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隔天下午， 晏晞拍完代言廣告，就急匆匆趕飛機返程。

  飛機落地，已經是傍晚，天邊雲霞如火， 夕陽斜照在玻璃牆上， 光澤綺麗。

  裴令新電影的首映禮在市中心舉行， 晏晞本打算出了機場直接過去，誰知徐涉卻臨時通知她，晚上要去見新戲的導演和製片等人。

  “不是說還要等兩天嗎？”晏晞始料未及。

  “陳導今天剛好在這邊， 今晚先見面聊聊， 後面幾天你行程都是滿的， 未必有合適的時間。”

  徐涉瞥見她臉上為難的神色， 問道：“怎麽， 你有別的事？”

  晏晞沒法跟她說實話， 只能搖了搖頭：“沒有。”

  徐涉以為她是舟車勞頓太累了，說道：“就吃頓飯，應該不會太晚。”

  “嗯。”晏晞勉強扯嘴笑了笑，跟著她上了保姆車。

  她穿著黑色露肩小禮裙，露出精致的鎖骨，脖頸修長，皮膚白得晃眼。

  裴令：【沒關系，你有事就先忙。】

  晏晞：“上午有，下午沒有。”

  和周存頌合作，這樣的機會別人求都求不來，如果徐姐在這裡，肯定不會讓她拒絕。晏晞稍稍遲疑了下，點頭道：“好啊。”

  裴令：“那我大概下午五點過去接你……”

  眼見暮色落下， 霓虹燈起，晏晞拿出手機，悄悄給裴令發了條消息：【抱歉，臨時有事，可能要晚點過去。】

  裴令眼底浮開笑意，問她：“新戲什麽時候進組？”

  “不用，只是私下見面聊聊。”

  裴令道：“導演是周存頌。”

  電話那頭隱約傳來嘈雜聲，裴令頓了頓，又道：“我這邊還有事，回頭再跟你說。”

  晏晞道：“還有三天。”

  撥號聲響了一會兒，那邊才接通。

  晏晞估摸著這會兒她再趕過去首映禮應該都快結束了，心裡有些歉疚，於是借著去洗手間的機會，偷偷給他打了個電話。

  “周導的本子……應該輪不上我吧？”

  晏晞抬眼：“你的本子？”

  裴令大概是在忙， 許久也沒見回復。

  “嗯。”裴令語氣溫和，“不是什麽重要的事，來不了就來不了，你早點回去休息……”

  “喂。”男人低沉的嗓音響起。

  裴令沒問她是誰的本子，頓了頓，說道：“我這邊有個新本子，你想不想試一試？”

  晏晞：“電影我前天去看過了，拍得很好。”

  “需要準備什麽嗎？”

  等晏晞和導演他們吃完飯， 已經快到九點半， 晏晞從包廂出來，瞄了眼手機，發現裴令在幾分鍾前給她回了消息。

  裴令目光掃過她纖長的睫毛，忽然又問：“你有沒有考慮過，往電影方面發展？”

  他的本子，一向是各家藝人競相爭搶的資源。

  不過期間裴令特意又寄了幾張電影票給她，以彌補她錯過首映禮的遺憾。

  晏晞應道：“好，你先忙。”

  “是有這個打算。”晏晞說，“徐姐最近在幫我撕一個電影資源，不過競爭很激烈，不知道能不能成。”

  電話掛斷，晏晞無奈地歎了口氣，收起手機，出了洗手間。
——
  接下來一段時間，裴令忙著輾轉各個城市宣傳電影，晏晞忙著準備新戲，兩人行程滿檔，幾乎沒什麽時間交流。

  當晚，兩人同台的畫面毫不意外地又上了熱搜，《盜骨》官博也趁機炒了一波熱度。

  怕她多想，裴令補充道：“放心，我只是帶你去見他，其他的，我不會插手，也不會影響他的決定。”

  周存頌，圈內著名導演兼編劇，有口皆碑，獲獎無數，裴令第一次拿下影帝的作品，就是出自他手裡。

  六七點， 正是晚高峰， 車子堵了一路。

  晏晞長睫微垂，抿了抿唇：“對不起，徐姐臨時安排任務，讓我來見新戲的導演和製片人，我實在脫不開身。”

