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凶宅鬧鬼
  把一群酒鬼弄回基地真不容易。

  陳頁一腳一個踹下車， 並打電話讓基地裡的人把他們駝回去。

  張郝亮嫌棄他們，選擇了車裡那個。

  他最乖， 睡著了， 一點都不鬧騰。

  然而陳頁把張郝亮的手拍開，說：“這個我來。”

  車門一開一關，張郝亮就見著陳頁打橫抱著江題， 穩穩當當地往別墅裡走。

  “……”

  陳頁，看不出來，你這性格挺護崽啊，就跟江題護食是一個道理。

  另一邊， 醉到連站都站不穩，一不小心滾趴在地上的Time， 朝陳頁伸出了手， 大著舌頭呼喊道：“頁、頁哥，我也要公、公主抱。”

  趙北南和他滾在一起，嘿嘿傻笑：“我就不一樣， 我、我想公主抱……抱抱題寶。”

  “你、你男同啊。”

  “屁。隊長才是。”

  ***
  距離季後賽開賽有小半個月的時間。

  EOG為了修整團隊， 特地給他們放了個假期。

  剛巧， 又碰上了清明節。

  假期前一天，基地就空了。

  上到高層選手，下到工作人員，回家祭祖的祭祖， 去度假的去度假。

  唯獨江題一個人， 毫無外出的計劃。

  那天，江題起了大早， 站在門口送隊友出門。

  趙北南感動死了， 抹淚說：“題寶， 我回老家掃完墓就回來，你不要太想我哦。拜拜。”

  江題靠在門上，連著打了幾個哈欠：“拜拜。”

  趙北南前腳剛走，陳頁、Time和Cloud三人就一起下來了。

  江題懶懶地直起腰。

  和其他隊友推著笨重的行李箱相比，陳頁隻單肩背了個黑包，手上抱著露露。

  他騰出一隻手，習慣性地揉了下少年亂遭遭的頭髮。

  “一個人在家，記得吃飯，嗯？”他叮囑道。

  江題起床氣還沒散，他懨懨地看著陳頁：“en。”

  Time笑了起來：“不是，題寶，你真要一個人留在基地嗎？這馬上清明節了哎。”

  “清明節怎麽了？”

  Time突然左探右探，神秘兮兮：“清明節，什麽髒東西都會出來，你不怕？”

  “切。”

  “呦呵，膽子真大啊。”

  江題不以為意。

  倒也不是膽子大，只是他早就一個人住慣了，加上他從不搞迷信那一套。

  Time卻又古怪地笑了一聲：“那這樣，我再告訴你個秘密。”

  門外風大，還夾雜著雨絲，吹得腦袋很涼

  江題把衛衣兜帽戴上，雙臂環胸，看戲似的等著Time能說出什麽好玩兒的。

  Time：“以前咱們這個基地，其實是個凶宅，死過好幾個人，嘖，就問你還怕不怕？”

  陳頁皺眉，冰冷地瞥了他一眼：“你有完沒完？”

  Cloud也白了Time一眼，然後對江題笑說：“假的，你別聽他造謠。”

  Time訕訕地做了個在嘴巴上拉拉鏈的假動作。

  Cloud連推帶搡地把他弄出門，隻留下陳頁一人。

  陳頁站定在江題面前，目光在少年冷淡的臉上轉了轉，欲言又止。

  良久，他心想算了。

  這崽子本來就和家人關系不好，問了也白問。

  “江小題，哥哥走了。”

  “……嗯。”

  陳頁轉身往外走。

  江題定定地看著他的背影，手比腦子快一步——拉住了他的背包帶子。

  陳頁回頭。

  江題抿了抿唇：“你……”

  “什麽？”

  江題不自在地捏了下鼻子，想說什麽又很別扭。

  然後，又突然變得很煩躁。

  “算了。”他松開細長的手指，“沒事，你快走吧。”

  陳頁卻沒有動作了。

  他看著江題，說：“我最快三天就回來。”

  江題曲了曲手指，插兜，站姿懶懶的、酷酷的，但緊蹙的眉宇一刹那就松開了。

  “哦。”

  小朋友的回復一點感情都沒有，陳頁卻一點點彎起嘴角。

  “喵嗚~”

