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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山村悍夫郎》第五十章 高燒
  第五十章 高燒
  婁家的事兒,村子裡的人都知道。自從那婁姚氏回來之後,經常能聽見婁長貴對其的打罵聲。村中人去勸,每每那屋裡就只剩下挨了打的人。

  現在人就這麽輕易地去了,村裡人都說,婁長貴這是遭報應了。

  婁家幾房分家,也沒有出來主持大局的人。婁家老大沒回來,婁家老三龜縮在屋裡。

  所以當天看著婁姚氏用那草席子一裹,要抬出去挖個坑埋了。他們這些外人又能說些什麽。

  倒還是看人家一個瘦弱的寡夫挖著可憐。有閑著的扛著自家的鋤頭去摻和一腿兒,幫個忙刨一下坑。

  當晚,人就進了土。走得乾乾淨淨。

  而另一起事件的幾個人則挨了一頓鞭子,張嬸子直接當場休了那入贅的男人。

  大泉村人沒有誰不喝彩的。

  張平數失了面子,卻依舊是央求著張嬸子看在他們夫妻十幾年的份兒上,給他一次機會。據說張嬸當即給了他兩個巴掌。

  “面子裡子都丟光了,那婦人將他的東西扔出來就鎖了門。”十二痛快地撫掌大笑,“十幾年的家當,就幾身衣服!”

  “我瞅著呢,他進了後山竹林,抓著衣服就去找了他那野鴛鴦訴苦。現在嘛,怕是已經住進那野鴛鴦的家裡了。”

  “自作孽!”

  聽十二說完,葉白柚捂著腦袋:“我困得厲害,先睡一覺去。”

  十二:“那我出去找人玩兒。”

  葉白柚以為他們就是村子裡的那幾個小孩,叮囑了幾句由著他去了。

  ——

  山中;

  十二站在沈無璟的身側,將葉白柚身邊發生的事兒從頭說起。

  包括但不限:林中觀戰(純屬興奮得說漏嘴)、夜半來人、荒唐村路四人行(純粹是為了引出後面的事兒)、河溝淹人……

  沈無璟捏著他外祖給的匕首,本來還在擦拭這刀鞘的。但越聽,那閃著寒光的刀刃不知怎麽就出來了。

  十二盯著那匕首眼饞,嘴上繼續叭叭。

  沈無璟淡聲問:“可是大半夜的,哥兒怎麽確定抓到的人就是那四人?”

  沈大見狀不對,沒等他放下手上的薑湯,十二驕傲地拍著胸脯:“我把人叫醒,飛上屋頂看的!”

  沈無璟轉動匕首,寒刃反著光落在十二身前:“哦,十二這麽厲害?”

  “當然,比沈大厲害多了!”十二挑釁地看了沈大一眼。

  他興奮地繼續。

  眼看著事情越說越離譜,沈大剛想做個小動作,就被沈無璟瞧了一眼。

  算了,小十二自己承受吧!
  沈無璟把玩著沒了刀鞘的匕首,一點點聽十二給講完了。到最後,十二臉上早沒了那股冷辣的勁兒,雙眼晶亮等著沈無璟獎勵。

  沈無璟隻將匕首往桌上一放。

  “沈大。”

  “在!”

  “動家法。”徐徐留下這麽一句,沈無璟撐起身子離開了木屋。

  “誒!公子!”十二眼睛微睜,求救似地轉向沈大,“大哥,我做錯了什麽?”

  沈大呵呵一笑:“現在願意叫我大哥了?你剛剛不是很嘚瑟嗎?”

  十二迷茫:“我嘚瑟了嗎?”

  “你想想,你說了什麽?”沈大丟下這麽一句,接著上家法。

  沈家的家法,或者沈無璟的娘定下來的家法,就是做錯了事兒要當著全部哥哥姐姐,妹妹弟弟的面兒,打手心。

  疼倒是還好,就是每打一下,要把自己做錯的事兒喊一聲。

  羞恥!但是能記住事兒。

  十二仔細回想,臉色驟然一僵。哪還有兄弟們面前裝出來的冷酷。

  他像兒時做錯事兒那樣,抓著沈大的衣袖假哭:“大哥!你幫我求求情!”

