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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的早死小嬌妻》第七十七章 早死小嬌妻的七十七天
  第七十七章 早死小嬌妻的七十七天
  前世紀雲窈年紀輕輕輕就沒了命, 她懷疑過裴晚清,懷疑過裴朔,卻怎麽也沒想到,害了她的人, 竟然是柳瑟瑟。

  為了給她報仇, 沈暮朝把柳瑟瑟關了起來,而關柳瑟瑟的那間房間裡, 還栓著兩隻大黃狗。

  柳瑟瑟被關進去的那一刻, 兩隻餓慘了的大黃狗, 立即凶狠地撲了過來。

  像是在玩弄一個棉花做成的娃娃, 大黃狗尖利的牙齒露出來,用力撕咬著。

  當一切歸於平靜的時候,血腥味充斥在整個房間裡,躺在地上的柳瑟瑟,已經不能用“人”這個字來形容了。

  這還沒完,在她沒死之前, 沈暮朝是不會讓她出去這個屋子的。

  她,就是那兩隻大黃狗的食物。

  紀雲窈攥緊手心, 回過神, 血腥嗎?當然是血腥的。

  可這是柳瑟瑟應得的!
  她和柳瑟瑟十多年的手帕交,柳瑟瑟想要什麽,她都會給柳府送一份, 即便後來柳瑟瑟因為謝清和疏遠了她, 紀雲窈也從未有過怨言。

  對於柳瑟瑟,紀雲窈問心無愧, 可柳瑟瑟又是怎麽對她的?
  紀雲窈又想起來, 難怪那日她在海上人間碰到了柳瑟瑟。

  “啊!”

  柳瑟瑟哭的可憐,然紀雲窈隻覺得虛偽,她冷聲道:“如果,那不只是一個夢呢?”

  “這句話不應該我問你嗎?”紀雲窈柳眉微微揚起,聲音很冷,“你說,你前幾天去海上人間是幹什麽的?看到這個鐲子,你又為何這麽害怕?”

  鐲子上還綁著一道又一道的金色絲線,柳瑟瑟恨不得趕快把鐲子取下來,她不顧大家閨秀的禮儀,低頭狠狠拽著這些絲線,甚至用力撕咬著。

  柳瑟瑟又驚又怕,“你果然知道了,那只是一個夢!”

  紀雲窈輕笑了一下,沒回答,反而道:“明綠,把東西拿出來。”

  一個長形的木盒被明綠放到桌子上,紀雲窈道:“打開看看。”

  柳瑟瑟結巴地道:“雲窈,你…你幹嘛送我一隻鐲子?”

  紀雲窈偏不回答,“你把鐲子戴上,我就告訴你!”

  “雲窈,那只是一個夢,我不可能會害你的!”

  柳瑟瑟愣了愣,沒有想到紀雲窈還願意見她。

  柳府,丫鬟進來稟道:“小姐,沈夫人約您在茶坊見面。”

  紀雲窈神色越發冷淡,“你是!”

  柳瑟瑟在茶坊等了好久,才終於等到紀雲窈。

  柳瑟瑟那天格外的反常, 她去海上人間,想來就是去打聽嗜心蠱的下落吧?
  不管柳瑟瑟會不會像前世那樣來對她下毒手,柳瑟瑟到底是對她起過殺心!
  紀雲窈露出一抹譏嘲的笑,雖然前世少不了裴晚清的攛掇,但裴晚清不過是把柳瑟瑟心底深處的惡念勾了出來,真正害死她的人 ,就是柳瑟瑟。

  柳瑟瑟露出一個討好的笑,“雲窈……”

  紀雲窈淺淺笑了下,只是那笑意未達眼底,“因為,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送給紀雲窈一隻裝了嗜心蠱的鐲子,此時此刻,送鐲子的人竟然變成了紀雲窈!
  紀雲窈恍若不知道似的,“鐲子怎麽了?”

  紀雲窈臉上掛著淺笑,可是,柳瑟瑟卻是控制不住地發抖,現在的紀雲窈,讓她感到無比的害怕,“你…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了嗎?”

