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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證道我痛失四個前夫》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鹿淞景:“恕弟子愚昧,但為何?”

  隨之遊:“不為了錢為了愛情嗎?”

  鹿淞景:“……”

  他好一會兒沒說話,黑眸滿是不敢置信,俊美的面上浮現著幾分受傷。

  鹿淞景道:“師傅,修道本為修心,弟子實在不理解這種為外物折腰損傷氣節的行為。更何況宗門大比本也是一種修行,與同道之人同台競技更需認真努力,為了錢而使這些下作手段實為人不齒。”

  隨之遊感到費解,“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贏不是很爽嘛。”

  “師傅!”鹿淞景打斷了她的話,好看的眉眼要皺成一團,“難道你就這麽看不起我們這些劍修弟子?看不起宗門大比嗎?多少人努力幾百年都沒有資格參加啊!”

  沒本事就不能上台,這不是很正常嗎?

  隨之遊十分坦誠地道:“我不是看不起弟子,我是看不起劍修。”

  鹿淞景愣住,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師傅,你這話什麽意思?”

  隨之遊:“對,那假賽?”

  他仍然沒能釋懷,悶悶扔下一句“我去練劍了”打斷她便走了。

  她這話是真的,主要是謝疾愛裝杯當體面人,平時也不知道用劍尊的流量帶貨剪彩搞點割粉絲韭菜的事,搞得他們十分清貧。而隨之遊又是個花錢大手大腳的,謝疾為了養家糊口,也不得不放下面子時不時給別人代打。

  鹿淞景:“要學會專注目標。”

  鹿淞景終於練完了,額邊黑發被汗水沾濕,修眸有些黯淡,連帶著收劍也有些漫不經心。正在這時,他卻聽樹上遙遙傳來一道聲音,“還差些。”

  他立刻抬頭,卻見隨之遊含著點笑,懶洋洋的。

  她毫無良心地開始偷換概念,輸入一些黑暗理論。

  隨之遊笑眯眯地湊近他,低聲道:“淞景徒兒,你知道為什麽我這麽強嗎?”

  隨之遊:“哦,他倒是不打假賽。”

  “可是……可是……”

  隨之遊拍了下他的肩膀,繼續補充:“想開點嘛,不就打打假賽,你是不知道——”

  鹿淞景有些遲疑地看著她,“可是,無論如何,這樣都很不尊重——”

  隨之遊:“他好面子,一般上號代打。”

  鹿淞景道:“弟子資質不堪,請師傅指教。”

  鹿淞景黑眸顫動,似乎完全無法消化似的。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何須光芒如此過甚。只是這話,我怕你聽不進去罷了。”隨之遊繼續假裝高深莫測,黑眸三分無奈,“隱藏實力這種事你還需要我教你嗎?練了一夜你還沒想明白,以後我若是教你,也只怕你如此蠢鈍。”

  鹿淞景道:“我懂了,師傅!”

  隨之遊道:“因為我的目標就是證道,證道路上的一切,都不值得我多看一眼。”

  經典理想主義面對現實的打擊時,多半如此。

  鹿淞景迷惑地看著她,黑眸顫動得更厲害了。

  怎麽可能,她胡謅的。

  鹿淞景:“……?!”

  鹿淞景:“……啊?”

  法術浮現於她指尖,下一秒,一柄劍於蒼穹中憑空浮現,攸然擦過他額邊,削下幾縷發絲。

  鹿淞景松了口氣。

  鹿淞景盯著她的眼睛,感受著她身上的馨香,磕磕巴巴地問,“為什麽?”

  “劍裡鋒芒過盛,道心急躁。”隨之遊頓了下,又道:“你合該多輸些的。只會贏的劍修,是最容易輸的。”

  鹿淞景表情認真,劍氣凜凜,眸色沉鬱,連她出現了也沒發覺。她也沒打擾,腳尖點地便上了樹,接著滿樹的花為遮擋美美躺下了。

  也不知道多久,黃昏將近,月亮悄悄現了身形。

  他又是無助地看著她,隨後,眼神慢慢堅定了起來。

  隨之遊沒急著追,翻開話本子看完了最新章才去了練劍的地方,剛進古觀內便看見他練劍的身影。

  鹿淞景聞言愣住,腦子一轉,“師傅,難道你不是為了錢?”

  隨之遊:“我們劍修就沒有不會打假賽的,誰看得上彼此啊。”

  隨之遊低聲道:“修仙各憑本事罷了,尊不尊重又如何,若能突破飛升大道,何須顧忌他人?”

  隨之遊翻身下樹,走進他身邊,輕輕拍肩,“修仙難道不是一個人的事嗎?你再尊重別人,別人證道也不可能帶上你啊?你想,你又沒有加害別人,輸幾場比賽別人還會更開心名次高了。”

  好像……有些道理……

  隨之遊:“你懂什麽了。”

  鹿淞景:“……什麽?!”