  沈大愛憐地拍拍他的肩膀,無能為力。“自己看也就算了,還帶著葉公子去看。”

  “你換個角度想想,若是你以後有男人了,還往青樓裡去逛,你不生氣?”

  十二握拳揮了兩下,冷笑:“我讓他斷子絕孫!”

  沈大拍了拍他的肩膀:“看,這就是公子此刻的心情。”

  “這怎麽能混為一談!逛青樓是搞那事兒,我這是看!”

  沈大見他還理直氣壯地,一波靈蓋敲他腦門:“小十二,你逛青樓難道不是看的!”

  “也是!”

  “來吧,人我已經通知了,早打完早完事兒。”沈大帶著人出去,“我還有其他活兒呢!”

  “大哥——”十二癟嘴。

  沈大呵呵一笑:“乖,叫小弟也沒用。”

  ——

  沈無璟負手站在屋外,看著春日裡已經發了細芽的楊柳垂在水面。風吹著,柳尖懶懶在水中點了幾下。漣漪一圈圈散開。

  沈無璟眸光順著湖水往上,過了高山,落在雲團。

  “京都的據點怎麽樣了?”

  “已經好了。”

  “我們的人?”

  “老東西被花娘迷了眼睛,就等著時機成熟了。”

  沈無璟跟身後的人一問一答。

  他安靜佇立在湖邊。看著水面漣漪泛起,到最後消失無痕。良久,他掀開眼睫:“路上安排好了?”

  “已經好了。”

  木屋外,是木板搭起來的開闊地,前面是連廊,走一會兒還有小亭子。沈無璟在外面站了會兒,聽著屋子裡的動靜,慢慢兒往外面走。

  在這山中,滿打滿算也快半年了。

  山中移栽下來的樹活了,被裝點得有那麽幾分江南水榭的味道……也不知道哥兒喜不喜歡。

  沈無璟沿著回廊走過,從湖邊的木屋下去。繞過湖水,往山後頭走。

  被劈砍的天塹之中,成排的木船已經只剩下一艘。

  小小的輕舟,最大的也不過多了個木棚。卻是從山中出去最便捷的方式。

  沈無璟緩慢在這半年來添置起來的花樹屋樓之間穿行。

  看完了,也就該走了。

  ——

  十二當著樓中人的面兒,挨了一頓手心。回去的時候眼睛都羞紅了。

  一結束,他是半點也在上面待不下去,取了東西就要下山。

  沈無璟看見紅狐狸一樣掠過湖邊的人:“十二。”

  十二腳步一滯,像霜打了的茄子,蔫巴地挪到沈無璟的跟前。“在。”

  沈無璟眼珠微動。“帶隻兔子回去。”

  “是。”十二腳步一轉,進廚房逮了隻醜兮兮的肥兔子後立馬跑了。

  沈大看著小十二活潑的背影,猶豫著問:“公子,不帶十二嗎?”

  “他就留在這裡吧。”沈無璟看著湖面。

  “老爺子也在這兒。多他一個,我能安心些。”他最後一句很輕,像這風過無痕的湖面。但底下有沒有才藏著其他的遊魚,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沈大點頭。

  十二雖說心性不定,但該穩重的時候比誰都穩重。他擅毒與醫,留在這兒是最合適的。

  沈無璟衣擺隨風而動,飄然若仙。他終是道:“後天啟程。”

  沈大:“是!”

  ——

  睡醒後,葉白柚在院子裡沒見到十二的人影。他將收回去的竹筍端出來曬著,又爬去清理未來的池塘。

  土已經被挖出來有巴掌高,小池塘已經有了個大致的雛形了。

  葉白柚專心乾著,扛著鋤頭的村中人從田坎上走過。見到他這鏟土的模樣,好奇地走過來瞧一眼。

  “柚哥兒,這是在幹什麽?”

