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血仆（十七）

  話音落下，沈慈就感覺到周圍氣氛有一瞬的凝滯，還不等他再開口，他就被陸朔猛地壓在了床上。

  男人的手掌骨節寬大，沈慈兩隻手的手腕被他單手捏住，手臂伸直，舉過頭頂，整個人被舒展地暴露於他身下。

  月光從一旁巨大的落地窗投射進來，能隱隱看見陸朔原本漆黑的眼眸裡泛起了妖異的猩紅。

  “主人剛剛，”他略微低下頭，聲音有些低啞，“知道自己的話是什麽意思嗎？”

  吸血鬼的呼吸冰涼地噴灑在臉頰皮膚上，沈慈抿了抿唇，沒說話。

  他很清楚自己剛才的意思。

  他在邀請陸朔吸他的血。

  主動邀請一個吸血鬼吸食，其中的曖昧含義不言而喻。

  靜謐的氣氛緩緩流淌，黑暗中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有呼吸輕輕淺淺的繞在一起。

  起初他還以為是幻覺，但次數多了沈慈就透過些蛛絲馬跡發現其實是陸朔來過。

  “嗯，”陸朔截住了他的話，笑了聲，順著他話，“是我卑鄙，是我貪心。”

  他躺在床上稍微緩了會，才徹底清醒過來。

  雖然說為了保證宿主任務完成的獨立程度，系統不可太過乾預，但只是五分鍾的話，還是可以的。

  其實昨晚兩個人也沒做什麽，陸朔意外的很有分寸，見後面沈慈有些抗拒了，知道他可能一時還接受不了，就及時收住動作，揉揉沈慈頭髮，讓他先睡，自己則去衝了個涼水澡。

  見沈慈抿著唇不說話，陸朔笑了下：“主人是不是也有一些喜歡我。”

  “反正餓死的又不是我，”他冷笑了聲，“不咬就算了。”

  但早上本來沒吃什麽東西，即便再怎麽吐，也只不過是吐出了些酸水而已。

  沈慈平靜地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看了會，忽然胃裡一陣熟悉的翻湧，他舌尖抵了抵下齒，將那股不適感勉強壓下去。

  沈慈身體輕微一抖，從渙散的意識裡清醒過來。

  身邊的陸朔還在睡，兩個人的姿勢很親密，沈慈盯著他優越的五官看了會，然後將他搭在自己腰間的手臂拿開，無聲掀被下床。

  隨著鮮血的流失，體溫也開始不斷下降，沈慈的意識開始漸漸有些渙散，開始不自覺攀住陸朔肩膀，也在他身上輕微啃咬起來。

  陸朔終於開口，他聲音很輕，又帶著成熟男人的沙啞欲望。

  一夜過去。

  沈慈睜開眼睛。

  888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照做。

  “怎麽會。”

  感覺到沈慈下意識的推拒，陸朔沾著鮮血的尖牙離開了點他皮膚，安撫地吻了吻青年側頸：“主人別緊張。”然後又重新低下頭開始吸食。

  除此之外，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也多了些曖昧的吻咬痕跡，襯著白皮膚，十分明顯。

  他撩起沈慈的碎發，在青年光潔白皙的額頭上輕柔地落下一吻：“可誰讓主人也總是縱著我。”

  走進衛生間，沈慈毫不意外在衛生間的鏡子上看見自己頸肩上又多了兩個小小的血洞。

  外面已經天光大亮。

  手指被親吻的也略微蜷縮起來，白皙的皮膚透出點粉，沈慈抿了下唇，心裡忽然有些後悔了。

  但陸朔沒給他後悔的機會，他低下頭，尖長的獠牙漸漸露出，很快，一陣熟悉的刺痛從側頸處傳過來。

  他知道陸朔指得是哪件事。

  又或者是有些羞恥。

  “沒有，”他依舊冷著語氣，強撐道，“明明是你……”

  模糊之中，他聽見陸朔輕笑了一聲，又在他耳側低聲問：“這兩年裡主人一直都知道是我，對不對。”

