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隕落
  那股視線不過是停留了一瞬便被主人重新收了回去， 就像只不過是不經意掃到了這裡。

  “竟然真的是宗齊，我還以為宗齊會徹底隱世不出了。”

  “話說回來，我還是想不明白張不為究竟為什麽要挑戰宗齊。”

  在林白他們後面， 依舊有源源不斷過來看熱鬧的修士過來， 強者榜第一和第二的對決極其罕見，誰都不想錯過。修真界的修行靠緣和悟性， 在目睹強者對決的過程中說不定就會忽然靈光一閃， 領悟到可以突破的內容。

  說話之間，張不為和宗齊的比試已經開始。

  他們顯然只是隨便找了個地方，兩人所站的位置連個台子都沒有， 如果不是周圍修士自覺地和他們隔得很遠， 又眾星捧月地牢牢圍了個密密麻麻的圈，這裡連個場地都稱不上。

  伴隨著強大靈力的湧出， 圍觀的人群倒吸涼氣的聲音響起，前排的人再度往後退了數十米，生怕自己受到誤傷。

  “不愧是宗齊和張不為，絕了。”

  “凌峰生，你別看那石頭了。又不急在這一時，你悟性那麽好，要趁機好好觀摩這場比試，很有可能從中領悟到什麽的。”在周圍人嘖嘖稱奇的時候， 嚴中傑一邊一臉自豪地看著張不為， 一邊微皺著眉頭對凌峰生道。

  凌峰生有些苦澀地笑了笑， 雖聽了嚴中傑的意見看了過去，但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其他人在怔愣了片刻後便重新被精彩的比試吸引。

  預想中肯定會刺進張不為胸口的那一劍並沒有真的刺入。

  “快快快，往後退！”

  不過沒關系，張不為還能繼續成長，只要能給張不為足夠的時間，他真的能超過宗齊也說不定。

  “這招是什麽，好厲害，我肯定擋不下來。”

  “以張不為的性格，應該沒用。”凌峰生搖搖頭，“況且我們都不知道張不為和宗齊比試的原因。”

  “沒有啊。”嚴中傑眉眼處的著急和擔憂不減。

  等到張不為靈力耗盡的那一刻，他的命也要跟著沒了。

  “這就是張不為在上古遺址中學會的荒蕪印嗎，竟然能瞬間爆發短時間提升自己的修為。”

  林白的聲音還是那麽平淡，但也是這種完全陳述的語氣讓嚴中傑怔了一下。之前的猶疑褪去，嚴中傑下意識地認同了林白的話。身為張不為的朋友，嚴中傑心裡一歎。

  “要是我大吼一聲讓張不為認輸會怎麽樣？”眼見局勢已經到了最後一刻，嚴中傑呼吸微變。

  林白聽著他驚疑不定的話語，眼眸微垂地看向了場地中的一處。

  但不論大家是怎樣想的，場上瞬息萬變，張不為也沒來得及細想這一點，他趁著這短暫的時間已然又再度強行施展了吸收靈力的秘法，得以和宗齊繼續僵持。

  “宗齊。”

  “怎麽回事？”嚴中傑茫然地道。

  嚴中傑眉頭皺得越來越厲害，周圍人看他這樣子根本沒敢和他搭話。

  在周圍人一聲聲的驚呼聲中，嚴中傑表情越來越難看，他已經能清楚地感知到張不為已然越來越弱勢，他的氣息越來越弱，體內的靈力已經不足十分之一。

  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場戰鬥吸引了過去， 眼見短范圍的天地異象都被他們弄出來了， 大家更是嘖嘖稱奇。沒有人注意到白文微微抿起了唇， 眼神也流露出了一些了然後看向張不為二人的視線變得有些奇怪微妙。

  但他還是強撐地看著那裡。

  不僅僅是嚴中傑，旁邊修為尚低的修士也都是看清了這一點，他們歎息了一聲，好似要為一位絕世天才的隕落而惋惜。

  “你們覺得他們誰能贏？”嚴中傑饒有興致地道。

  因為他們忽然發現宗齊和張不為好像都是下的死手！都是在對方的致命點上攻擊，要置對方於死地的那種！

  “張不為剛剛是怎麽躲過的？”