  葉白柚:“白阿爺?”

  是白關山老爺子。現在夥吃食比以前好了,老人家又恢復了幾分原來的健壯。現在還能下地敢農活。

  葉白柚擦了擦頭上的汗水,裡面的衣服微濕,沾在身上不怎麽舒服。

  他道:“在挖池塘。”

  “挖這個乾嗎?”老爺子放下肩上的鋤頭,仔仔細細打量了下他圍出來的那一圈兒。

  葉白柚趁機杵著鋤頭歇一會兒,袖子擦過額頭的汗,他道:“以後種蓮藕,養點魚什麽的。”

  老爺子雙手後背,沿著他籬笆跟這處的泥土看了看。“作何乾那些沒用的,還不如篩了篩土,弄肥一點種些菜吃。”

  “這位置好,一兩年後指定是塊良土。”

  葉白柚:“不瞞您說,太麻煩了。”

  “你這挖塘就不麻煩?”白老爺子又繞著周圍走了走,回到原地將鋤頭扛起來。“哥兒啊,不知事兒。”

  “走咯。”老爺子肩膀有些微駝,話卻有中氣。

  葉白柚知道他們老一輩的人重視這地。他這地放在老爺子們的眼裡,雖然不大,但位置好。且即便是現在還沒養好,種出來的蔬菜都是管一年吃的了。

  像他費心費力弄個池塘出來,蓮藕又種不了多少,還佔著地方。

  抑或說養魚,那河裡沒有?
  “浪費地兒啊。”

  “多好的地兒。”

  自從葉白柚開始弄,路過的三五個人都要感慨這麽一句。

  起初聽著心裡不舒服,聽得多了,自然也就無所謂了。反正是自己的地兒,他折騰也礙不到誰。

  挖到下午,後背又濕透了。風一吹,還有些涼意透過皮膚滲進身體。空氣中藏著濃濃的水汽,遠處的天已經被烏雲壓得極低。

  要下雨了。

  葉白柚望著籬笆另一邊,心中擔憂:“都這會兒了,十二怎麽還沒回來。”

  收拾了鋤頭鏟子,他累得直不起腰。這風一吹,身上也冷。葉白柚忙回屋換衣服去。

  “柚子哥哥!我回來了!”剛放下手裡的東西,外面就傳來了興奮的喊聲。葉白柚揚起笑:玩兒這麽開心?”

  十二:“柚子哥哥!你看看我手裡是什麽?”

  葉白柚揉了揉有些發堵的鼻子,定睛一瞧:“大灰兔子!”

  “你進山了?”他表情有些嚴肅。

  “哪有,我在山下捉魚,他自己撞上來的。”手往兔子上一拍,乾笑道,“這傻兔子,直接撞暈了!”

  葉白柚:“你一個人,雖說身手好,但畢竟山中蛇蟲鼠蟻多。還是少進去為妙。”

  “知道了知道了。”十二推推他的背,不喜歡他把自己當小孩。他都十五了,放在大燕朝已經是可以嫁人的年紀了。

  十二將兔子往葉白柚手裡一塞:“麻煩柚子哥哥,今晚吃兔子!”

  葉白柚拎著兔耳朵,點頭:“好,吃兔子。”

  畢竟是小孩抓到的,葉白柚搭個夥,正好解解饞。

  “阿嚏!”

  揉著鼻子,葉白柚皺眉。應當是冷著了。

  葉白柚將兔子用背簍蓋上,上面壓個木頭。他揉了把在外面嗅著味道的貓:“小璟看著,別讓它跑了。”
    弄完,葉白柚連忙回屋換身衣服。

  夜晚,屋子裡就兩個人。喝了熱湯,葉白柚腦袋昏沉得不行。隻招呼了十二一聲就回屋躺著去了。

  半夜,十二猛地聽見外面的聲音驚醒。

  又來了!
  他手指一翻,直接將淬了毒的針射出去。保險起見,他抱著自己的枕頭被子,小心打開葉白柚的門。“柚子哥哥,我跟你睡一個床行不行?”

