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時:哎呀好怕怕
謝墨贇在無品級的小職位, 每日處理瑣事,受了諸多冷眼。
忽然一夜之間晉升官職,還得到了左右十二衛大將軍漆玉行的舉薦。
一朝翻身的背後是謝墨贇耐著寂寞, 獨自熬了一年又一年。
終於等到滴水石穿的時日。
從連上朝都不用的皇子, 等到諭旨上府的這一天。
今日他一身官服打扮, 俊逸瀟灑之余,更顯得內斂沉穩。
猶如磨礪後的璞玉, 脫去溫厚外衣後, 更顯地質地堅韌。
但在時若先面前,謝墨贇還是那個笨嘴拙舌、胡攪蠻纏隻想吃瓜的文武貝。
謝墨贇的手心搭在他脖後, 燙得他一哆嗦。
時若先瑟縮著脖子, 像個鵪鶉似的,扭頭問道:“你弄好了嗎?不行就脫了算了。”
謝墨贇凝神看著時若先肩頸那道舒展的線條,手裡捏著兩根繩, 嘴上說:“不行。”
心裡卻控制不住地回憶時若先那身雪白的皮囊。
那次意外看了一次後, 就再也沒機會看。
時若先防謝墨贇像防賊。
他腰腹上那枚紅到刺眼的寶石, 最近一次出現也是在謝墨贇的回憶裡。
謝墨贇手指用力, 然後看著斷成兩節的系帶,確認是太短系不上後才和時若先說:“系帶好像斷了。”
時若先瞪大眼:“不是吧, 這又不是柳絮搓的, 怎麽會斷呢?!”
謝墨贇手一松, 時若先胸`前那片柔滑的布料就“呲溜”一下滑到肚子前。
“???”
時若先震驚。
“文武貝你又被集市上的人騙了嗎, 怎麽質量這麽差。”
“我下次會注意的。”
謝墨贇一臉抱歉, “那現在怎麽辦呢。”
“不穿了唄,反正我也沒有胸需要保護。”
謝墨贇:“那我幫……”
但他的手還沒伸出去, 時若先就大剌剌地拉開衣領, 自己從領口把手探進去, 揪著一角就把整條肚兜抽了出來。
整個過程快到,只有一點白和點點紅在謝墨贇眼下晃了晃,然後就結束了。
此時再看,只有從時若先領口裡漏出來的鎖骨,其余的被擋得結結實實。
鎖骨人人都有,但是時若先的好像格外精致。
左右對稱而且平整,中間的凹陷連接著脖側的兩道凸起的筋,只要輕輕一動,就能牽引著時若先細長的脖頸。
謝墨贇心猿意馬,心裡想的都是那日車廂裡,時若先仰著脖子眼裡微微泛著淚光的樣子。
但時若先全然不知,拿著這條藕色的肚兜思考。
“這玩意放哪啊?”
扔了也不合適,放馬車上又怪怪的。
時若先環顧四周,最後決定把它塞到坐墊底下,回頭再帶回府上。
謝墨贇咳了咳,“交給我吧。”
時若先警惕道:“給你……你要做什麽?”
謝墨贇按動車廂牆壁上的花紋,左手邊緩緩打開一個暗格。
別的小說裡,這種地方裡可以放藏寶圖、可以存毒藥、可以放大疊銀票。
時若先低頭看看了手裡斷了系帶的肚兜,又看了看這塊神秘的暗格。
“藏在這裡會不會有點過於隆重了?你就沒有別的什麽秘密文件、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獨家武器放裡面嗎?”
謝墨贇讓開身子,露出暗格裡的一個細長的黑匣子。
但他伸手把黑匣子往左邊一推,右邊就空了下來。
時若先微怔,眼睛一轉,把肚兜遞給謝墨贇。
“既然你這麽看重它,那就把它和你的‘秘笈’放在一起收好了,從此以後它也算是沾過光的寶貝。”
暗格關閉,馬車忽然軋過一塊石頭,惹得時若先身子□□,斜斜地靠在謝墨贇懷裡。
謝墨贇手搭在時若先腰上,低聲問:“還好嗎?”
時若先大窘,忍著臉紅掀起簾子去問馬夫。
“你是怎麽駕得馬?”
馬夫頭戴鬥笠,雙眼藏匿在一片黑暗中。
時若先愣了愣,而另一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九皇子和九皇子妃讓我好等啊。”
即使身在典雅古樸的崇文院,也擋不住漆玉行身上與生俱來的銳氣。
薑崢站在他身邊,近兩米的大塊頭也像個背景板。
漆玉行靠在輪椅的側把手上,單手撐臉挑眉道:“升遷第一日就遲了兩炷香,不知再往後會是多久。”
時若先顧不得車夫的事,蹬蹬下車和漆玉行說:“我們是看準了時間提前來的,哪裡遲了?”
“我到了你們沒到,那就是遲了。”
漆玉行食指點了點自己的眉尾,漫不經心地說:“一大清早九皇子妃就這麽大的火氣,怕不是月事來了。”
漆玉行眼裡的玩味都快溢出來,時若先咬牙切齒。
月月月,月個大頭鬼。
這家夥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女的,還要故意拿這些事來嘲諷,簡直不要太故意。
但是時若先越氣,漆玉行好像就越高興。
時若先心裡升起一個想法:這人怕不是個變態……
但心眼實誠的薑崢還在狀況外,他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腦袋,一臉疑惑。
“這不是男姑娘嗎,他不是被惡霸強娶又死了丈夫流落街頭守寡嗎?怎麽、怎麽成了九皇子妃?”