  紀雲窈淡聲道:“你怕什麽?”

  柳瑟瑟像是瘋了,一直念叨著“不可能”幾個字,“我不是殺人凶手,不是!”

  柳瑟瑟這般反應,紀雲窈哪裡還不明白,看來,柳瑟瑟也夢到了前世。

  柳瑟瑟慘叫一聲,慌忙松手,往後躲去。

  柳瑟瑟臉上的笑意一僵,“你…你什麽意思?”

  “柳瑟瑟,如果前一世就是你害了我呢?你拿什麽給我償命?”

  木盒被打開,裡面躺著的那隻鐲子出現在柳瑟瑟的眼前。

  “不要,不要!”柳瑟瑟不想死,慌忙躲避。

  紀雲窈可不是大度的人,縱然前一世柳瑟瑟付出了代價,吃到了苦果,但這筆帳,紀雲窈也要親自來討一討。

  長甲掐進手心裡,疼意從手心傳遍柳瑟瑟的四肢百骸,紀雲窈問出的每一句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深深刺在她的心頭。

  柳瑟瑟臉上沒有一點血色,身子顫唞著,“鐲…鐲子。”

  柳瑟瑟一驚,“…什麽夢?”

  “實話告訴你,這隻鐲子,是我從海上人間一個叫費力的人手裡買的,我瞧這鐲子挺漂亮的,剛好你不是要嫁人了嗎?就當是賀你新婚的賀禮。”紀雲窈不緊不慢地吩咐道:“明綠,給她戴上!”

  紀雲窈在蒲團上坐下來,“你看起來這麽憔悴,莫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

  不過,被明綠和阿大用力按著,那隻鐲子很快套到了柳瑟瑟的手腕上。

  鐲子精致華美,落在柳瑟瑟的眼裡,卻像是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纏繞在她的腕間,在向她索命。

  回想起出現出現在夢裡的那隻鐲子,紀雲窈去了海上人間。

  柳瑟瑟忍著害怕,又朝桌子上的首飾盒子看去,待看清木盒裡鐲子的樣式時,她心裡的恐慌少了些。

  木盒裡的鐲子,看起來和夢裡她送給紀雲窈的那隻一模一樣,但仔細看一看,鐲子上的花紋其實是有細微差別的。

  紀雲窈在門口出現的那一刻,柳瑟瑟下意識攥緊手裡的帕子,這段時間,她一直活在煎熬和害怕之中,為自己做了那樣惡毒的事情感到煎熬,又害怕紀雲窈會知道這件事。

  接二連三的質問,柳瑟瑟像見了鬼似的,她瘋狂搖著頭,不願相信,尖叫起來,“不…不可能!”

  柳瑟瑟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更白了些,紀雲窈是發現什麽了嗎,不然為何要讓她打開一個首飾盒子?
  柳瑟瑟右手顫唞了下,慢慢伸出手,打開了木盒。

  然而,無論她怎麽啃咬,細軟的絲線沒有一絲裂痕。

  鐲子是紀雲窈從海上人間弄來的,紀雲窈肯定在鐲子裡放了嗜心蠱。

  柳瑟瑟跪在地上,哀求地哭起來,“雲窈,你饒了我,你讓我把它取下來,好不好?”

  袖袍掃過跪在地上的柳瑟瑟,紀雲窈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這些金軟絲,可是我花了好大力氣找來的,用剪子剪是找不斷的,用火燒,也是燒不斷的,至於鐲子裡有沒有蟲子,這可說不準。如果有嗜心蠱的話,那隻蠱蟲很可能會趁你不注意的時候,鑽到你的肌膚裡,順著你的手腕,爬到你的心口!”

  “說不定哪天你就死了,柳瑟瑟,你還是好好享受最後這段時間吧!”

  話音落下,紀雲窈離開了房間。

  茶室裡只剩下柳瑟瑟一個人,柳瑟瑟雙手雙腳抖個不停,紀雲窈是在向她索命!

  腕間的鐲子裡,一定有嗜心蠱,她是不是要死了?
  *

  知道這些事情後,小善又擔心,又慶幸,“姐姐,你真的在鐲子裡放嗜心蠱了?”