  露露在陳頁的懷裡叫了一聲。

  他摸了摸它的頭，隨後，把貓遞到江題面前。

  江題怔住：“你不帶回去嗎？”

  “把女兒留下來陪你。”

  話音未落，咻的一聲，貓貓就被江題搶走了。

  生怕陳頁反悔，他一腳把大門踹上。

  陳頁盯著門板：“……”

  江小題，你個小沒良心的。

  ***
  EOG的基地太大了，這是江題第一次獨佔一棟豪華大別墅。

  他站在客廳，居然有些難以適應這種無聲的空曠。

  於是，他一口氣點了一天的外賣，然後藏進訓練室。

  而後，開了直播，一邊混時長、攢打賞，一邊打遊戲衝國服。

  晚上，江題就著涼白開吃了頓冷飯，順便和粉絲們聊天。

  “沒虐待我，吃外賣是因為做飯阿姨回家祭祖去了。”

  “隊友們也回家了……嗯，現在基地就我一個人。”

  【大清明的，你為什麽不回家？】

  【題寶不是南洲人吧？】

  【瞎說，我弟和他一個學校中學畢業的，他是南洲城土著，家裡好幾套院子呢。】

  【QAQ原來題寶是個小少爺，有顏還有錢，更愛了~】

  江題冷冷地略過這個話題，順便動動手指頭，封了幾個挑事的黑子。

  眼皮下垂，又看到新的彈幕。

  【不回自己家，也不回老攻家嗎？】

  【瞎幾把亂說，明明是老零家。】

  【？是什麽讓你們產生了我頁神是O的錯覺？】

  【某些腐星人別YY了，Pray和Wither只是單純兄弟情好嗎？他們開個玩笑你們還真當真了。】

  【題寶，你說！！你到底能不能攻？】

  江題：“……”

  江題假裝沒看見，重新回到遊戲，開始翻好友列表。

  早到家了吧？怎麽還不上線？

  江題剛翹起的唇角一秒垮了下來。

  狗比，你失去了爺主動找你雙排的機會，你休想再有第二次了。

  江題獨自進排位，繼續衝國服。

  上國服，在低分端打得很輕松，一進國服前難度就大了，且排來排去，撞到相同的路人王的幾率非常大。

  江題連打兩把，撞車撞到同一個國服榜上的路人王。

  那人主職中單，在第二局的時候，居然主動提出他打輔助。

  一進對局，那人奇奇怪怪地來了一句：【兄dei，還記得我嗎？】

  江題沒回復。

  那人喋喋不休：【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你怎麽可以把我忘了？】

  【那年杏花微雨，你是001，我是002，我們雙劍合璧tblm，你忘了嗎？】

  在彈幕滿屏問號之下，江題操作鍵盤的手頓了頓。

  眉目一擰，他回復了個【嗯】。

  接著，他把這人的消息給屏蔽了。

  結束了這局遊戲，江題心情煩躁地下線，隨手下載了個單機小遊戲玩。

  單機小遊戲的原理是過關卡，贏了輸了都能開寶箱。

  江題順利通過前三關。

  在即將通過第四關時，外面的夜空忽然劈過一道駭人的閃電。

  緊接著，轟隆隆響起天雷。

  不多時，狂風大作，暴雨連天。

  手一抖，過關卡的小人物死了。

  江題嫌吵，起身去關窗戶。

  兩分鍾後回到機位前，一看電腦屏幕，他臉色唰得一白，整個人撲通摔下椅子。

  彈幕也在哀嚎。

  【快關掉，快關掉！】

  【啊啊啊媽媽，好嚇人。】

  【題寶，你沒事吧QAQ】

  媽的，小遊戲過關失敗，開寶箱，開出了張陰氣森森的鬼臉。

  江題從地上爬起來，閉著眼睛關圖片。

  鼠標歪歪扭扭點了幾次沒點到，倏地，啪的一聲，頭頂的燈滅了。

  電腦屏幕也黑了。

  窗外還在打閃電，掠過天空，外面的世界突然亮如白晝。

  江題保持著一個坐姿，動也不動，腦子裡響起白天Time說過的一句話。

  “以前咱們這個基地，其實是個凶宅，死過好幾個人，就問你還怕不怕？”