  將被子枕頭往床上一放,葉白柚沒醒。

  十二眉心一凜。

  床上的人呼吸沉沉。手探去,竟是發了高熱!
  十二忙將桌上的油燈點燃。

  葉白柚平躺在床上,料想是怕熱,棉被被他踢到一邊。渾身上下隻穿了薄薄一層裡衣。

  他眉頭緊擰,鴉青色長發散在枕上。面色通紅,唇燥而微張。

  十二手腕一轉,一隻肥嘟嘟的玉白色蠱蟲不知從哪兒落到他手心。

  十二本是中原人,於別人聞風喪膽的苗疆蠱毒卻是他從小的興趣所在。為此,他還為了學這一手技藝,央求白夫人讓他跟隨白家的商隊去苗疆求得了一位師傅。

  豆大的小肉蟲像雕刻出來的,渾身上下透著玉石一樣的細膩。

  十二將其放在了葉白柚的手腕。只見它甩了甩上半身,芝麻大小的黑豆豆眼看了看十二,在被微熱的指腹挨了一下後,興奮又迅速鑽進了葉白柚的皮膚中。

  十二見它願意進去,為了保險,又濃烈涼水給他扶敷著降溫。

  完事兒後,這才坐在凳子上手撐著臉盯著床上的人。

  不過才坐了會兒,十二忽然想到青樓姐姐說過的話。這會兒柚子哥哥脆弱,正是需要男人的時候。

  他嘿嘿一笑,手放在唇上輕吹,低低的聲音落入空中。

  不一會兒,一隻鴿子從山腳下的林子裡飛出來。

  這是下山的時候,沈大專門讓他從樓裡帶出來的個鴿子。十二想到葉白柚的情況,在紙上寫了句:夫人病重。

  鄭重裹好塞進信筒,往鴿子的毛毛屁股推了推。“快去快回。”

  燈芯燃盡,“噗嗤”一聲沒入燈油。月光清冷,如水般透進未關嚴實的窗中。

  忽然,撐著額角昏昏欲睡的十二背脊寒涼,猛地瞥向門外。

  見著來人,十二默不作聲,飛速離開並貼心地關好門。

  沈無璟衣衫凌亂,披在身後的長發隻來得及在路上用一根發帶隨意綁好。他在門邊站了會兒,漆黑的眸子緊緊黏在床上的人身上。

  “柚哥兒。”他緩步走進,聲似呢喃。

  側坐在床,沈無璟借著月光,將手放在葉白柚的臉上。輕輕的,像捧了一團碎玉。指腹摩挲哥兒的側臉,竟是許久浮沉的心思有了牽引的繩,找到了歸處。

  “什麽病?”

  門中聲音如堅冰,讓本來還有心思跟沈大回嘴的十二立馬站直了身子,回道:“風寒、發熱。”

  沈無璟傾身,手探向葉白柚的額頭。

  他手心微涼,指節有細微的繭子。葉白柚隻覺得舒服。難受咕噥一句,閉著眼睛側頭蹭了蹭。

  沈大:這就是你說的病重?
  十二:怎麽?你有意見?
  十二撇撇嘴。

  但凡夫人有一點磕碰公子都心疼得不行,何況是這麽嚴重的高熱。萬一給燒糊塗了,以後的公子夫郎就只能是個傻子。

  何況這麽好的培養感情的機會,不給公子抓住,要他沈十二作何!