  紀雲窈不緊不慢嘗了塊點心,“沒有,不過是嚇嚇她罷了!”

  前一世,沈暮朝已經替她報仇了,紀雲窈不想輕易放過柳瑟瑟,但也不想讓自己的手上沾上血。

  “我就知道,姐姐你不是這樣的人,不過……”

  小善納悶地道:“既然鐲子裡沒有嗜心蠱,那柳瑟瑟為何會臥床不起?”

  紀雲窈嘲諷地道:“她是太害怕了,做了虧心事,擔心鬼敲門!”

  柳瑟瑟用嗜心蠱害了紀雲窈,便以為紀雲窈會用同樣的方式報復她,然而,那隻鐲子裡,其實壓根什麽都沒有。

  柳瑟瑟之所以大病一場,純粹就是她疑心病犯了,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紀雲窈安撫道:“裴朔倒台了,裴晚清現在也不知道在地府哪個角落裡待著,她寫多少話本子給自己圓夢,也都沒有用,至於柳瑟瑟,病得都起不來床了,我不會再像前世那樣讓她得逞,你別擔心!”

  前世,紀夫人、小善慘遭毒害,管家的背叛,籌謀著要報仇雪恨,一樁樁一件件壓在紀雲窈的心頭,她無暇顧及柳瑟瑟,才被柳瑟瑟算計了!

  小善抿著唇,點了點頭,“要是前世我沒那麽早就死了該多好,我一定也要像姐夫一樣找柳瑟瑟報仇。”

  前一世,紀雲窈是不幸的,但這一世,紀雲窈覺得自己很幸運。

  紀雲窈笑起來,柔聲道:“都過去了,沒事了,開春後就是你和四皇子的婚期,你什麽都不要擔心,好好當你的新娘子就行。”

  歲末,裴照川從西北回京,三月初,裴照川迎娶小善。

  小善成了四皇子妃,不僅紀夫人給小善準備了很多嫁妝,長姐如母,紀雲窈也給自己唯一的妹妹添了許多妝,宅子、莊子、鋪子、金銀玉石等,樣樣不缺。

  裴照川還要去西北,這次,他帶著小善一起去了邊關。

  沒有小善來府裡找她說話,紀雲窈不免有些不適應,同樣,擔心紀夫人心裡不舒坦,紀雲窈回侯府的次數更頻繁了。

  紀夫人數落道:“你總是回娘家,暮朝就是嘴上不說,心裡也會不高興的。”

  紀雲窈不在意地道:“他不會!”

  見女兒這般篤定,紀夫人放了心,自己的寶貝女兒說話這般有底氣,說明沈暮朝很疼她。

  當初,紀夫人說沈暮朝是個貴婿,無論沈暮朝日後造化如何,在紀夫人心裡,沈暮朝確實是個貴婿。

  從永安侯府回來,紀雲窈閑著沒事,隨意掃了一圈,覺得寢屋裡的屏風有些看膩了,“明綠,你讓阿大他們重新從庫房裡抬扇屏風過來。”

  屏風換了,紀雲窈又指揮著換了一套配套的桌子。

  這麽一來,屋子裡亂糟糟的,丫鬟們有條不紊整理著房間。

  紀雲窈去到外間喝茶,這時,明綠捧著一個小木盒過來,“夫人,我收拾箱籠的時候,在最底下找到了這個盒子,這裡面裝的是什麽啊?”

  看到這個小盒子,紀雲窈想起來了,她輕咳一聲,“放著吧。”

  裝的是什麽?當然是不能讓別人看到的東西啊。

  紀雲窈用鑰匙把木盒打開,取出裡面的小簿子。

  成親那天,紀雲窈夢到沈暮朝會變成負心郎,她又生氣又無處訴說,便把夢到的內容全寫到了這本小簿子上,不僅如此,她還些了很多罵沈暮朝的話。

  小簿子下面是一張契約書,這張小簿子是沈暮朝給她立的保證,上面還有沈暮朝的簽名。
    紀雲窈看了一眼,把契約書放到盒子裡,拿出了那本小簿子。

  閑著沒事,她翻開小簿子,前幾頁全是和預知夢有關的內容,時不時摻雜幾句紀雲窈罵沈暮朝的內容,甚至,小簿子上還出現了“和離”的字樣。

  “又是沒有和離的一天,好難過!”

