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康熙一走,念雪拍著小胸脯一陣後怕的對溶月道:“這次多虧了皇上細查,要不然這種隱秘手段哪裡能發現的了,到時候主子身子壞了,我們都還蒙在鼓裡呢。”
別說念雪後怕,就是溶月自己也挺後怕的,畢竟她小日子過得不錯,還不不想死呢。
“就是不知道是哪個后宮嬪妃做的?”
念雪撇了撇嘴,很是不屑道:“左不過就那幾個位唄。”
她口裡所說的那幾位,自然指的就是幾個身處高位的妃嬪,要不然隨便一個常在貴人,也不可能手伸的那麽長,事後還能將人弄死,查不出什麽來。
讓念雪說,爭寵爭不過,竟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害人,當真讓人瞧不起。
但是呢,這又是后宮常態,殊不知有多少妃嬪,因為這種陰私手段,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去了,而不自知。
可見后宮爭鬥之慘烈。
這一點倒是跟溶月想到一處去了,只是她想了一圈,從皇貴妃到四妃,再到四嬪,覺得誰都有可能是幕後之人,但又覺得誰都不像。
對於年輕宮女對自己的誇讚,老太監果然很是高興,但也不會忘了自己的目的,便開口道:“好說,好說,只是不知道蘭姑娘答應我的事情,什麽時候能兌現承諾?”
細聽女子聲音的話,她明明內心是焦急的,但是呢,聲音和神態中又故意露出幾分嬌嗔,讓人忍不住心花怒放。
*
一處僻靜的宮殿內,一個年輕宮女正一臉焦急等待著什麽人,這時一名年齡看著有四十歲的老太監,悄悄進了這處宮殿。
只是最後想的腦殼都疼了,沒有一點宮鬥細胞的她,也沒在此事上想出個所以然來。
聞言,年輕宮女果然喜笑顏開,心裡一直的擔心也放了下來,開始不著痕跡的將自己的手,從老太監手裡慢慢抽了回來。
念雪趕緊應道:“奴婢知道。”
年輕宮女一邊忍受著心理上的厭惡,一邊問道:“問你話呢,事情辦得怎麽樣了,主子可是還等著我回去回話呢。”
雖說後來事情完成的不是很完美,還是被查了出來,但他該做的都做了,那她答應他的事情,自然也要該兌現了。
不過,她也知道,明面上看,似乎確實沒什麽仇怨,但她到底是得了康熙的寵愛,這又是最大根源,所以才會說,又覺得看誰都像是此次事件的幕後主使。
並道:“我就知道胡公公本事大,能很好的處理好此事,怪不得我家主子一直誇你呢。”
果然,老太監很是受用,隻覺得年輕宮女是在跟自己撒嬌,所以他這才笑呵呵的開口道:“我做事,蘭姑娘放心,事情已經很好的遮掩過去了,他們什麽也沒查到,你回去可以很好的向你家主子交差了。”
要不是年輕宮女有幾分姿色,還對他有意,並答應事成之後,就與他對食,他才不會冒著這麽大的風險,做下這種事情來呢。
宮女一見這名太監進來,剛剛滿是焦急的臉色,頓時露出幾分喜意。
她除了跟宜妃有過節之外,跟其他幾位,明面上似乎也沒什麽仇怨。
老太監沒有立即開口回答這名年輕宮女的回話,而是先握住了她的一隻柔荑,慢慢放在自己的手心裡來回摩挲著。
只能叮囑念雪:“以後你和王平他們做事的時候,再謹慎小心一些,萬萬不可再粗心大意了。”
這次皇上沒有罰她們,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哪裡還敢粗心,隻恨不得處處小心,事事謹慎。
說到這裡,她微微一頓,忍著心裡的厭惡,伸手撫了撫胡公公的胸`前,故意裝出一臉嬌羞狀道:“這樣吧,等忙完了這段時間,挑個好日子,我們就促成了這件喜事,胡公公,你看如何?”
但她也知道這時候不能說拒絕的話,便在穩了穩心神之後,笑著安撫老太監:“胡公公放心,我本來就仰慕胡公公已久,肯定會兌現承諾的,只是最近主子身邊太忙,也一時半會的抽不出時間來。”
只見她三步並作兩步,急走到老太監跟前,問道:“事情辦得如何,可有被人查出什麽來?”