  說話間，有記者扛著相機過來，兩人沒再繼續，衝對方笑了笑，分開向兩邊，各自離場。

  裴令微微一笑：“他之前見過你，對你的印象還不錯，我約了他明天晚上吃飯，你和我一起過去，跟他見面聊一聊？”

  晏晞將手機緊貼在耳邊，小聲問：“你們那邊結束了嗎？”

  兩人在媒體的聚光燈下相視一笑，禮貌問好，看起來並無曖昧，背過身卻趁著去後台的機會，小聲聊起了天。

  直到兩周後，晏晞去參加某個平台的年中慶典活動，才終於跟他碰上了面。

  聽到這個名字，晏晞愣了下。

  “還沒，在放電影。”裴令直接道，“已經這個點了，你就別再過來了。”

  前面有台階，裴令順手虛扶了她一下，又問：“你明天有通告嗎？”

  翌日下午，晏晞早早便換好衣服，窩在書房沙發上，邊看劇本邊等裴令。

  等到五點半左右，裴令終於過來了。

  他沒進屋，到樓下後直接給她發了條消息。

  晏晞收拾好東西，匆匆下樓，

  上車後，她往副駕瞥了一眼，發現穆聲居然也在。

  晏晞面上閃過一絲意外，她以為就只有她和裴令，私下裡去見周存頌一面。

  穆聲原本低頭在看手機，見她上來，側過腦袋同她打了聲招呼：“晏老師。”

  語氣平和，態度看起來還算友好。

  晏晞禮貌地回了個微笑，低頭扣好安全帶。

  裴令將一瓶飲料遞到她面前，握著飲料瓶的手指乾淨修長。

  晏晞抬眼，搖了搖頭：“我現在不渴。”

  裴令沒勉強，將飲料放回去，偏頭又看了她幾眼。

  車上有其他人，晏晞不好跟他聊些什麽，只能朝他笑了笑，拿出手機，隨意翻看起來。

  她今天穿了一條淡藍色的裙子，削肩細腰，妝容乾淨清透，脖頸修長，似一支開在水中的花。

  裴令靠著座椅，看了她片刻，微微闔眼，養起了神。

  落日西斜，車子迎著夕陽駛出小區，暮色漸漸從四面八方籠過來，淹沒一切。

  約莫一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訂好的私人會所外，晏晞拿出口罩和帽子戴上，將帽簷往下壓了壓，跟著裴令下車。

  穆聲隨後也下了車，跟在兩人後面。

  三人踏入包廂時，周存頌已經在裡頭坐著了。
    周存頌旁邊，還坐了另外一個人，經常和他合作的鬼才編劇商序，兩人是多年好友。

  “阿令，好久不見。”周存頌起身，熟稔地打了聲招呼。

  他穿一件白色短袖，看起來溫文儒雅，旁邊的商序則要清臒得多，身形削瘦，仿佛一根青竹。

  “周導，商老師。”裴令上前道，“久等了。”

  周存頌笑著道：“我們也才剛到一會兒，連椅子都沒坐熱呢。”

  他將目光轉向晏晞，晏晞忙笑著問好：“周導，商老師。”

  周存頷首示意，頌上下打量她一番，笑道：“晏老師的劇我之前看了兩部，早就想找個機會跟你見面聊一聊，今天總算見著了。”

  晏晞彎唇淺笑：“我也一直想跟周導您合作……”

  寒暄一番，幾人各自落座。

  周存頌先和裴令敘了會兒舊，隨後才聊起他接下來要拍的電影。

  目前劇本還沒有寫完，演員也隻定了男主一角，也就是裴令。

  至於女主角，還在挑選中。

  周存頌挑演員的標準一向嚴格，他對晏晞的印象雖然不錯，但並沒有直接定下她的意思，而是想再看看。

  “等過些時間，你來我這裡試個鏡，到時候我們再聊。”

  晏晞明白他的顧慮，舉起酒杯，敬向他：“好，希望能有機會跟您合作。”

  周存頌笑著同她輕輕碰了下杯。

  飯吃到一半，晏晞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是徐涉打過來的。

  她拿起手機，說了聲抱歉，起身去陽台上接聽。

  “喂，徐姐。”