  望著這行字,紀雲窈不由得露出笑,剛開始那段時間,她並不信任沈暮朝,擔心沈暮朝會變成話本子裡的負心郎,她是考慮過和沈暮朝和離的。

  想了想,紀雲窈拿起紫毫,把“好難過”三個字劃掉,又特意畫了個笑臉,在下面寫了幾個字。

  這時,又一個丫鬟匆匆進來,“夫人,吉州王家夫人來信了!”

  紀雲窈一喜,隨手把小簿子合上,“王夫人的信?快拿來我看看!”

  王老爺和王夫人的女兒被牙婆賣到了京郊的蘆葦村,當時,劉家老太太不願意讓劉小花離開,劉小花也早已把劉家人當成了親人,也不願認祖歸宗。

  自己肚裡生出來的女兒,卻不願意認他們,那個時候,王老爺和王夫人急得不行,紀雲窈出了個主意,說先順著劉小花的意,把劉小花接回王家住段時間,劉小花缺什麽,提前備好,不缺的,也要備好,衣裙首飾隨劉小花挑,即便劉小花鬧著要回養父母身邊,那也不要阻攔,答應了就是。

  好吃好喝的伺候劉小花一段時間,等劉小花回到劉家,一下子從金窩回到了狗窩裡,感受到其中的差距,她自然會待不下去,選擇回到王家。

  事實證明,紀雲窈的猜測是對的,按照紀雲窈出的主意,在王家待了幾個月,王夫人又把劉小花送回了劉家,沒幾天時間,劉小花就主動提出要回王家。

  是以,王老爺和王夫人很是感激紀雲窈,逢年過節都回備好賀禮送到京城,紀雲窈成親的時候,王家人更是送來了重禮。

  劉小花和小善年紀一般大,也到了嫁人的年紀,定下親事後,王夫人立即給紀雲窈寫了信。

  王夫人還在信裡說,若不是離得太遠,等女兒成親後,一定要讓女兒和女婿來給紀雲窈磕個頭。

  成親是喜事,紀雲窈也替王老爺和王夫人高興,她去到庫房裡,打算親自挑幾件新婚賀禮。

  掀開門口的珠簾,穿著一身官袍的沈暮朝進來,明綠聽到動靜,拿著巾帕過來,“老爺,您回來了!”

  沈暮朝看了看,“夫人呢?”

  明綠:“夫人在庫房裡挑東西,應該就快回來了,老爺,裡間換了屏風和其他擺設,還沒收拾好,您先在外間待一會兒。”

  沈暮朝“嗯”了一聲,踱步去到外間,呷了口茶,他打算去庫房找紀雲窈,然而,余光看到桌子上的一處時,沈暮朝動作一頓,拿起了梨木桌子上擺著的那本小簿子。

  翻開一看,熟悉的字跡映入沈暮朝的眼簾,上面的字跡小巧娟秀,一看就是出自紀雲窈之手。

  沈暮朝倒不是故意要偷看,而是他以為紀雲窈落了重要的東西才翻開的。

  沈暮朝掃了幾眼,正準備合上,然而,看清楚小簿子上的內容時,他眉峰揚了揚,合書的手一頓,又翻了一頁。

  “可能是被沈暮朝氣死的”、“這個狗男人、負心郎” 、“和離?”、“又是沒有和離的一天,好難過”……

  沈暮朝:……

  這些話,可都是紀雲窈寫的,還特意用朱筆在小簿子圈了圈。

  紀雲窈竟然想和他和離,還稱呼他為“狗男人”!
  翻到最後一頁,小簿子上大大的笑臉首先進入沈暮朝的視野,沈暮朝注意到,“好難過”三個字被抹去,替換成了“好開心”。

  “又是沒有和離的一天,好難過”,變成了“好開心”!
  沈暮朝微哂,他也很高興!
  趕在紀雲窈回來前,沈暮朝把小簿子看完並放回原處。

  用過晚膳,是紀雲窈散步消食、沈暮朝去書房辦公務的時間,然而,今天晚上,沈暮朝卻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紀雲窈奇怪地道:“你怎麽不去書房?”