  訓練室連接電控室總閘，江題知道，這裡斷電，代表整個基地都沒電了。

  他僵硬地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電量：23%。

  還能用。

  他想也沒想，出於本能地撥打陳頁的電話。

  陳頁接得很晚，背景十分嘈雜，說：“喂？”

  “喂，江題？”

  “……停電了。”江題戴上帽子，在椅子裡把自己蜷縮成一團，“怎麽辦？”

  江題獨立慣了，記憶裡從來沒有說過“怎麽辦”這三個字。

  聲音很弱，呼吸有些急促。

  電話另一邊，陳頁許久沒回答，但背景明顯安靜了不少。

  他大概匆匆離開了人群。

  “別慌，可能電控總閘出了問題，我打電話讓人去修。”

  陳頁頓了頓，語氣沉穩溫和：“很快的。”

  江題沉默許久，呼吸漸漸緩平：“……嗯。”

  “你別掛電話，一直到有人來。”

  “可是……”江題覺得陳頁這個主意很誘人，但他猶豫了，“我手機快沒電了。”

  陳頁默了默，說：“那和我微信聊天。”

  江題終於換了個輕松的姿勢：“好。”

  ***
  江題在等待通電的空閑，和陳頁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然後，得知那個男人此刻正在參加家宴。

  聊著聊著，手機電量即將耗盡的預警提示跳了出來。

  江題心一沉。

  這時候，他又猛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露露？”

  顧不得許多，江題用僅剩不多的電量，打開手電筒功能，照著光走出訓練室。

  別墅太大了，找一隻貓困難重重。

  好在露露最愛呆的地方就那麽幾個，他最後在廚房找到了。

  江題趕到時，露露正趴在櫃子上偷吃小魚乾兒。

  見到爹咪，它用爪爪捂臉，動作慚愧又嬌羞。

  江題松了口氣，心想都怪陳頁，平時管著隻給女兒吃一根小魚乾兒。

  “露露，到爸爸這裡來。”

  “喵嗚~”

  露露縱身一躍，從高處跳進江題的懷抱。

  女兒在懷，江題什麽負面情緒都沒了，索性關掉手電筒。

  又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照亮了整個廚房。

  江題正在親貓貓頭。

  在那一秒，他渾身血液轟的倒流，像是感知到什麽，下意識地往窗外一看。、

  刹那間，心臟猛地一縮，瞳孔驚懼地放大。

  只見玻璃窗上，貼著一張人臉。

  “砰——！！”

  一個杯子砸了過去。

  杯子裂了，玻璃也裂了。

  那張人臉一下就不見了，但窗外還躥著詭異的燈光。

  江題抱著貓，軟下了腿，跌坐在地上，滿腦子盤旋著那些東西。

  清明節。

  凶宅。

  斷電。

  鬧鬼……

  耳膜響徹失常的心跳聲，少年滿頭大汗。

  露露喵嗚了一聲，趴在江題的肩頭，定定地看著他身後的方向，不動了。

  像是察覺到有什麽朝他們而來。

  “哢噠——”

  細微的動靜響起。

  江題背脊一僵，一股發毛的涼意從腳底板躥上來。

  他瞳孔渙散，渾身呆滯，手自己摸到一個東西。

  在靠近。

  越來越近了。

  廚房的門吱呀一聲，被輕輕推開。

  然後，一雙手朝江題伸來。

  江題一閉眼，舉起醬料瓶子，猛地向後砸去。

  沒閃電了，廚房裡漆黑一片。

  那人預感到襲擊，不僅躲過去了，還握住了江題細瘦的手腕。

  瓶子掉在地上，發出碎裂聲。

  “江題？”來人低呼。

  江題這會兒狀態失常，根本沒認出對方的聲音，只知道往死裡揍他。

  拳打腳踢還不夠，因為那人比他高，比他有力，而且還有點功夫在身上。

  於是，他順手又摸到了廚台上的水果刀。

  “啊——！”

  在一聲男人的吃痛悶哼過後，江題的身體被一股猛力推抵到牆上。

  “江題，是我，陳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