  “你到底咬不咬。”過了會，見陸朔沒動靜，說不清是因為扮演人設，還是自己的情緒，沈慈又有些不耐煩起來了。

  陸朔從來沒有進過這麽久的食。

  沈慈不自覺從喉嚨裡泄出一絲悶哼，身體輕微顫唞。

  分開的兩年裡，沈慈偶爾會在夢中感覺有什麽陰涼的氣息壓著他。

  “小八，幫我屏蔽陸朔的聽覺五分鍾。”

  “宿主？”888驚愕，它擔憂地問，“宿主你真的沒事嗎？”

  幾乎在888說好了的一瞬間，沈慈就衝到馬桶邊，猛得嘔了出來。

  “我從來沒有這麽高興過，主人。”

  讓他愈發得寸進尺，不知好歹。

  猜測大概小朋友實在是餓極了，所以才會偷偷溜進莊園，喝他幾口血，沈慈便也裝睡默認，由著他動作。

  他在沈慈兩條筆直白皙的手臂上輕輕吻了吻，能清晰的感覺到身下青年手臂肌肉隨著親吻落下而緊張得微微繃緊。

  陸朔的肩膀被他毫無章法地胡亂咬出一個個淺淺的牙印，連皮都沒破。

  沈慈沉默了一下。

  兩年前那次在餐館，沈慈被陸朔壓著咬脖子時就出現了這種反應，本來以為只是個意外，但這次又這樣，讓888不得不有些擔心。

  “沒事。”

  等胃裡的痙攣漸漸平息下去，沈慈抽出幾張紙，將嘴擦拭乾淨，他臉色發白，聽到888的關心，笑了下：
  “有點條件反射而已。”

  “心理上的，一時改不過來。”

  他還以為是陸朔的話應該就可以，沒想到還是高估自己了。

  沈慈將紙巾丟進垃圾桶，打斷了888還想詢問的話。

  “好了，別問了，”他笑了笑，“把陸朔的聽覺屏蔽關了吧。”

  “……”888察覺到他不想多說的態度，隻好把話咽了回去，“哦好……”

  沈慈輕輕呼出一口氣，盯著垃圾桶裡那幾張紙，又輕抿了下唇。

  ——

  在距離去紅瑪瑙公館又過了一個月後，菲克羅斯城內漸漸騷動起來了。

  原因還要牽扯到那個名叫諾夫的吸血鬼身上。

  那天紅瑪瑙公館事情過後，陸朔就發了火，吸血鬼的內部爭鬥愈發激烈。

  諾夫一黨自然是不敵陸朔，退無可退下，放出陸朔背叛菲克羅斯城的謠言，證據就是他身邊居然好好養了一個人類貴族，定是要向王國獻媚。

  陸朔作為親王級別的吸血鬼，一路帶領吸血鬼發展壯大，沒有人會質疑他，這種離譜讓人翻白眼的謠言很快不攻自破，不過還是在諾夫一黨的刻意引導下，引發了一定的小騷亂。

  對於陸朔來說，這些騷亂不值一提，但他要在這次直接釘死諾夫，因而要處理的事情十分多，經常忙到很晚才回來。

  “大人，”被派來服侍的侍女朝沈慈行了一禮，“殿下說今天也會很晚回來，讓您早些休息。”

  房間內，沈慈吃完晚餐，應了聲。

  “對了，”在侍女準備出去時，沈慈像是忽然想起什麽，叫住了她，“可以幫我準備一個木桶嗎？”

  侍女應下：“當然可以，您稍等。”

  沈慈眼眸彎起，“這是我想給你們親王準備的小驚喜，”他衝她眨了下眼，“可以請你為我保密嗎？”

  他的語氣溫和，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侍女在這服侍兩個多月，還是第一次見這位以冷淡高傲著稱的公爵露出如此好看的笑容，臉很快就紅了。

  “哦哦好，我會好好保密的。”她暈乎乎地應下。

  侍女很快出去，沒過幾分鍾，就給沈慈帶回來一個木桶。

  房間內，在侍女出去後，888盯著這個差不多有十幾升的木桶，滿腦子困惑：

  “宿主，你要木桶做什麽呀。”

  沈慈笑了笑，沒有立即回答它，不過888很快也知道了。

  “宿主！”它驚愕地叫起來，“你在做什麽啊？”

