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省隊友誼賽(1)
許鶴連連擺手,“沒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我長高了,在家的時候我就隻做了一點點拉伸。”
為了表示真的只有一點,他用大拇指掐住小拇指指尖,筆出米粒大小的余量。
徐天陽插腰,鼻子對著天花板短促地哼了一聲,“你半年沒有進行針對性訓練,長也就長了那麽幾公分,這種情況下你不退步都已經算好的了,還能越跳越高?”
許鶴在質問下慢慢垂下頭,什麽叫長也就長了那麽幾公分!
還有他雖然……確實……偷偷練了一點點,但也就是在床上摞了幾疊被子,稍微跳著練習一下而已,根本沒有多跳。
而且……
許鶴嘟囔,“……孫主任說咳嗽變異性哮喘可以進行適當鍛煉的。”
徐天陽用力睜大眼睛,伸長脖子,大聲問:“你說什麽?來,大聲點?”
許鶴別過頭,哪裡敢大聲點,他小小聲說:“沒什麽,我是說我沒有偷偷練,這主要是以前……”
徐天陽:“以前?”
“以前我測試的時候,這個玩得還不太熟,那時候其實就已經可以跳一米三了。我只是半年沒有進步……”許鶴邊說邊偷瞄徐天陽的臉色。
徐天陽定定看了他數秒。
許鶴嘴裡的話可以信,但是絕對不能全信,更別提這個臨時想出來的借口簡直破綻百出。
“你的意思是,你去年8月在國少隊測試的時候對這個項目還不太熟。然後你在教練沒有教你、一月份之後直接因病停訓半年的情況下,你一下子對這個項目熟悉起來了?”
徐天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這樣看來……你在國少隊測試裡好像沒用全力啊?”
許鶴心虛地往後退了一步。
徐天陽步步緊逼,“就算沒用全力,你本身就能跳一米三,任何正常運動員經歷完全沒有訓練的半年後,都不可能有這麽完美流暢的跳躍。”
他頓了頓,“看來你不止是一年前沒用全力,這半年為了維持成績也付出了不少努力吧?”
許鶴再次後退了一步。
完蛋,徐教練是可以更名為徐神探。
全說中了。
陳明樂還是第一次看到許鶴被教練訓話。
他們是因為訓練時不用心,跳得不夠好才被徐教練教訓,那是真的教訓。
而許鶴完全相反,他是因為練得太多,跳得太好被教練教訓,徐教練教訓得根本沒什麽分量,說任何話都像是在誇人似的。
陳明樂想到那口被地板吞噬的小布丁,歎息,“同人不同命。”
陳明昊喃喃,“許鶴在國少隊體測時的綜合成績排名第一,如果徐教練說的是真的,那就意味著他去年的第一是收著測出來的,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陳明樂迷茫,“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如果今天的隊內友誼賽你沒跟他分在一隊,會被他再打哭一次。”陳明昊憐憫地看了眼自己的傻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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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陽伸出指尖戳了戳許鶴的額頭,“注意你的身體,該休息的時候別給我不聽話,直到了嗎!”
許鶴連連點頭,如蒙大赫地溜到傅應飛身邊,長籲一聲,“總算蒙過去了。”
“徐教練其實看出來了。”
傅應飛一時嘴快,說完才突然意識到好像說了點不該說的,當即轉移話題,“喝不喝川貝梨水,我帶了曬乾的茶包。”
許鶴:……
“喝的。”
傅應飛轉身就走,背影裡充滿了落荒而逃的意味。
許鶴在場邊站了一會而,等溫度合適的梨子水被塞進手心,才猛然反應過來,他是不是逐漸適應了傅應飛的照顧?
一年前剛重生的時候,他還會為小竹馬忙前忙後的樣子感到內疚。
一年來,就算他已經明確表達了這些事情他都可以自己做,傅應飛還是堅定不移地包攬了倒水、洗毛巾、挪位置的時候順便把他的椅子一起挪走之類的小事。
搞得他現在接受傅應飛的水都逐漸變得理直氣壯起來。
許鶴發著呆,不知不覺喝完了小半瓶。
回過神來的時候小體側已經結束,徐教練正對著數據表進行友誼賽的分隊。
省青隊和省隊基本上都是每個位置招了2人左右,正好分成四隊,每個隊分別和其他三個隊伍各打一場。
一個隊打三場比賽,然後計算個人積分進行單項排名和綜合排名,進而進行正對性訓練。
往年,要想在訓練時記錄積分只能靠副教練和教練在場邊奮筆疾書。
這種繁瑣的記錄方式意味著教練需要犧牲更多的注意力在得分的選手的身上,這會使教練忽視隊伍的整體性,導致一個隊伍的隊員好的更好,差的更差,兩極分化嚴重。
很多教練在使用一兩次之後就不再用,沒有“特殊軟件”和“計算機技術”從旁輔助,這種舉動幾乎勞而無功,收益極差。
但如果要引進軟件,意味著各個隊伍還要專門引進和培養使用這套技術的人。
這些人既要懂排球,還要會計算機,同時還要有各類大賽的技術統計的實戰經驗,條件十分苛刻,聘請費用也高。
國排實在太窮,沒有國外那麽強大的商業體系和讚助體系,這種高新多面技術人才根本聘請不起,更別說每個省隊送一個。
但徐天陽作為華國第一批見過世面的教練,在引進技術方面像成為了第一個急先鋒。他甚至為了此專門去學了計算機,自費租用了Data Volley 4(Media)軟件。
他抱著剛買的計算機坐在場邊吆喝,“來來來第一組第1隊對第2隊,穿好你們的熒光小背心,上場上場!”