年輕宮女臉色微微一僵,沒想到老太監事情辦成了這樣,還想要她兌現承諾,而且還如此猴急,真是豈有此理。
為了穩住老太監,年輕宮女只能給老太監一點甜頭,要不然老太監惱羞成怒起來,誰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但心裡呢,其實已經將老太監看作死人了,只是宮裡剛剛死了人,為了怕引人懷疑,只能先讓老東西多活兩日,等再過段時日,就打算直接送他上西天。
再說了,老太監也不看看自己那老倭瓜模樣,竟然敢肖想她,還對她動手動腳,真是嫌命長了。
果然,聽這話後的老太監立刻高興不已,再加上年輕宮女的嬌聲軟語和一點甜頭,他更是認定她對他有意。
而現在只是推後了一些時日而已,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再說了,這種事情,確實需要挑個好日子,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不是。
所以老太監立刻點頭稱好。
只是沒過多久,還未等到老太監成就好事的那一日,就被人發現死在了一處僻靜的宮殿裡。
管事太監一邊暗叫一聲晦氣,一邊趕緊讓人破席子一裹,然後扔到亂葬崗去了,根本連查都不查是如何死的。
這種沒有靠山的人,在宮裡死了也是白死,特別又是在太皇太后即將過壽辰的時候,要報上去,這不是給上位者添堵嗎。
*
事情過後,溶月安心養病,沒了那帶料的被子,再加上吃著李太醫和錢太醫合力開的方子,她的病,果然開始慢慢好起來。
可讓之前一直盼著她身子壞掉的那些妃嬪,一陣失望不已。
她們原本還以為徐貴人這次壞了身子,她們就有了侍寢的機會,沒想到最後竟然空歡喜一場,能不讓人失望嗎。
溶月病好之後,很快就迎來了太皇太后的壽辰。
這一日,她帶著念雪之桃兩人,還有早已準備好的壽禮,一早就去了啟祥宮正殿,等著主位安嬪帶著她們這些妃嬪到慈寧宮給太皇太后磕頭,然後再迎著太皇太后到乾清宮參加壽宴。
正殿內,張貴人趁著安嬪還沒出來,然後小聲叮囑道:“人多眼雜,妹妹今日可要謹慎小心著點。”
溶月道:“謝張姐姐提醒,妹妹明白,這不,還又多帶了一個宮人。”
以往參加宮宴,她都是隻帶念雪同去,但是今日卻多帶了一個之桃,就怕出什麽岔子。
“那就好。”張貴人見溶月果真多帶了一個宮人在身邊,微微點了點頭。
可惜,再謹慎,再小心,也防不住有人想使壞。
安嬪帶著她們剛出正殿,袁常卻突然身子一歪,一下子撞上了跟在溶月身後捧著壽禮的念雪身上。
這樣突如其來動作,念雪根本來不及反應,整個人連同捧在手裡的禮盒,一起倒了下去。
緊接著,放在禮盒中恭賀太皇太后的壽禮,一座巴掌大的白玉觀音應聲而落,摔碎在了青石板上。
一時間,現場一陣兵荒馬亂。
溶月沒想到這還沒走出啟祥宮呢,就有人忍不住動手了,而且還是以前跟她最不對付的袁常在。
而袁常在呢,此時卻是一臉驚慌失措的模樣,見溶月準備的白玉觀音像已摔壞,眼裡的驚喜一閃而過。
然後她趕緊開口道:“徐姐姐,徐姐姐,對不起,都我是不好,剛剛走路的時候不小心絆了一跤,這才碰到了念雪身上,還摔壞了您為太皇太后準備的賀禮,徐姐姐,對不起,對不起,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諒妹妹這次的魯莽吧……”
緊接著,袁常在對著溶月又是一連串誠摯的道歉聲,那可憐的模樣,仿佛溶月要是不原諒她的話,就多麽的十惡不赦一樣。
溶月瞪著可憐兮兮的袁常在,臉色氣的鐵青,但心裡明白,今日怎麽都會有這一遭,就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麽早而已。
“原諒,可以啊,只要袁常在現在就將我為太皇太后準備的壽禮賠給我,我就原諒了袁常在的莽撞。”
不管袁常在心裡現在如何高興得意,但一點都不妨礙她現在裝作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
只見她輕咬著下唇,雙眸紅通通著小聲道:“徐姐姐,我真不是故意的。”
不管她如何裝,在場的妃嬪心裡都跟明鏡一樣。
袁常在今日之舉,那就是故意的,所以她們也不出聲,一臉看好戲的樣子,等著看這件事情如何收場。
徐貴人辛辛苦苦準備的壽禮,怎麽可能因為袁常在一陣可憐兮兮的哭訴,就算完事了呢。
就算這件事情發生在她們身上,也不可能輕易饒了袁常在。
再說了,誰也不是傻子,袁常在今日敢如此明目張膽,不就是仗著今日是太皇太后壽辰,徐貴人不敢大吵大鬧,安嬪更不會因此事耽誤了時辰嗎。
到最後,說不定就是徐貴人自認倒霉,誰讓袁常在口口聲聲,就一口咬定了自己不是故意的呢。