  那邊，沈慈利落的用匕首割開自己手腕皮膚，鮮紅的血液一下迸出來，順著他手腕，大量流進木桶裡。

  888看著他動作，急的團團轉：“宿主，您不會想把這個桶放滿血吧？不行的呀，您身體肯定受不……”

  “沒那麽恐怖，”沈慈笑了，“每天放一點而已。”

  888還想再說什麽，沈慈打斷了它的話，“噓。”他看向窗戶，“有人來了。”

  888一頓，順著他目光朝窗戶看去。

  一道修長的身影悄無聲息地避開守衛侍女，從窗口翻了進來，颯爽的高馬尾隨著她的走路動作在背後搖擺。

  是個熟人，戴菲娜。

  沈慈沒有起身，對她輕點下頭，微笑道：“戴菲娜大人，我們又見面了。”

  其實來這裡兩個月他也和這位原主女主見過幾次，但私下會面，這還是第一次。

  “請坐。”他又頷首道，顯得彬彬有禮。

  戴菲娜眯了眯眼，沒對這份禮貌表示出什麽回應，她的神情也不再是一貫的輕佻笑容，沉默兩秒，坐到沈慈對面。

  她今天收到了這位西斯公爵的小紙條，紙條上詳細羅列了她的生平經歷，喜好弱點，細致到讓人頭皮發麻的程度。

  雖然什麽要求都沒有提，但這種無聲的威脅顯然更可怕。

  這不得不讓戴菲娜提高了警惕，以至於她當即就放下手中事務，潛進城堡，試探這位西斯公爵到底想幹什麽。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沈慈正在放血的手腕上，眸光疑惑了一瞬，但沒有說什麽。

  “您想要什麽？”

  戴菲娜開門見山，抬眸，警惕又慎重地問。

  “我要離開菲克羅斯。”

  沈慈倒也沒賣關子，直接道。

  戴菲娜一頓，覺得簡直天方夜譚的有些好笑：“西斯大人，您不會是想讓我幫您逃跑吧？”

  以陸朔強大的力量和對沈慈幾乎病態的在意程度能不能成功逃脫還兩說，萬一被發現，戴菲娜怕自己大概是會被當場絞殺。

  “不會，”沈慈語調還是不緊不慢，絲毫沒有被戴菲娜的語氣所干擾，他微笑了下，“您只需幫我做兩件事。”

  戴菲娜皺了皺眉，沉默兩秒，還是先問道：“哪兩件。”

  “第一件，”沈慈揚了揚正在放血的手腕，“請您在我走後，每五個月給陸朔喂一次血，當然，不要讓他發覺，我想這對您來說很容易。”

  原文劇情到了最後，吸血鬼已經研製出了人造血，不需要再依賴人類血液。

  算一算時間，這一桶血液的分量足夠陸朔用到人造血出來了。

  戴菲娜目光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覺得沈慈這個舉動和他想逃離的行為很矛盾，但張了張嘴，還是把困惑咽了下去。

  “不，這個我做不到，”她說，“陸朔要是發現你離開後自己身體卻一直沒問題，肯定會查他吃過的食物，被發現是我送來的話，最後就肯定會懷疑我和你有牽扯，那我不就慘了。”

  “風險太大了，請容我拒絕。”戴菲娜道。
    “這就是我想讓您幫忙的第二件事了。”

  沈慈笑了笑，停頓一下，低下聲音開口：“我想，您應該知道許多秘法？”

  無論是吸血鬼還是人類的法師，傳承多年，都衍生出了屬於自己的秘法，原文裡，女主戴菲娜廣博多聞，也正是憑著各式各樣的秘法才能快速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帝國。

  他食指輕敲下桌面。

  “有可以讓人失憶的那種，對嗎。”

  戴菲娜猛地抬起頭，眸色鋒利：“你到底是誰？”

