻上,繼續做她的針線。
她現在明白蕭成煜為何不讓她走了。
主要是這一路上過來覲見的朝臣太多,蕭成煜煩不勝煩,左思右想,便請了“寵妃”寧嬪娘娘過來,這樣許多在陛下面前說不上話的朝臣便不會再來了。
不過也並非要攔住所有人,韓若辰這樣的近臣,肯定是能見到蕭成煜的面的。
果然,片刻之後,沈輕稚耳朵一動,就聽到了沉穩的腳步聲。
屏風另一邊,韓若辰一進禦輦,就聞到一股很甜的茉莉香,他目光一掃,便看到了軟塌上放著的茶水。
茶水還冒著熱氣,足見有人方才還坐在這裡。
韓若辰面不改色上前兩步,就站在禦桌前三步,同蕭成煜行禮。
“臣韓若辰拜見陛下。”
蕭成煜的聲音穩穩傳來:“韓愛卿,免禮平身。”
韓若辰直起身來,目光一掃,便看到了屏風後面一個模糊的身影。
那人正坐在窗邊,迎著光做著什麽事。
隻一眼,韓若辰便收回了視線,規矩地同蕭成煜稟報差事。
沈輕稚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聽到最後,沈輕稚心裡就了然了。
這個韓若辰韓閣老,絕對是蕭成煜的心腹。
可能比張節恆還要親近了。
皇帝陛下這是從什麽時候就跟年輕的閣臣搭上線的?
沈輕稚一邊做針線,一邊心裡嘀咕。
這位皇帝陛下可真是不能小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