謝墨贇聽著這段話,來到時若先身邊。
他彬彬有禮地向薑崢抱拳行禮,“先先過去和薑統領有點誤會,還請統領海涵。”
謝墨贇背在身後的手已經緊緊攥起。
怎麽還有薑崢的事。
那日走丟,時若先是拿著喇叭把他編的故事昭告天下了嗎?
薑崢瞠目結舌道:“可是他、他……”
薑崢瞪大自己小而聚光的眼睛,把皇子妃打扮的時若先從頭看到尾,除了比一般女子身形高大些,別的一點問題都看不出來。
硬要說的話,就是比一般姑娘還要漂亮百倍,漂亮地有點不像普通人了。
那日在街頭,時若先素顏朝天頭髮散亂,也能看出是個美人坯子。
今日由謝墨贇好生收拾了一番,更是讓人眼前一亮。
薑崢在軍營裡看慣了糙漢子大毛腿,感覺眼睛和靈魂都受到了洗禮。
但是這般美貌,怎麽會是男子?
見薑崢這個大塊頭愣愣地看著時若先發呆,謝墨贇眸色一沉,不動聲色地擋在時若先身前。
今天還特意選了相對普通的裝扮,但還是沒想到,時若先只需要把臉洗乾淨、頭髮梳整齊就足夠惹眼。
薑崢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試圖拍醒自己。
“九皇子妃究竟是男是女,怎麽剛剛漆將軍還說他來月…”
薑崢問得認真,漆玉行陰鬱的臉上冒出笑意。
時若先指著薑崢勒令道:“閉、閉嘴!”
開口就是一個結巴,頓時氣勢全無。
漆玉行笑得肩膀發抖。
薑崢被曬成黑褐色的臉上爆發出大片紅色,“九皇子妃,我不是故意說你來月事,可是你,我,哎呀!”
謝墨贇皺眉,背在身後的手垂在身側,快速使出指風擊向崇文院正門前的瓦片。
瓦片應聲掉下,謝墨贇動作之快,別提時若先這種壓根不懂的,連薑崢都絲毫沒有察覺。
如果不是漆玉行抬手擊碎,這瓦片就會在漆玉行和薑崢兩人中間碎成數片。
“看來老天都看不慣我們做事期間閑聊了。”薑崢粗糙的臉上爬上羞赧。
漆玉行瞥了他一眼,無奈裡帶著嫌棄。
薑崢瞪著自己純潔無辜的小眼睛:“將軍看我做什麽?”
漆玉行欲言又止,最後說:“練功的時候,也順便練練心眼。”
薑崢認真道:“哦,好。”
為表現自己聽進去了,薑崢還用力點了點頭。
漆玉行捏捏眉心,“如此便不囉嗦了,崇文院裡的資料還沒整理,先開工吧。”
*
崇文院乃是大啟藏書之地,常人不得隨意進出,因而內部略顯僻靜孤蔽。
一路向內,偶有幾隻驚鳥飛起,其余就是風搖樹葉的婆娑聲。
薑崢開路,漆玉行自滾著輪椅向前。
謝墨贇一手撥開時不時從小徑邊垂下的樹枝,一手向後對著時若先伸出手。
為了讓主動牽手更合理,謝墨贇解釋說:“前路時不時有蛛網,你又穿著長裙,還是拉著我走比較好。”
但是在他說完之前,時若先就主動搭上謝墨贇的手。
如玉的觸感讓謝墨贇忍不住心顫。
時若先對著謝墨贇柔弱地拍拍胸口,驚魂未定般說:“剛剛好危險啊夫君,那瓦片差點就砸下來了。我們以後都在危樓裡上班嗎?”
謝墨贇咳了兩聲,把真相噎了回去,改說:“沒關系,有我在。”
“可是……你看著周圍,會不會青蛙、蛇什麽的,青蛙可嚇人了,它們呱呱地吃小蟲啊。”
謝墨贇再度強調了一次,“有我在,這些你都不用擔心。”
“可萬一你不在呢?”時若先眨眨眼,“你能保證你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在我身邊嗎?”
謝墨贇沉吟半晌。
除了思考答案外,他總感覺時若先鋪墊了這麽多,必然有冒出什麽鬼點子來了。
時若先:“你看,你猶豫了。”
謝墨贇皺眉問:“所以……你是想……”
“沒什麽想的呀,主要就是為了我的安全考慮。”
時若先笑意盈盈地說:“把熊大還給我——”
“——不行。”
謝墨贇幾乎是和時若先同時開口。
被預判了想法的時若先立刻拉下臉。
“為什麽?”
“熊初末已經脫離影衛的賤籍,你要是想要人隨時保護你,那我就叫佐穆來了。”
時若先把謝墨贇的話在腦海裡倒了一遍,瞪大眼說:“文武貝,你威脅我?!”
他想甩開謝墨贇的手,但是反而被牢牢握住。
“你松開我。”
“我不。”
“你王八蛋。”
“沒有商量。”
謝墨贇語氣堅決,“要麽跟我,要麽佐穆,沒有熊初末。”
“你小肚雞腸,你吃醋也吃點有道理的啊!我發四我什麽歪想法都沒有。”
時若先再度想甩開謝墨贇的手,但余光看到路邊一條細細長長的東西在扭動,立刻驚得彈起。
“蛇?!”
等時若先發現那只是一條井繩後,他已經沒出息地掛在謝墨贇身上。
謝墨贇低頭看時若先,“別害怕,不是蛇。”
聲音溫柔,夾雜著自然的氣泡音。
時若先頓時感覺自己臉上一熱。
好像剛剛自己在無理取鬧,而謝墨贇就是那個放任他胡來的人。
薑崢發出羨慕地感歎,“九皇子和九皇子妃的感情真好啊~”
漆玉行瞥了一眼。
“哼,不過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