  這件事連她最親密的侍從都不知曉，他一個人類貴族絕對不可能知道這麽多事！

  戴菲娜心裡的警惕值已經拉到最滿，甚至右手開始慢慢摸向腰側的長刀。

  沈慈將她的動作全部收攏於底，神態卻沒有什麽變化，笑了笑，像是在進行一場十分平常的對話。

  “不要太緊張，女士。”他彎了下唇角，“我隻想離開菲克羅斯城而已，不會傷害你們任何人。”

  戴菲娜沉默了許久。

  “可西斯大人，”再抬起眸，她意味深長道，“我沒有任何理由幫您，於公，陸朔是我的首領，於私，他是我的堂弟，我不可能幫他喜歡的人從他身邊逃走。”

  “是麽，”沈慈微微笑了一下，一針見血道，“可您現在還放心我留在陸朔身邊嗎？”

  戴菲娜握刀的手一下收緊。

  她抬起頭，眸色不定地看向沈慈。

  沈慈說得沒有錯，如果他只是一個單純的人類貴族，戴菲娜會很樂意幫陸朔使手段留下他，但在見識過他的危險性之後，她很難再放任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繼續留在菲克羅斯城，留在身為吸血鬼領袖的陸朔身邊。

  見對面的戴菲娜心裡漸漸開始動搖，沈慈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桌上的紅茶。

  他很確定戴菲娜會答應。

  原文裡對這位女主的性格塑造很細致，性格隨心所欲，恣意妄為，想一出是一出，似乎什麽都不放在心上。

  隻除了一件事。

  ——讓人類與吸血鬼和平共處。

  為了達成這個理想，她可以不擇手段。

  而現下，願意和人類和平共處，又擁有強大力量的陸朔就是她選定的能幫她達成理想的最好工具。

  她不會允許任何意外打亂她的目標，哪怕這個意外只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她也會果斷清除掉。

  果然，在良久的思考後，戴菲娜終於開口。

  “我考慮一下。”她望向沈慈。

  ——

  直到戴菲娜離開後，888才逐漸反應過來。

  它突然有一個很可怕的猜測。

  “宿，宿主，”888磕磕巴巴地問，“您不會是在為登出做準備吧？”

  沈慈嗯了聲。

  “……”

  888忍不住再提醒道：“可是您登出後會直接死亡哎……”

  “我知道啊，你不是一開始就和我說過。”血放得差不多了，沈慈感覺微微有些頭暈，按了下太陽穴，拿過一旁的繃帶給手腕纏上。

  888呆住了，它沒有想到過了六年，沈慈對死亡還有這麽大的執念。

  沈慈語氣自然，和往常沒有什麽分別，他笑了笑：“六年的時間應該夠你和我解綁了？”

  888：“宿主，我不理解……”

  它糾結道：

  “您明明應該是喜歡拯救對象的……”

  為什麽喜歡還要離開呢？甚至即便知道離開會死亡還要離開？

  沈慈不置可否：“我是有些喜歡他。”

  “但也就止步於此了。”

  這些喜歡還不夠讓他留在這個世界。

  沈慈面上還依舊是溫溫和和的笑，帶著點散漫隨意，但眼眸深處，卻沒什麽情緒。

  “我是可以繼續留在這裡，但如果陸朔變心了呢，如果我不喜歡他了呢，那時候，我豈不是得不償失。”

  “再說了，陸朔喜歡的只是我裝出來的樣子，我又不可能裝一輩子。”

  沈慈笑了聲。

  “小八，我是一個自私的人，我不會拿這些虛無縹緲的喜歡去賭，留在一個對我來說完全陌生的世界。”

  那種為了愛就可以付出全部，不顧一切的人有，但絕對不可能是沈慈。

  他不想嘗試任何一件有風險的事。

  888呆呆地看著他，它一直以為自己的宿主是好脾氣平易近人的，並為此暗暗高興了好久，但此時此刻，它好像才觸到沈慈溫和表面下的那點冷來。

  “所以——”

  沈慈給自己手腕纏好繃帶後，將木桶放到床角處藏好，頓了頓，語氣平靜溫和，卻又過分冷漠理性地開口。

  “我不會在這裡停留。”