  聲音忽然一頓，嚴中傑眉眼處的頹廢更甚，眼見張不為已經乏力，是絕對擋不下宗齊的這一劍後，他有些不忍心看了。

  “宗齊剛剛是失誤了嗎？”

  那是一枚玉佩，對林白來說並不陌生的玉佩。

  “原來這八荒鏡是在張不為這裡。”

  “張不為也有可能的好吧，他經常越級戰鬥的好不好，他之前哪一次挑戰你們沒有覺得他必輸無疑，但他都贏了。”

  周圍的議論聲也瞬間安靜了下來。

  果然嗎，張不為還是差了些。

  只是很快，嚴中傑便怔住了，不僅僅是他，在場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林白清楚地看到宗齊在看到這玉佩後頓了一下。

  “唉，張不為要輸了，他還是太年輕也太自大了。”

  也是，現在場面弄得這麽大，但天道榜的天地異象完全沒有被引出來，張不為贏的概率極小。

  是在上古遺址中，宗齊分魂降臨時在離開前給他的凝魂玉。當時的林白在收下不久後就轉贈給了張不為，並跟張不為說這玉佩或許會在未來能救他一條命。

  嚴中傑心裡也清楚這一點，他喃喃的聲音低得快要聽不見了，“唉，要是林白在就好了，之前張不為快要死的時候都是林白出手救下他的。”

  只是，就在嚴中傑這樣想著的時候，他瞳孔一縮，目光格外凝重地看著場中央。

  一道道吞咽口水的聲音響起，在嚴中傑眼眸中的擔憂之色越來越濃的時候，他身邊的修士艱難朝他問道，“嚴中傑，你和張不為關系很好，你知不知道什麽內幕，張不為和宗齊有仇嗎？”

  “肯定是宗齊，宗齊修真界第一人的稱呼又不是蓋的，張不為還是太年輕了。他們之間差著整整一個大境界呢。”立馬有人回答道，“不過張不為的修煉速度好快，他竟然又突破了嗎，我記得他一個月前才突破的吧。”

  其他人剛剛沒有發現，或許看到了又沒注意，張不為方才掉出了一枚物事。

  眼見越來越多的人參與了進來，嚴中傑訕訕一笑。見林白一直沒有開口，他有意把林白也拉進討論，“白林，你覺得誰能贏。”

  宗齊顯然認出了這是他曾經送給林白的凝魂玉。

  “白林，你在看什麽？”見林白沒有看向交戰的雙方，而是望著一處沒人在意的地面發呆，有人好奇地問了一句。

  林白搖搖頭，沒有多說。

  這凝魂玉在宗齊發現的刹那就已經被宗齊施展了一個隱匿術法，失去了外形，就連張不為都看不到。

  靈力對撞引發氣流讓所有人都跟著心驚膽戰，嚴中傑好不容易松下來的氣又提了起來。

  就算張不為僥幸躲過又能如何，他根本不是宗齊的對手，不過只是再撐一段時間罷了，事情已成為定局。

  嚴中傑越看心裡越急，就在他嘴唇緊抿，不知道該怎麽樣的時候，他瞳孔睜大，呼吸停滯了好一會兒。

  周圍也跟著安靜得嚇人，所有人在這一刻都失去了言語的能力，全都不可思議地看著場中。

  就算天道榜引發的天地異象顯現，天道榜發生變動證實了這一場比試勝負已出，大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眾目睽睽之下，張不為的劍竟然破開了宗齊的防禦，刺進了宗齊的致命要害。

  輸的人竟然不是張不為，是宗齊！

  “怎麽會？”

  “不可能啊，難道張不為剛剛用了什麽特殊的手段？”

  所有人都被這匪夷所思的一幕弄懵了，就連張不為都微怔地看著宗齊，身為當事人的張不為很清楚，自己的這一劍宗齊絕對是可以避開的。

  “你——”

  張不為開口，但宗齊卻打斷了他，只是朝他搖搖頭，“你贏了。”

