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康熙從啟祥宮出來,沒走多遠,便轉身吩咐梁九功:“派人去查一查德妃身邊那個小宮女的來歷。”
要是擱在以前,這種小事他根本不在意,更何況是派人去查了。
只是現在嘛,卻有人在意,他就不得不上心一點,免得日後哪一天,又跟今日這般,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惹了她不高興。
聞言,梁九功心頭一凜。
知道這是在寢室之時,徐貴人肯定跟萬歲爺說了什麽,這才引起了萬歲爺的注意。
“嗻。”他連忙應道。
不過,梁九功其實還是有點想不明白徐貴人的心思。
他也見過那個小宮女,只是眉眼跟徐貴人有幾分相似而已,但那舉止做派,實在上不去台面,見了聖駕,隻嚇得瑟瑟發抖,連句話都不敢說,怎麽可能會對徐貴人造成威脅呢。
不過,他很快就被打臉了。
兩日後,梁九功拿到了調查結果。
緊接著,就被他一聲長長的歎息所替代。
好吧,果然是女人對女人最了解,他還以為那只是德妃身邊的一個普通小宮女呢,沒想到……
好吧,他喜歡徐貴人的地方還挺多。
畢竟作為四妃,膝下沒有一個阿哥,確實很容易讓人心生不安和惶恐。
康熙看到調查結果後,瞳孔驟然一縮,沉默了良久。
德妃以往寬容和善、溫柔小意的賢惠形象,也開始在他心裡一點點的瓦解。
以至於以往對她生出的那一點愧疚和憐惜,頓時消失的蕩然無存。
說實話,德妃現在的做法,不僅觸及到了他的底線,也讓他心生出幾分厭惡來。
不過,這種感覺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梁九功拿著調查結果,也不敢耽擱,趕緊呈了上去。
這是將他當做什麽了。
自從六阿哥夭折之後,德妃的變化,康熙不是一點沒有感覺到,只是他憐惜她失子之痛,也一直試圖安撫她的這種不安。
當然不是,他喜歡徐貴人,其實並不單單只是喜歡她那副好看的皮囊,后宮美貌的宮妃何其多,他只是喜歡跟徐貴人在一起相處時,那種輕松愉悅的氛圍,喜歡她敢對著自己說真話,撒嬌發脾氣。
德妃實在小看他了。
可是,這不代表著德妃可以依仗著自己對她的恩寵,就能隨意的擺布他。
一股說不清楚道不明的感覺,在康熙心頭驀然升起。
之前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徐貴人胡攪蠻纏,想多了而已,才會在徐貴人面前,一再為德妃開脫,誰知最後打臉的竟是他自己。
所以對於德妃的有些事情,他也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比如她將九格格抱給皇太后撫養,用來穩固自己地位的心思。
康熙不禁開始懷疑,難道以前真的是他看錯了德妃嗎。
難道在德妃心裡,他真是只是個喜歡長相美貌的昏君嗎。
康熙是真的沒有想到,德妃的心思如此之深,竟然還想出了這種下作的法子。
就這樣吧,既然有了不該有的心思,那就斷了她的念想。
只有這樣,人才會更能清醒的認清自己的地位。
溶月自然不知康熙事後還調查了小宮女的事情,繼續關起門來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德妃亦是如此,眼見著百日熱孝即將過去,讓教導嬤嬤對小宮女的訓練,加快了進度。
閑暇時候,還會帶著小宮女出去走一走,見一見世面。
慢慢的,小宮女見到陌生人,確實不再像以前那般緊張了。
對此,德妃還是比較滿意的。
當然,她這種隱晦的行為,也很快被一些嗅覺靈敏的妃嬪察,覺到了那一絲的不尋常。
她們眼見德妃現在跟最得寵的徐貴人,光明正大的打起了擂台,自然樂得在一旁看熱鬧。
畢竟不管誰輸誰贏,誰佔了上風,對她們這些人來說,那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溶月對這些事情,自是一無所知。
一來是范嬤嬤和念雪覺得自家主子現在肚子越發大了,精力不濟,還是少操心那些后宮之事為好。
二來,有些閑言碎語,一聽就影響心情,自家主子好不容易在孫院判和錢太醫的努力調理下,身體和肚子裡的龍胎大好了,沒有必要因為這些不重要的事情,惹得心情不好,影響肚裡的龍胎發育。
再加上溶月最近嗜睡,就更沒有時間去管這些了。
只是這一日,王平卻從外面帶回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你說什麽,敏答應昨晚歿了!”溶月的聲音明顯帶著幾分顫唞和不敢置信。
她上次去見敏答應的時候,雖然病的有些厲害,但溶月還是有些不相信,敏答應會在如此之短的時間裡,說沒就沒了。
簡直事先連一點都征兆都沒有,實在讓人無法相信。
王平回道:“說是敏答應昨晚起了高熱,服侍的宮人沒有及時察覺,直接暈厥了過去,今早宮人發現的時候,敏答應的身體都已經涼了。”
聞言,溶月隻覺得一股涼意襲上了全身。
范嬤嬤見她臉色不對,趕緊上前安慰,還給王平使了個眼色。
見此,王平也知道自家主子現在懷著身子,聽不得這些話,連忙住了嘴,不敢再往下繼續說了。
說實話,聽到敏答應歿了之後,溶月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何種心情。
一會兒覺得敏答應得了重病,生活上又不好,瘦的跟個皮包骨頭似的,一直強撐著也是受罪,去了也好,省得在這宮裡受罪。
一會兒呢,又覺得好死不如賴活著,敏答應只有二十多歲,正好大好年華之時,現在年紀輕輕的就去了,實在太過可惜。
一時間,她心裡竟五味雜陳,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悲涼。
溶月緩了好一會兒,這才接受敏答應已經去了的事實,她回過神來之後,又問王平:“皇上那邊可是已經知道了此事?”