  見裡面沒事兒,兩人悄悄退下。

  沈無璟手心的涼意漸漸被葉白柚額頭的溫度所染,捂久了,反而會覺得熱。

  葉白柚難受地想避開。

  沈無璟松手,捏著他柔軟的面皮兒。“用的時候就挨過來,不用的時候就嫌棄。”

  他松開手,輕戳了兩下有些蒼白的臉:“便宜全給你佔了。”

  葉白柚手一揮,身體被捂出的汗意弄得不舒服極了。

  沈無璟就這麽安靜看著,由著自己的手被他抓住,帶著放在哥兒身上。另一隻手掖好散亂的被子。

  沈無璟凝著葉白柚已然睡熟的臉失神。

  在山中他本已經睡下,但不知為何翻來覆去,心神不寧。直到看見窗邊一直敲木頭的胖鴿,這才找到了原因。

  哥兒病重。

  哥兒那般愛惜身體的人怎會病重。

  沈無璟想都沒想抓著衣服往山下趕來。林中漆黑,山路又不好走。但沈無璟思慮千遍,腦中全是葉白柚的身影,像魔怔了一樣。

  他何曾如此擔心過一個人。

  這會兒見到了人,那蒙在心頭的黑霧驟然破開。沈無璟眸光微動,終究是沒再繼續想下去。

  被子捂著熱,葉白柚蓋了一會兒又忍不住撲騰。沈無璟次次給他蓋好,拂下纏在頰邊的發絲,單著一隻手給哥兒沾了沾唇。

  葉白柚掙脫了又被蓋上,夢中都是不耐煩。他雙腳一蹬:“我熱!”

  小孩脾性。

  “尋常那般仔細著自己,怎的現在就又是蹬被子,又是費嗓子的。”

  睡得再熟的人,來回幾次總會被折騰醒來。葉白柚抱著懷中的手側過身面對床沿,迷蒙睜開了眼。

  “沈無璟?”

  沈無璟自鼻腔發出一聲輕“嗯”。

  葉白柚眼睛半閉,喃喃:“沈無璟。”

  “嗯。”沈無璟輕輕將自己的手抽回。哥兒放了,神情卻愈發的迷糊。

  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葉白柚往床沿邊挪動。沈無璟擔心他掉下來,伸手堵住。

  “暈……”聲音透著濃濃的鼻音。

  沈無璟指尖微蜷,到底是將手放在了哥兒的後背輕拍著。“睡吧。”

  蠱蟲還在身體裡,是十二蘊養出來的藥蟲。葉白柚沒醒多久,又沉沉睡去。

  沈無璟撤手,他不安地動了兩下。像是找人般又往邊上挪。

  沈無璟彎腰,勾著哥兒的脊背跟腿彎橫抱。往裡放了一些,他低聲道:“明天我就走了,十二留在你身邊,你好生照顧自己。”

  也不管葉白柚聽沒聽到,沈無璟終是在哥兒退燒之後,回了山裡。

  ——

  清早,濃霧彌漫。

  一艘艘小船不知從哪裡出來,匯入峽谷中的大河。隱在暗處的碼頭上,幾艘帶著商號的大船離港緩緩往北而去。

  葉白柚折騰了半夜,直到中午才被肚子叫醒。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葉白柚撐著床坐起,靠在床頭緊閉著眼。

  十二聽見動靜,推開門進來。手上端著的是他今早弄來的藥。

  昨晚用蠱,效果太強容易傷身。這會兒大病症去了,余下的就是好好將養。

  葉白柚睜開眼,他先是看了下床沿,再將目光放在十二端著的藥碗上。“昨晚,我好像看見沈無璟了。”

  甫一開口,嗓子像曬得乾裂的土,出口的話乾啞。

  十二將碗遞給葉白柚,面不改色道:“昨晚我在房間,並沒有聽到動靜。”

  十二會武,若是他都沒聽見動靜,那肯定是自己燒得出現幻覺了。

  “喝了吧,喝了身體也快點好。”

  葉白柚上輩子身體好,很少吃藥,尤其是這中藥。讓他聞味兒還行,但入口怕是……

  “咳咳咳……”

  咳得撕心裂肺,五官皺巴巴的,眼中盡是害怕。“好苦啊,十二你放了什麽?”

  十二端著還剩一大半的碗,自己抿了一口。面不改色:
  “不苦啊,怎麽會苦呢?”