  他看著周圍怔愣不已的修士，繼續開口，“你們都離開吧。”

  宗齊聲音雖然虛弱，但裡面的威嚴感十足，部分意志不堅定的人下意識地就聽從了他的話離開了這裡。張不為沉默了好一會兒，他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最終什麽都沒說，在深深地看了宗齊一眼也轉身離去。

  在離開前，他用看不清情緒的人望了還躊躇在原地的修士一眼。修士們心裡一涼，身上湧現的寒意迫使他們跟著一起離開。

  “我們也走吧。”凌峰生在遲疑了一下後也道。

  嚴中傑點頭，他也想追上張不為和他敘敘舊，順便再問問他願不願意在悔心草事上幫忙。

  夏勝難得地沒有開口，他跟著眾人一起走，眼神卻有些困惑地看著已經恢復如常的白文。

  剛剛張不為出乎所有人預料擊敗宗齊的時候，夏勝下意識地就看向了白文，想問問白文清不清楚原因，卻忽然發現白文的眼神中劃過恍然，就好像那一刻白文想明白了所有困惑他的事情。

  再然後，白文便十分複雜地看著張不為。

  夏勝心裡一直想著這件事，在不知道走了多久後，林白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你們先走吧，我一會兒找你們。”

  林白的聲音雖然平淡，但所有人都愣了下，林白從不提任何要求，向來都是默默跟著他們。

  “白林，你是有事嗎？”嚴中傑問。

  林白點頭，並未解釋。

  見他不想說，其他人也沒問，他們雖然驚詫，但也不至於多想。林白懷裡的貓這麽厲害，他有秘密才是正常的，就算離隊，那白貓也會護得他周全。

  凌峰生有些猶豫，但隊伍還需要他主持大局，也隻好答應了。

  夏勝心不在焉地看著林白離開，也是這一刻，他發現白文的臉上再一次浮現了他說不出來的波動。

  ***
  林白返回了剛剛宗齊和張不為所在的地方。

  宗齊還待在那裡，他和方才的狀態相比變得糟糕不已，鮮血不僅已經徹底染紅了他的衣服，也染濕了下方的泥土。

  宗齊修士高深，足以讓他將死之時保持較好的狀態，讓這段時間延長。但林白走了又回來已經花了很長的時間，宗齊已經跟快要死的普通人一樣了。

  這位修真界的第一人應當已經沒有氣力了，按照正常人的舉動，他應當就待在原地默默地等待著生命流逝。

  但是宗齊沒有，也正是因此，他顯得狼狽極了。

  林白很少能夠在宗齊身上看到狼狽的時候，除去現在，也只有前世的一次。

  林白看著宗齊身後地上明顯得兩道長得有些駭人的血痕，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的宗齊正艱難地用胳膊發力帶動整個身體朝一個方向艱難移動，緊貼著地面的雙腿一邊在沙石的摩攃下沙沙作響，被劃破的傷口繼續流淌著鮮紅的血液帶出血痕。

  林白循著血痕的方向望去，看到了那枚在隱匿術法消失後顯現出來的凝魂玉。

  宗齊想拿回凝魂玉。

  林白的眼睫顫了下，也是這個時候，宗齊好似發現有人來了，他抬頭看去。

  宗齊的表情在怔了片刻後明顯變得慌亂起來，但這抹異常很快就被他收了回去，他若無其事地收回了目光，但方才艱難挪動的胳膊卻停了下來，一副根本沒有要去撿什麽東西的樣子。
    林白看著那兩道長長的血痕，又看向臉上坦然等死的宗齊，他覺得眼前的這一幕跟宗齊上一次狼狽的樣子重合在了一起。

  那時林白在被前輩們施了秘法，重新清醒後，失去了所有感情的林白就看到了宗齊。

  那時的宗齊身上都是駭然的血跡，他是爬向他的，宗齊的身後同樣是兩道長長的血跡。宗齊似乎是想阻止這場秘法的順利進行，他突破了其他人的阻攔成功走到了林白的面前，但他還是遲了一步。等宗齊趕到的時候，秘法已經結成了，宗齊充滿血汙的臉上流露出了絕望和自責，但他卻還是充滿小心翼翼耗光自己所有力氣地朝林白伸出了自己的手。