  沈暮朝看她一眼,“不想去。”

  紀雲窈貼心地道:“可是累了?要不,讓阿大進來給你捶捶腿。”

  沈暮朝搖了搖頭,“不用,為夫只是在反省自己。”

  紀雲窈一臉迷惑,“你幹嘛要反省?”

  沈暮朝故意道:“小羊你竟然想和我和離,說明我沒有把你伺候好!”

  “我什麽時候想和你和……”,說到這兒,紀雲窈突然噤聲,她眸子瞪大,“你不會是看到那本小簿子了吧?”

  沈暮朝“嗯”了一聲,“不僅看到了,還看完了!”

  紀雲窈:……難怪沈暮朝今天晚上這麽反常!

  紀雲窈忙順毛道:“不是,那都是之前寫的,我沒想和你和離呀。”

  沈暮朝揚了揚眉,“意思是你之前想和我和離?”

  不愧是狀元郎,真會抓重點!

  紀雲窈心虛笑了一下,“夫君,你也知道,我不是真心想和你和離的,我是被那些預知夢還有那本話本子誤導的,再說了,我也就只是想想而已,等把事情弄清楚了,我就再也沒有過這樣的想法。”

  “還有啊,你看字跡,真的都是之前寫的,我不是都劃掉了嘛!你有沒有看最後一頁呀?”

  唇角揚起,沈暮朝戲謔地道:“看了,不過我眼神不好,沒看清楚你新加的那三個字是什麽?”

  紀雲窈臉一紅,哼唧了一聲,“你沒看見就算了!”

  沒和沈暮朝和離,兩個人兩情相悅,相互扶持,她確實很開心很開心呀!

  不過,這話不能當面說給沈暮朝聽,不然,這人會得意忘形的!
  不說?

  沈暮朝佯裝歎口氣,“我對小羊你癡心一片,小羊你卻想和我和離!”

  沈暮朝這樣一副“怨婦”的口吻,紀雲窈更心虛了,她眨眨眼睛,“那你還沒經我允許,就偷看我的小簿子呢,我都沒跟你計較。”

  “你也別和我計較了,好不好?”

  “也不是不行。”面上浮出一抹壞笑,沈暮朝傾著身子靠近朝紀雲窈,“那你把新改的那句話,說給我聽聽!”

  十九歲那年,沈暮朝金榜題名,三十而立,他進入內閣 。

  因著當朝首輔和首輔夫人常來百味樓用膳,百味樓一躍成為全京城名氣最大的書院。

  除了有珍饈美食招牌菜,百味樓一樓的大廳,更是每日都有說書先生在說書。

  說聲先生一拍驚堂木,“各位客官今天想聽什麽?”

  一個穿著長袍的客人磕著瓜子,“徐先生,再過幾天就是殿試,您說哪個人會是今科的狀元郎啊?我好去賭坊押銀子。”

  “這我可說不準,每年都有狀元郎,你就是這次押不準,三年後再押就是。”徐先生捋了捋胡子,頓了頓,道:“不過,說起狀元郎,大家知道上一個連中六元的狀元郎是誰嗎?”

  話音剛落,就有人搶著回答,“我知道我知道,是咱們的內閣首輔沈大人!”

  “不錯!”徐先生得意地道:“沈首輔不僅連中六元,更是大周朝最年輕的首輔!不過而立之年,就從次輔成了首輔。”

  “十一年前,沈首輔在百味樓挺身而出,奪下歹人手裡的刀,救了許多婦孺,十年前,青州鄉試舞弊案發生,更是沈首輔不畏強權,以一人之力抗衡那些皇親國戚,還了無數青州讀書人的清白和公正。”

  “沈首輔入內閣後,輔佐新帝進行改革,知人善任,任用名將平定東南海寇和西北戰亂,護大周穩定,保大周繁盛,大周有沈首輔,是我等之幸啊!”

