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現實（三）

  因為洛雲彰那幾聲帶著點狎昵意味的“哥哥”，戚無憂不得不多耗了點時間給他立規矩。

  洛雲彰面上一幅“全憑師尊做主”的乖巧姿態，實際上卻自有打算。

  遇到不想應承下來的，便低著頭摟住戚無憂的腰無聲地撒嬌。

  戚無憂隻好妥協——不就是個稱呼麽，“哥哥”和“哥”也沒什麽不同，洛雲彰想怎麽叫就怎麽叫吧。

  他一點頭，洛雲彰便淺笑著把重量壓在他身上，趁他歎氣時，偏頭快速在他頸側的那顆痣上親了一下。

  戚無憂：“……”

  又是換衣服又是交代情況，兩人出門時接近凌晨兩點。

  戚無憂所在的城市是出了名的“不夜城”，他住的又是年輕人居多的公寓，這時夜生活才開始不久，外面燈火通明，行人絡繹不絕。

  一開門，走廊上的光便混著年輕男女的談笑聲擠進門裡。

  不等戚無憂回答，繼續問：“在這裡，我與師尊站在一起會惹人非議？”

  有兩個妝容精致的年輕女人正在電梯外聊天，聽到電梯到了邊說邊往電梯裡走，余光瞄到電梯裡有人，下意識轉頭，看到戚無憂和洛雲彰，兩人同時一愣。

  期間洛雲彰一直盯著戚無憂的側臉，直到他戚無憂輕拽了一下他的手腕，他才抬步跟著戚無憂一起出門。

  戚無憂：“……”

  一進到密閉空間，洛雲彰便往戚無憂身上，順手反握住戚無憂，把手指嵌到了他的指縫裡。

  洛雲彰掃了眼亮起藍光的按鈕，問道：“哥哥是在躲人嗎？”

  兩人在一起，反倒是他更坦蕩放松，更像是書外世界的土著了。

  不多時，外面傳來“叮”的一聲，談笑聲變小，漸漸遠去，電梯間的聲控燈暗了下來。

  “不奇怪，”戚無憂越想越覺得自己剛才形跡可疑，就好像他在拉著洛雲彰偷情，想要避人耳目。

  電梯門將要合上時，戚無憂伸手一擋，另一手拉住洛雲彰，與他一起進了電梯。

  戚無憂瞥了眼斜上方的監控，沒有把手抽回來，大方地由洛雲彰握著，小聲給他講些出去時的注意事項。

  抱歉道：“是我太久沒回來，有些反應過度了。”

  電梯門在這時打開，洛雲彰聽到聲音，看了眼亮堂的電梯廂，問：“我們要進去嗎？”

  電梯下到十幾層時停住。

  “哦……上的上的，謝謝。”其中一個女人回答道。

  此時身邊跟著一個異次元的人，精神不自覺地緊繃，一聽到外面的人聲，連忙抓住正欲和他一起出門的洛雲彰，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用口型道：“等一等。”

  戚無憂緊張地環顧四周，一邊上手連按了三次電梯鍵。

  眼見電梯門要合上，戚無憂伸手按了下“開門”鍵，問道：“要上來嗎？”

  戚無憂被問得腦子一卡，心說對啊，在外人看來，他與洛雲彰就是兩個普通男人，兩個男人夜裡一同出去再常見不過，哪個會把他們往紙片人的方向想？
  是他心裡有鬼，緊張過頭了。

  洛雲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起頭朝走廊上望去，疑惑地眨了下眼，卻很聽話地不動了。

  以前戚無憂在公司裡加班審稿，回家時經常碰到夜行族。

  兩人欠欠身道謝，踏進電梯，背對他們站定，余光便不住地往後掃，抵在一起的手肘頂來頂去，壓著聲音，好奇地私語。

  “後面那兩個是明星？太帥了吧！”

  “我好像沒見過誒，網紅吧，等我搜一下。”

  “怎麽搜？又不知道名字。”

  “我拍個照，你幫我擋一擋。”

  兩

  人說話的聲音確實很小，但架不住身後站著的是耳力過人的修士。

  戚無憂將她們的議論聽了個一清二楚。

  眼見著手機的鏡頭從兩人肩膀中間的縫隙中露出，尋思著要不要把洛雲彰推出鏡頭外，轉念一想，也沒什麽好遮擋的，索性撇開視線，當做沒有聽到。

  洛雲彰大約能猜出兩人是在誇他們的長相，見戚無憂沒說什麽，便也安靜地收回視線。

  電梯很快到達一層，兩個女生先一步離開。

  戚無憂特地攔了洛雲彰一下，約摸著外面的人走遠，才從電梯裡出來。
    盛夏夜裡的風都是熱的，小區裡的噴泉嘩啦啦地響著，時不時會隨風傳來一聲大笑，偶爾還有牽著繩遛著狗的人悠閑地從小區路上走過。