  再這麽拖下去，他怕自己真的會忍不住留在這裡，事實上他現在已經產生不如就留在這裡的想法了，是時候該離開了。

  ——

  又一個多月的時間很快過去。

  諾夫與陸朔的爭鬥已經分出勝負，逐漸到了尾聲，收尾的工作還很多，但陸朔總能抽出些空，每晚回來抱著沈慈睡一覺。

  清晨，沈慈被他起床的動作弄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和陸朔順勢接了個吻。

  陸朔已經穿戴好衣服，又低下頭，親了親他唇角，忽然道：“主人，等事情都結束後，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他看得很清楚，沈慈對他的態度一直在軟化，雖然嘴還硬著，但總會默默縱容他所有堪稱冒犯的行為。

  或許很快，就能完全接受他了。

  沈慈犯困含糊地應了聲，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清楚，陸朔揉了揉他頭髮，心裡軟成一片。

  “那我就當主人答應了。”他勾起唇角，又親了親沈慈，這才大步走出去。

  聽見陸朔離開的腳步聲，過了會，沈慈慢慢睜開眼睛，眼底清明一片。

  他盯著陸朔離開的方向看了幾秒，眸色微微有些起伏，但最終還是歸於平靜，他下床，也穿戴好衣服。

  沒過一會，戴菲娜就像之前一樣偷溜了進來。

  “你把東西給他吃了嗎？”

  沈慈嗯了聲。

  這種使人失憶的秘法需要借助某種藥粉，藥粉味道古怪，陸朔警覺，不會輕易吃下。

  但對沈慈來說卻輕而易舉。

  他只要尋一個想要作弄陸朔的理由，陸朔就會笑著縱著主動吃下去。

  等今天晚上陸朔回來後，他就會忘記所有和沈慈有關的事情，安安心心地當他的吸血鬼親王，從此，一路順遂，未來光明。

  這已經是沈慈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辦法。

  他垂眸，斂去心底微微泛起來的，那些會擾亂他計劃的情緒，將裝滿了血液的木桶交給戴菲娜。

  戴菲娜打開看了眼，滿滿當當，似乎是生怕不夠一樣，血多的幾乎要溢出來。這麽多的血即便是用了一個月時間來分擔，沈慈的身體也定然吃不消，虛弱的厲害。

  她關上木桶蓋子，神色複雜地看著他：“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說喜歡，卻怎麽樣都要離開。

  說不喜歡，但又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即便把自己身體折騰壞，也要努力把對陸朔的傷害降到最低。

  沈慈笑了笑，沒有多說。

  他現在臉色屬實蒼白的厲害，之前在陸朔面前，還能讓888幫忙遮掩一下，現在頭暈體弱的連一句話都快沒力氣開口。

  戴菲娜也不再多問，想了想，對沈慈行了個禮，然後帶著木桶離開房間。

  不管怎樣，她都很感謝沈慈沒有直接走掉，還給陸朔留下了這麽多血液。

  沈慈看著她走遠，在原地靜靜地等待了一會，很快，系統的提示音再次準時響起。

  【提示——】

  【檢測到拯救對象的黑化值已降至10，符合新手任務完成標準，再次請問宿主是否登離世界？】

  888還想要勸阻他：“宿主！”

  沈慈沒有理會它，他最後看了一眼自己和陸朔共同生活了三個多月的房間，垂下眼睫。

  然後平靜地念出。

  “立即登出。”

  登出的過程並不難受。

  隨著沈慈的話音落下，時間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暫停鍵，畫面靜止住，周圍的顏色慢慢黯淡下來，隨後，沈慈就感覺自己墮入了一片黑暗中。

  在又念出「停止任務，返回原世界」後，他靜靜地等著系統最後的加載運行。

  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久到沈慈幾乎以為自己已經返回了原世界，只不過是因為死了，所以才一直帶在這片黑暗裡。

  但他又還保留著意識。

  死人也會保留意識嗎？
  沈慈不太清楚，所以還是安靜地等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尖銳的系統音忽然狂亂地響起來，幾乎刺穿人耳膜。

  【警告！系統發生未知故障，正在緊急處理中。】

  【警告！反派黑化值 10】

  【警告！反派黑化值 20】

  【警告！反派黑化值已突破上限！】

  【叮——】

  【拯救任務失敗。】

  【宿主即將重返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