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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師尊的千層套路》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徐家。

  這兩個字再度自卿舟雪耳中穿過,震得心中一動。她拿劍的手頓了一頓,而後僵住。

  那日在寶珠的留影之中,她與年少時的雲舒塵在酒樓吃飯。面前言笑晏晏的少女,也正是在聽到身旁人談到“徐家”之後,這才驟然色變。

  她記住了師尊細微的神色變化,但在出來之後再問她,雲舒塵只是很尋常地提了一下,說是以前會派一些年輕後生來太初境學習道法。

  當真是如此麽?

  師尊與其的瓜葛顯然不淺,至少不如她說的那般輕描淡寫。

  “你實則是姓徐?潛伏於此處,當是費了很多心思。”

  卿舟雪的劍鋒不動,“空口無憑。誰人信你?”

  “是啊。”余英彎著眼睛,“……徐字失去眾人為旁,便成了余。瑛失掉華貴之意,去其王字,便成了英。”

  師尊繞開了徐家的話頭。

  她必須得攔下她。

  徐瑛冷哼一聲,將最後一份情分放了下來。

  未曾想,無可救藥。

  “現在是牆推眾人倒。徐瑛二字,也伴著徐家當年的鼎盛一起過去了。”

  卿舟雪心裡狠狠揪起,若她不能攔下這遭,莫論整個太初境的名聲,師尊她……師尊……

  本以為她這個“師姐”心地純正,只是遭人蒙蔽,臨死之前的一番肺腑之言,能教她看清雲舒塵那女人的真面目。

  徐瑛飛至半空,不管不顧,似乎想要去主峰。

  徐瑛的笑容,這不知是真是假的話,一時都圍繞在她身旁。就像千百個鈴鐺作響,讓卿舟雪頭疼欲裂——

  書架上缺失的魔族功法。

  她們二人的身影,一前一後,追得很緊,飄過演武場上空。卿舟雪見徐瑛已經迫近主峰,手中凝成一把冰劍,即朝她擲去。

  一個一個的片段閃過她的腦海,樁樁件件,竟然異常的清晰。卿舟雪莫名慌了一瞬,而後她冷靜下來。

  雲舒塵此刻就在主峰,各宗長老皆在那處。

  就在卿舟雪這一瞬走神之時,徐瑛拚盡全力掙了掙,突然一滾,拿著鈴鐺躲開卿舟雪的劍,再是幾步,便破開門疾飛出去。

  徐瑛看著她逐漸冷淡的眼神,心中略有失望。

  徐瑛又咳出一口血,眼睛中似乎含了一層淚光,興許是嗆出來的。“我當年也和你一樣,有著錦繡燦爛的前程,有師長好友……我很羨慕你。”

  卿舟雪連忙跟上,踏著清霜劍,如一道寒芒,自房門中射出,追得很緊。

  魔族將領看著故人的眼神。

  不管她的話是真是假,她更不能讓她得逞。

  她的聲音愈放愈輕,卿舟雪察覺到了她細微的動作,當即握住了徐瑛的手,她的手中捏著一個小鈴鐺,似乎雖時都要準備擠碎。

  “那糕點……咳,玲瓏子已經深入她骨髓,這法器被我催動法力一搖,到時候所有人都知曉,太初境裡窩藏魔族,你覺得那時會怎麽樣?”

  徐瑛扭身躲開,雖然毫發無損,但這樣一擾,她禦風的速度慢了下來。

  今日底下來人許多,有各宗各派的弟子,正在演武場上比試交流。他們仰頭看去,還以為卿舟雪在和她的小師妹切磋,精彩萬分,不由得紛紛圍觀了起來。

  林尋真恰好在此處,她眯著眼睛看向半空,心中奇怪:卿舟雪的師妹,不是才入門沒幾年麽?