  路燈的光暈黃曖昧，戚無憂與洛雲彰光明正大地牽著手，大多數人都見怪不怪，頂多瞄上一兩眼，就匆匆而過。

  戚無憂沒忘他帶洛雲彰回來的目的，邊走邊給洛雲彰講著畢業以來在這座城市定居的事，包括但不限於工作、同事、朋友……事無巨細，只要洛雲彰想聽。

  細說起來，戚無憂才發現，其實他在這邊沒什麽掛礙。

  高中以前他被保護得太好，乃至於不太食人間煙火，以為親戚各個都像他父母那樣淡泊寧靜。

  後來父母因為飛機失事去世，幾個親戚趁他沉浸在痛苦中時，將他父母留下來的東西瓜分完，然後突然變臉，將他踢來踢去，他才知道世態炎涼，人心難測。

  從一個要什麽有什麽的小少爺，突然變成了寄人籬下看人臉色的拖油瓶，如此巨大的落差，他是暗中咬著牙，面上微笑著撐過來的。

  大約是從那時起，他就不再對別人寄予希望，也不願意同人產生太深的羈絆。

  而且他也確實做到了。

  如果沒有“次元裂縫”，他永遠也回不來，頂多會遺憾再也不能靠電子設備娛樂自己罷了。

  戚無憂說著說著，便覺得自己在這裡的二十多年乏善可陳，聲音戛然而止。

  洛雲彰安靜地等了一會兒，轉頭問：“師……哥哥怎麽不說了？”

  戚無憂笑道：“沒什麽好說的，我好像一直過得都挺無聊的。”

  洛雲彰停住，認真道：“可是我想聽，我不覺得無聊，哥哥在我看不到的時候說了什麽話，做了什麽事，我都想聽。”

  路燈的光映在他眼中，黑眸被溫潤的光包裹著，漆黑的瞳仁如同被夜幕籠罩著的、包羅萬象的島嶼。

  戚無憂與他對視片刻，心底虛懸著的某處慢慢堅實起來，就像是懸在高處時不斷用腳去夠地面，終於踩到了實處，油生出一股安全感。

  “……”

  好半晌，戚無憂都沒再說話，冷淡的眉眼卻逐漸生動起來。

  其實他笑時嘴角眉梢的彎曲幅度都不會太大，更像是眼睛會說話，讓人一看便能真切地感受到他的笑意。

  洛雲彰盯他看了兩秒，心跳不知不覺加快，喉嚨也有些發緊，有些猶豫地移開了視線。

  此時他們正走到路邊兩家店面之間的小巷口，戚無憂用余光往外後瞥了瞥，突然拉住洛雲彰往旁邊一閃，躲進了狹窄的巷子裡。

  若這時有人駐足觀瞧，便能看到巷子裡有兩人交疊在一起，起初洛雲彰只是被動地被戚無憂壓下脖頸親吻。

  沒一會兒便反客為主，托住戚無憂的後腦，另一手把戚無憂的背壓向自己，完全把人攏在懷來，偏過頭不斷深入。

  間隙，洛雲彰咬了下戚無憂的脖子，聲音低啞，像是摩攃之後發著燙，在他耳邊道：“哥哥？”

  戚無憂已經從脖頸惹到了耳垂，他明白洛雲彰的意思，答道：“回去吧。”

  兩人原本就沒走出太遠，回去也沒花多久時間。

  房門一關上，就又挨到了一起。

  書外世界的衣服脫起來方便，戚無憂很快就被按倒在床i上，洛雲彰的手從他的腰i滑到大腿，停在膝彎上方，往上一推，便單膝跪在地上，低下頭去。

  戚無憂按在床上的手越收越緊，某一時刻，指骨突然繃得發白，緊繃了十幾秒，肩膀塌下去，卻被洛雲彰環著腰勾住，帶到了床裡。

  不知是不是因為到了戚無憂生活過的地方，洛雲彰這一次格外地用力。

  戚無憂的腰上甚至出現了掐/痕，床腳都被帶得咯吱作響。

  最煎熬的時刻，洛雲彰蹭過戚無憂的耳邊叫了一聲“哥哥”。

  戚無憂眼前蒙上了一層霧，身上都被熱氣熏染得發軟，聞聲心頭一顫，頓時破功，不待哼出聲，就被洛雲彰吻住，而後是越發放肆地深/入。

  床腳咯吱聲一度連成一片，許久之後才吱呀地拖了個長音，戛然而至。

  沒停多久，洛雲彰便抱起戚無憂，踩過地上的被子，找到浴室，在嘩啦啦水聲的掩飾之下，進行新一輪的探索。

  這過程中，障眼法被拂去。

  戚無憂背抵著浴室的鏡子，長發垂下，將鏡子上的霧氣蹭得亂七八糟。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扔在門口地上的手機響起來，被壓在沙發上的戚無憂才勉強伸出手抵住在他胸口頸側啄吻的洛雲彰，忍了許久，道：“出去。”

  洛雲彰沒動，朝地上響個不停的手機一招手，手機便到了他手中。

  戚無憂拗不過他，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接過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公司的人事打來的，平複了下呼吸，接起來。那頭是個女聲，道：“小戚，今天怎麽沒來上班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