許鶴、傅應飛、陳明昊和另外四個省青隊u23組的成年人一隊。
其中一個被分進來的顯得有點不開心,“哎……今天不會輸一路吧?”
“怎麽了?”
“許鶴好像半年沒打比賽了,他還是二傳,雖然之前他在洲際上表現很好,但畢竟是半年沒打了……”他唉聲歎氣,“我不想一直輸,按照徐教練的訓練方式,輸的隊伍肯定會有懲罰……說不定之後還得加練。”
“你別這樣,人家才13歲,你都快23了,不知道照顧小朋友?”他的隊友歉意地朝著許鶴笑了笑,介紹道,“他就是喪了一點,沒什麽壞心。”
“我叫孔成,打副攻。”
“他是紀喪,打主攻。”
“那個不愛說話的是陳默,也打副攻。”
“還有一個,那個壯漢,蔣壯,他打的是小主攻。”
許鶴挨個認人。
副攻在球隊中承擔了攔網和快攻的重要責任,其他攻擊點打快攻的頻率不可能超過副攻。
而快攻對於二傳手的精準度和二傳與副攻之間的配合要求極高。
徐教練一下子將兩個陌生的副攻放到他這邊,難道是想看看他現在的傳球水平?
許鶴跟隨著哨聲走到網前,發現陳明昊的弟弟陳明樂站在對面。
雖然陳明昊是哥哥,但陳明樂明顯比陳明昊高出不少,至少從身高和體型看已經不太像是“嬌小”的自由人了。
徐天陽看了看兩邊的陣容,視線掃過許鶴,“不猜硬幣了,所有輪到左邊場地的球隊發球,來省一隊發。”
許鶴既然偷偷練了跳躍,不可能沒偷偷練發球,要是球權給許鶴,他再往1號位一站,那陳明樂估計得當場哭出來,那到時候這局就別打了,所以第一個球堅決不能讓許鶴那邊發。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許鶴眼睛一轉,抓住剛剛組成隊伍的隊友們密謀,“我們有陳明昊,第一個發球應該是能接起來的。”
陳明昊還沒來得及客氣客氣,許鶴就繼續道:“他們現在肯定覺得我打不好,第一局就用最基礎常規的站位打,開局我站3號位,4號站接應或者大主攻,ok?”
這種戰術體系叫做“中一二”,是十分簡略基礎地戰術體系。
排球場上的站位順序如下:
網網網
4 3 2
———(三米線)
5 6 1
二傳站在3號位時,位於網前正中央,這個位置既可以網前給四號位的強攻正面的傳球,也可以給2號位背飛。
這個戰術在應對強力發球發球時十分容易出效果打反攻。
“可以,但是誰站4號位?”蔣壯看向傅應飛,“雖然他打接應,應該是我們的戰術核心,但是他……資歷是不是太淺?”
國排太講資歷,很多國少隊回了省隊也只能在冷板凳上熬“資歷”,連上場打聯賽都免談。
傅應飛用平靜的語氣陳述道:“我看過你的履歷,21歲,12歲開始打球,九年來參加過一次洲際賽,止步8強,國少隊兩次次進入大集訓名單,但從未成為過正式隊員,你跟我談資歷?”
“你,你怎麽知道?”蔣壯沒想到他的“從業歷史”會被堂而皇之的講出來,一時漲紅了臉。
“省隊官網上有。我們都在上面。”陳明昊早不耐煩這種“資歷”體系了,徐教練來了之後這種風氣好了許多,基本沒有什麽年紀大的欺負年紀小的情況出現了,沒想到這裡竟然還有一條漏網之魚!
傅應飛看了看許鶴,見他沒什麽阻止的意思,立刻繼續道:“競技談的不是資歷,而是實力。這個隊裡只有我一個強力接應,教練分你們過來的時候就決定了我們應該打什麽戰術體系。”
“大小主攻、強力接應和兩個副攻,不是打強力接應體系打什麽?”
許鶴:……
道理是這樣沒錯,但蔣壯已經要氣炸了……
事實上可以罵得委婉一點。
傅應飛,你委婉啊!
徐天陽抿著哨子吹了兩下,“那邊,傅應飛和蔣壯你兩幹嘛呢!站位準備!別墨跡!”
蔣壯不敢在徐天陽面前說一個不字,他冷嗤一聲,“4號位給你,我倒要看看你能和你休息了半年的小二傳打出什麽名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