  那時的林白不知道宗齊伸出手的意圖，他忽視了這隻沒有任何意義的手，從宗齊的身邊走過。

  宗齊的手沒有握住他想握住的東西，就如現在，宗齊明明之前是想拿回凝魂玉的，可他在林白到來後卻放棄了。

  林白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只是頓了一刹後就過去撿起了凝魂玉，然後放在了宗齊的手裡。

  宗齊怔了一下，然後忽然傻傻地笑了笑，不過很快，他又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地收回所有表情。

  “你認出我了，對嗎？”林白開口。

  宗齊臉上明顯僵了一下，他嘴唇微微抿起，他其實是想否認的，他剛剛在林白到後的那些反常也是不想讓林白發現這件事。

  但——

  “嗯，猜到了。”

  宗齊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選擇欺騙林白，“我在進入秘境後忽然記起了很多事情，根據這些記憶我猜到了你的身份。”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張不為應該也在進入秘境後想起了這些事情。所以對方才會在找到他後發起這場挑戰，因為他們之中最終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

  說著說著，宗齊忽然咳嗽了好幾聲，他這一咳，大口的鮮血再度湧了出來，他的面色也慘白到不行。

  這無疑昭示著宗齊是真的馬上就要死了。

  “你剛剛不應該輸的。”林白看著被對方用力握著的凝魂玉，他嘴唇微抿，“是因為——”

  只是還沒等林白說完，宗齊卻搖頭，強撐著用果斷的聲音繼續道，“不是。”

  宗齊嘴角微彎，露出了一個特別溫柔足以衝散一切陰霾的笑容，“你應該也發現了，我和張不為都是前世的我的一部分，所以我的死並不是真的死，不過是重新融為一體的必要過程罷了。這樣做是為了更好的我，我現在很開心的。”

  “是嗎？”

  “是啊，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宗齊很果斷地點頭。

  林白沒說話，只是繼續看著他。

  宗齊有些小心翼翼地繼續道，“我可以重新把這枚玉佩送給你嗎，但是這次有個要求，不要送給其他人自己留著好不好？”

  林白沒有想到宗齊會這樣說，他一時間沒有回答。

  “是不是這個要求太過分了？也對，確實有點太過分，那就不要這個要求——”林白不過是沉默了幾秒，宗齊立馬有些著急慌亂地補充道。

  “好，我會留著的。”

  宗齊一怔，然後再度傻傻地笑了笑。

  他艱難地拿起玉佩，在林白要伸手接過的時候卻搶先有些慌亂地環顧了環顧，在林白微怔的時候，他才將彎下頭將玉佩放在胳膊處的一處乾淨的衣服上摩攃。

  林白這才發現宗齊是想擦去玉佩上被沾染上的血汙。

  林白剛想說話，宗齊就好似已經預料到地搖搖頭，他低頭認真地擦著玉佩。

  溫柔的眼睛裡在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來了一些失落。

  他說了謊。

  就連宗齊也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在林白面前說謊會這麽自然。

  宗齊的手頓了一下。

  如果他真的心甘情願地死在張不為手下的話，他剛開始又怎麽會下死手？

  畢竟，明明他才是本體啊，是那個把其他部分分離出去的本體，是策劃了這一切，親生經歷前世一切的本體。

  他當然會不甘的啊。

  只是——

  當宗齊再抬頭的時候，他的臉上便只剩下溫柔了。

  他很鄭重地將玉佩放在了林白的手心。

  他還是希望更受林白喜歡的‘他’能夠最終活下去。

  就是因此，他才在追到秘境恢復記憶後沒有第一時間找林白，他就是怕他看到林白後會變得自私起來，自私到自己會控制不住。

  只要他想，其他的個體都沒有殺死他。

  他會是最終的那個人。

  宗齊嘴唇彎得更厲害了，“它會陪著你的。”