  徐涉因為替她撕資源的事，這兩天一直在外地，今天傍晚的飛機返程，這會兒剛落地。

  “晞晞，我下飛機了，正趕去你那邊……你和周導聊得怎麽樣了？”

  “挺順利的，他讓我過段時間去試鏡。”

  “那就好。”徐涉松了口氣，“你跟他們先聊著，我馬上就過來。”

  晏晞聞言道：“徐姐，這麽晚了，你別過來了，早點回家休息……”

  “沒關系，我已經在路上了……”

  內室中，周存頌看了眼陽台上立著的背影，忍不住低聲問裴令：“阿令，你們倆是真在談還是……？”

  裴令抬眸，不答反問：“會影響你最後的決定嗎？”

  周存頌一樂：“哈哈……不影響……”

  說話間，晏晞接完電話回來了，周存頌暫時收斂了好奇心，沒有再問。

  晏晞重新入座，裴令側過頭靠近她，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問：“有事？”

  晏晞搖了搖頭：“沒什麽，徐姐說要過來。”

  又坐了半個多小時，周存頌和商序有事先行離開了，而徐涉還沒趕到。

  將人送走後，裴令抬起腕表看了眼時間，扭臉衝晏晞道：“我們去裡面等吧。”

  兩人返回包廂內，在靠近陽台的長沙發上坐下。

  天幕上星月相映，流光皎潔，裴令窩在沙發裡，長腿微敞，抬手捏了捏眉心，面上露出一絲疲憊。

  他最近行程太緊，幾乎就沒怎麽睡過好覺，睡眠嚴重不足，剛剛又喝了不少酒，這會兒難免有點頭昏腦漲。

  晏晞見他臉色不太好，替他倒了一杯檸檬水，遞給他：“要不你先回去吧？徐姐應該很快就到了，我在這裡等她就行。”

  裴令接過水杯，衝她笑了笑：“沒事，不差這一會兒。”

  晏晞勸他不動，隻得隨他，轉過身在他旁邊坐下。

  “周導這部戲，今年應該沒法開拍吧？”她問他。

  “最早也要明年開春。”裴令低頭喝了口水，“你可以先拍新戲，暫時不用管檔期，肯定耽誤不了。”

  他將水杯擱到一旁的茶幾上，身體往後仰了仰，臉上的疲憊之色似乎更甚了，眼底隱隱可見紅色的血絲。

  晏晞看著他，忍不住問：“你多久沒休息了？”

  裴令靠著沙發，修長的手指按了按額角，沒回答。

  看他這樣子，指不定多久沒睡過覺了，再想到這幾年他的勞模形象，晏晞不由皺了皺眉，念叨起來：“工作再重要，也該注意休息，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還不知道輕重，成天這麽熬，萬一把身體熬壞了……”

  聽到其中幾個字眼，裴令突然掀起眼皮，瞥向她。

  “你是在說我老了？”

  晏晞：“……”

  重點是這個嗎？

  沒等她繼續，裴令忽然傾身靠近。

  溫熱的氣息陡然侵襲過來，晏晞呼吸一緊，下意識往後仰倒，手撐在身後，纖細的五指微微蜷起。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緊張地抿了抿唇，“只是勸你多休息……”

  裴令卻恍若未聞，靠得更近了，膝幽深的眸子專注地盯著她，膝蓋輕觸到她的腿。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意，目光也不似平常清明，襯衫領口微微敞開，脖頸處冷白的肌膚泛開一點紅痕，既冷又欲。

  晏晞感知到一絲危險，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身體。

  裴令看著她，視線稍稍往下挪，停在她嫣紅的唇間，仿佛隨時會吻下來。

  晏晞被他這麽盯著，似乎也有點醉了，忘了起身避開，正暈乎時，裴令突然伸手，去碰她的唇瓣。

  晏晞反應不及，一時呆愣住。

  裴令的拇指指腹從她唇邊輕輕抹過：“口紅花了。”

  “……”

  被他指尖碰觸過的地方一陣酥麻，如有火燎。

  就在這時，屋外忽然傳來腳步聲——徐涉終於到了。

  包間的門是半開的，穆聲沒有敲門，徑直推開門，領著徐涉進來。

  看清屋內情形的刹那，兩人同時愣住。

  徐涉：“……”

  穆聲：“……”

  你們在幹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