  高空之上,烈日高照。

  卿舟雪一劍截去徐瑛的路,她懸浮於空中,雪白的衣擺被長風吹得獵獵作響。

  手腕一轉,劍花挽成,周遭冷意肅然。萬千雪花將徐瑛牢牢圍住,形成一道牆,讓她衝不破這牢籠。

  雪花雖柔,在疾速旋轉時,亦比利劍更為堅韌。

  但卿舟雪萬萬不曾想到,徐瑛現在已經心存死志,只求玉石共焚,她居然衝出了那片飛雪,渾身的衣裳被割得破破爛爛,臉上,胳膊上沒有一處完好。

  而她的右手裡,還緊緊攥著鈴鐺。

  卿舟雪猜測此等法器,需要挨近了用,但究竟是多近,她並無從得知。

  總之近上一分,危險便大上一分。

  她必須要快一些了。但是徐瑛已經完全不管自身,她只要一息尚存,便會如撲火的飛蛾一般,義無反顧地向前衝去。

  徐瑛浴血衝出來時,底下的人目瞪口呆,一時紛紛愣住。議論聲忽起:“這……卿師姐未免也太不手下留情了些。”

  眼看著困不住她,卿舟雪再次費力追上去,兩人宛若高空之上搏鬥的鳥雀,鬥得你死我活,最終卿舟雪隔空一劍刺破她的肩頭,卡準了穴位,欲逼她松手。

  徐瑛的手顫了顫,當鮮血淌下來時,她已經無力得快要握不住,身體也到了極限,隨時都要跌落。

  但她此刻卻忽然笑了笑,這笑中包含著如願以償的美滿。

  現如今,應當是夠近的了,足夠為父兄報仇雪恨。今日各大宗門的人皆來此處,正好是天賜良機。

  徐瑛轉過身子,一道符文忽然自胸口顯現,燃燒至盡之時化作一道長風,將卿舟雪吹離了幾丈遠,這是她最後和她拉開距離的底牌,自然也要用到刀刃上。

  她正準備毫不猶豫地,將僅存的靈力灌入鈴鐺,欲聽到那清脆悅耳的脆響。

  可是脆響還未起。
    卿舟雪在天空中如攏翅俯衝的白鳥,身法依舊迅疾,可是眼見得那鈴鐺開始變亮,開始輕顫,她手中的劍離她背在身後的手,始終是慢了幾寸——

  兩寸,一寸。

  卿舟雪見再奪她手中之物,恐怕當真是遲了。

  此刻思緒亦在風裡呼嘯,抑或是她什麽也沒想。

  但整個人卻完全地冷靜下來。

  還有最後一份希望,她的劍鋒已經可以夠著徐瑛。一瞬之間,心意已決,卿舟雪攥緊了清霜劍,冷冽的劍尖對準了她的腹部。

  徐瑛隻覺得面前閃過了一道白衣身影,而後緊縮而上的,便是決絕的一劍。

  滾燙的鮮血自碧空灑落。

  清霜劍完全沒入她的身軀,霜寒在一瞬凝結了捅出的窟窿。

  卿舟雪這一劍又穩又準,徐瑛甚至還沒來得及說話,便已經氣息斷絕。

  徐瑛如一片秋葉一般,落了下去。

  卿舟雪伸手接住那鈴鐺,悄然收好,懸浮在空中,她的臉上,衣上盡是血點。尤其是清霜劍上,血線正緩緩地滴落下來。

  底下的弟子一時呆若木雞,不知是誰叫了一聲,“……真死了!”

  底下很快亂成一鍋粥,此時演武場並非只有太初境弟子,還有別宗的一些道友。

  林尋真看著徐瑛的屍體,張了張嘴,茫然了一瞬。待到卿舟雪亦緩緩落下來時,周圍的人紛紛噤了聲。

  面前這白衣女子半身是血,容顏冷淡,一句話也沒說,她站在原地,莫名地有點嚇人。

  林尋真一把將人拽過來,低聲道:“卿舟雪,你在幹什麽?”