“袁常在的意思,這是不打算賠了。”
溶月真是被袁常在這種不要臉皮的人氣著了,不過也是,要是真要臉皮,又怎麽可能做下這等事情呢。
袁常在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然後一抬頭,用求救的目光看向了正站在前面的安嬪。
安嬪原本一直在皺著眉頭,現在見袁常在用這種求救的目光看著自己,頓時就被她氣了個倒仰。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故意指使袁常在做下這種事情的呢。
最後無法,安嬪咬了咬牙,只能開口道:“徐貴人,要不這樣吧,先去本宮那裡拿一件給太皇太后的壽禮補上,其他的事情,等下午回來再說。”
為了以防萬一,她們也不是隻準備一件壽禮,有時候也會預備一兩樣備用的,就是為了預防發生現在這種突發的事件。
溶月也知道現在跟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袁常在掰扯不清楚,要不然肯定會誤了拜見太皇太后時辰的。
但這件事情呢,她看的明白,跟安嬪根本沒什麽關系,現在安嬪想用自己的壽禮補上,這份人情,她如何都不想欠安嬪的。
而且,她不想如此輕輕巧巧的放過袁常在,那樣太便宜她了。
所以,溶月開口道:“多謝安嬪娘娘的一番好意,只是我也有多準備出來一份壽禮,就不用麻煩娘娘了。”
說到這裡,她又突然話鋒一轉道:“但是呢,我這座白玉觀音像,當初可是花了一千兩銀子買來的,可不是袁常在輕巧巧的一句對不起就能算了的,我也不怪罪袁常在的莽撞,等參加壽宴回來,麻煩袁常在往我那邊送一千兩銀子,這件事情,就算兩清了。”
其實,這座白玉觀音像是徐安慶花了三百兩銀子淘弄來的,她現在直接說出一千兩,就是要讓袁常在肉痛一下,不要以為裝作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就算完事了,世界上哪裡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再說了,袁常在故意摔碎白玉觀音像,抱得又是那種惡毒的心思,想讓她在太皇太后面前丟醜,可見心思之壞,她怎麽可能輕易的放過她呢。
不讓她長點記性,真是對不住自己。
溶月此言一出,剛剛還一臉可憐兮兮模樣的袁常在,頓時氣的跳腳大叫道:“一千兩,你怎麽不去搶,一個破觀音像,哪裡值一千兩銀子了。”
溶月冷笑兩聲:“別人的我不知道值不值一千兩,但我當初買的時候,可就是一千兩,怎麽,袁常在賠不起,那剛剛就別這麽莽撞的摔碎它呀。”
袁常在頓時被溶月那個輕蔑的眼神刺激到了,剛想出言不遜,但在旁邊的安嬪早沒有了耐性。
她也知道溶月的白玉觀音像肯定不值一千兩,看成色就能看出來,但袁常在確實有錯在先,更不要說,還是抱著那種心思,不小懲大誡的話,日後袁常在還不知做出什麽錯事來呢。
“那就這麽說定了,回頭袁常在拿一千銀票賠給徐妹妹,還有,回來之後,禁足一個月,罰抄寫三十遍宮規。”
此言一出,袁常在頓時傻眼。
她當初在聽說溶月準備的賀禮是一尊白玉觀音像之後,想的挺好,計劃的也挺好,只要自己放下`身段,故意裝作是自己不小心撞了人,才摔碎的白玉觀音像,再裝作可憐兮兮的模樣,向來在意賢惠大度名聲的妃嬪,也不能把她怎麽樣。
就是沒想到溶月會獅子大開口,讓她賠一千兩銀子,外加安嬪罰她禁足一個月和罰抄三十遍宮規。
別說她沒有一千兩銀子,就是有,她也不會賠償的,更不要說那尊白玉觀音像一看就不值一千兩的樣子。
“安嬪娘娘,嬪妾不服,憑什麽徐貴人說是一千兩就是一千兩。”
這會兒袁常在也不打算裝了,剛剛還口口聲聲的徐姐姐,現在一見討不到便宜,就立馬變成徐貴人了。
可惜,安嬪根本就不給她一個眼神,倒是溶月直接說了一句“不服,那就憋著!”,差點把在場的妃嬪逗笑了。
緊接著,安嬪對著溶月道:“時辰不早了,那徐妹妹就趕緊派人回去重新拿壽禮吧,要不然要遲到了。”
溶月道:“不用。”
說罷,從穿著的豆綠色旗裝袖口中,掏出一本書來。
這本書就是為了以防萬一,讓徐安慶為她另外準備的另一份壽禮,是一本大師親手抄寫的經書。
她放在身上,就是為了以防萬一,沒想到最後還真的用上了。
安嬪和幾位妃嬪終於恍然大悟,知道她原來早有準備,怪不得跟袁常在說話時,絲毫不見臉上急色呢。
而袁常在卻直接氣了個倒仰,沒想到溶月不僅早有準備不說,還一直不動聲色,她連打聽消息都打聽不到。
那她辛辛苦苦謀劃這一切,是為了什麽,就是為了賠給徐氏一千兩銀子嗎。
一想到這些,袁常在就立馬氣的心肝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