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新蘭送走禦前的鄭太監之後,就趕緊回正殿跟安嬪稟報事情來了。
這不,新蘭一進次間,安嬪忙追問道:“怎麽樣,禦前來人所為何事?”
她原本聽到身邊宮人來報說禦前來人了,她心裡還又驚又喜的期盼了半天,可等新蘭出去迎人,遲遲沒進來,她心裡就涼掉大半截。
知道禦前來人跟她沒什麽關系了。
“敬事房那邊來了口諭,宣召後院的徐答應今晚乾清宮侍寢。”新蘭一邊回話,一邊悄悄觀察著安嬪的臉色。
果然,安嬪聞言後,平靜的臉上又是驚訝,又是難看。
她原本還想著禦前這時候來人,要是宣召啟祥宮妃嬪侍寢的話,怎麽著也是袁常在,可現在新蘭竟然告訴她,這次侍寢的竟是三年無寵的徐答應,當真讓她感到不可思議。
應該說,何止是不可思議啊,簡直就是不敢置信,她最近看徐答應,可就沒順眼過。
“怎麽會是她,她的綠頭牌,本宮都還沒通知敬事房掛上去呢,萬歲爺是怎麽翻到她牌子的。”
新蘭有幾分不相信道:“張貴人哪裡有這麽大的能量,再說了,最近也沒見張貴人那邊有什麽動靜呀。”
她猜測道:“你說,會不會是後院的張貴人在中間使了什麽力,這才讓萬歲爺記起徐答應來?”
這侍寢的口諭,敬事房總不可能弄錯人吧。
新蘭應道:“那奴婢就派人悄悄的打聽一下。”
按說,自己宮裡有妃嬪被康熙宣召侍寢,她該高興才對,可不知道為什麽,安嬪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畢竟連她這個主位娘娘,現在都沒有能力讓皇上寵幸啟祥宮的妃嬪,更何況是一直在她眼皮子底下的張貴人了。
原以為徐答應侍寢,自家主子應該感到高興才對,畢竟康熙已經有好幾個月未召過啟祥宮的妃嬪了,可現在看自家主子的臉色,哪裡有一絲高興的意思。
“奴婢也不清楚,但禦前的鄭太監宣讀口諭,提到的就是徐答應。”
當然,安嬪也不會相信,此次侍寢,是徐答應自己籌劃來的。
兩人之前本來就多有不睦,現在徐答應又在她沒有讓敬事房掛上綠頭牌的情況下,突然侍寢,這讓她感覺這件事情,脫離了她的掌控。
要不然實在解釋不了,康熙為什麽會突然宣召徐答應侍寢的事情啊。
在啟祥宮這幾年,徐答應到底有幾斤幾兩重,她可是比誰都清楚,連自己身邊宮女都管教籠絡不住的人,真要有那麽大的本事和心計,也不會被欺負的這麽慘了。
新蘭接著又道:“奴婢送人的時候,還悄悄給鄭太監塞了個荷包,私下裡問了問,沒想到鄭太監也不知道原因,瞧他話裡的意思,就連敬事房的顧總管,也在納悶萬歲爺,為什麽會忽然傳召徐答應侍寢呢。”
安嬪立馬覺得,自己的猜測可能不太靠譜。
不過也是,徐答應侍寢之事,確實處處透著古怪。
安嬪越想越覺得事情古怪,說到最後,她的臉色都有些黑了。
安嬪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可沒有綠頭牌,徐答應突然被禦前宣召侍寢這件事情,又處處透著玄機,讓她怎麽想,也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關竅。
新蘭說得對,張貴人要是真有這麽大的能量,讓萬歲爺一下子傳召徐答應侍寢的話,也不可能在后宮默默無聞了這些年。
安嬪吩咐新蘭:“你派人悄悄打聽一下徐答應那邊的情況,看看能不能打聽出一點什麽來。”
新蘭如此一說,安嬪的臉色不僅不好看,心裡邊的疑惑也更大了。
“那我們這邊,還用不用派人過去幫把手?”新蘭複又想到一事,問道。
徐答應身邊只有兩個宮人,肯定忙活不過來,按說正殿這邊應該派人過去幫忙的,可現在安嬪心情不好,不知道會不會派人過去。
安嬪一口回絕道:“不用,讓她那邊自己忙活吧,正好可以借著此事,壓一壓她的氣性,別還沒得寵呢,就想騎到本宮頭上來。”
她是啟祥宮的主位娘娘,啟祥宮一切大小事務都是她說了算,可最近徐氏屢屢惹她不高興,她要是再上趕著貼熱臉,豈不是讓徐氏以為她這是服軟了。
她才不會這樣做呢!