  徐先生是沈暮朝忠實的擁躉,每次說書,都得趁機吹捧沈暮朝幾句。

  “是啊,要不是有沈首輔改革田地、放開海禁,怕是不少人連肚子都填不飽!”

  “沈首輔還是新帝的連襟,君臣相和,咱們大周定是會更加繁榮昌盛!”

  沈暮朝的擁躉可不止徐先生一個,提到沈暮朝,大廳裡的客人們連瓜子都顧不上磕了,紛紛稱讚沈暮朝。

  這時,有女子道:“要我說,沈首輔位高權重,除了沈大人,府裡沒一個納妾和通房,這才是最該稱讚的,也是你們這些男人最該學習的!”

  另一個年輕女子接過話,“對對對!要是能遇到沈首輔這樣的男子,讓我一輩子吃野菜我都願意。”

  “沈首輔這樣的男人,可不會讓自己的妻子吃野菜的。”旁邊一個大家閨秀眼睛亮晶晶的,“咱們首輔夫人也好厲害,當年沈首輔會試前,無一人看好他,是沈夫人去賭坊一下子押了兩萬兩銀子,賭沈首輔高中!”

  “水雲間原來也是沈夫人的產業,月老廟也是沈夫人斥資修建的,我娘說,自打沈夫人蓋了月老廟,她去月老廟許願都靈驗了許多!”

  “西北戰事吃緊的時候,沈夫人更是一下子拿出了幾萬兩銀子的糧草,要不是有沈夫人的支持,可籌不到那麽多糧草。”

  聽到這話,另一個女子感歎道:“沈夫人不僅高風亮節,我聽說,沈夫人年輕的時候還是京城第一美人,難怪沈首輔這麽多年都不納妾!你們知道嗎?上次我去水雲間,碰到了沈首輔和沈夫人,他們兩個…手拉著手呢,當時他們沒看到我,嘿嘿!”

  “哎呦,沈首輔和沈夫人好恩愛呦,說的我都想趕快嫁人了!”

  大廳裡,一個穿著素色長袍的“小郎君”,瞪大了雙眸,“哥哥,爹爹和娘親好出名啊!為什麽他們都認識爹爹和娘親?”

  “小郎君”其實是個小姑娘,看起來還不到十歲,坐在“小郎君”對面的少年,比她長了三四歲,“爹爹是首輔,娘親是首輔夫人,百姓們認識爹爹和娘親,也不奇怪!”

  “小郎君”感歎道:“娘親原來是京城第一美人,還給爹爹押了兩萬兩銀子,難怪爹爹這麽大的人了,還天天黏著娘親,不許我和娘親一塊睡!”

  少年輕咳幾聲,“這些話,可不能對外人說。”

  “知道噠。”“小郎君”彎了彎眸子,俏皮地道:“哥哥,我不想喝茶了,咱們快回府吧,我想打聽打聽爹爹和娘親年輕時候的事情。”

  少年也想知道,“好。”

  離開百味樓之前,看到妹妹髒兮兮的衣袍,少年又叮囑道:“你今個出來玩了一天,還吃了糖葫蘆,袍子都弄髒了,回府去書房找爹爹之前,記得先換身衣裳。”

  “小郎君”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知道,爹爹有潔癖嘛!娘親說我小的時候爹爹抱著我,我流了爹爹一脖子的口水,爹爹可嫌棄了!”

  少年道:“但你從小到大,抱你最多的人就是爹爹。”

  “小郎君”嘿嘿一笑,“哥哥,爹爹有嫌棄過你的時候嗎?”

  “…有。”少年想了想,小的時候他頑劣不懂事,把墨水灑了自己一身,撲向爹爹之前,爹爹利落地給他換了身衣裳。

  “小郎君”眨眨眼睛,“哥哥,爹爹很愛你,也很愛我,這我是知道的,但爹爹怎麽就沒有嫌棄過娘親啊?”

  聞言,少年清澄的桃花眼裡浮出笑,“等你長大了,你就知道了!”

  少年心裡想,因為爹爹更愛娘親啊!
  全文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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