  “你再試試?”

  “你放著,我等會兒喝。”葉白柚面露難色。他這會兒肚子空空蕩蕩,藥喝進嘴裡在胃裡翻江倒海,說著就有些發嘔的感覺。

  怕吐了,他死咬住牙。“十二,麻煩遞一下水過來。”

  十二忙將桌子上還算溫熱的水給葉白柚。

  葉白柚喝了一大口,將藥味壓下去。好像就飽了不少。

  十二將藥碗遞過去:“再喝,不然涼了。”

  葉白柚也知道不喝不行,他接過來,單手捏住鼻子大灌。完了再用水衝一下,這才忐忑地放了手。

  喘著氣兒,鼻腔裡依舊全是藥味兒。

  葉白柚無力靠在床頭,腦袋抵著牆壁發怔。

  十二將他的被子拉高,隨後端著碗出去。

  “沈無璟。”葉白柚眼珠轉動,默念著人的名字。

  他為何會做關於沈無璟的夢呢?
  思緒神遊,身體透著疲累。料想自己這病是這些天不斷堆積起來的,要是昨晚十二沒有過來,沒準自己今天就真的起不來了。

  想著想著,葉白柚眼皮無力垂下,又睡了過去。

  這一病,葉白柚連續吃了一個月的中藥。前頭是養病,後頭是十二讓他調養身體。不然這風一吹汗濕了就感冒的,照他這般還會不少。

  吃得膩了,院子裡的中藥味也愈發濃。

  “十二,我不想吃了。”喝到半月,葉白柚見著草就難受。何況是曬乾的草。

  十二臉一垮,裝可憐道:“我好不容易在山上采來的藥,你不吃,我扔了去。”

  葉白柚又不能辜負人家的一片心意,就這麽一直吃了下來。

  這一個月,村中但凡是經過村口的人都要站在籬笆外面往屋裡看看,一兩日還好,但一個月都還有藥味兒。

  關於葉白柚病入膏肓的傳言愈演愈烈。甚至還驚動了好些個嬸子阿叔來看。

  不過解釋得多了,葉白柚也懶得費口舌。

  後來,傳言傳著傳著,又變了一個樣。

  這天,十二氣衝衝地推開門進屋,直接往凳子上一坐。要不是手上抓的是草藥,葉白柚還以為他拿的是刀。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葉白柚正在清理他那些曬好的竹筍。聞言側頭,一縷烏黑的長發落在身前,養好的身體愈發清俊。

  “怎麽了?誰欺負我們家小十二了?”

  “你們村子裡的人!”十二氣得臉頰鼓起,“說我們家公子遇到了富貴家的哥兒,把你這個糟糠夫郎給拋棄了!”

  “還說了公子吃乾抹淨不認帳,你兩沒名沒分,你白瞎了眼睛看上個只有臉皮兒的小白臉!”

  “說公子也就罷了,怎的還說你糟糠呢!”

  十二猛地站起來,抓著葉白柚的手腕上上下下打量。

  “看看這腰細腿長的!”十二一巴掌拍在葉白柚腰上,手再一抬,捧著葉白柚的雙頰。“眼睛大,嘴巴小,睫毛比我還長!活脫脫的大美人兒!”

  “要我說,京都那第一哥兒都比不上你!”

  葉白柚無奈輕笑,不自在地將臉上的手拿下來。

  “謠言而已,何必當真。”

  “公子不是那樣的人!”十二三指並立舉誓,“公子絕對沒有拋棄柚子哥哥你!我發誓!”

  “好了好了,人家的玩笑話,怎的還當真了。”葉白柚拿下他的手,對著他的腦袋輕輕拍了兩下,看十二就像看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

  “有這個閑心,跟我一塊兒收拾屋子。”

  十二看他不信,悄悄摸摸湊到他跟前道:“我跟你說哦,你生病的那晚上,公子在床邊陪了你好久。”

  葉白柚心一縮,看向一臉興然的十二。

  “真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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