  鹿淞景:“我會學著輸的!”

  他更震撼了,試圖反駁隨之遊,“那師傅的師傅呢?他可是劍尊啊!”

  他目瞪口呆,如同五雷轟頂,嘴裡喃喃著什麽道心,什麽修心,什麽修道者固需造化。

  隨之遊十分欣慰。

  月光寥寥,熱風吹過幾株蔫兒蔫兒的花,吹起幾分略微難聞的枯萎味道。

  南陽派內夜巡的弟子們愈發多了,小綠在廂房內翻來覆去睡不著,聽見同樣沒睡著的小藍問她:“你說大師兄到底犯什麽事了,被關在宗門禁域已經四天了,一點消息都打聽不到。”

  小綠將被子拉了拉,擋住了表情,“我怎麽會知道。”

  “之前大師兄不是跟你和隨師姐一起回來的嘛,我以為你們關系還不錯。”小藍想了下,又說:“不過這麽說,隨師姐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她肯定是為大師——”小綠立刻噤聲,含糊了過去。

  所幸小藍還在自己的思緒裡,並未聽清小綠的話,沒有追問。

  宗門後山的禁域處,陰冷的風嘯叫不停,四根雕飾石柱中是巨大的陣法。半丈高的水浸沒在陣法紙上,四根石柱中心的柱子上,一個削瘦的人被囚禁於其中。附有術法的鎖鏈將他裸露在衣物外的肌膚也捆出紅腫的傷口。

  “咳咳——”

  他的咳嗽聲回響在空曠的空間內,嘴唇乾枯洇血。

  江危樓努力平複了下呼吸,但喉間的癢意卻逼著他不斷咳嗽著,腥甜伴隨著火燒火燎的燥意襲來。

  他隻得不斷默念心經,運轉調息,讓身體保持乾燥。

  已經風寒發燒數日,加之這水牢浸泡著他的下半身,他這些努力有些多余。

  江危樓看向遠處那個格狀的小窗,窄窄的微光映入室內,在泛起波紋的水面上跳躍著身形。

  看來,已經被關在這裡四天了。

  這裡建在密林深處,封在此處的陣法更是限制了所有神識和法術進入或使用,他只能通過那個暗格來判斷日夜交替。

  和他猜測的一樣,真正煉妖的人正是他的師父——善見。而因掌門也參與其中,其他長老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等善見突破飛升成功。

  江危樓回門派第一時間便被內門弟子們攔截扭送至此,在毀了他在門派的聲望後,長老們反倒是不著急殺了他——將他囚禁於此,留著宗門大比結束後讓善見來親自將他也練成傀儡。
    他並不意外,不如說早已料到。

  水下的陣法散發出微光,幾息後,細微的弧光順著水面爬上他的身體帶來蝕骨的疼痛——這是善見特意加的,不定時便會

  江危樓面色驟然蒼白了些許,汗水自額頭滴落,薄唇血跡殷紅。

  他冷冷地注視著水面,幾滴不知從何而來的紅滴入水中,洇出細微的顏色又散去。原來是唇邊的血。

  陣法施加的傷害讓他的身體幾乎有些瑟縮,但卻也使得他的大腦愈發清醒。

  已有八個門派陸續收到他私自扣下的部分弟子信物,原先埋下的暗樁應該也要被發現了,不出意外在宗門大比結束前就會查到這裡。宗門弟子內他的親信應該也在行動。

  一切都盡在掌握,只不過之後——

  陡然加重的刑罰力度使得江危樓喉間再次痛吟了幾聲,汗水浸濕他溫潤的黑眸,刺得他微紅的眼角流下幾滴淚水,蒼白發青的手青筋畢露。

  他強迫自己繼續思考下去。

  信攬派、天山宗、鎮北教三個鄰近中小宗門恐怕會以此邀功,不如便呈上寶地讓他們爭個兩敗俱傷。

  不過若是他們來不及支援,便只能趁著間隙再開天機縱橫了,但會失去些威望與名聲。

  如果此事結束後,有些空便再去一趟蒼華山,最近似有突破之相。

  上次堪天命,星象所言,也該再下凡一次了,只是不知凡間如今的君主是誰。

  隨優,現在又在哪裡呢?