  她晃了晃卿舟雪,但沒有得到回應。

  人群騷動一陣,似乎有人已經去請掌門定奪了。

  卿舟雪默然不語,抬眼看向前方,今日嬌豔的日光晃得她眼睛疼。

  她一開始並沒有想殺徐瑛,於是還留了一些分寸,企圖將她製住,再叫師尊過來定奪。

  但是逼到最後,天不遂人願。她未曾料到徐瑛已不管不顧,如瘋魔一般。

  一瞬之間,決心已經下定,哪怕她擔上殘殺同門的罪名,也得將這事攔住。

  卿舟雪慢慢闔上眼睛,滿目的光皆被擋在沉重的眼皮之外,陷入一片昏暗。

  剛才徐瑛掙扎之時,卿舟雪亦被她的水線穿透了心肺,當時不覺,此刻倒是覺出鑽心的疼。

  此刻她的思緒亦很亂,徐瑛說的話,雲舒塵的容顏,魔族,仙門……一時如麻,她的雙眼愈發朦朧,身子晃了晃,失重感頓時襲來。

  清霜劍鏗鏘一聲落在地上。

  林尋真一愣,順勢扶住了卿舟雪。她再看去,人已經靠在她身上,嘴角緩緩溢出一抹鮮血,陷入昏迷。

  *
  卿舟雪並沒有昏迷多久,她再度轉醒時,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個木椅上,擺在大堂正中央,環顧四周,此乃主峰春秋殿內的陳設。

  她不僅瞧見了掌門,師尊,柳師叔,越師叔等熟悉的面孔,還有幾張陌生的臉,看服飾,似乎也是別宗的仙門長老。

  她的目光一個個掃過去,最終停在了雲舒塵的臉上。

  卿舟雪只看了一眼,便慢慢垂下眼睫。她將脊背挺直,面色不改,等待聽從發落。

  “今日於演武場上空,你與余英二人,這是怎麽回事。”

  掌門的眉頭緊蹙。

  卿舟雪剛想回答,但此般場面,又有別宗長老在場,不管雲舒塵是或不是,她都不能隨意將她與魔族產生牽連。

  這一時便犯了難,有諸多不能言之於口的事。最後她慎重地道:“余英欲對師尊渡劫的材料下手,被弟子不慎撞見。弟子懷疑她混進太初境,心思不純,另有圖謀。”

  “關於此事,有什麽證據?”

  “師尊設下的一層屏障盡數被破壞,可去一驗。”

  掌門點了點頭,可卻聽到一人諷刺道:“誰知那屏障是你破壞栽贓的,還是另一人破壞的,此處拿不出人證,何人信你。”

  卿舟雪一愣,抬起頭來,說話的那位長輩,自服飾上來看,應當是陳家的人,那人冷笑一聲,又意有所指道:

  “太初境乃天下仙門首流,莫論何等理由,怎能留殺害同門之輩。況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這實在令人發指。恐怕傳出去有損太初境清譽。”

  越師叔在一旁冷笑道:“哎呀,這位大人,太初境的人自有太初境來管,就不勞您多費心了。”

  那人亦一笑:“這話說的。但凡修道之人,各宗友好往來。我們身為友盟,自然也甚是擔心,倘若不重罰,此事傳出去多有難聽。”

  “還請掌門明裁。”

  幾年前,卿舟雪曾經將某陳姓紈絝子弟打了一頓,鬧得滿城風雨,後來又聽聞他在太初境乾下的那些混事皆已暴露,被取消了參加問仙大會的資格。

  問仙大會,乃是修仙界最為嚴格的比試。凡是心術不正之人,莫論修為再如何高深,也不能問鼎修仙界。

  來此幾位外宗長老,雖不認識卿舟雪,但他們亦知曉,面前這丫頭,好像是太初境的一屆翹楚。若因為犯了事,而失掉了參賽資格,得利的自然是自家。

  於是他們揪住機會,一時紛紛諫言——私下殺害同門,莫論何理由,也都應該嚴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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