*
禦前鄭太監來啟祥宮宣旨之事,在一盞茶的功夫內,很快就傳遍了啟祥宮各處。
而溶月今晚乾清宮侍寢的事,也是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眾人聽後,除了驚訝還是驚訝,她們做夢都沒有想到,這種好事會輪到溶月身上。
一時間,羨慕嫉妒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當然,像袁常在這種脾氣大的,在聽到消息後,則直接氣的摔了個好幾個杯盞,以解自己的心頭之氣。
袁常在想不明白,溶月已經三年沒侍寢過了,康熙怎麽就忽然想起她,宣召她侍寢了呢。
按說,都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也該輪到她侍寢了才對,她忍不住的想,禦前的鄭太監會不會宣錯了口諭呢。
可她也知道,不管是敬事房那邊真的宣錯了口諭,還是萬歲爺翻的就是徐答應的牌子,現在木已成舟,她根本什麽也做不了,只能乾等著。
更應該說,她是在等著康熙發現事情的真相,到時候雷霆大怒,處罰徐答應。
可一想到徐答應那張清豔絕倫的小臉,袁常在的心裡又忐忑不已,怕康熙見到溶月的美貌後,會順水推舟的成全了好事。
一時間,袁常在坐在自己的配殿裡,一直有些坐立不安,心神不寧。
張貴人聽到這個消息後,倒是挺為溶月高興的,但她心裡的疑問,一點都不比安嬪少。
當初與溶月交好,她抱的也是讓溶月得寵的心思,可在後來辦事的時候,她才打聽到,溶月病好後,主位安嬪並沒有將她的綠頭牌,讓敬事房掛上去。
原本張貴人的想法,是以後有機會了,在安嬪面前幫溶月提一提。可後來隨著安嬪和溶月的關系越來越僵硬,她便知道,這條路可能走不通了,也就歇了這個心思。
不過,雖然歇了心思,但因為覺得溶月性子不錯,她並沒有做出疏遠溶月的事情,而且恰好相反,她還會在溶月同其他妃嬪有衝突的時候,會時不時的幫一把。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溶月竟然能在這樣的境況下,扭轉乾坤,讓康熙下口諭,宣她侍寢。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張貴人一邊感歎著溶月的手段運氣,一邊派了身邊的冬菱和一個小太監過來配殿幫忙。
因為以她對安嬪這些年的脾氣了解,安嬪肯定不會派人過來的。
溶月見到有人來幫忙,自然歡喜異常,這會兒念雪和王平確實忙得有些不可開交,要是有人幫把手的話,會稍微輕松一點。
特別是冬苓,一手梳頭的好手藝,那在啟祥宮也是數得著的。
溶月已經想過了,她欠張貴人的人情已經好多次了,也不再差這一次,等以後有機會慢慢還吧,以後張貴人但凡有什麽事情讓她幫忙,在她不觸及自己底線的情況下,她肯定會竭盡所能的幫忙。
痛痛快快洗完熱水澡,溶月在念雪和冬菱服侍下,試了幾次妝容和髮型,終於在戌時乾清宮來人前梳妝打扮好。
上了接人的轎攆,溶月緊張地緊緊攥著自己的雙手。
內廷后宮此時一片寂靜,幽深的宮道上,只有照明的坐地宮燈,有時候偶爾有一兩個宮人走過,也是步履極快。
說實話,溶月一直最擔心的就是怕自己再怎麽偽裝,她的靈魂都是來自三百年後,性格脾氣肯定跟清朝女人不一樣。
她很怕自己一不小心在康熙跟前露餡,做出什麽驚人之舉,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來,畢竟她真的不知道,其他妃嬪侍寢的時候,是怎麽跟康熙相處的。
還有,她太了解自己的性子了,往往做事之前想的挺好,可一旦真到了那一步,她那不管不顧,不計後果的性子,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就比如她剛開始想著低眉順眼,老老實實的討好安嬪,過著后宮平靜的日子一樣。
可事實呢,一旦面臨袁常在她們欺壓的時候,她還是會不計後果的先反抗,先懟完人爽一把再說。
所以,她一直很擔心,自己就是宮鬥劇裡活不過三集的炮灰,還是沒腦子的作死炮灰,可能連女配都算不上的那種。
就這樣,溶月一路心情忐忑的到了乾清宮,也沒想明白,她在康熙跟前,該以哪一種面貌示人。
說實話,事情真的來得太突然,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從轎輦上下來,溶月在乾清宮宮女的引領下,穿過乾清宮廊下,慢慢向康熙所住的西暖閣行去。
此時乾清宮內一片安靜,她也不敢四下去瞧,隻安靜的跟在領路宮女身後,跨過兩三道門檻後,西暖閣終於到了。
守門的禦前太監閃身進內稟報,不一小會兒出來後,讓溶月自己進去。
溶月深呼一口氣,慢慢平複了一些心裡的緊張感,這才踩著腳下的花盆底鞋,慢慢走進了西暖閣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