“德妃娘娘一早就已經派人稟報了皇上知道,皇上下了口諭,敏答應的喪儀,由內務府依照舊例辦理。”
聞言,溶月轉過頭對范嬤嬤道:“嬤嬤,我和敏姐姐好歹相識一場,我想去送她一程?”
范嬤嬤雖然不想她去,但最後還是道:“那到時候老奴陪著主子走一趟。”
溶月微微點了點頭。
敏答應的病逝,在后宮並未掀起什麽波瀾。
一是敏答應纏綿病榻已久,是在太皇太后大喪之後就病倒了,再加上那段時間病倒的妃嬪和宮人著實不少,病重去了的也不是沒有,所以敏答應的病逝並不奇怪。
二是敏答應自辛氏事件之後,就失了寵,眾妃嬪對她已經沒了多少關注,最多在聽到敏答應去了的消息之後,唏噓一聲罷了。
如此一來,溶月下午前去殯宮祭奠時,敏答應喪禮上顯得異常冷清。
又因為太皇太后的百日熱孝還未過去,敏答應位份低,不受寵,她的喪禮簡辦。
再加上宮裡向來有尊者不為卑者守喪的規矩,以敏答應現在的身份地位,就連給她哭靈守靈的人,簡直都少的可憐。
只有后宮幾個官女子和為數不多的太監宮女,跪在那裡撐撐場面罷了。
見此情景,溶月頓時悲從心來,有種世事無常的感覺。
溶月在給敏答應跪了跪,並燒過紙之後,又再次瞧了一眼周圍,這才問身邊的范嬤嬤:“嬤嬤,我怎麽沒瞧見秋禾的身影?”
秋禾作為敏答應的貼身大宮女,按說應該給敏答應守靈,或者在喪禮上忙活的。
但她自打進來之後,卻是連秋禾的半個影子都未瞧見。
范嬤嬤回道:“老奴也未瞧見呢。”
“要不,老奴讓半夏去尋一尋?”
聞言,溶月微微點了點頭:“那就讓半夏去找一找吧,我有話要問秋禾。”
她雖然覺得是自己多想,但還是想親口問一問秋禾,有關於敏答應的死因。
半夏去尋人很快回轉。
看她臉色,溶月問:“沒有尋到?”
半夏回道:“是的,奴婢問了一圈,都說敏答應自從停靈在這之後,秋禾根本就沒有來過。”
聞言,溶月頓時皺起了眉頭,覺得事情有些不大對勁。
秋禾作為敏答應的大宮女,怎麽著都應該來送主子最後一程的。
范嬤嬤開口建議道:“主子,要不咱們先回啟祥宮,回去之後,再讓王平和孫小順去永和宮那邊,悄悄打聽一下有關於秋禾的消息。”
溶月只能點了點頭,覺得現在也只能這樣辦了,殯宮確實不是她能久呆的地方。
從殯宮回來之後,溶月便將王平和孫小順兩人派出去打聽消息。
好在兩人不負所望,花了些銀錢,終於從永和宮一個跑腿小太監那裡打聽到了一點有用的消息。
說是秋禾因為照顧敏答應不力,被德妃派人杖責了四十板子,現在打的人都下不來床了。
溶月聽後,也終於明白了秋禾為何沒有出現在敏答應喪禮上的原因。
她問王平:“那這個小太監有沒有說,昨晚到底是不是秋禾值的夜。”
王平搖了搖頭:“那倒是沒說。”
不過這種因為宮人疏忽,發生致使主子病逝的事情,就算秋禾昨夜不當值,她作為敏答應身邊的貼身大宮女,也是難逃罪責的。
德妃現在只是讓人打了她四十板子,其實已經算是輕罰了。
聞言,溶月泄氣不已。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她現在跟德妃有嫌隙的關系,她總覺得敏答應突然沒的蹊蹺。
但是呢,事情表面上看起來又很合理,仿佛她的懷疑,只是因為看德妃不順眼,想公報私仇而已。
她心裡頓時一陣煩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