  隨優的名字唐突在腦中浮現,接著,江危樓居然便再也沒有功夫想其他的了。

  他想,她不跟自己回來是對的,這些事他一個人可以解決,何必讓她跟他受這些陣法的苦呢?她一定會受不了的,即便那個秘境裡,她沒有睡到日上三竿便不想離開木屋。

  但是……如果她在這裡,在他身邊呢?
  江危樓閉上眼,如月光清輝般的面容愈發顯出些冷淡。

  分別四天,他有些想她了。

  當時不該放她走的。

  不,如果她沒走,不過是多一人受苦。

  可是,現在他一個人卻已經在受兩倍的苦了——還有精神。

  什麽精神,在想什麽東西。

  江危樓煩躁地睜開眼,黑眸中暗色流金湧動,又散去。

  隱約的法力波動再次激起地牢內的陣法機關,加諸在他身上的禁製更加沉重,密密麻麻的痛疼使得他面容幾乎扭曲,牙齒咬合出細微的“哢嚓”聲。

  江危樓喉間溢出源源不斷的鮮血,將身上狼狽髒汙的白衣又添上幾分紅,狹長的眼眸下幾分青黑憔悴,愈發襯得他病弱蒼白。

  他又想,當時的分別那麽匆忙,之後找到她解釋,她會接受嗎?
  她現在會不會也有些想他?
  一些就可以。

  他也是一些,只有一些。

  宗門大比進行到第五天時,隨之遊賺得盆滿缽滿,而鹿淞景被鴻蒙派長老們齊齊抓起來罵了一個時辰。

  顯然,假賽這事被發現了,隨之遊猜測可能莊家就在長老裡面,這會兒虧大了。

  更顯然的是,鹿淞景很有義氣,挨罰一個時辰也沒供出來她。

  雖然隨之遊也知道長老們知道她一頂幹了什麽,但沒證據也不好抓她這個劍尊繼承人。

  鹿淞景從刑罰司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頹廢難過極了。

  他可憐巴巴地看了眼隨之遊,又踢了腳石頭,七尺男兒快縮成一塊了。

  隨之遊想著自己這些天撈的錢,對他態度十分和緩,“走吧,帶你去吃點好吃的。”

  鹿淞景搖頭,不說話。

  她回頭,掐了下他的臉,笑眯眯,“怎麽,你在怪我?”

  鹿淞景好一會兒,才慢慢地說:“長老他們現在一定討厭死我了,明明以前對我那麽慈愛的,現在都把我扔這裡不管了。”

  廢話,現在是利益相關了唄。

  看著這些天賺的錢的份上,她決定開導開導這棵小搖錢樹。

  隨之遊喚出劍來,將他一把拉上劍兜風。

  徐徐的風聲裡,她道:“你還記得以前那些陷害你還推你下鬼界河的弟子們嗎?他們原先對你怎麽樣?”

  “在那些事前,他們對我極好。”

  鹿淞景回答。

  “那是因為之前,你和他們一樣,或者說可能不如他們。”隨之遊笑出聲來,“我沒猜錯的話,你後來肯定在他們面前露出了些本事來吧?”

  鹿淞景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

  隨之遊又道:“修仙界什麽東西不得搶啊,你們實力相當,他們還能容忍公平競爭。但一旦你強得威脅到他們的利益了,那就不一樣了,自然是什麽下作手段都來得了。”

  鹿淞景又是沉默。

  隨之遊繼續道:“這些長老現在罰你,可能明天又對你好聲好氣了,不過萬一哪天你比他們還要強了,到時候他們又是另一個模樣了。”

  當然,我也是,嘻嘻。

  隨之遊心裡美美地想著。

  鹿淞景道:“因為我是他們目標路上的障礙嗎?”

  隨之遊點頭。

  夜晚的風微涼,鹿淞景感覺不舒服極了,他沒忍住摸了摸自己的三把劍,又看向隨之遊的背影。

  鹿淞景低聲問道:“我好像已經成為了很多人的障礙了,同村朋友們的,同行道友的,同門師兄弟的……我也會成為師傅的障礙嗎?”

  等我殺了第四個,我就飛升咯,誰管你。

  她側頭,漂亮的眼睛斜睨他,“不會。”

  鹿淞景還想問些什麽,卻沒問,狗狗眼亮晶晶。

  好幾秒,他問了另一個問題,“師傅,我們要去哪兒?”

  隨之遊翹起嘴,“南陽派。”

  鹿淞景:“啊?”

  她今天收到了門派的傳訊符,要求她去南陽派協助幾個門派一起誅殺南陽派的妖孽。

  但隨之遊一想到江危樓甩了她心裡就煩,火氣蹭蹭漲,便才拖到了現在。

  也正好,夜黑風高殺人夜。

  隨之遊:“待會兒你就看著我就行,”

  鹿淞景:“師傅的意思是?”

  隨之遊抬了下下巴,一伸手,鹿淞景身後的三把劍便齊齊飛到她手邊,“給你看看,我配不配當你師傅,你配不配當我路上的障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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