  他的選擇是對的，在他看到從張不為身上掉的玉佩後，他就知道林白更希望張不為活下去。

  林白握著玉佩，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的手在用力。

  林白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宗齊的氣息已經微弱到快要不見了，對方真的要死了。

  林白發現他好像有些難受，他的心有些酸——

  忽地，感受著自己心跳的林白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他看向宗齊。

  林白突然發現他剛剛一直沒有聽到宗齊的心跳聲，不是虛弱到幾乎聽不見，而是這裡從始至終從來都只有他一個人的心跳。

  修真者可以控制自己的心跳，越是修為高深，就控制得越好。

  但此刻宗齊快要死了，他已經沒有辦法控制了，他的心跳就該和普通人一樣。

  宗齊一直沒有心跳聲便只能說明——

  林白忽然發現自己一直忽視了一點，他復活後重新在身體裡感受到了有活力的心臟，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顆心臟是哪來的。

  他前世的分明早就沒了才對。

  砰——

  砰——

  砰——

  心臟強有力地跳動著，想到是宗齊復活的他，林白覺得那股難受的感覺更強烈了，強烈到他已經忽視不了。

  他現在擁有的心是宗齊的。

  “你——”林白用拿著玉佩的手放在左胸上，他看著快要閉上眼睛的宗齊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他的聲音好像給了宗齊動力，宗齊怔了下，但他好像已經精力去思考原因了。

  宗齊只是很艱難地緩緩抬起了手，他很虛弱，胳膊都在顫，但他還是艱難地往上伸著。

  林白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只能看著他。

  也是下一秒，林白在眉間感受到了一股溫熱。

  宗齊的指尖落在他的眉間，林白這才發現自己剛剛好像微微不自然地皺起了眉，宗齊是想撫平它。

  也是下一秒，林白就發現那股溫暖消失了。

  和其他人死去不一樣，宗齊的身體自外圍向內慢慢化成光點。

  宗齊好像沒有發現自己的狀況，又好像根本不在意，他只是趕在徹底消失前用溫柔的語氣道，“不要難過。”

  在他最後一個字落下，眉間殘留的溫暖便跟著他的身體一起消失了。

  林白看著什麽都沒有的前面，白虎似乎意識到了主人的不對，正用柔軟的皮毛蹭著林白想要討林白歡心。

  林白感受著自己的心跳，感受著心臟久違的發疼。

  “白林。”

  就在林白眼神中閃過一些茫然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了一道聲音。

  是白文的，對方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走到了這裡。

  “我買了糕點，要不要嘗一嘗？”白文似乎什麽都沒看到，也已經忘記了張不為和宗齊是在這裡比試的，他表情很自然，他頓了下，繼續道，“很甜的。”

  林白看著朝自己遞過來的糕點，他怔了下。

  這是他前世曾經最愛吃的那款糕點。

  白文好像也意識到自己的話在秘境中有多奇怪，他繼續道，“真的很奇怪，秘境中竟然還會有人賣糕點，我也是看著奇怪才決定買一些的。”

  他這話說得根本沒人會相信，先不說怎麽可能會有人賣糕點，他還沒吃又怎麽知道很甜，就算他買了也不該走到林白這邊。

  林白繼續看著他，但還是將其接了過來，“謝謝。”

  “甜嗎？”

  “嗯。”林白嘗了一口後點點頭。

  白文猶豫了一會兒，再度有些忐忑地繼續問，“那有開心一點嗎？”

  林白一怔。

  他忽然想起，前世曾經的自己在很失落的時候就會吃這款糕點，只是這段過去憶就連他自己都要徹底遺忘了。

  但現在塵封的記憶卻被白文的這句話重新喚醒。

  他好像看到了曾經義正言辭說吃甜食會讓自己心情愉悅的自己。

  林白看著忽然有些慌亂似乎在找什麽話語解釋的白文，他頓了片刻，點頭，“嗯，有。”

  林白這話讓白虎有些不悅地瞪了白文一眼，白文面上什麽表情都沒有，但他的身體明顯放松了一些。

  白文再度道，“那我們回去？”

  (本章完)